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宴辭睡得正熟, 呼吸起伏淺緩,英氣的眉頭微微蹙着,眼圈周圍一片青黑。
這疲倦又風塵仆仆的樣子, 應該是連夜趕回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着,所以心理防線格外的脆弱, 謝究白難得被觸動。
他很小心地翻了個身,伸出手輕輕勾住了宴辭的指尖,忍不住捏了捏少年的食指。
謝究白微微一笑,果然手上有好多繭, 摸起來粗粗剌剌的。
但想到過去十多年, 宴辭憑着自己努力成長, 努力活着,還把自己養得這麽優秀, 就越發覺得這些繭可愛的很。
它是少年的勳章。
床邊的人突然動了下,随後緩緩睜開了眼。
見謝究白正看着他, 宴辭愣了瞬:“謝叔叔, 要喝水嗎,肚子餓不餓。”
謝究白懶懶地搖了搖頭。
宴辭正要給他蓋下被子, 結果發覺自己的手, 正被謝究白握在掌心。
男人的手要比他的稍稍小點,但骨節要更加細長, 外表美觀,像一件藝術品般。
宴辭頓住, 意識到謝究白趁着他熟睡, 偷偷牽他, 就有些壓不住嘴角, 眼底溫柔如水。
這神情, 落在謝究白眼裏,多了有幾分得意。
謝究白莫名有種自己被抓包的羞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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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收回手,但抽了幾下,沒抽動。
謝究白眯起眼,冷漠道:“松手。”
宴辭不僅沒松,還順勢反握,以一種極纏綿的姿勢,同他十指交握。
謝究白感覺自己的皮膚,被粗糙的繭緩緩滑過,酥酥麻麻的,一時間他說不清的有些難堪:“誰叫你……亂牽的。”
他耳朵悄無聲息地紅了。
但屋裏光線過于昏暗,宴辭錯過了。
宴辭淺笑,拉起他的手,用手背蹭着自己的臉:“是謝叔叔主動牽的。”
謝究白冷眼看着這條得意的小狗:“是又怎麽樣,我還牽過很多人的手,有什麽特別的嗎。”
宴辭溫柔地看着他,一一回答:“我很開心。是特別的。這是謝叔叔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這個片刻是獨屬于我的。”
哪怕以前謝究白給過別人,但現在也願意分給他一點,他就好滿足。
謝究白憋了半天,咬牙憋出一句:“傻子。”
随後就別過臉去,不看了。
但他卻沒再掙紮,任由宴辭牽着,不知道為什麽,感受着另一個人的體溫,讓他變得安心。
宴辭輕聲說:“謝叔叔睡吧,天亮之前我都在。”
謝究白原本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天亮你又要走?事情還沒辦完嗎。”
宴辭:“嗯。太擔心謝叔叔了,白天工作了一天,趁着晚上休息,馬不停蹄趕回來的。”
他又不傻,有多少擔心,受了多少苦,當然要攤開在男人面前,去博取一點憐愛。
這是他的真心,誠摯又熱烈。哪怕能融化謝究白一丁點,也值得了。
謝究白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半晌:“你去睡吧,休息下。我吃了藥已經好多了。”
宴辭在他床邊枕着胳膊趴下:“我就在這兒睡,謝叔叔有事叫我。”
謝究白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卻瞧見宴辭已經閉上了眼,呼吸平穩,一只手還跟他十指交纏。
嘆了口氣,也就由着他去了。
他發覺自己今天對宴辭的容忍度格外高,要換做以前,他不願意宴辭還要強行牽手,他一定要給不聽話的小狗一點教訓。
可能是因為生病吧,生病的人容易心軟。
也就……稍稍縱容一丁點。
謝究白這麽想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宴辭已經離開了,他抓起手機看,對方給他留了幾條消息。
說是煮了藥膳,在鍋裏保着溫的,讓他多少要吃點,對身體好。
謝究白今天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他下床收拾了下,勉強吃了點。
到下午時,容清又來看他,還當免費苦力幫他把碗和鍋都給洗了。
謝究白就懶懶地躺在沙發上,一邊百無聊賴地看着,一邊吃宴辭給他準備的小零食。
雖然不知道這零食是用什麽做的,但口感還挺好,宴辭說這個對他的身體也有好處。
謝究白尋思,小孩兒懂什麽,又想着宴辭早起巴巴地給他做了,就當吃着玩兒好了。
容清打整好廚房,又收拾了下房間,這才有空坐下來跟他聊天。
容清:“你那個小孩兒呢。”
謝究白知道他指的是宴辭:“出去了,有事忙。”
容清嗑着瓜子:“小孩兒能有什麽事忙,學校都放假了。你病着他怎麽放心把你一個人放在家裏。”
謝究白懶得跟他說。
宴辭用不用心他清楚就行了,只有過得不幸福的人,才會揪着那麽一丁點幸福,都會拿出去到處炫耀。
容清翹起二郎腿:“诶,八卦一下,你們現在進展到什麽地步了?接吻了嗎?”
