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時間緊迫, 謝究白也懶得跟宴辭深究,兩人收拾了一番後就出門了。
等到謝家,會客廳已經到了很多人。
謝老爺子雖然避世多年, 但在謝父之前,他掌管謝家, 也是圈子裏的傳奇人物,好多人對他又敬又怕的。
今天來的,多的是身份尊貴、有頭有臉的人,都是看在謝老爺子的面上。
謝究白除了上次的訂婚宴, 沒怎麽在圈裏露過面, 而且訂婚宴那次還被謝二冬給搞了破壞, 所以很少有人認識他。
這也省了他很多功夫,一路往大廳裏走, 像個透明人一樣,大家基本都無視了他。
最先跟他打招呼的是徐瑾兄弟。
上次謝究白拒絕了徐瑾後, 手機上也不再收到男人頻繁的問候消息。
徐瑾紳士一笑:“謝先生好。”
謝究白朝他微微點頭, 就是打過招呼了。
徐瑾并不過多糾纏,作為一個情場老手, 他深知被喜歡的人拒絕後, 死纏爛打只會讓對方反感厭惡,毫無益處。
所以不如灑脫放手, 這樣對方至少會覺得,你值得尊敬, 有氣魄。
哪怕得不到謝究白, 他也希望自己能給男人留下最好的印象。
宴辭一直站在謝究白身旁, 直勾勾地盯着徐瑾。
見男人眼底的愛慕更深, 但卻要比以往幾次都克制, 且自動保持疏遠的距離,宴辭眼尾都挑着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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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謝究白上回沒告訴他,跟徐瑾之間具體談了什麽,但現在宴辭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謝叔叔果斷地拒絕徐瑾。
那天明明謝究白直接說出這件事,宴辭就會被哄好,會很開心,但謝究白沒有。
而是思考後同他談了一個更深沉的問題,花了心思,從根本上去解決了他的不安。
這種後知後覺,讓宴辭心髒都幸福得酥酥麻麻的。
他低頭,看向謝究白的眼神溫柔如水。
謝究白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哪怕他沒想确定還要不要跟宴辭繼續發展,但他卻一直敏銳又周全地照顧着宴辭的情緒,撫平他的不安。
徐瑾走了,但徐钰沒走。
男生同謝究白問了好後,就一直安靜地跟在宴辭身後,欲言又止的樣子。
謝究白莫名有些煩躁,他能猜到小男生的心思。
無非就是想同宴辭說話,但又礙于他在場,考慮到不太合适,但又不舍得走,所以一直在他們身後兩步跟着。
不至于冒犯,也不至于打擾和讓人心裏不舒服。
但謝究白就是有一股說不出的情緒,不斷地上下湧動,讓他很不舒服。
正好這時謝一秋端着酒杯迎面過來,臉上還帶着慈善的笑,這一看就是沖着他來的。
于是謝究白趁機朝宴辭一揚下巴,看着徐钰示意:“去處理好。”
宴辭皺眉,他不理解,謝叔叔為什麽要把他推給別人,攥着輪椅的手握得更緊了:“我陪着謝叔叔,萬一又發生夏江那樣的事……”
正好這時謝一秋到了兩人跟前:“究白,最近過得還好嗎。”
謝究白勾起一個笑,對宴辭說:“你就放心去做你的,把我交給大伯,回頭我要不見了,或者出了什麽事,”
他笑意漸深,眉眼都是惡劣:“那肯定大伯要給個說法的,是不是大伯。”
謝一秋皮笑肉不笑:“那當然,我是你大伯,還能害你不成?”
