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秦鎮不用問, 就猜到了他說的那個人是誰,有些難辦地撓了撓頭:

“你謝叔叔的病不是那麽好治的,得請那位, 要求的權限很大,你現在的級別不夠。”

那位是國家級的重量, 出多少錢都請不到,更何況人家已經退休了。

宴辭擡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臻一下就明白了他在打什麽主意:“诶诶,不是哥不幫你,我權限也不夠, 老二老三他們也不行。”

宴辭移開了目光, 拳頭握緊又松開。

秦臻想了下:“倒是有個辦法, 你可以做任務,提升自己的級別, 等級別夠了,自然事情就能辦成。”

他頓了下:“不過哥不建議你這樣做, 你那個謝叔叔, 活不了多久了,咱們幹的這個, 要提升級別太難了, 他等不起你。”

謝究白的資料,組織裏都有, 之前他做的一個任務,是關于謝二冬的, 所以謝家人的情況, 被組織摸得一清二楚。

上次謝二嬸在葬禮上被帶走的事兒, 就是秦臻幹的, 不過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宴辭去查的,然後給他報了個信,讓他領的這個功勞。

宴辭靜默片刻:“如果是接紅榜上的任務——”

秦臻倒抽一口涼氣,趕忙打住他:“诶诶,那不行,太危險了,基本都是九死一生,你何必呢。”

“到時候你有沒有命活着出來,都是問號。”

宴辭有種孤注一擲的決絕:“我沒辦法了。”

謝叔叔等不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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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辭:“你幫我跟組織打申請報告吧。我暫時走不開。”

秦臻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了,這是個倔脾氣,絕對不聽勸,主打一身反骨。

他咬咬牙,氣得心梗,連嘆幾聲氣,最後一句話也沒有就走了。

但過了會兒,宴辭卻在手機上看到了秦臻的回信:行,哥幫你辦,你自己注意安全

宴辭笑了下,收起手機,提着一袋子水果回了自己房間。

這天晚上謝究白睡得尤其不安穩。

往常只是身體的陣痛,今晚卻是精神的折磨,他被困在那幾世裏,反複地經歷死亡,好像死了很多次,被夢魇住了。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謝究白擡手摸了下額頭,摸到了滿手的冷汗。

他呆坐在床上,一只手撐着額頭回神,只覺得腦子又漲又痛,胸口像是有座大山壓着,喘不過來氣。

夢裏有個場景讓他印象深刻,是上一世他死前發生的一幕。

當時院子裏燃起了大火,他晚上吃了安眠藥,睡得太死了,等醒來時周圍早就是一片火海。

他想掙紮着逃出去,但前世的那時,他的雙腿早就完全廢了,只能費勁兒地在地上爬,最後卻被濃煙熏得失去了意識。

謝究白長長地呼了口氣,也不知道這輩子是怎麽了,重生回來後,前幾世的記憶就越發模糊。

他竟然到現在才想起,自己前世是怎麽死的。

這個謝家果然一點都不安全,謝一秋會想盡辦法送他下地獄。

謝究白抓起手機,聯系容清:幫我找套安全點的房子

容清秒回:我在東城區那邊,有套複式別墅,你看行不

謝究白想了下:不要別墅,最好要那種集居式的公寓

他這是藏木于林,人群是他最好的保護色。

人群聚集的地方,要是爆發火災或者其他危險事件,容易造成巨大的轟動。

這樣的話,謝一秋想下手也得掂量下自己成不承擔得起後果。

謝究白并不像普通人那樣具備過多的道德感,他僅存的一點善良,也在幾世輪回裏給磨滅了。

為了活下去,他顧不得那麽多。

謝究白的腦回路是,他可以死,但絕對不可以死于謝一秋或者謝家誰的陰謀裏。

那太憋屈了。

容清:還真有套,就在市中心,地址等會兒我發你,門是密碼鎖,你想啥時候搬進去都行

謝究白:好,謝謝

容清:客氣。對了問一句,你是一個人去住,還是跟你的小未婚夫一起?