他平時也不是個八卦的人,但就是沒辦法想象謝究白這樣的性格,會談戀愛,會愛上別人,太新奇了。
好奇的不行,所以才反複打聽。
謝究白想了下,嗯了聲。
容清笑起來:“嗯就是都做了呗。那你們在一起了嗎,明确跟對方說過談戀愛,想确立情侶關系了嗎。”
謝究白散漫地眨眼:“沒有,不急。”
容清很急:“你還沒搞清楚,你喜不喜歡他?”
謝究白靜默片刻:“倒也不是。”
他知道他是喜歡宴辭的,但那種喜歡并不足以讓他跟宴辭構建起情侶關系。
現在他的體感,更多是習慣了宴辭。
因為一直在身邊,因為随叫就到,因為無條件依從他,所以就好像一個趁手的工具。
容清:“那你還跟他接吻。”
謝究白挑眉:“他長得好看,我親他一口,我很吃虧嗎。”
容清:“……牛逼。”
單從長相上來看,兩人都是顏值天花板,誰親誰都不吃虧。
但容清很驚訝于謝究白的腦回路。
謝究白想到那天他們在客廳裏,微醺的狀态,宴辭羞澀又可愛的樣子,就覺得心情愉悅。
談戀愛不就是這樣,氣氛到了,就接個吻。
跟有多愛多喜歡無關,那一刻只是覺得,這個人很可愛,我想吻他,于是就吻了。
容清不理解:“既然都親了,為什麽不确立關系,親都親了,那确立關系也沒什麽吧。”
謝究白不回答了。
他個人很不喜歡跟別人構建起明确的關系,反正沒有任何關系能長久,就算構建起來了,也遲早會崩塌,遲早有天會膩味,改變心意,不如最初始就不開始。
每個人都有陰暗面,靠的越近,就把對方肮髒的一面看得越清楚。
謝究白認為,那些說喜歡他的人,喜歡的不是他,而是他們心裏或者眼裏的‘他’,跟真正的他沒關系。
宴辭也不會例外,如果他不溫柔不善良,宴辭還會喜歡他嗎?
反過來,如果宴辭不乖巧,不溫順,也不單純,那他還會喜歡宴辭嗎?謝究白并不能給出肯定的答案。
所以他跟宴辭就算是互相喜歡,他們的喜歡也是建立在流沙上的。
随時會有崩塌的危險。
他不會試圖去構建一段注定會湮滅的關系,很愚蠢。
現在謝究白願意維持這段感情,願意跟宴辭繼續發展,純粹是為了自己開心。
反正都活不久了,死前開心一下也是好的。
容清見他不願意深談,就沒追問了,他雖然八卦,但一向很有眼力見兒。
又坐了會兒,容清就離開了。
晚上快半夜時,謝究白身體不舒服,活生生被疼醒了。
好像有細密的針紮在他骨頭上,還有只大手在掏着他的五髒六腑。
他蒼白的臉上,布滿了冷汗,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疼得渾身發抖。
因為嘴裏咬着被子,他只能從喉嚨裏發出幾聲痛苦的咕嚕聲,房間裏都是他粗重的喘息。
突然,一只手推開了房門,開門聲很輕,對方并不想弄醒他。
謝究白微微擡眼,就瞧見了正蹑手蹑腳準備進屋的宴辭。
他松開了嘴,下意識問了句:“回來了?”
宴辭挂着彩,臉上還有血漬,但聽見這聲‘回來了?’,心裏軟了下:“嗯。”
他走到謝究白床邊坐下,這才發覺男人面色痛苦,卻強硬地撐起精神,不在他面前顯露脆弱。
宴辭皺起眉,伸手探向謝究白的額頭:“不燒,謝叔叔哪裏不舒服嗎。”
謝究白無力地搖搖頭,嗓音都是喑啞的:“沒。回你的房間休息吧。”
他雖然喜歡惡趣味地裝病弱,去誘騙宴辭,但卻不喜歡自己真正脆弱的姿态,被別人看到。
這會讓他有一股羞恥感,而且會有種被別人拿捏住了七寸的危險感。
宴辭轉身走了。
謝究白聽見逐漸遠離的腳步聲,說不明地松了口氣,但心裏卻并不怎麽愉悅,他自己也說不清。
就那樣直勾勾地盯着門口,有些出神。
直到視線內再次闖進一個高挑的身影。
宴辭端着一盆溫水,放在床邊,撩起袖子把水裏的帕子撈起來:“謝叔叔,我幫你擦擦身子,汗濕了會更不舒服。”
謝究白疼得視線模糊,眯起眼試圖看清他:“你不走?”