宴辭臉色沉了幾分,還是不肯走。
謝究白瞥了眼徐钰,他一看到這個人就不舒服,從第一次見面就這樣,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原本只以為氣場不和,所以也就算了。
但直到剛才他見到徐钰,才發覺原來被他算了的那股負面情緒,一直都在心裏埋着,現在還加重了。
他也不想整場徐钰都跟着,那樣的話,他會忍不住。
謝究白也說不清自己忍不住什麽,就是覺得心裏有股情緒在橫沖直撞。
于是朝宴辭招了招手:“來。”
宴辭便恭敬地在他輪椅旁蹲下:“謝叔叔。”
謝究白眯起眼,語氣少有地透着幾分冷意:“去處理好,以後我都不想看到他在你周圍打轉。”
謝究白一向是個不喜歡容忍的人,不管出于什麽,徐钰都讓他不舒服了。
所以他要解決掉這個讓他不舒服的人,僅此而已。
宴辭愣了下,謝究白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講話,近乎是帶了很重的警告。
他有些受傷:“好。”
随即站起身,朝罪魁禍首徐瑾刀了一眼,把人帶走了。
謝一秋饒有興趣地靠在牆邊:“究白啊,你都搬出去多久了,也不說回家看看。”
他有意無意地說:“而且徐钰不過是個小男生,他們小男生之間談得來才算正常,你畢竟比宴辭大那麽多,有代溝,這麽久不見你還變小氣了。”
謝究白沉默了下,微笑道:“大伯也比嬸嬸大那麽多歲,你現在已經老了,體力也不好,嬸嬸喜歡年輕男人也正常。”
以前他還從沒想過跟宴辭之間年齡差這種事,謝究白一直以為自己年齡大是優勢。
但謝一秋的話卻刺耳得不行,竟讓他失去了平時的風度,把局外人也牽扯進他跟謝一秋的鬥争中,只為了能刺痛對方。
果然謝一秋的臉色變得難看,捏着酒杯不說話,那雙原本慈愛的眼睛,突然兇光畢露。
謝究白挑眉,看來還被他無意中說中了某些事。
這也許是一個突破口,回頭讓人好好查查。
半晌,謝一秋才不鹹不淡地說:“老爺子找你,已經在休息室等你了。”
說完他就端着酒杯走了,那張臉卻很難再挂着笑。
謝究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老爺子那邊先不急,他得帶着宴辭一起去老爺子跟前露個臉,這次才算是沒白來。
他看了下表,已經過去十分鐘了,宴辭還沒回來。
謝究白啧了聲,聊什麽需要這麽久。
他目光在人群中巡視,好一會兒才在一個角落看見兩個熟悉的人影。
他們湊的很近,似乎在說什麽,由于宴辭要高一些,所以他正微微傾身側着頭聽徐钰說話。
雖然宴辭的眉頭皺着,但兩個俊美的男生湊在一起,真的很養眼,而且很般配。
謝究白心裏驟然刺痛了下。
初次見到徐钰時,就埋下的那顆雷,仿佛有了隐隐要爆炸的趨勢。
他壓抑着,克制着,手緊緊地攥着輪椅扶手。
面色如常,眼底卻是結了一層冰霜。
謝究白說不明現在什麽情緒,他只知道,他有種強烈地想要把宴辭從徐钰身邊拖走的沖動。
他一貫是個很忠誠于自己欲望的人,當他這個想法出來時,輪椅就已經在朝着兩人所在的位置移動了。
靠得越近,謝究白那股煩躁越明顯。
他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變清晰。
宴辭側臉的輪廓在燈光下很立體,他張了張嘴,似乎在說什麽,徐钰低着頭,看不清神色,但身子顫動了下,耳朵一片粉紅。
謝究白心跳劇烈地扯動了下,平靜的面色有一瞬的破裂。
他停在兩人不遠處,看着人群不斷流動,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進入了時光隧道,變成了一幀一幀的慢鏡頭。
而他眼裏只能看到宴辭和徐钰。
一瞬間,謝究白明白了,此刻洶湧到快要吞噬他的這種感情,叫‘占有欲。’
莫名地,這些日子心口壓着的那塊石頭,一下粉碎了。
原來他喜歡宴辭。
原來想要占有宴辭。
原來如此。
謝究白感覺輕松無比,原來此前他一直在抗拒接納的,是這個。
現在才發覺,接納自己喜歡宴辭,放縱自己為了宴辭失控,似乎也不那麽困難,不像他想象中那樣痛苦不自在。
反而是有種‘都已經到了地獄底部了,不會再往下沉了’了的輕松感。
謝究白現在心跳得很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在他的心頭蔓延,讓他脊椎都酥酥麻麻的。
