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謝究白有片刻失神, 像是感應到什麽一般,他心髒徒然生疼。
前世他跟宴辭,完全是兩個陌生人, 僅有的幾次交集,也只是在謝家偶爾碰上了, 對方恭敬地喊他一聲謝叔叔,他甚至都不會過多地看宴辭一眼。
前幾世也是如此。
所以這一世尤其特殊,也尤其珍貴,他是最明白的。
謝究白垂着眼, 輕拍宴辭的後背:“噩夢而已。”
宴辭沉默着, 其實夢的內容已經模模糊糊了, 謝究白提起,他才勉強想起一點。
但那個夢對他的沖擊感實在太強。
當他醒來時, 看見窗外白茫茫一片,是一個同樣的大雪天。
讓他有種仿佛剛剛經歷過夢裏的一切的感覺, 眼淚不自覺從眼眶滑落, 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謝究白,想要觸碰到男人, 以此來證明這個世界的真實。
懷裏的溫度很真實, 宴辭輕聲呢喃:“對,噩夢而已。”
兩人各自懷着心思, 情緒都不怎麽好。
這時,宴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看, 是學校裏的電話。
宴辭下意識看了謝究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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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究白覺得有些好笑, 下巴一揚:“接。”
宴辭這才按下了接聽鍵。
對面是一個男生, 嗓音粗糙且熱情:“宴辭啊, 我是那個, 校籃球隊的隊長張萬。”
宴辭嗯了聲:“有事嗎。”
張萬:“是這樣的,過半個月不是要開學了嗎,到時候有一場聯誼賽,你不是我們隊的門面嗎,問問到時候你能不能上場。”
宴辭想了下:“不了。”
他起初加入校籃球隊,只是為了跟蹤調查一個富二代,跟他套近乎拿到一手情報。
那個富二代對籃球可以說是狂熱,當時宴辭為了博取那人好感,就打了幾場特別出彩的籃球比賽,一舉成為了籃球隊的傳奇人物。
但後來任務完成後,他就沒怎麽再去過籃球隊了。
宴辭一向做事很有目的性,只要目的達成,那其餘的都不重要,可以随時抛棄。
張萬有些為難,但也不強求,忙說:“那行,那我再問問別人,還有半個月,等過完年我再問你一次啊,別着急拒絕。”
宴辭嗯了聲,就挂斷了。
謝究白懶懶地靠在床頭:“為什麽不去呢。”
宴辭定定地看着他:“為什麽要去。”
謝究白笑了:“你這個年紀,打打籃球,跟朋友聚在一起玩兒,享受青春才是正常的。”
宴辭:“謝叔叔希望我去?”
謝究白抿唇想了下:“就是想象不出,你打籃球的樣子,想看看。”
而且,宴辭身材這麽好,很适合穿籃球服,躍動起來時,肌肉蓬勃的生命力和張力,應該很吸引人。
宴辭淺笑:“好,到時候謝叔叔來看我打球吧。”
謝究白:“行。”
以往謝究白對籃球沒有絲毫興趣,但他想要入侵宴辭的生活,占據對方的一切,讓對方生活裏的每個角落,都有他的影子,這幾乎是出于狩獵的本能。
—
還有幾天差不多新年了。
外面到處都張燈結彩,從窗戶往外看,能瞧見路燈上挂着紅色的燈籠,很多人家的門口,也貼着對聯。
穿書後的新年,謝究白都是一個人窩在老宅的院子裏過,所以新年對他來說,沒什麽特別的。
可能是因為,沒有牽挂吧。
穿書前,新年對他也并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宴辭正在給小白刷毛,見謝究白望着窗外,就起身站到男人身後:“謝叔叔,要不要出去逛逛。”
這是他跟謝究白一起過的第一個年,他想要讓男人開心,想要這個年,成為男人記憶中鮮明亮麗的一道彩虹。
也是想滿足自己的私心。
但宴辭知道,如果他明說出去買過年用的東西,謝究白一定會拒絕,因為男人看起來就對這樣的日子有些消極,甚至是排斥。
所以他想潛移默化地進行鋪墊,先把人騙出去。
謝究白恹恹地看着大雪:“有什麽好逛的。”