宴辭已經伸手開始替他擦臉,每一下動作都很溫柔:“謝叔叔在這兒,我哪兒也不去。”
謝究白垂下眼,好看的眉眼透着一股慘淡的可憐,他身體還是止不住地顫抖,額前都被汗水打濕了。
宴辭頭一回看見這麽脆弱的謝究白,心裏又軟又疼。
在他眼裏,謝究白是溫柔的,但也是強大的,即便病得快死了,也爆發出一種堅韌的生命力。永遠慵懶矜貴,對一切都游刃有餘,高傲得讓人想要臣服。
而看着眼前謝究白這幅脆弱的樣子,像是有把刀在剜他的心。
宴辭想要把他抱在懷裏,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尖,吻他的耳朵,安撫他每一寸神經,但他克制住了。
他只是紳士又溫柔地給謝究白擦手,擦胳膊。
洗了次帕子後,宴辭将人扶起來,半攬在懷裏,一只手托着他的頭,輕聲說:“謝叔叔,我要解你的扣子,可以嗎。”
謝究白疼得意識模糊,胸口劇烈地起伏,但還是強撐着理智:“你敢。”
宴辭輕笑,一下一下撫摸着他的頭發:“沒事的,乖,我只是給你擦擦汗。”
他已經自作主張,解開了男人胸前的幾顆扣子。
謝究白咬牙,睜大眼睛瞪着他。
怎麽敢的。
怎麽敢對他說‘乖’這個字的。
怎麽敢在他的禁令下,明目張膽地脫他衣服的。
宴辭像剝雞蛋一樣,将他整個人從睡衣裏剝出來,拿着濕帕子,飛快地擦着謝究白身上的汗。
尤其是背上一大片都濕淋淋的,睡衣都濕透了。
他本來沒有任何雜念,但被謝究白直勾勾地注視着,逐漸就紅了耳朵。
謝究白咬緊牙關,不是身體不舒服疼的,是羞恥。
他可以自己脫下衣服,自己放蕩地做出勾人的動作,但絕對不可以是被宴辭,一個小他那麽多的男生,而且平時那樣聽他話、乖巧溫順的忠犬,強行脫下他的衣服,觸碰他的身體。
謝究白沒有力氣去掙紮,只能心如死灰地把眼睛閉上。
原本蒼白的兩頰,卻彌漫開了兩坨熏紅。
可惜燈光太暗,這樣的好風景被黑暗掩蓋了。
宴辭快速處理好一切,又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幹淨的睡衣,細致地給他穿好,再把人放回床上。
謝究白覺得似乎身體輕盈了許多,陣痛過後,深沉的疲倦襲來,很快他就睡了過去。
到了後半夜,他模模糊糊中醒了一次。
卻看見宴辭用胳膊枕着腦袋,趴在他床邊熟睡,男生似乎睡得也不太安穩,眉頭一直緊蹙着。
謝究白冷眼凝視他半晌,剛才被脫衣服的恥辱勁兒還沒過,讓他心裏憋着一口氣。
但他還是抓起旁邊的毛毯,給宴辭蓋上,才繼續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早上八點,外面太陽正好。
屋裏空空的,小毛毯被疊好放在了他的床邊,宴辭已經離開了。
謝究白心情複雜,這小孩兒怎麽比他還忙,到底在忙什麽,而且早出晚歸神神秘秘的。
很快,他就知道宴辭在忙什麽了。
快到晚上時,容清給謝究白發了段視頻,屏幕上宴辭正被一只腳踩着肩膀,小孩兒很隐忍地彎着腰,在地上撿着什麽。
謝究白猛地蹙起眉。
攝像頭上移,緊接着就看見了夏江那張滿是得意的臉。
這個人已經被趕出謝家很久了,謝究白竟然看了好一會兒才把他認出來。
容清:好家夥,我跟朋友去會所玩兒,剛好就撞見了這一幕
容清:這就是你說的他在忙?他都成為謝家的繼承人了,為什麽還要做服務員這樣的工作?又不缺錢
謝究白也想不通,英氣的眉死死擰着,盯着宴辭彎下的腰,和被人踩着的肩膀,他心裏有一股怒意在翻騰,還有幾分心疼。
容清:怎麽辦?夏江身邊跟着嚴老板,我幹不過那個男人
謝究白:等着,我馬上到
容清:??你怎麽到?難道還能坐輪椅來啊
謝究白沒回複,關掉手機直接推着輪椅就出門了。
這個公寓距離視頻裏的會所,也不過幾分鐘的車程,又是在市中心,很好打車。
不過片刻,謝究白就到了,容清在門口接他,一邊推着他往裏面走,一邊給他講述戰況:“宴辭被踹了一腳,他也不還手。”
謝究白臉色沉了下去。
容清還在叽叽喳喳,跟他說他們是怎麽起沖突的,宴辭又是怎麽被刁難的。
謝究白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用腳想都知道,夏江是在蓄意報複宴辭,這個人的氣量一直很小,還特別記仇。
等到了目的地,容清一邊推門一邊低聲暗示他:“就是這間包房。”
門打開的那瞬,屋裏突然變得安靜。
宴辭擡頭就看見了謝究白,他怔了幾秒,有些驚訝。
而夏江卻是一僵,臉上神情逐漸複雜,有懷念有痛苦還有說不明的情愫。
一想到宴辭竟然能讓謝究白專門趕來維護他,就嫉妒到發瘋,踩着宴辭手的腳更用力了幾分。
謝究白垂眸瞥了一眼他的腳,下巴微揚,整個人矜貴又壓迫感十足。
卻看都沒看夏江一眼,直接望向旁邊的嚴正:“嚴老板,管好你的狗。”
嚴正胳膊搭在沙發上,慵懶地笑了下:“謝先生好,你想讓我怎麽管?”