他眼神完全無法從宴辭身上挪開。
這是屬于他的心動現場。
謝究白渾身都暢快得不行,他想要馬上告訴宴辭,馬上将宴辭從那個男生身旁拉開,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但眼看就隔着幾步的時候,一個人突然掌控住了他的輪椅。
管家說:“謝先生,謝老爺叫您過去。”
說完,他不顧謝究白的意願,直接推着人強行離開了。
謝究白眯起眼,本想掙紮,但擡頭就看見不遠處的門口,一個老人正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老人又跟管家交流了幾個眼神,就轉身進了屋。
片刻後,謝究白坐在了老人的對面。
謝老爺面色冷厲:“什麽家教?現在人都不會叫了?”
謝究白穿書幾世,因為謝老爺一直避世不出的緣故,兩人并沒有正式見過。
而原主的記憶中,不知道為什麽,對老人的畫面都十分模糊,讓他拿捏不準謝老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又對他是什麽态度。
謝究白佯裝乖順:“爺爺。”
先試探下,這老爺子是不是跟他一邊的。
謝老爺懶懶地嗯了聲,算是應了:“聽說你的未婚夫是十年前,你在謝家門口撿到的那個孩子?”
謝究白:“嗯。您也覺得我不應該選他?”
謝老爺神色淡淡地:“我不會幹涉你想跟誰結婚,又想把謝家交到誰手上。”
聽他這麽說,謝究白倒是有些奇怪了:“那您今天找我是?”
謝老爺不輕不重地瞥了他一眼,暗含警告:“只是來告訴你,不要試圖挖掘謝家的一些舊事,這對你沒好處。”
謝究白疑惑地歪了歪頭。
舊事?他什麽時候……
猛然,謝究白頓住,他想起了很久前跟林醫生對峙時,他問過林醫生謝父的死因,還有謝奶奶的死因。
而林醫生也坦白地告訴過謝究白,他是謝老爺子的人。
謝究白腦子清明了,笑了下:“您是指我父親和奶奶的死因?”
他散漫地掀起眼皮,故作試探:“他們,不是死于遺傳病嗎?”
謝老爺也是只老狐貍,怎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只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是。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謝家誰都別再提起。”
他知道謝究白已經猜到了什麽,所以看似在隐瞞什麽,實際上話裏有話。
既敞亮地默認了這件事裏有隐情,但又強勢地按下謝究白想要深挖的想法。
謝究白:“可是我現在病入晚期了,我不想死,您懂我的心情嗎?所以我不得不查。”
謝老爺橫眉一豎,滿目冷意:“不管你出于什麽原因,都不能再碰這件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屋裏沉寂下來。
謝究白不說話了,他知道謝老爺有那個實力,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很輕易地消失。
所以态度也軟化了些,試圖談判到:“我可以答應不查這事,但您能告訴我,我這個病怎麽回事嗎,我只是想活着。”
他神情适當放軟,由于謝究白一張臉本就長得好,懇求的樣子楚楚可憐,沒有人不為之動容的。
謝老爺不知想到了什麽,語氣軟化了些:“這個我也不知道。”
謝究白趁着他态度松緩,立馬追擊:“那大伯呢,他一定知道對嗎。”
謝老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去幫你問。”
謝究白靜默片刻,徒然笑起來:“所以,您早就知道大伯在做的事對嗎。早就知道他在對我下手。”
謝老爺眼神淩厲幾分,沒有說話。
但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謝究白看着坐在他眼前這個威嚴的老人,只覺得脊椎都發涼。
放任自己的兒子,去謀害自己的孫子,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看了不少豪門家族的肮髒事,也知道越大的家族,越是冷血無情,但還是頭一回這麽心寒,和毛骨悚然。
明知不會得到答案,但謝究白還是問了句:“為什麽?”