謝究白:一起

他一個人住那種電梯樓式的公寓,出門也不方便,而且生活上他也離不開宴辭。

容清發了個怪笑的表情包:行,節制點,走的時候記得把我的床單和沙發套,甚至地毯,都換掉

容清:也不知道你們夫夫喜歡怎麽玩兒,反正在哪兒玩了,就把哪兒清理幹淨哈

謝究白深吸一口氣,把手機丢掉了。

容清說話總讓他有種想翻白眼的沖動,但他從小的貴族式教養,不允許他做出那麽不雅觀的動作。

說搬就搬,當天下午,謝究白就收拾好東西去了公寓。

其實他的行李不多,就幾件日常的衣物,兩套睡衣,幾條內褲,外加打包一只眼巴巴的宴辭。

到晚上,兩人就完成了搬家,甚至沒有通知一聲謝家的各位。

為了慶祝喬遷新居,謝究白提議吃一頓小火鍋。

現在已經初冬了,天冷的時候最适合吃火鍋,再配上一杯酒,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宴辭本來擔心他的身體,吃不了太多肉類。

但突然收到了秦臻的消息,很簡短的幾句話,卻讓他瞬時眉眼舒緩。

秦臻說:我把你的事兒跟組織彙報了

秦臻:上頭疼你,用組織的人情,給你向那位求了個調理身體的方子

宴辭站在窗前,背對着謝究白,飛快地打字:方子能有效嗎

他的意思是,那位主攻中醫,但中醫不都講究察言觀色嗎,病人都沒看,怎麽能對症下藥開出方子?

秦臻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藥方,是食療

秦臻:你謝叔叔的情況,組織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那位覺得不好開藥,現在開藥吃了身體也受不住,意思就是先用藥膳食療補一補

宴辭放心了:謝謝,費心了

秦臻吐槽他:八百年都難得聽你說一次謝謝

秦臻:對了,紅榜任務給你接到了,這次是去查一個商會,你謝叔叔的大伯謝一秋,他最近好像在接觸那個商會,給你點參考信息

随後一個文檔發了過來,宴辭點了接收,卻沒忙着看。

秦臻:商會內部有派系鬥争,組織懷疑他們涉嫌不法勾當,這個任務特別危險,你一定小心

宴辭回了個嗯:這次的任務完成後,我就能給謝叔叔治病了嗎

秦臻發了個嘆息的表情包:是的,但你要先活着回來

宴辭收起手機,滿腦子都是謝究白有救了,心情好了不少,就答應了謝究白晚上吃火鍋。

需要的食材和底料什麽的,他叫了外賣。

等外賣的時間裏,宴辭鑽進卧室,去把自己要帶走的東西收進了行李箱。

任務申請下來後,他就要離開一段時間了,雖然舍不得,但沒有辦法。

謝究白的病不能再拖。

又忙活了一個小時後,總算是吃上了。

謝究白吃了一口牛肉,滿足地彎起眼,舉起杯子跟宴辭小碰了下,問他:“小孩兒,會喝酒嗎。”

宴辭知道自己又要走了,又要離開謝叔叔,一秒鐘也舍不得把眼睛從他身上挪開:“不會。”

謝究白湊過來,跟他坐在一起:“你都要滿十九歲了,還沒嘗試過?”

宴辭搖頭:“沒多的錢去喝酒。”

實際上他在十四歲就能幹兩瓶大白了,那時候在組織裏,為了往上爬,接了不少艱難的任務,出入那些烏煙瘴氣的場合,喝酒是基本技能。

但他希望自己在謝叔叔的眼裏,是像白紙一樣幹幹淨淨的。

謝究白眼神同情,給他倒了滿滿一杯:“這個酒度數很小,不會太醉人。”

宴辭被他注視着,躲不過,只能端起杯子淺抿了一口,佯裝喝不慣似的蹙了下眉。

謝究白像是發覺了什麽有趣的事兒,他伸手輕輕撫平宴辭好看的眉:“果然還是個孩子。”

可惜了,前幾世宴辭跟他毫無瓜葛,還能逃過一劫,這輩子是他硬将宴辭拉進謝家這個局裏面來的。

也不知道他死後,謝一秋會不會放過宴辭。

這麽想着,謝究白徒然覺得自己是在造孽,宴辭才十九歲,花一樣的年紀……

宴辭突然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謝叔叔,不要叫我小孩兒,叫我阿辭。”

兩人四目相對,謝究白徒然心頭一顫。

宴辭語調溫柔:“我喜歡聽你叫我阿辭……”

謝究白有些接不住他眼裏的深情,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手也抽了回來:“好。”