他一把捏住夏江的下巴,眯起眼:“是打斷他的腿,還是打碎他的牙?”
他說着,還用食指頂開了夏江的嘴唇,露出一口姣好的牙齒,用指腹極有攻擊性地摩挲着。
謝究白推着輪椅過去,将宴辭拉到身後,皮笑肉不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但如果換我來動手的話,我選擇直接打死。”
夏江的臉瞬時慘白,謝究白的無情和殘忍刺痛了他。
哪怕早知道這個男人對他很厭惡,但親眼去正視這件事,還是讓他心絞痛。
明明以前……以前他還小時,謝究白對他那麽好,是謝家唯一一個把他當人的人。
嚴老板眉頭跳動了下:“那恐怕不行,這條狗我還挺喜歡的,謝先生,能不能賣我一個面子。”
謝究白雙手合十擱置在膝蓋上,從容有餘:“我也挺喜歡我的狗的,現在他被欺負了,我如果放過咬上他的那只狗,還配做他的主人嗎。”
聽到這話,宴辭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這是謝究白第一次說喜歡他。
哪怕是以這種方式,他也是開心的。
嚴老板笑了下:“那我要是放任你欺負我的狗,我也不配做他的主人了。”
謝究白不再說話,兩人四目相對,氣氛逐漸變得緊張凝固,屋裏的人都不敢大喘氣。
半晌後,謝究白轉動輪椅,瞥了眼宴辭:“走。”
嚴老板也不想跟他鬧得太僵,大聲說:“謝先生,這次的事兒算是我對不住你,以後有機會一定補償。”
謝究白權當沒聽見,帶着人走了。
出了包間後,容清識趣兒地找了個借口逃遁,給小兩口騰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宴辭推着謝究白進了一間空房,扶着他坐到沙發上。
随後像只犯了錯的小狗,半蹲在他身邊,垂着腦袋一言不發,等待着主人的斥罵。
謝究白看他這樣,有些被氣笑了。
他匆匆忙忙趕來,連鞋都沒來得及換,腳上還穿着居家的拖鞋。
索性腿一抖,把鞋脫了,直接一腳踩在宴辭的肩膀上,問他:“你說你在忙,就是忙着被人欺負?”
宴辭扭頭看了眼,擡手将謝究白的腳從肩上拿下來,珍重又溫柔地捏在手心:“謝叔叔,這種天氣,你該穿棉襪了,光着腳容易受涼。”
他摸到一手冰冷,無奈地嘆了聲,邊說邊把謝究白纖細白皙的腳,往自己溫熱的心口揣。
謝究白就着那個姿勢,腳尖蹬在他心口,還點了兩下:“我再問你,說話。”
換作以往發生這樣的事兒,他第一時間一定是懷疑宴辭,現在卻是有些生氣。
謝究白清楚地感受到了,這個人在牽動他的情緒。
這種感覺讓他不太好過,很排斥。
宴辭看着點在自己心口的腳,驀然紅了耳朵,眸色變得深邃,他試圖捉住那只撩撥作惡的腳,但謝究白卻不如他的意。
宴辭只能回答:“我以前跟謝叔叔說過,秦臻他們的工作類似于偵探。”
謝究白眯起眼:“所以你出現在這裏,是為了調查某人的信息?”