謝老爺站起身,背對着他看着窗外:“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謝究白挑眉:“那謝家的事兒,您還管嗎?”
謝老爺語氣不明:“我老了,這是你們小輩之間的事,只要不觸及到我的雷區,謝家的雷區,随你們。”
謝究白抿了抿唇,惡劣的問:“如果我把謝一秋不小心弄死了,您也不會管嗎?”
謝老爺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那算你有本事。”
這話就是不會管的意思。
謝究白了然地點點頭,現在他又覺得,冷血也挺不錯的,比雙标好。
要是只默許謝一秋動他,卻不許他動謝一秋,這才難辦呢。
謝老爺:“好了,沒別的事你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下。”
謝究白禮貌地道了別,自己推着輪椅出去了。
現在他基本可以确定,謝家一定藏着秘密,謝父的死亡,絕對不是什麽遺傳病。
甚至大膽一點,根本就沒有什麽遺傳病,謝奶奶的死也是別有原因。
而這個原因,一旦揭露,謝家,或者說是謝爺爺,就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讓他們恐懼且反感,所以謝老爺才會專門來警告他。
謝究白出了房間,推着輪椅經過一個露天的走廊。
就是謝老爺的态度太奇怪了。
這個老人,好像很憎恨他,巴不得他去死,但卻又好像對他說不出的寬容。
比如這件事只是警告了他一下,要是對方真的厭惡他,完全可以把他趕出謝家,至此他就不可能再查到謝家的過往。
如果說是因為血緣親情?那就太可笑了,一個連自己兒子死活都不在乎的男人,當初謝二冬下葬他也沒出席,這種人心裏能有親情?
謝究白不太能想通,索性就不想了。
這時一雙手突然拍了他一下。
容清從他後面冒出來:“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嘛呢?”
謝究白見是他,懶懶地縮了回去:“剛去見了老爺子一面。”
容清哦了聲,主動幫他推輪椅:“你家這老爺子是真的古怪,大家都怕他,我父母也怕。”
他連連搖頭:“唉不說了,我剛才在大廳,看見你的小未婚夫,跟一個男生在一起。”
謝究白原本被壓下的那股情緒又冒了出來,他哦了聲。
容清:“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他背着你搞什麽呢。那徐家小公子,鐵定是喜歡他。”
謝究白聽着不太舒服:“你又知道了。”
容清嗐了聲:“那小男生年紀還小,特別不會掩飾,那副滿臉樣子,能瞞得過我。”
謝究白恹恹的,沒說話。
容清想到什麽,提醒他說:“诶你別不當一回事,宴辭社交方面的,該管控還是管控,畢竟他年紀小,見過的世面不多,很容易被誘惑……”
謝究白眯起眼:“你也覺得,他對我并不堅定?”
容清連忙撇清:“诶诶,我不是我沒有。我就一個外人,不知道你倆實際情況,不亂評判。”
“我只是站在客觀上來說,他确實要比你年紀小一輪,人都是有世俗的欲望的,萬一他跟同齡人相談甚歡,還是覺得跟同齡人談戀愛更好呢?”
他話裏話外都是暗示,畢竟這個年紀的小孩,心性未定。
而且謝究白情況特殊,如果過于信任宴辭,那到時候宴辭要是有二心,騙走的可不只是謝究白的身心,還有整個龐大的謝家。
巨大的利益下,不要考慮感情,豪門圈子向來如此,如果說什麽‘我相信他’,就太無腦和愚蠢了。
謝究白難得沉默,半晌才複雜地說:“所以你覺得年齡差,不好?”