宴辭沉默了,片刻後他費勁兒地抱起半人高的小白,面對謝究白,舉起小白的爪子,笑容淺淺,嘴邊的兩個梨渦也淺淺:“小白要出去,它要憋壞了。”
剛好秦臻今早同他說,今天會路過這個片區,讓他把需要化驗的樣本帶着。
一人一狗都巴巴地這麽望着他,兩雙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謝究白也笑:“去收拾下吧。”
宴辭眸色亮了幾分,立馬放下小白,自己進了屋。
謝究白握住小白的爪子:“小東西,長得挺快。”
小白沖他吐舌頭,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宴辭再出來,已經穿上了厚厚的棉衣,還圍着圍巾,手裏拿着小毛毯。
他蹲下身,把毛毯蓋在謝究白的身上,又拿了一個充好了的熱水袋,塞進謝究白的懷裏。
還給小白穿上了量身定做的棉衣。
這才安心地推着人,牽着狗出了門。
路上兩人邊走邊聊一些瑣碎。
謝究白看着小白在前面撒歡的樣子,懶洋洋地撐着腦袋:“這狗到底什麽品種,這麽能鬧騰。”
宴辭:“應該是小土狗。”
謝究白:“你怎麽知道。”
宴辭淺笑:“猜的。而且都說土狗比較懂禮貌,尊敬主人。”
比如不會吃主人筷子上的東西。
之前謝究白嫌小白鬧騰,送它去那種寵物學院訓練,結果把狗送走了,自己又想得很,于是宴辭把狗接了回來,自己手把手學着網上的教程,去教小白。
這一條,就是宴辭在網上看到的。
他好奇,就試驗了下,小白真的不會去搶他筷子夾着的肉,哪怕再餓。
這是件讓人覺得奇妙的事。
宴辭簡單同謝究白講了下,果然逗得男人眉眼舒展,他也不禁笑起來。
剛好小白撒着腳丫子朝兩人跑來,謝究白就摸了摸它腦袋:“還挺乖。”
路上到處都是小攤,賣一些新年的裝飾品,比如對聯,還有財神爺的貼畫,小彩燈之類的。
宴辭停住,裝作不經意地提起:“謝叔叔,剛巧碰上了,我們也買一些吧。”
謝究白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宴辭立馬錯開目光,他怕他的心思太昭然若揭。
謝究白怎麽會連這個都看不破,估計小孩兒之所以提議出門,就是為了買這些東西,想跟他一起過年。
雖然過去并不美好,但謝究白并不吝啬于去創造美好的未來。
被困在過去的人,始終都得不到幸福。
他挑眉笑:“買吧,想買就買,不用問我。”
宴辭嗯了聲,壓着嘴角的笑走到攤位上,熟練地跟老板問價,然後挑選。
他每樣都買了,包括小彩燈,甚至還有氛圍燈。
謝究白就坐在輪椅上,支着腦袋安靜地看他,眼裏浮動着淺淡的笑意。
以前他一直認為,生活就是一地雞毛蒜皮,兩個人過也是一地雞毛蒜皮,所以沒必要結婚,沒必要組成家庭。
但現在看來,或許還好。
這樣的寧靜,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宴辭怕謝究白等久了,很快地買好東西,等他離開攤位時,拎了很大的兩包東西。
謝究白無奈:“傻子,非要一次性買完嗎。”
宴辭淺笑:“怕謝叔叔下次就不想出門了。”
謝究白:“你可以自己來買。”
宴辭沒說話了,繼續推着他往前走。
這些東西,要兩個人一起買才有意義,就像未來要兩個人一起過。
到了一個超市,宴辭又飛快地進去買了些其他的。
超市人很多,謝究白的輪椅不便于移動,就在門口有暖氣的位置等着。
宴辭怕不安全,還專門拜托了看門的保安,幫忙照顧着。
小白很威武地蹲坐在謝究白的輪椅旁,但凡有人想靠近,它就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兇樣。
但它本身長得很可愛,漆黑圓溜的眼珠子,鼻頭都是圓圓的,這極大的削弱了它外表的攻擊性。
路過的小姑娘都被萌化了,還會專門停下來看它。
小白以為她們是要靠近謝究白,前腳跳起來嗷嗷幾聲。
謝究白笑話它:“還挺橫,你能吓到誰。”
宴辭很快出來了,手裏又多了幾大口袋:“都買好了,謝叔叔。”
謝究白瞥了一眼,懶得問他又買了什麽。
兩人往商場外走時,突然遇到了秦臻,他身旁還跟着一個脖頸上都爬着紋身的男人。
秦臻率先打招呼:“喲,正巧了。”
六哥掃了一眼謝究白,拉過宴辭壓低聲問:“他就是上回咬了你一口,你還專門把他的咬痕紋在身上的那人?”
