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中山村(9)
第9章 雨中山村(9)
趙朔和周虎神色尴尬地低下頭,村民小夥子一臉憂郁地把飯菜都擺在桌上。
依瑪對他們之間的小劇場完全沒有興趣,她的目光完全放在桌子上的紙娃娃身上。
“你們怎麽把這些娃娃擺出來了?”依瑪問,眼睛亮晶晶的。
宿月擡眼看了看她,淡淡地答:“擺出來欣賞。”
這個答案顯然讓依瑪不太滿意,所以她繼續問道:“那貴客們喜歡這些娃娃嗎?”
宿月:“挺可愛的。”
衆人:“……”
這些娃娃現在這個皮笑肉不笑的恐怖表情如果能算得上可愛的話,那長着一張不怒自威臉的周虎簡直都可以說是天線寶寶了。
這個答案顯然讓依瑪非常不滿意,她直勾勾地盯着宿月,表情又變得有點猙獰:“它們以後還會變得更‘可愛’的。”
說來奇怪,每次依瑪變成這種讓人一看就毛骨悚然的猙獰鬼臉時,宿月總是各種機緣巧合沒在看她,現在也是,宿月剛好笑盈盈地在看蒼咫,于是完美地錯過了依瑪的吓人表情。
宿月邊給蒼咫指窗外的一朵花,邊敷衍地點頭回答依瑪:“哦,那太好了。”
依瑪:“……”
依瑪又不說話了,她笑起來的時候甜甜的,一板着臉表情就挺吓人。她一開始看起來對宿月蠻有興趣的,但最近只要一和宿月說話就被氣到,已經完全不想跟他說了。
小夥子那邊已經把飯菜都擺好,房間裏彌漫着一陣陣飯菜的香氣,小村當地特色的小炒和炖菜,口味以酸辣為主,家養的雞、鴨,再加上山裏的野菜、香料,聞起來酸酸辣辣的,特別開胃。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們還沒吃過飯,村子裏提供的早餐本就不豐盛,而且那時候他們剛在樓道裏撿到傷重的王順奇,那場面太過血腥,大家都吃不下東西,只簡單喝了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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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過去,早都已經饑腸辘辘。
可圍坐在桌邊,還是沒人動筷子。
畢竟剛剛還在懷疑村子裏都是紙人,如果是紙人的話,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食物是什麽?
也是紙嗎?
還是祭祀用的香燭油膏?
不管是哪一種,都完全不會讓人有食欲。
哦,宿月除外。
宿月繞着桌子轉了一圈,疑惑地看了看周虎他們:“你們都不坐嗎?這個菜可以吃的。”
“老大。”周虎猶豫着說,“你怎麽确定這個菜可以吃的?”
宿月言簡意赅:“直覺。”
衆人:“……”
直覺這個答案聽起來确實不太靠譜,所以就連周虎和趙朔也猶豫着沒敢動。宿月也不在意,他滿不客氣地自己選了個位置坐下來,開始盛飯盛菜。
蒼咫自然也和宿月保持同步,在他身邊坐下。
宿月吃飯的架勢很斯文,但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吃得非常香,兩腮都被飯菜撐得鼓鼓的。
甚至吃着吃着還夾了一只雞腿到蒼咫碗裏:“阿咫,這個好吃。”
衆人:“……”
本來大家是決心這頓飯餓死都不吃,奈何宿月的吃播效果實在是有點好,再加上那些飯菜本身的誘人香氣,以及他們很快想通了一件事:
按照游戲的正常流程,要在這裏呆七天,七天一口飯都不吃的話,就算不出任何事情也餓死了。
既然早晚要吃,那不如幹脆早點吃。
趙朔“噌”地站起來,嘴裏念叨了一句“就算死我也不能餓死”,端着種上梁山的悲壯氣勢,從一摞的藍花瓷碗上面拿了一個。
随後,大馬金刀地往宿月旁邊一坐,也跟着大口大口吃起東西來。
人都有從衆心理,起初只有宿月和蒼咫坐在那時沒人動,但趙朔也坐過去之後,周虎也過去了。
然後公文包、小姑娘還有那個女生各個都坐了過來。
只有小個兒堅持着不吃,神色冷淡地坐在另外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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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瑪抱着手臂站在牆邊,笑盈盈地看着衆人,既不問他們為什麽吃飯,也不問他們為什麽不吃飯。
反倒是宿月看了看她,問:“你抱着的那個小孩呢?”