容清閃回躲避:“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是給你提個醒。”
回頭人家要是因為他的話,出了感情問題,或者其他矛盾,他可背負不起。
謝究白若有所思。
這時恰好他擡頭,就看見不遠處,宴辭被徐钰拉住了袖子。
一時間,謝究白只覺一股血液直沖腦門。
他眼神死死地盯着宴辭被扯住的那只手,想起宴辭每回用那只手,溫柔地替他按摩,給他穿鞋,甚至今早才喂他吃過糖。
謝究白眯起眼,魔怔地腦子裏只剩下一句話:是我的。
容清也瞧見了,他嘴角抽搐:“應該是在談事兒吧,拉了個胳膊而已。”
謝究白笑眯眯:“談事兒就能拉別人的胳膊?”
容清只覺後背拔涼拔涼的,他就是下意識反應的一句話:“那啥,很久沒問了,你倆進行到哪一步了?”
謝究白冷冷淡淡:“如果按談戀愛算,那還沒開始談。”
容清無語住了,都過去這麽久了,這兩人竟然還在原地踏步?
他嘆了聲:“兄弟給你個忠告,要真喜歡,就趕緊上,別到時候被什麽不三不四的人趁虛而入搶了。”
謝究白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說的我跟他有年齡差?那就算得到了,注定會失去的東西,還是會失去。”
容清僵笑:“但是你起碼,昂,曾經擁有過。”
“而且,你謝究白就這麽不相信自己的個人魅力?”
謝究白琢磨了下,緩緩笑了,也是。
他是個自私又極端的人,一旦他決定了踏入愛河,那宴辭就算是死,也絕對不可以獨自逃脫。
他的喜歡,是暴烈的,是窒息的,是抵死糾纏的,可不會那麽讓人愉悅。
宴辭有接手的膽子和氣魄嗎?
此時,宴辭被徐钰拉住,他有些不悅。
宴辭:“剛才已經跟你說得很明白了,請自重。”
徐钰快哭了,剛才在大廳,他本來想找宴辭說說話的,只要說幾句話,他就好滿足的。
但是宴辭卻不顧他的自尊和臉面,直接當衆說出了拒絕他的話,還說什麽以後不要往來了,見面也不要打招呼。
徐钰本來就臉皮薄,當場就從耳朵紅到了脖頸子,又窘迫又羞恥的。
可是,他只是想跟喜歡的人說說話,甚至連暧昧的語句都沒有,更別提肢體接觸。
眼看宴辭要走,他一着急,才拉住了男生的胳膊。
徐钰滿臉通紅,很快松了手:“對不起……”
他掙紮了會兒,仰頭露出一個笑,眼底隐約有淚花:“就是想對你說,如果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他還沒來得及茁壯成長的初戀,剛萌芽就被對方無情地掐死了。
宴辭猶豫了會兒,從兜裏掏出紙巾遞過去。
人家到底說也沒把他怎麽,拒絕靠近就算了,但把人弄哭不是他的本意,有點過了。
做人不能這點氣量和風度都沒有。
徐钰接過紙巾,笑容好看了點,朝宴辭說了聲謝謝。
果然是配得上他喜歡的人,哪怕跟他接觸不舒服,也會停下來安慰他。
不遠處,謝究白将兩人的互動盡數看在眼裏,面色始終淡淡的。
他只是在想,那盒紙巾,原本是宴辭為他準備的。
謝究白愛幹淨,甚至到了潔癖的地步,所以宴辭才會為了他随身帶着紙巾。
但現在,那盒紙巾卻不是用在了他身上。
容清在察覺到火藥味後,麻溜地遁走了。
特意去路過宴辭,拍了拍他的肩:“好自為之。”
宴辭不解了幾秒,但一回頭,就隔着長長的走廊,對上了謝究白的視線。
莫名地,他心頭一跳。
他能感知到,謝究白正在壓抑着什麽,而且現在男人的情緒很不好。
宴辭正要穿過長廊過去,結果謝究白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人。
徐瑾的臉隐沒在陰暗的光線裏,看不清表情。
他低着頭,湊近謝究白的耳朵,似乎在低聲說什麽。
怕引起謝究白的不适,他甚至沒有靠得太近,是一個很禮貌的社交距離。
但宴辭卻五指徒然握緊。
等他走到謝究白身邊,徐瑾已經離開了。
謝究白看他眼底湧動的戾氣,笑了下:“怎麽?”