宴辭沒回答,只是抿起唇看着他。
他什麽都沒說,是謝叔叔自己猜的,所以他不算是對謝叔叔撒了謊。
謝究白凝視了他一會兒:“夏江欺負你,為什麽不還手。”
宴辭這倒是很誠實:“他身邊那位,挺有來頭,怕給謝叔叔惹麻煩。”
謝究白心裏突然不是滋味:“下次誰欺負你,都要還手,你謝叔叔不怕麻煩,記住了嗎。”
宴辭淺笑:“記住了。”
他重新捉住謝究白的腳,兩只手夾着搓了搓,試圖傳遞一點溫暖。
謝究白莫名身子一顫,只覺得從腳上一股怪異的感覺,電流般蹿上他的脊背,舒服得他頭皮發麻,半邊身子都軟了。
要不是他反應快,咬住嘴角,差點就忍不住要哼出來。
宴辭對他古怪的樣子絲毫不察,只是專注地給男人暖着冰涼的腳。
謝究白呼吸都有些微亂,他壓抑着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松開。”
宴辭神色認真:“謝叔叔,腳着涼了不好,我給你暖暖。”
謝究白耳朵已經開始發紅,他羞恥地別過頭去。
想不通,分明他的腿都沒感覺,偏偏腳這麽敏感。
他只覺得脊背一股股的酥麻,身子軟得他快要撐不住,甚至沒了力氣去掙紮,只能緊緊咬牙壓抑着在逐漸積累的快.感。
等宴辭想要換只腳給他捂時,謝究白終于忍不住,猛地踹了他一腳,眼尾發紅:“別得寸進尺。”
宴辭被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踹到了地上,倒是不疼,而且剛才胸口那一下軟綿綿的力道,反而撩撥得他心神蕩漾。
他很自然地從地上爬起來,結果擡頭就瞧見謝究白滿臉通紅,眼尾都泛着可愛又脆弱的晚霞。
頓時,宴辭感覺心髒被猛地擊中,原本澄澈的眸子,變得像是夜晚的深海,暗流洶湧,充滿危險。
原來……腳很敏感。
宴辭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這個意外的發現讓他愉悅得心口發麻。
他再次蹲下身,卻只是恭敬地将謝究白□□的腳,穿進拖鞋裏。
宴辭:“我還有點事沒忙完,讓容先生送謝叔叔回去吧。”
謝究白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冷着臉嗯了聲。
等宴辭離開後,容清推門進來:“回去嗎,我送你。”
謝究白眯起眼:“不,搞點事兒。”
容清:“??”
謝究白就這麽在嚴正手底下吃了虧,怎麽能不出這口氣。
還有夏江,當着他的面欺負了宴辭,他已經數不清放過夏江多少次了,既然這人非要往他面前跳,來惡心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謝究白讓容清調查了下,夏江的那個賭鬼老爸正在哪兒潇灑,又給容清支了個招,讓他照着去辦。
容清聽完後豎起大拇指:“牛逼,幸虧咱倆是朋友,跟你做敵人真可怕。”
謝究白挑了挑眉,他從來都不是好惹的。
另一邊,宴辭下工後,在會所老板的辦公室坐着歇息。
老板陪着笑:“那個夏江,您用不着親自過去的,下次碰上了我換個人去伺候。”
宴辭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要摸清嚴正的脾性,當然是我去比較合适。”
不得不說,雖然今天謝究白突然到場很意外,但卻給他來了個完美助攻,讓他把嚴正這個人的脾氣秉性,摸得一清二楚,階段性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但那個夏江,沒想到把他送到嚴正身邊,還是壓不住他觊觎謝究白的野心。
想起當時夏江看向謝叔叔的眼神,宴辭面色不自覺冷沉了幾分。
老板見狀忙低着頭裝作喝茶的樣子。
宴辭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着老板:“挑個性格新鮮有趣兒的,想辦法送到嚴正身邊。”
既然夏江的依仗是嚴正,那就讓人取代他在嚴正心目中的位置。
沒了靠山的野狗,被人打死是遲早的。
老板按照他說的,把一切都辦得很妥當。
後來幾天,宴辭變得更忙了,甚至晚上也在出任務,沒有辦法回來。
謝究白有時候半夜被痛醒,會下意識看一眼床邊,發現沒人在,說不明地心裏有些空。
早飯也沒人給他準備,只能自己拖着殘破的身體,去弄點營養粉泡着吃。