他的措辭讓人挺在意,說的是“抱着的那個小孩”,而不是“你的孩子”。
仿佛刻意在指明依瑪抱着的那個不是她的孩子。
依瑪應該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因為她的臉又板了起來。
她語氣平平地回答道:“在休息。”
嘴上回答的是“在休息”,臉上卻是一副“你再敢問一個字我就原地暴起鯊了你”的表情。
結果宿月又不理她了。
宿月夾了一筷子炒青菜放到蒼咫碗裏:“這個也好吃的,一點菜葉子的澀味都沒有。”
然後頭也不擡地順口敷衍依瑪:“哦,好。”
依瑪:“……”
衆人:“……”
明明面對的是個恐怖NPC,他怎麽還能時不時流露出一種撩完就跑的渣男氣質啊?
瞧把別人NPC氣的,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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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裏做的菜确實很好吃,衆人很快把那些飯菜一掃而空。
按照之前對依瑪的了解,她這時肯定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但她好像氣還沒有消,沉着臉指揮着小夥子把食盒碗盤都收起來。
驚恐的小夥子勤勤懇懇地收拾着東西,收到趙朔和周虎那裏時,小心翼翼的,動作特別快。
東西都收完了,放回扁擔裏,依瑪的心情總算平複下來。
她再次以一個優秀向導的态度甜甜地詢問道:“貴客們對今天的游覽還算滿意嗎?”
其他人可沒有宿月那麽大膽子,趕緊陪着笑附和:“滿意,滿意的。”
依瑪很喜歡這樣的答案,笑盈盈地說:“那麽明天我還會繼續帶大家去看表演,如果可能的話,還會去新的景點游覽。希望大家也會喜歡明天的游覽哦。”
她這麽說,幾人頓時想起自己那個面帶詭異微笑的娃娃,各自臉色都不是太好看。
估計不是要他們喜歡,而是他們的娃娃喜歡吧。
依瑪說完這番話就離開了,剩下游客們留在客棧裏,窗外太陽已經開始落山,黃昏的暮色染上村子。又是一晚即将到來,這一夜度過之後,游戲的期限還剩下六天。
表面上看只要這六天都慫住就能活下來離開游戲通關,可實際上他們從村民那裏得到的贈禮娃娃已經開始露出微笑。
沒人知道這所謂的“魇鎮之術”發作要多久,但想一想也知道,第七天之前如果沒能破解術法,就算不說全軍覆沒,也一定會有人死去。
那些紙娃娃還擺在桌上,趙朔心裏面實在在意,又走過去,邊走嘴裏還邊說着,“希望這些娃娃明天不要……我靠!老大!出事了!”
趙朔這一聲大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實際上他臉色都變了,連嘴唇都吓得慘白。
宿月走過去,看到桌面上的情形,愣了愣。
但沒有太多驚訝的神色,好像會發生這種事情也在他意料之中。
桌子上一排紙娃娃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裏,都帶着隐約的微笑。
唯獨寫着宿月名字的那一只,不知道什麽時候,嘴角向上高高地揚起,嘴巴那一條黑線從中間裂開,變成了誇張至極,也詭異至極的巨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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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程度應該就是娃娃徹底笑起來了。
所有人心裏都有這個共識。
因為很難出現比現在這個狀态更加恐怖的紙娃娃的臉了。
本來以為娃娃會一點點慢慢笑起來,可誰想到第一天還沒過完,已經有一個人的紙娃娃變成了最壞的情況,這個人還是他們的主心骨。
這恐怕就意味着這個人也活不久了。
“我就說那頓飯不該吃。”小個兒說道,“現在出事了吧?”
他語氣裏有一點幸災樂禍,也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吃了東西,如果紙娃娃真是根據這個出現異變,那他的娃娃會是最後一個變化的,也就是他會成為死亡概率最低的人。
“和那頓飯沒關系。”宿月說,“其他人也吃了東西,他們的娃娃都沒變化。”
“會不會是吃得最多的人娃娃先變化?”趙朔小心翼翼地問,“畢竟按照向導那個意思,要哄娃娃高興,吃得好一點娃娃應該會比較高興吧?”