他欲蓋彌彰地悶了口酒,結果喝猛了。

沒想到這酒後勁兒太足,他又吃了點肉後,就開始頭暈。

周圍的世界都好像變得離他好遠,耳朵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鼓面,所有聲音都消減過濾,變得暧昧朦胧。

糟糕的是,他喝醉了就容易興奮,渾身的細胞都好像在躁動起舞。

眼前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晃,清泠泠的嗓音喊他謝叔叔,好聽極了。

謝究白懶懶地掀起眼皮,猛地一把按住宴辭的肩膀:“被晃了,頭暈。”

宴辭輕笑:“謝叔叔,你喝醉了。”

謝究白是不會承認自己喝醉的,多丢面兒啊,他淡淡道:“沒有。”

宴辭忍俊不禁。

男人看起來确實很正常,只是端坐在那兒,也沒什麽奇怪的舉動,如果忽視他兩頰上桃色的熏紅的話。

宴辭看他身子歪了下,就伸手将他肩膀攬住,重複說:“謝叔叔,你醉了。”

謝究白堅持自己沒醉,眨巴着眼睛,纖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一起一伏都撩撥人心:“沒有。”

宴辭眼神柔軟:“那你現在什麽感覺。”

謝究白突然推開他,慢慢地挪動着身體,直到同他面對面。

随後伸出胳膊,用掌心捂住了宴辭的兩只耳朵,緩緩說:“這種感覺。”

耳朵上的兩只手有些發涼,聲道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膜,世界都變得靜谧了。

宴辭注視着對面的人,突然想到一句話——在微醺時和我熱吻。

他不自覺凝視謝究白微張的兩瓣唇,眸色變得深沉。

謝究白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下意識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宴辭呼吸一滞,随後聽見了自己猛烈的心跳聲。

由于兩只耳朵被捂住,那種砰咚砰咚的聲音,被放大,無限拉長,好像穿越了漫長的時光。

他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氣息不穩,胸口正在以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節奏欺起伏,速度不快,卻暧昧地彰顯了他龌龊的渴望。

謝究白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緩緩地勾起了一個笑。

他收回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想要?”

宴辭腦子一懵,盯着他手指着的地方,喉結滾動,誠實地點了點頭。

謝究白一只手撐在地毯上,直起腰朝他過來,在距離他臉部一寸的地方停下。

又将兩只手都捂住宴辭耳朵,眯起笑問他:“房間裏的行李箱是怎麽回事,你要走?”

宴辭神色複雜,原來他都注意到了:“嗯。”

謝究白笑容凝固了:“你要離開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句。

宴辭心裏驟然刺疼了下:“不是,只是有點事,要走幾天。”

謝究白微微歪着頭,似乎在思考:“去幹嘛。”

宴辭不能告訴他具體的,組織的任務都涉及重大事件,要絕對保密,只說:“秦臻要出差,說接了個大單,忙不過來,讓我過去幫工幾天。”

謝究白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他都沒察覺自己喝醉後,平時那些小情緒小心思,都被放大了。

他變得非常好懂。

宴辭覺得這樣的謝叔叔好可愛,生氣就皺眉,高興就朝他小臉紅撲撲地笑,讓他想把人捧在手心裏。

謝究白點點頭,又湊近了幾分:“那你還回來嗎。”

他醉了,腦子很興奮,不自覺用鼻尖去貼着宴辭的鼻尖厮磨,自己卻不覺得這個行為過界。

宴辭只覺得腦子裏轟隆一聲,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岌岌可危地快要瀕臨坍塌。

手指都驟然握緊成拳,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忘了。

謝究白眨眨眼,似嬌似嗔:“說話,還回來嗎。”

不管是理智上還是感情上,他都不想宴辭走,沒有宴辭的生活,他很不習慣,一個人推着輪椅出去,好多時候會卡在凹凸不平的地方,花好大勁兒才能弄出來。

想吃東西,還要自己準備,不想動時也沒人把他抱回床上。

麻煩死了。他讨厭麻煩。

宴辭緊繃着神經,喉嚨艱澀:“回來。謝叔叔在這裏,我一定會回來。”

謝究白滿意了,他退開一點距離,眯起眼凝視宴辭,又勾着唇笑了起來:“你很乖。”

宴辭漆黑的眸子一錯不錯地看着他,像是暗流湧動的深海。

謝究白眸光潋滟,垂下眼盯着他的唇,随後輕輕貼了上去:“乖的小狗,會有獎勵。”