他想,至少這些時刻,他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很想宴辭。
有依賴感,還有一點不舍,甚至是失落。
最近好像被宴辭挑動的都是負面情緒,比如那天在會所的憤怒,還有現在的失落。
但就是這些負面的東西,反而讓他更清楚地認識到,他喜歡宴辭。
他突然想用什麽,将宴辭牢牢地套在他身邊,這種占有欲牽扯得謝究白有些煩躁。
容清最近到是經常來,一直跟他講外面的事兒:“诶,我按你說的做了,夏進一夜之間欠債幾千萬。”
“然後他找到夏江幫自己還錢,還到處嚷嚷說夏江有秘密被他握在手裏。夏江被他鬧得沒辦法,只能又去求嚴正。”
“但這次嚴正卻沒幫他,還讓他滾。”
謝究白始終神色恹恹,不大有興趣的樣子,這些事都在他的預料中:
“嚴正那種人,最會權衡利弊,一旦他發現,能從一個人身上得到的好處,沒有他所要承擔的風險大,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放棄。”
很顯然,夏江在嚴正的眼裏,不值那幾千萬,所以他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這個拖油瓶。
容清想了下:“也有你說的這方面原因吧,但我聽說的是,嚴正找到了一個新情人,新歡取代了舊愛,所以他才抛棄了夏江。”
謝究白怔了下,這倒是有點超脫出他的意料。
又聊了點別的後,他把容清趕走了。
屋裏空蕩蕩的,謝究白抓起手機看,發覺中午給宴辭發的消息,到現在也沒回。
一時間,他心裏的煩躁達到了頂峰。
已經好幾天沒見了,發消息也不回,到底在幹什麽。
謝究白頭一回感受到,原來宴辭并不是他圈養起來的一只寵物。
看着安靜的聊天框,他突然有種瘋狂的想法——把宴辭關起來。
他想要得到宴辭全部的注意力,得到宴辭所有的時間,所有的優先權。
謝究白頹喪地放下手機,他發現了一件事,原來養狗也是雙向的。
他馴養了小狗,以為小狗離不開他,實際上是他離不開小狗,他需要被小狗‘需要着’,以此來慰藉自己幹涸的靈魂。
這一晚謝究白有些失眠,因為以往會疼得睡不着,所以生物鐘讓他到了半夜還很清醒。
直到他聽見一聲很輕的開門聲。
随後一個人影小心地推開門,從客廳閃了進來。
謝究白心跳徒然快了幾分,又緩緩勾起了唇。
他伸手打開了床頭的燈,散漫道:“還知道回來。”
宴辭沒說話,徑直在他床邊坐下,臉上的疲憊十分明顯。
謝究白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一寸寸掃過少年青澀的臉,有些貪婪:“明天還走嗎。”
宴辭勉強露出一個淺笑:“嗯,秦臻說這次的客戶比較難搞,但明天後就差不多了。”
謝究白心裏有點堵:“行,回你的房間休息吧。”
宴辭搖搖頭:“我守着你。”
謝究白莫名心酸:“守着我幹嘛,我一直在這間房子裏……”
話說到一半,他及時剎車。
因為他發覺,自己語氣酸溜溜的,好像在陰陽怪氣地指責宴辭不回家。
謝究白很讨厭自己這樣。
他一貫都是不服輸的強硬性子,有什麽氣絕不憋着,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得當場撒,就下意識說了那樣的話。
宴辭敏銳地察覺了,嘴角微不可見地勾了下,突然就覺得這段時間的勞累和辛苦,都是值得的。
原來,有時候小別真的會有收獲。
他收獲了想念和幸福,從下午知道今晚要回家見謝叔叔時,他就開始幸福了,比平時還要翻倍的幸福。
而謝究白,通過他的離開,應該被放大了很多情緒,比如失落,比如對他的依戀。
屋裏燈光昏黃,兩人都各懷心思。
宴辭突然問:“謝叔叔這幾天晚上睡得着嗎,身體還痛不痛。”
謝究白淡淡的:“還好。”
宴辭嗯了聲:“那晚安。”
他向往常一樣,用胳膊枕着頭,在床邊坐着睡下。
謝究白心裏被堵了一團情緒,上不來下不去,不知道為什麽,今晚他格外想跟宴辭多說會兒話。
但不知道說什麽好,又看見少年眼底的青黑,想到這小半個月,宴辭都是趴在他床頭,守着他睡的,白天還要出去忙活。
一時間,心裏的不忍達到了巅峰,謝究白嘴動了動:“要不你,上來睡吧。”
反正勸又勸不走,這麽大的床,也夠兩人睡。
宴辭緩緩睜開眼,在謝究白的視線死角,露出了一個得逞的笑。
他只是稍稍耍了一丁點小心機。