趙朔周虎他們幾個雖然後來大着膽子吃了飯,但還是不太有食欲,沒敢吃的很多,只有宿月和蒼咫,完全沒事人一樣的使勁吃。
“不會。”宿月還是回答的很淡定,他指了指蒼咫,“要是那樣一定是他的娃娃先變,他吃得比我多。”
蒼咫配合地點了點頭。
趙朔:“……”
他竟然隐約地産生了一種老大在拿他男朋友當實驗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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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娃娃變成那樣,應該很慌才對,但宿月除了看到娃娃的第一時間有點驚訝外态度很淡然。
實際上就連其他人也都覺得,哦……好像這樣也順理成章。
畢竟這麽多娃娃裏,就宿月那個血紅的名字寫滿全身,要是在這幾個人裏讓依瑪點名帶走一個,她也絕對第一個就把宿月帶走了。
話是這麽說,但要是宿月出事了麻煩可就大了,至少在周虎、趙朔他們看來,沒了宿月他們在這個游戲裏絕對舉步維艱。
因為完全還沒找到解開謎題的辦法,幾次生命危險全靠宿月暴力拆解。
“這下怎麽辦?”公文包也慌了神。
“要死的話應該是在晚上。”宿月想了想說,“那正好,今天晚上我出去轉轉吧。”
“啊?”周虎驚呆了,“可是守則裏面是宵禁之後不能出房間,而且上一個這麽幹的哥們已經在上面躺着了,老大你現在已經很危險了,別冒這個險吧?”
“既然娃娃笑了我要死,出去我也要死,那我還不如出去。”宿月說,“死兩次說不定反倒活了,是不是?”
周虎:“……”
您在這負負得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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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負得正不知道,但門肯定是要出的。宿月這次要驗證很重要的東西。
第一聲宵禁的鐘聲響起後,宿月就收拾停當,和蒼咫一起坐在客廳裏面等。
蒼咫拎了一杆臺燈出來,宿月拿床單打成了一個包袱。
雖然知道他們拿這些東西是當武器,但還是有點好笑。
所以客廳裏的氣氛就是又悲壯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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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趙朔殷殷地說,“讓我跟你去吧,我雖然沒有你那麽能打,好歹校運會也是拿過跑步冠軍的。”
“你在屋裏呆着。”宿月拒絕得很幹脆,“我保護你還要分心。”
趙朔:“……”
趙朔憂郁地退下了,退下之前還不忘和宿月說“老大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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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聲鐘響,宿月和蒼咫肩并肩下樓,周虎望着他倆的背影,感慨地嘆了口氣:“蒼哥也是個爺們,明知道這麽下去很兇險,完全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和老大下去了。”
“人家這就是情比金堅吧。”趙朔說。
小個兒在旁邊聽着這些,“哧”了一聲,明顯覺得蒼咫此舉是極愚蠢的行為,不過他什麽也沒說,沉着臉回了房間。
趙朔和周虎趴在窗臺上,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宿月和蒼咫,兩個人肩并肩走着,宿月看起來甚至很悠閑,懶懶地插着兜,那雙腿顯得很長。
“看老大好像一副很有勝算的樣子啊。”趙朔感慨道。
周虎附和地點頭:“我也覺得,似乎好起——”
周虎話音未落,窗外,宵禁的第三聲鐘聲沉沉地響起。