宴辭點頭,随後朝謝究白一一介紹了兩人。
六哥大大咧咧地笑:“謝先生好,剛巧碰上,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一起吃個飯。”
謝究白是第一次接觸到宴辭除了秦臻以外的朋友,他有些困倦了,也不太喜歡熱鬧。
但卻看見宴辭的眼裏閃動着希冀,不想當衆下小孩兒的面子,謝究白客氣地答應了:“好啊,榮幸之至。”
六哥哈哈:“謝先生說話就是跟我們這些糙人不一樣哈,等會兒我老婆還要來,謝先生介意嗎。”
謝究白紳士地笑:“不介意。”
宴辭說不明地松了口氣。
他是怕謝究白拒絕的,他知道男人一貫不喜歡這種場合,尤其不喜歡跟第一次見的人吃飯。
但他希望自己對謝究白來說是特別的,他想把朋友介紹給他認識,想讓謝究白進入自己的世界。
因為這是對他的一種接納。
商場旁邊剛好有一家火鍋店,下雪天就該吃點熱的辣的,衆人協商後,就選定了這家。
落座後,宴辭端着碟碗去拿蘸料,六哥緊跟在他身後。
六哥一邊加料,一邊壓低聲問:“不是,你媳婦兒是個男的啊。”
宴辭嗯了聲:“六哥歧視同性戀?”
六哥忙擺手:“我可不。就是意外而已。”
在他看來,宴辭這種性子,應該是那種溫溫柔柔、心腸似水一般的小姑娘,才能軟化他,沒想到最後宴辭竟然挑了個男的。
但那位謝先生,長得倒是沒得挑,一張臉過于驚豔,談吐也很溫雅和善,估計也是個溫柔的人吧。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上次宴辭來店裏紋身,那一口那麽大,咋也不像是小姑娘能咬出來的。
六哥:“你愛人,他的腿怎麽了,咋還坐輪椅。”
宴辭垂下眼:“暫時不能走,很快就能了,在治了。”
六哥見他似乎不願深談,哦了聲後換了個話題:“那你追到手了嗎。”
記得上次來店裏紋身,這小子還說沒談上的。
宴辭眉眼柔和了幾分:“嗯。”
六哥跟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六哥并不知道他在從事什麽工作,只以為他是普通的大學生,也不知道他來自于謝家,更不知道謝究白的身份。
六哥只是萬千人中的一個普通人,因為一次任務,跟宴辭認識,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幫了宴辭一把。
後來,本着不能占人便宜的原則,宴辭想回報他,剛好那段時間六哥的紋身店總有些小混混找茬,宴辭就每天蹲在他店門口,一人幹翻了半個城的混混。
那時宴辭才十五歲,那麽小的孩子,跟頭狼似的兇狠,幹起架來跟不要命似的。
誰都怕宴辭,六哥卻覺得他其實很脆弱,心疼得很。
知道他每天都不吃晚飯後,六哥就讓自己老婆做飯,掐着晚自習下課的點兒,把飯送到他高中的門口。
再想盡各種辦法,逼他出來把飯盒拿走。
整個高中,宴辭是吃着六哥家的飯長大的,所以他們也是親人。
對六哥,宴辭總是要坦誠一些:“剛在一起,你們別開他玩笑,我怕他生氣。”
六哥咯咯地笑:“那可不至于,我看他人挺好的,也挺寵着你的。”
宴辭瞳孔閃動了下。
六哥用肩膀撞他:“不懂了吧,剛才我提議一起吃飯,人家明顯是要拒絕的,但看了你一眼,突然就答應了。”
見提點到這裏,宴辭還沒什麽反應,六哥不争氣地唉了聲:“因為他知道,你想他答應,所以他答應了。”
宴辭拿着勺的手一頓,又緩緩攥緊,他沒說話。
只是在給謝究白的碗碟裏多加了一勺辣椒,他知道謝叔叔喜歡,只是平時身體不好,吃得少。
六哥嘿嘿地笑:“你小子,高興了吧。”
“高興了就笑,表現出來給他看,你以為誰都能跟我和老秦一樣,知道你啥時候開心啥時候不開心?”
宴辭眼睫低垂:“我自己知道就好。”
六哥啧了聲:“又不懂了吧,情緒是會傳染的,他看見你笑,知道你開心,他就會開心。尤其對相愛的人來說。”
這種正面情緒的反饋,會讓人覺得幸福。
“如果他跟你待在一起覺得開心,覺得幸福,那他就會想要一直跟你待在一起,感情就是這樣處出來的。”
宴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真的?”