唇瓣上的觸感,溫熱柔軟,像是甜甜的雲朵。

宴辭勉強維持的理智驟然崩塌,他瞳孔緩緩睜大,整個世界都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謝究白還捂着他的耳朵,除了心跳外,他還聽見了啧啧的水聲。

那是謝究白在舔舐他的唇,一點一點地沿着嘴角到唇珠,反複地親吻他。

這種聲音被放大後,直接傳入他的大腦,色.氣四溢,明晰得讓人渾身酥麻,直接喪失了反應能力。

謝究白親了一會兒就沒繼續了,放開了他耳朵,一只手攀到他脖頸,掌控着他的後腦勺。

有點寵溺地輕笑:“怎麽了小朋友,因為是初吻,所以被親到發軟了?”

兩人的距離仍然很近,宴辭能聞到謝究白身上那點淺淡的酒香,他還沉淪在剛才的美好裏。

從耳朵,一直到脖頸,紅了個透徹。

好半晌,他才啞着嗓子,強行挽尊:“沒有。”

謝究白看破不說破,拍拍他的臉:“沒事,一回生二回熟。”

話音剛落,他就發覺宴辭不太對勁兒。

本來還在宕機中的小狗,突然熱切地擡頭望向他。

準确地說是望向他的嘴唇,眼裏燃燒着渴望。

謝究白平息了這麽一會兒,酒也稍微醒了。

他不動聲色地退到一個安全距離,輕描淡寫:“已經獎勵過了哦。”

意思就是警告他不要得寸進尺。

宴辭眼裏的光緩緩熄滅,失落得極其明顯。

謝究白說不明地,心裏堵了下,一種奇怪的愧疚感漫上心頭。

他煩躁地啧了聲嘴,直起腰湊過去,一把摟住宴辭的脖頸,低頭飛快地吻住了他。

甚至為了給宴辭親到了的實感,還淺淺咬住他的下唇,厮磨了好幾下。

随後趁着宴辭沒反應過來,謝究白火速撤離,還特意換了個方向,背對着宴辭坐。

宴辭愣神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嘴角都壓不住了。

他迷戀地舔舐着自己的唇瓣,眼睛彎成了月牙,甚至去拿筷子時,手都抖了下。

這不是被親到發軟的,他只是太開心了,腦子裏一直在放煙花。

屋裏安靜下來,但宴辭的心靜不下來。

也不知道這時候說話,謝叔叔會不會煩他。

于是宴辭就一個勁兒,往鍋裏下謝究白最愛吃的肉片。

又眼巴巴地計算好時間,在肉恰好熟了、質感還鮮嫩的時候,把肉撈出來,小心翼翼地夾到謝究白的盤子裏。

謝究白背對着他,端着碟子小口小口吃着。

也不知道怎麽了,耳朵發燙,他想,他這麽大的年紀了,活了好幾世了,不至于接個吻還害羞到臉紅吧。

他也不是那種純情人設。

事實上就是他的臉緋紅,眼尾都染着一抹春情。

謝究白自認為自己是個花叢老手,實際上他除了宴辭,連小男孩的手都沒牽過。

等情緒逐漸平息後,謝究白才一點點挪正身子,結果就看見盤子裏堆成小山似的肉片。

他好笑:“你在幹什麽。”

宴辭耳朵還是很紅,垂着眼的樣子乖乖的:“謝叔叔吃肉。”

謝究白被可愛到了,但這肉太多了,他吃不完,眼看宴辭還要往鍋裏下,他一把端過裝肉的盤子:“好了,吃完了再放。”

宴辭乖順地放下筷子。

謝究白美美地填飽了肚子,随後支使宴辭把他搬到輪椅上,推着他進了浴室,又把人趕出去。

第二天謝究白醒來時,他試探性地喊了幾聲宴辭。

偌大的房子裏沒人應答。

看來宴辭應該是已經走了。

謝究白身體不舒服,咳嗽了幾聲後,嘔出了一灘血。

他皺了下眉,熟練地拿過床頭的紙巾,擦了擦嘴角。

又想着,幸好是吐到地上了,不然宴辭不在,都沒人給他換床單。

謝究白又躺回床上去,手機突然閃動了下,他抓過來看,竟然是謝一秋發來的消息。

謝一秋:究白,你搬走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也不通知我們這些長輩一聲

以往謝究白還會被迷惑,現在已經知道謝一秋是只僞善的餓狼了,他只覺得屏幕上每個字都透着惡心。

謝究白懶洋洋地打字:沒必要,不走難道在謝家等死?