兩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揉眼再看,村子的小路上漆黑一片,宿月和蒼咫已經不見蹤影。
——
栖雲村的三岔口,三條路分別通往歌舞坪、客棧的小院和民居,宿月和蒼咫站在交道口,路上刮着風。
和平時的秋風不一樣,這是陣陰風,冷冷的幾乎要刮進骨髓。
遠處的山中,隐約傳來悶雷般的咆哮聲。
宿月手撐着身後的橫杆栅欄,輕盈地跳上去,坐在上面,頭發被風吹得有點亂,他伸手攏了一下:“看這架勢,今晚說不定要用點神力。”
蒼咫點頭:“好,我配合你。”
“倒不是這個問題。”宿月若有所思地說,“你說我要不要先給監事z發個消息提醒他一聲啊,免得到時候發警報他又找我找不着,還跟我生氣。”
這種問題超出人偶蒼咫的處理範圍,他想了想說:“提前打報告知會,好像得是非常親密的關系才有必要。”
宿月:“……”
宿月嚴肅地說:“不,一方很麻煩的時候也有必要。”
他不敢再和人偶讨論了,顯然人偶在這方面還得再優化一下。
他自己琢磨:
“可他還跟我生氣呢,我現在叫他好像在自讨沒趣。而且大概率今天晚上用不到神力。”
“可不叫的話到時候說不定又要急……啊。好麻煩,這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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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半天,宿月最後還是決定不跟監事z說了。
如果真有什麽事情到時候再解釋就好了,反正經過白天的事情監事z應該也能明白,宿月是個靠譜的闖關者,不會出現需要他介入世界的緊急情況。
而且他們又沒有很熟。
特意說一聲反而怪怪的。
宿月和蒼咫繼續坐在欄杆上等。
不知什麽時候,四下裏泛起了濃重的冷霧。
霧在冷空氣中泛着淡淡的紫色,等意識到時,遠處的山脈看不見了,旁邊的民居看不見了,實際上,除了這個三岔路口之外的東西都看不清了。
就好像來到了傳說中的冥界。
接着,霧氣中隐約出現了一點光亮。
是一盞白燈籠,就是給死人守靈常用的那種白色的紙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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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籠裏隐隐約約亮着一點慘白的光,如同在霧氣裏招魂。
緊接着握着燈籠的手露出來,衣服的袖口帶着當地特色的花紋,然後是衣擺,鞋子,看起來只是普通的村民。
“貴客,你在哪裏呀貴客?”提着燈籠的村民問。
聲音隔着霧氣,飄飄渺渺地傳來,好像很近卻又好像離得很遠,一旦答應了就像是跨過了某種界限。
宿月從欄杆上跳下來,動作輕到沒有聲音,他沒回話。
提着燈籠的村民得不到答案,就繼續問着,一邊問一邊靠得越來越近。
從霧氣裏走出來時才發現,那個村民的脖子上頂着的,是一張黑色水筆畫出來的,笑容詭異的紙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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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迷的霧氣裏突然看到這樣一張臉,宿月居然還冷靜的不行,不但沒有被吓着,甚至連一點準備攻擊的動作都沒有。
他早料到了會是這樣,畢竟所有人幻象裏看見的都是紙人,區別無非是紙人長什麽樣而已。
第一個紙村民走過來之後,他背後又出現幾十個紙村民,就像僵屍片裏的僵屍那樣湧出來。
雖然不确定戰鬥力怎麽樣,但如果完全不用神力的話估計是打不過。
宿月看起來卻還是氣定神閑,哪怕這些紙村民都朝他走過來他好像也沒在怕的。
紙村民離宿月越來越近,很快把他包圍起來,濃霧裏他們的身影非常清晰,甚至能清晰地看見他們裂開的嘴巴裏血紅的縫隙。
“找到你了,貴客。”為首的紙村民細聲細氣地說,“我們帶你去個好地方吧?”