宴辭自然地推着他的輪椅往前走:“我不喜歡他靠近謝叔叔。”
謝究白沒說什麽,先示意他推着輪椅回以前兩人住的小院。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卻都能感受到彼此湧動的情緒。
似乎只需要一個很小的契機,就能同時将兩人都引爆。
很快,兩人進了以前住的房間。
謝究白坐了太久的輪椅,腿有些酸,就讓宴辭把他放在床上,伸一伸腿。
宴辭溫柔地把他抱起來,再彎下腰,将他放在床上,謝究白卻摟着他的脖子沒松。
謝究白眯起眼:“處理好了嗎。”
宴辭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徐钰的事兒。
說不明地他有些委屈:“嗯。以後他都不會再靠近我。”
謝究白看他聳拉着眉眼的樣子,說不明地煩躁,臉色冷了些。
他松開手,一只手掐住宴辭下巴:“委屈?為什麽。”
宴辭點點頭,巴巴地看向他:“因為謝叔叔誤會我,不信任我。”
謝究白:“?”
宴辭:“我對謝叔叔一心一意,謝叔叔感受不到嗎,為什麽要誤會我跟別人有什麽。”
他語氣委屈中還帶了幾分幽怨。
謝究白心頭軟了幾分,掐住他下巴的手松開,緩緩撫上男生的耳朵:“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覺得你跟他有什麽。”
他頓了下,眉頭輕蹙一瞬,還是決定把話挑開了說:“只是看他在你身邊,我很不舒服。”
跟徐钰沒關系,是他的問題,他的占有欲過于變态,以至于對方正常的交友,他也會覺得不舒服。
宴辭一怔,緩緩浮上欣喜,他壓抑着:“謝叔叔是在吃醋嗎。”
謝究白直勾勾地注視他。
男生眼底滿是期待,還有緊張和恐懼,瞳孔都在脆弱地顫動。
好像一只匍匐在他腳下的幼獸。
只需要他一句話,就能讓宴辭為他生為他死,将宴辭從天堂拉到地獄。
謝究白突然生出幾分惡劣的心思,他歪着頭,緩緩湊過去。
兩人鼻息相融,臉上都是對方的呼吸。
謝究白微微一笑:“你說呢?你猜呢?”
宴辭緊張到手都在抖,一方面是因為男人靠得太近,他心髒跳得厲害,渾身的細胞都躁動起來,讓他沒辦法理智思考。
另一方面是因為對問題背後的答案,緊張到恐懼。
他知道,如果謝究白承認了吃醋,那就是承認了喜歡他。
如果是這個答案,他會高興到發瘋。
宴辭喉結微動,嗓音帶了幾分可憐:“謝叔叔……告訴我。”
他已經被折磨得,快要發瘋了……
謝究白挑眉輕笑,眼尾的小痣妖嬈又蠱惑,他愛極了宴辭為他沉淪的樣子。
再多愛他一些,他想要感受暴烈至死的愛意,一舉一動都牽扯對方,地獄天堂只在他擡手的選擇之間。
宴辭突然胸膛起伏,像頭受傷的野獸,把額頭抵在他肩膀,乞求一般喃喃:
“謝叔叔,求求你……心疼我。”
謝究白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心裏有什麽在轟然倒塌。
他突然明白,在他牽動對方的同時,他也在被對方牽動。
要上天堂還是地獄,他們都只能一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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