謝一秋忍耐性一貫很好:瞧你說的,大伯就是關心你

謝究白:呵呵,沒事我就去忙了

謝一秋:等一會兒,我爸,也就是你爺爺,過段時間九十大壽

謝一秋:我跟你其他叔伯長輩商量了下,打算給老爺子辦一個壽宴,你作為他的長孫,還是回來一趟吧

謝究白指尖輕叩屏幕,琢磨謝一秋這又在憋什麽壞。

謝一秋:大伯就是通知你一聲,免得到時候你人沒來,其他人說大伯處理事情不周到

謝究白微笑:一定到

發送完他就把謝一秋拉黑了。

糟心玩意兒。

但他回去參加壽宴,不是為了謝一秋,而是想去見一見謝爺爺。

他不信,三代人遺傳病的謊言,兩代人都年輕病逝,他也快死了,謝爺爺會一點都不知道?

或者說,謝爺爺默許了這一切?

謝究白有種預感,只要見到謝爺爺,他的病或許有治療的可能。

還要搞清楚,謝爺爺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是否跟謝一秋是同一戰線。

本來謝究白的計劃是,不去理謝家這堆爛攤子,反正謝家是他的,謝一秋他們之所以能霸占着屬于他的權利,是因為當年他們誘騙年幼的原主,簽下了一份産業代管合同。

相當于把謝家所有産業的管控權,從他手裏拿走了。

但還有一年,産業代管合同的期限就到了,那種合同一般都是十年為最長年限,謝一秋他們很早前就不覺得他能活到下一個十年,所以才這麽放心地讓原主簽那種合同。

謝究白原本覺得,自己就拖,拖到産業合同過期,自然而然就拿回了謝家,到時候手裏有了實權,再收拾謝一秋輕而易舉。

這是最省事兒的一種方法,畢竟謝家是個爛攤子,像是一團亂麻,那明明能把這團亂麻整個燒掉,誰還吃飽了撐的,非要去把它理清?

但現在這個辦法顯然行不通了,謝究白能察覺到,他日子不多了。

本來想躺平的,大不了下一世重開,但昨天那頓火鍋,讓他覺得自己逃跑了,把宴辭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很不厚道。

突然就有點舍不得。

宴辭才十九歲啊,正好的年紀,他舍不得讓宴辭一個人去面對謝家的餓狼。

那就上去幹死他們。

誰要讓他不舒坦,他就把對方骨頭都打碎,再喂狗。

謝究白出了會兒神,手機又有消息進來。

他點開,就看到了宴辭的信息:謝叔叔,醒了嗎,我煮了瘦肉粥在鍋裏

謝究白坐起來:醒了,你到地點了嗎

宴辭正坐在一個石墩上,他環視了周圍一圈。

前方有個光着膀子的肌肉男,嘴裏叼着煙,很不好惹的樣子。

左邊的男人,臉上一道兇狠的疤,一直瞪着眼睛,不耐煩地抖着腿,好像那種恐怖分子。

其餘人要麽染着黃毛,要麽剃了光頭,是那種走在街上,路人看了都會心裏不舒服,趕忙避讓的類型。

宴辭為了合群,把頭發全部梳了上去,做了個背頭的發型。

單看衣着身形,他在這樣一群人中很普通,可一旦他們同宴辭的眼睛對上,就會下意識心生畏懼,不敢輕易招惹。

宴辭低頭打字時,才淺淺露出溫柔:到了

旁邊一個大哥吹了個口哨,吼了他一聲,揶揄道:“跟媳婦兒聊天呢。”

宴辭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

大哥心裏有些發毛,讪讪地給自己圓說道:“呵呵,我看手下的兄弟跟媳婦兒聊天時,都會像你這麽溫柔。”