“去什麽樣的地方?”宿月問。
“去貴客只要去了就再也不想回來的地方。”紙村民回答道。他試圖用空着的那只手去碰宿月的臉,但宿月一閃身躲開了。
“如果不去呢?”宿月問道。
紙村民的手離宿月很近,宿月甚至能嗅到指尖腐朽潮濕的氣溫。他似乎很想拉着宿月就走,但他的動作和宿月比起來有點慢,宿月随便閃一閃他就碰不到了。
但如果那麽多紙村民一起沖上來,情況顯然又會不一樣。
“如果貴客不去的話,我們就只能強行把貴客帶過去了。”紙村民細聲細氣地回答道,“貴客腳不願意動的話,我們就把腳切下來帶過去,手不願意動的話,我們就把手砍下來帶過去,頭不願意的話……”
紙村民話音未落,濃霧裏,突然傳來一陣野獸的咆哮聲。
這陣咆哮聲就和夜裏山間的咆哮聲一模一樣,伴随着如雷的腳步聲,仿佛有什麽非常兇猛的獸類正快步向這邊奔襲而來,那些紙村民都猛地警惕起來,頭顱齊刷刷望向咆哮聲傳來的方向。
濃霧中居然出現了一只野獸。
在黑夜裏有着幽綠色的鬼火一樣的眼睛,看體型像只老虎,可是看輪廓又像狼。
那東西周身缭繞着不祥的黑霧,那種不祥的氣息甚至超越了它的尖牙和利爪給人極恐怖的感覺。
出現的一瞬間,野獸就沖着宿月撲了過來。
蒼咫立刻做出反應,他把手裏那杆臺燈橫着一擋,“喀喇”一聲,臺燈直接從中間斷成兩截。
蒼咫動作極敏捷地就地一個翻滾,避開野獸致命的一撲,随即抄起剩下的半盞臺燈,又開始和猛獸纏鬥。
野獸的力量極大,每一次撲擊時周身的黑氣都散發出一股燒焦般的氣味,在宿月不使用神力輔助的情況下,蒼咫好像也只能勉強在它的攻勢下支撐一會兒。
如果那邊的紙村民也來襲擊的話,宿月和蒼咫兩個似乎就要挂了。
但是看宿月的神情,眼下的困境好像也在他意料之中。
甚至可以說,他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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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宵禁時候出來根本不是宿月所謂的“負負得正”,他很早就想過了。
那個作大死的男生半夜跑出來都沒有死,換成他應該也死不了。
再加上兩種不同的傷口,宿月判斷應該是有什麽東西想殺他,又有什麽東西救了他。
所以他才大膽地和蒼咫溜了出來。
當然,換做其他人,比如趙朔來,應該也不行,因為紙村民出現的第一次問話,估計他們就會被勾走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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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狼形猛獸想必就是第一天廣播裏說的什麽“山中猛獸”,它會在晚上出來無差別襲擊所有還在外面的人。
而這些紙村民,他們要帶走的是紙人化的宿月,不是宿月的屍體。
所以那天晚上的情況應該就是,本來紙人想帶走男生,但是這只野獸突然出現,襲擊了男生。所以男生身上有兩種傷口。
如果男生死掉了就不會再成為魇鎮術控制下的紙娃娃。所以紙人只能緊急地救他。
不但得保着他不死,還把他從事發現場送到了客棧裏,只為了留他一條小命。
那麽現在也一樣。紙人得從野獸那裏搶下宿月。
這一點很明顯,因為紙村民們都看着那只野獸,包圍着宿月,仿佛在保護着什麽寶物。
宿月走神這幾秒的功夫,那些紙村民已經把宿月圍得更緊了一點,他們伸出的手幾乎要直接碰到宿月的臉頰。
宿月飛快地閃躲了下,然後開口了:“你們想要把我帶回去勾走魂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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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村民們都愣了愣,肉眼可見的從笑容變成了茫然的“-”嘴型。
之後他們齊齊地點了點頭。
“那它應該也想把我帶回山裏殺掉。”宿月指了指正和蒼咫纏鬥的那只怪獸,“我死了就沒有魂魄了。”
紙村民:“……”
宿月莫名的飄了一秒“這次果然沒麻煩監事z”的心思,随後氣定神閑地往栅欄上一靠,滿臉無辜地說:“我很柔弱的,要是被它帶走就死定了。你們的祭司大人精心制作的紙娃娃就要報廢了。”
紙村民們望着猛獸的方向,水筆畫出來的臉上表情出現了變化,看起來已經要生氣了。
宿月适時地吹了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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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收到訊號的蒼咫突然收手。
狼形猛獸對宿月的興趣明顯更大,在蒼咫停止阻攔它的一瞬間,就咆哮着徑直沖了過來。
它幽綠色眼睛在黑夜裏散發着熒熒的光,周身缭繞的黑霧帶着刺鼻的焦味,仿佛地獄中的惡犬撲面而來。
宿月淡定地指了指迎面而來的猛獸,對驟然躁動起來的紙村民說:“所以只能這樣了,為了保護我,你們先打一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