因為從謝究白的反應判斷出,對方對他存在情感需求,需要得到滿足,他也是,如果這個情感需求沒有被滿足,對方就會堵着一口氣,試探焦急地主動推進。
他實在是很想念男人,又怕自己主動,會超出謝究白的容忍範圍,所以才耍了點計倆,把事情發展的控制權交給了謝究白。
宴辭佯裝無辜地眨着眼詢問:“謝叔叔,真的可以嗎。”
謝究白本來沒覺得什麽,但看到他這個表情,突然有種濃烈的不甘。
為什麽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他索性翻了個身,冷淡道:“随你便。”
謝究白自己都沒發覺,對宴辭,一直是他在主動給機會,而且态度越來越寬容。
宴辭笑着爬上了床,嘴邊的兩個梨渦都寫着‘得寸進尺’四個字。
身邊的位置突然塌陷了一塊,謝究白有些不自在。
他從來沒跟人睡過一鋪床。
但被熟悉的氣息包裹着,他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好像某種瘾,被得到了滿足,身體的每個細胞、包括每一寸神經,都被安撫了。
宴辭小聲問:“謝叔叔,睡了嗎。”
謝究白輕輕嗯了聲,享受着這種心底深處湧出的平靜。
宴辭悄悄挪了兩寸過去。
随後謝究白就感覺自己側放在腿上的手,被指尖輕輕勾住了,那只手指還惡作劇一般,撓了撓他的掌心。
謝究白沒忍住笑了下:“幹什麽。”
宴辭嗓音低啞:“牽手,可以嗎。”
謝究白感覺一股灼熱的氣息噴薄在他後頸,他心頭一動:“嗯。”
又覺得小孩兒好傻,都睡一鋪了,卻只是想牽他的手,跟他搞純愛。
得到許可後,宴辭便更大膽地将胳膊伸了過去,五指暧昧又溫柔地纏繞上謝究白的:“晚安,謝叔叔。”
謝究白之前的煩躁驟然得到了緩解,本來還想追問他這段時間去哪兒了,幹什麽去了,但聽見宴辭平穩的呼吸,話到嘴邊又壓了下去。
算了,關他什麽事,只要宴辭不妨礙他就好。
他不該靠宴辭這麽近的,靠得太近就會輕易被牽動情緒,謝究白很不喜歡。
他想要抽出手,但卻被握得更緊。
宴辭嗓音裏都是疲憊:“謝叔叔,我很累了,休息了好不好。”
謝究白心裏驟然一軟,不再動了:“睡吧。”
宴辭滿足地彎起嘴角。
腦子裏盤算着,這次牽了手,下次是不是能更貪婪點,索求一個吻?
雖然他們已經接過吻了,但上次是謝究白喝醉了,所以不算。
他要謝究白在清醒的時候,主動親吻他。
第二天謝究白醒來,宴辭果然已經走了。
為了不讓自己閑待着,被亂七八糟的情緒影響,他決定找點事兒做。
外面天氣正好,謝究白推着輪椅下了樓,好在上下樓都是走電梯,也不費勁兒。
小區樓下的公園裏,零零散散地一些人在散步休閑,謝究白把輪椅推到了人造湖的旁邊,腿上鋪着一本書開始惬意地看起來。
太陽暖洋洋的,曬得人很舒服,有些催眠。
謝究白本來這段時間,晚上就沒太休息好,沒多久他就睡了過去。
天上逐漸彙聚起烏雲,直到瓢潑大雨傾盆而下,謝究白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才驟然醒神。
他皺着眉去推輪椅,但輪椅的輪子被卡在一個凹縫裏,推了好幾下都推不動,他只能強撐着站起身,想直接把輪椅搬開。
結果卻因為腿腳發軟,猝不及防地身子一歪,就那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旁邊就是人工湖,已經是初冬的季節了,這要是跌進湖裏,估計得生好大一場病,給他本來就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但想象中的冰冷并沒有襲來,謝究白扭頭看,發覺自己已經跟湖面呈三十度的角了,再往下一點就要親密接觸了。
男人的輕笑聲響起:“謝先生,怎麽這麽不小心。”
謝究白被拉回地面,這才看清,救他的人是徐瑾。
算起來,已經是第三次被這個人救了。
謝究白态度要比前兩次緩和:“謝謝。”
徐瑾紳士地扶着他坐回了輪椅,又把一把大黑傘舉到兩人頭頂:“怎麽一個人在這兒,都淋濕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謝究白禮貌拒絕:“謝謝但不用。我家就住在這裏,我能自己回去。”
徐瑾怎麽會放過這好不容易偶遇的機會,他無辜地聳了聳肩:“可是剛才我救你時,淋到了雨,衣服都濕了,需要馬上換,如果感冒了,謝先生負責幫我買藥嗎?”