他可不敢惹這位,據說這位是兩年前在地下拳場,讓黃哥吃了大虧的那個。

打起架來不要命似的,而且招招兇狠,不顧別人死活,也不顧自己死活。

他們怕的不是宴辭,而是他身上那股随時可以不要命的勁兒。

人看見狗,會驅趕,但看見染了病的瘋狗,只會避開或者逃跑,沒誰不要命地去主動招惹的。

這是一個道理。

宴辭收回目光,不理會他,繼續給謝究白打字,耐心地一一告訴他,家裏的東西都放在哪兒的。

謝究白本來不想動,但看到床邊的輪椅,想了想,還是下床了。

宴辭貼心得把輪椅都放在了床邊,讓他随手就能拿到,粥也熬好了,小孩兒這麽努力地想要他活着,想要他每天過得開心點,他有什麽理由發爛。

但謝究白沒想到,他剛伸出腳在地面上站穩,就咚地一聲倒了下去。

随後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流進了嘴裏。

他伸手摸了一把,是鼻血,紅得像是罂粟。

奇怪的是,他除了頭暈,竟然感受不到疼痛了。

謝究白嘆了口氣,狼狽地攀着輪椅爬起來,廢了好大勁兒,才自己在輪椅上坐好。

宴辭很久都沒收到回信,又給他發消息:謝叔叔,怎麽了

謝究白把一手的血拍給他看:可能屋裏暖氣太足,空氣幹燥,流鼻血了

他當然知道不是因為暖氣的問題,這是他的身體在向他預警。

就連他打字的手,都開始發抖。

宴辭看到那雙白皙的手上,紅彤彤的一片血跡時,騰地站起了身,立馬就給謝究白撥了一個視頻電話。

周圍的人看他突然反應這麽大,以為有情況,紛紛警惕地站起身:“怎麽了!”

剛才主動搭話宴辭的黃毛唉了聲:“沒事兒,跟媳婦兒聊天就是這樣的,估計是那邊兒鬧脾氣呢。”

其他人哈哈大笑,有人吹口哨:“女人嘛,你得用兇的,咱們在外面拼死拼活搞錢給她們花,她們再鬧就過分了。兇她一回,下回就老實了。”

宴辭只覺得這些人煩躁,但他們的聊天提醒了他,不能給謝究白打視頻電話。

如果有人瞄到了謝叔叔的臉,後果不堪設想。

他果斷挂了視頻,飛快地打字:謝叔叔怎麽樣了

宴辭百度搜索了幾種治療流鼻血的土方,給謝究白發了過去。

謝究白其實自己已經處理好了,他仰着頭,舉着胳膊給宴辭回信:沒事了

謝究白:好了你忙你的,我吃了飯再睡會兒

他覺得手機看着晃眼極了,上面的字好像在扭,讓他頭暈。

随便盛了小半碗粥,吃了一口後,才發覺味道不對。

好像有一股藥味兒。

謝究白也懶得管宴辭是用什麽熬的粥,勉強吃了一點,就又回床上去了。

結果到了下午,他開始發燒,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神志不清地想,看來林醫生說的是實話,他真的要死了。

但為什麽……那麽不甘呢。

他想到昨晚給宴辭的那個吻,只需要他的一個吻,宴辭就能那麽開心……真好。

早知道多給一點了。

宴辭怎麽那麽容易滿足,真的像一只小狗一樣。

謝究白突然有點心酸。

半夢半醒間,他看到床前坐了一個人。

謝究白下意識伸出手:“阿辭……”

容清打了他的手一下:“幹什麽,別以為你病着,我就要容忍你的非禮。”

謝究白聽出了他的聲音,擡起的胳膊頓時落了下去。

容清:“……你不要失落得這麽明顯好嗎,我也是要面子的。”

容清撕開手裏的降溫貼,給他貼在了額頭上:“你那個未婚夫呢,你都燒成這樣了,要不是今天我突然想起你搬家,過來看看,要出大事兒的。”

謝究白懶得聽他絮絮叨叨,又恹恹地閉上了眼睛。

容清撈起水盆裏的濕帕子,給他擦擦手降溫:“放心,你睡着的時候,我讓信得過的醫生來看過了,藥也喂你吃了,他說睡一覺,看明天情況好不好。”

“畢竟你這個病本來就奇怪,也不知道這次是普通的高燒,還是其他什麽。”

容清幫他擦完手,又擦了擦臉,随後就端着水盆出去了。

謝究白翻了個身,繼續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來,已經是半夜,他緩緩睜開眼,就瞧見床邊趴着一個人。

這次他可以确信不是容清,是宴辭。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被親到發軟的小狗辭,不過第二回他就能兇猛起來了QVQ

給他一點成長的空間QVQ

寫到了淩晨兩點,但是大長章雖晚必到,乖乖們半夜好啊QVQ尤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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