六哥挑眉:“嗯哼~你今天回去就試試,看我說的對不對。”
另一邊秦臻同謝究白也正聊得好。
秦臻:“對了你的病,張院士說了,年前他還有一次檔期,到時候過來給你看看。”
謝究白笑容恰到好處:“好,謝謝。來的時候提前跟我說,我去接。”
秦臻點點頭,又想起什麽,多了句嘴:“宴辭……你多看着他點,他總不拿自己當回事兒。”
上回宴辭為了給謝究白治病,接了個紅榜任務,但沒有做完。
這兩天,大概是在年前,就會出下次任務,只不過秦臻也不确定是哪天,想着萬一不出呢,別打擾小情侶一起過年,就沒說。
謝究白攪動着杯子裏的飲料:“他怎麽了。”
秦臻:“宴辭從小,就好像有一種自毀傾向,每次他跟着我一起出任務,危險的時候他老是沖在最前面,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謝究白輕微地皺了下眉,只是一瞬。
秦臻觀察着他的表情,見男人是聽進去了的,才繼續說:“希望你能躲勸勸他,讓他愛惜一點自己。”
謝究白突然擡頭定定地看着他,笑了起來,卻是皮動肉不動:“那就請您,下次別叫他再出那個什麽任務。”
這回輪到秦臻怔住了。
他就是覺得,馬上宴辭就要出下一次任務了,紅榜任務越到後面收尾階段,越危險無比。
以前宴辭接過幾次,每次任務結束,都幾乎丢了半條命。
所以跟謝究白這麽說,是為了讓他去勸勸,沒想到宴辭還瞞着人,也沒想到會讓男人不高興。
謝究白繼續說:“現在整個謝家都是他的,他用不着再出去賺錢,我會養他。”
剛好宴辭同六哥兩人回來,就聽到了謝究白這句話。
察覺到飯桌上突兀的火藥味兒,兩人相視一眼,六哥打哈哈岔開了話:“诶你們吃不吃牛雜?不吃我就單點自己的份兒。”
秦臻接話:“吃。”
宴辭挨着謝究白坐下,心裏都跟吃了蜂蜜一樣甜滋滋的。
他還在想着謝究白剛才的那句‘我會養他’。
氣氛僵硬時,一個漂亮的姑娘突然拍了下桌子,把包放在了座位上:“嗨喽,我來晚了,小辭也在啊。”
宴辭點頭輕笑,朝謝究白介紹她:“這是六哥的妻子,六嫂。”
這邊六哥已經同六嫂介紹了謝究白,她大方一笑:“你好啊謝先生,小辭受您照顧了。”
謝究白微笑:“您好。”
秦臻也笑:“都到齊了,咱們動筷吧,真難得在快要過年時聚在一起,都是自家人都別客氣。”
飯桌上六哥和秦臻兩人劃拳喝酒,宴辭安靜地照顧着謝究白。
六哥喊他:“小辭也喝一個。”
宴辭搖搖頭。
六哥一把摟過他脖子:“好了,你謝叔叔有你六嫂照顧,你就放個假,跟我們玩會兒。”
六嫂也朝他示意:“你還信不過你六嫂?”
宴辭又看向謝究白,謝究白朝他一揚下巴:“我手又沒殘疾,你玩你的。”
在宴辭加入喝酒大隊後,謝究白就在旁邊看着。
他發覺,宴辭原來是能快懷大笑的,原來也會耍賴,也會插科打诨。
但是平時,宴辭在他面前,都從不顯露這些面。
謝究白徒然心裏有點堵。
六嫂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黑長直,化着淡妝,衣着也很高雅,談吐間落落大方,給人一種名貴牡丹的感覺。
她用公共漏勺燙好了牛肉,第一時間倒在謝究白的盤子裏。
很自然地同他笑說:“別看小辭平時老成,都是以前過得太苦了,僞裝保護自己的手段。”
“你知道他十五歲時,就能很熟練地在一群老油條中,處理一些複雜的糾紛嗎?”
謝究白來了興趣:“哦?”