他語調總是笑嘻嘻的,有些吊兒郎當,但又恰到好處地拿捏着分寸,讓人并不反感。
謝究白看了他一眼:“行。”
萬一這人回去感冒了,估計還要牽扯出更多理由跟他聯系,不如當場還了這個人情。
徐瑾彎起嘴角,走到他身後推着輪椅往屋內去:“您的……嗯,未婚夫呢。怎麽讓你一個人出來,很危險安。”
謝究白興致缺缺:“在忙。”
徐瑾:“忙什麽能比自己愛人重要呢。”
謝究白能聽出他在針對宴辭,眯起眼語氣認真了些:“徐先生,私下讨論別人的未婚夫,并不紳士。”
徐瑾怔了下,随後笑起來:“是,我只是太嫉妒他,能擁有跟您在一起的機會,當初我就是缺這麽一個機會。”
謝究白不說話了。
他對付那些滿肚子壞心眼,又兩面三刀的人,很有一套,但對徐瑾這種慣愛打直球,又把話說得坦白又真誠的人,他有些沒轍。
別人只是說實話,也沒冒犯他,他沒必要冷臉相對,做人的基本風度要有。
徐瑾推着他進了電梯,因為有其他人在,他也沒再多話。
直到進了屋,徐瑾四處打量,但很有禮貌地不涉及別人的私人地帶。
謝究白從屋裏拿出茶,給他泡了一杯:“喝點熱的。”
徐瑾接過,點點頭:“謝謝。”
謝究白扔給他一條新毛巾,擡手一指:“浴室在那邊,你可以去整理下。”
徐瑾微笑說好,拿着毛巾進了浴室。
畢竟現在這樣一副落湯雞的樣貌,多少不雅觀。
而且他看得出,如果他不離場,謝究白也不會安心去換掉濕透的衣服。
等徐瑾收拾好再出來,客廳多了一個人。
容清看見徐瑾,有些意外:“喲喲,他怎麽在你家,把前任帶回家是渣男的行為。”
謝究白懶得理他,徐瑾就主動解釋了一番剛才兩人在小區樓下的事情。
容清聽完後,頓時就沒興趣起哄了,他只愛戲劇性的狗血八卦,對這種平淡日常就興味索然了。
容清擺弄着他帶來的食材和烤肉用的機器:“今天吃烤肉,開開葷,徐公子就別走了呗,留下來一起吃。”
徐瑾極有眼色地看了看謝究白,見男人的臉上沒有半分反感和不情願,才微笑着應下:“好啊。”
容清湊過去,悄摸問謝究白:“宴辭今天不會回來吧?”
如果宴辭回來,那就真是前任和現任的修羅場了。
謝究白:“不會。”
按往常的習慣,宴辭會在半夜的時候回來。
容清哦了聲,坐回去把電烤盤通上電,又洗了一些蔬菜。
三人正要開吃,門突然開了,宴辭回來了。
宴辭一拉開門,就對上了三雙齊齊望向他的眼睛。
他頓了下,在看見徐瑾時,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但面色也還算正常。
容清蠢蠢欲動地招呼他:“小孩兒回來了?快來一起吃。”
狗血修羅場最下飯。
宴辭嗯了聲,把書包放下,徑直坐在了謝究白跟徐瑾的中間。
昨晚後,謝究白就打定主要要離宴辭遠點,所以态度一直不冷不熱的。
桌上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容清沉默地烤着肉,一邊無聲地觀察着其餘三人。
謝究白嫌他烤得熟度不太好,就拿了個鉗子,在鍋的一角單獨烤。
徐瑾一直盯着他的手,禮貌談笑:“謝先生還會烤肉?我都是被人伺候慣了,烤肉都不會。”
謝究白看了他一眼,把烤好的肉用蔬菜葉子包上,夾到他盤裏:“今天謝謝了,這頓吃完我們兩清。”
徐瑾本來眉眼都笑開了,但聽到這話,還是有些受傷。
宴辭就看着謝究白隔着他,把親手裹上蔬菜的肉夾到了徐瑾碗裏,他面無表情地插話:
“徐先生,烤肉是基本的生活技能,如果飯桌上還要別人照顧你,會顯得你很不禮貌,而且弱智。”
語氣裏滿滿都是酸味兒。
徐瑾臉色頓時就變了,一陣紅一陣白的。
謝究白卻是沒忍住笑,他還是頭回聽見宴辭嗆人。
本來都決定要保持距離的,但看見小孩兒明晃晃地吃醋,謝究白還是沒忍住去哄。
他把另一塊烤好的肉,照樣用蔬菜包好,夾到宴辭碗裏。
但宴辭卻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樣,立刻高興起來。
謝究白還奇怪了,明明平時這小孩兒都是給點甜頭就燦爛,好哄極了,今天怎麽就還哄不好了。
于是他只能傾身湊過去,挨着宴辭的那只手悄然伸出,輕輕勾住了宴辭的手指。
謝究白壓低聲,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的這塊肉,比他的大。”
作者有話說:
論小狗辭有多好哄:
謝叔叔:你的這塊肉,比他的大
遂,小狗辭又歡歡喜喜地搖起了尾巴:我就知道謝叔叔是更疼我的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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