六嫂繼續說:“那時他六哥剛開紋身店,啥也不懂,紋身技術也是剛學的,結果有次給人家弄得出血了,對方也不是善茬,非說回去後身體出了大問題,不依不饒的要賠償。”
“那明顯是要勒索我們,六哥這個人脾氣橫,年輕氣盛,完全不會應對這種人。”
“剛好小辭來店裏撞見了,冷靜又理智地同對方商量賠償,對方不肯,他就指着臺上的電腦說,店裏一直有監控,如果不服就上法庭,按法院的判決進行賠償,不過打官司都會花很多錢,我們奉陪到底,就看他能不能耗得起。直接把那個人吓退了。”
六嫂邊說邊咯咯地笑:“那時候他才上高中呢,板着個臉挺能吓唬人的。”
謝究白也笑,腦子裏似乎通過她的話,構想出了宴辭十五六歲時的樣子。
六嫂又說:“但等勒索的人走了後,我們讓小辭喝水,才發現他手都是抖的,還打碎了一個杯子。”
“他其實也是怕的吧。”
謝究白點點頭,宴辭真的很會隐藏自己的情緒,可能是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吧。
但他更喜歡現在跟秦臻他們喝酒的宴辭,很放松,情緒不自覺間表露,笑容青澀又讓人心動。
這時,剛好宴辭劃拳輸了,六哥他們嚷嚷着讓他喝酒。
宴辭笑笑,端起酒杯,然後趁着兩人不注意倒掉了。
秦臻立馬指着他:“诶,诶,你怎麽回事,你就輸了這一次,你還耍賴,是人嗎。”
宴辭聳肩:“我要照顧謝叔叔,不能多喝。”
六哥兩人不依不饒的,他只得淺嘗一口。
六嫂湊近謝究白,輕聲說:“看吧,他挺會耍賴的。一旦他跟你熟了,他就會很自然地耍賴。”
謝究白垂着眼,攪動着碗裏的蘸料,不知道在想什麽。
六嫂看出他情緒不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但卻并不打算補過,反而直接問:“他沒跟你耍賴過?”
謝究白微笑着搖頭:“可能是還不夠親近吧。”
靈魂上的親近。
宴辭在他面前,似乎總把自己放得很低,一直繃着。
也許還因為他比宴辭大了近十歲,所以在他面前有壓力,像是面對一個長輩。
六嫂不信,眼睛滴溜溜地轉:“不能吧,沒撒過嬌?”
謝究白的手頓了下,想到宴辭索吻時,索愛時,抱着他說‘謝究白,疼疼我’‘謝叔叔,看我一眼’。
直讓人心頭發軟。
他眼神閃爍,心跳突兀地快了幾分。
六嫂笑了:“我就說嘛,肯定有的。”
謝究白沒否認:“但不一樣。”
六嫂:“怎麽不一樣,對愛的人,那不叫耍賴,那就叫撒嬌。”
謝究白感覺靈魂驟然被擊中。
對愛的人,耍賴也叫撒嬌。
他情不自禁笑了下。
旁邊三人喝酒,正好酒杯空了,六嫂順手給六哥倒了杯酒。
還從果盤裏拿了塊水果給他,碎碎念叨:“吃點水果,幹喝酒傷胃。”
謝究白看在眼裏,學着她的樣子,給宴辭也倒了杯酒,拿了塊水果。
桌上本來喧鬧的三個人都停住了。
宴辭回望謝究白,眼神閃爍着不确定:“給我倒的?”
謝究白也看着他,點了點頭。
秦臻陰陽怪氣:“嘿我才意識到,就我一個單身狗,沒人給我倒酒,也沒人給我拿水果~”
六嫂朝宴辭笑,湊在他耳邊壓低聲說:“他在學我。”
為什麽要學她?自然是因為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該怎麽對愛人好,所以就照着別人依葫蘆畫瓢。
宴辭頓時心髒一跳,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愉悅。
他把酒喝光了,把水果也吃完了。
一行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秦臻本來來這塊兒是有事,六哥也得趕回去看店,很快他們就散了。
等走出商場,宴辭蹲下身,給謝究白整理小毛毯。
垂着眼同他說:“謝叔叔,我不需要你學着別人對我好。”
謝究白吃飽了,人有些恹恹的,撐着眼皮看他:“為什麽。”
宴辭擡頭,兩頰紅撲撲的:“因為你就是你,我不是因為你對我好而喜歡你的,你保持原本的樣子,我就會愛你。”
謝究白心頭一軟。
宴辭:“但不是說,我只愛你原本的樣子,你要是哪天變了,我也愛你,我愛的是你這個人,跟你其他所有都沒關系。”
謝究白輕緩地眨眼:“我對你好,你不開心嗎。”
宴辭粲然一笑:“開心。我知道謝叔叔學着別的情侶,笨拙地對我好時,我開心得心髒都要爆炸了。”
“但我不想謝叔叔有一丁點委屈,為了我改變自己的習慣,去做讓自己別扭的事。”
謝究白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這才發覺宴辭的臉色是不正常的紅。
原來是喝醉了。
難怪今天這麽直白,情緒表露也這麽直白。
那個粲然的笑,真的很俘獲謝究白。
宴辭蹲在輪椅邊,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一只乖巧的小狗狗,
謝究白無奈嘆了聲,雙手捧住他的臉:“醉鬼。”
宴辭眨眨眼:“是有點醉了,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謝究白輕輕嗯了聲:“知道。”
他最拒絕不了直球,宴辭真的很懂怎麽拿捏他。
作者有話說:
大長章補上QVQ乖乖們下午好,尤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