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回

無天是誰?是如何出現在這個世上的?為何西天會受到如此浩劫?

在天條大改并且因此掙脫佛家掌控的天庭來看,難免還帶了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讓你作,看現在,自己作死了吧?

如來的狀況很多人都有所知曉,尤其在幾十年前昴日星官來和玉帝彙報“那位”醒來的時候,更是不為所動只等着看戲。昴日星官坐在自己的日晷之前微閉雙眼,突然心有所動,睜開的時候看到的則是坐在一便微笑着逗弄鳥雀的游奕靈官。

“玉帝喊您過去。”游奕靈官将鳥雀送走,微笑着聲音和煦:“您有大功,玉帝準備酌情封賞。”

“封賞我?算了吧,我敬謝不敏。”昴日星官冷着一張臉,看着游奕靈官的表情也并沒有憤怒,只是帶着一絲嘲諷:“我看你倒是挺樂意的,怎麽不趕着去讨一份賞?”

“我不過是一傳話的小仙罷了,何苦如此呢星官。”游奕靈官的笑容不變,站起來的時候臉上多了一點深意:“您喜歡那只蠍子,大家也不是不知道,又為何不說呢。”

昴日星官沒有理他,大步向前走着不理游奕靈官的胡言亂語。在天庭那麽多年,他置身事外,卻不想自己被迫陷入了争端。

何為正統,何為小道,何為大義,何為卑劣。

昴日星官不想知道,但是也無法去猜測謀劃這場局勢的幕後之人的想法。

“我不說只是因為我喜歡她,不想讓她知道她所認為的朋友居然也是棋盤上的棋子。我想讓她明白這個世上有人只是為着她好,不是所有人都拿她當最後一只卒。”昴日星官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誰,聲音冷漠地不像是看管太陽升起落下的昴日星官了。

游奕靈官笑容不變,将他帶至淩霄大殿之後行了一禮,便再度離開,沉迷于鳥語花香之中。同人不同命,相對于昴日星官并不願意成為卒子,他倒是覺得自己很甘願成為棋盤上的一員。

畢竟相對于連棋盤都上不去,他還是更樂意身在棋盤之上。

昴日星官站在淩霄寶殿裏面看着坐在高臺上的昊天大帝,感覺到除了對方的精氣神鎮定也沉澱了不少,便低下頭行了一禮。昊天點了點頭,聲音也算清爽:“昴日,這麽多年多虧你了。”

“小仙只是盡到了本分而已,不算什麽。”昴日星官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臉上也勉強多了一點微笑:“陛下多年頑疾已去,理應高興才是。”

是的,多年頑疾。那些佛家教義不僅僅拘束在天條上,同樣還有天庭之首,民間稱為玉帝,本名為昊天的昊天大帝身上。多年來天庭基本由西王母執掌,原因也是因為昊天大帝一人背負天條壓力無法出手的緣故。

西王母身為女仙之首,雖不太受天條所拘,但是卻也無法放開手來做些什麽。而現在昊天大帝總算是恢複過來,自己也松了口氣立刻把權利交還了回去。昴日星官知道現在天變了,也不敢太說話。

Advertisement

“那只蠍子呢?”

“臣下所知她從西天把孫悟空給撈了出來,如今正在華山,楊蓮仙子的照顧下養傷。”

“你對她一向關注得很。”

昴日星官沒說話,依舊低着頭看着地面。她一向很被人關注,自己只是其中一個這種話他說不出來,只能低頭默認了。

畢竟她的身份,她的師承,以及她的一切都是那麽微妙,微妙地被所有人想要争奪在麾下然後予對手重創。昴日星官當時還覺得這貨聰明直接睡了五百年,誰知道現在……

“畢竟是西天,和我們也算是老鄰居了,以前天庭出事還多虧他們出手相救。既然如今西天這樣了,那麽天庭也要幫一把才顯得我們是為正道。”

昴日星官不敢接話,總覺得自己說一句就會被頂頭上司給拿去做文章。聽了一會兒也沒什麽動靜,昊天大帝眼神裏多了些無奈,只能再度暗示:“我以為,你是喜歡那只蠍子的。”

“所有人都說我喜歡那只蠍子,可我并不喜歡那只蠍子。或許陛下在哪裏聽到了什麽風聲,也或許天條開了所謂的動凡心并不是可恥的事情,但是我也無法違背我內心的意願:我确實不喜歡那只蠍子。”

昴日星官笑了笑,對着頂頭上司拜了一拜便退了出去。出門的時候看到楊戬站在那裏,滿臉的意味深長。

“昴日星官,多日不見,我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天庭傳遍了你和蠍子的事兒。”

“整個天庭,雖然說都是仙子不同凡間,可是卻多得是俗人。”昴日星官微微一笑,對着楊戬作了個揖:“二郎真君,或許您也是其中一位罷了。”

“若我是,那你也是。”

“我一直都是個俗人,從未掩飾過,畢竟一只公雞,仙氣不到哪兒去。”

楊戬聽了這話笑了笑,擡腳去見了自己的舅舅。看到他中氣十足的樣子,眼睛裏面多了點笑意也多了一點警惕。

看來必須要和三妹說收好寶蓮燈了,希望那只蠍子聰明點兒,能領會得到沉香劈山之後天庭的局勢。不然……

“不然楊蓮你可能真的要投身做燈芯了。”

琵琶看着孫猴子的傷勢開始好轉,便讓楊蓮滅了寶蓮燈。想着西天的慘烈,琵琶雙手交叉,想了一會兒才蹦出了這麽一句話,聽得劉彥昌和沉香一驚。楊蓮倒是明白了什麽,把寶蓮燈交給了自己的兒子:“琵琶,你倒是很明白。”

“我當然明白,現在的寶蓮燈與你一體,在你兒子手上勉強能亮起來,也是因為他身上有你的仙力。“

沉香拿着寶蓮燈,翻來倒去看了一遍之後才反應過來,看着臉上含笑的母親不由得大驚:“娘,莫非你……”

“是了,就是這樣。”楊蓮點了點頭表示琵琶說的很對,寶蓮燈也從沉香的手上浮起來,落在了楊蓮的手裏:“或許換句話說,我是寶蓮燈,寶蓮燈也是我。”

“放心,和西面的沒關系。”琵琶笑了笑,看着孫猴子的表情有些黯淡:“就是,猴子,你是一只猴子沒錯,但是猴子也是會戀家的。”

“西面以前是我的家,後來我和它斷了關系,不過依然是我的家。這只猴子原來有個花果山,但是後來成了鬥戰勝佛,最後卻也在靈山有了個‘家’。”

琵琶的話似乎有些意有所指,孫猴子也睜開了眼睛,一臉似笑非笑。

“蠍子,我的家和你的家可不一樣。我是一只猴子,一直都是猴子。”

“我曾經有想過自己創造一個落腳的地方,不過挺難的。”琵琶坐在了楊蓮的對面,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我現在什麽也不想要了,只想好好活着,但是我卻沒辦法活着。”

“若是天庭插手恢複西天,你确實會是第一個死的。”孫猴子贊同,瞥了一眼同樣已經成為了棋子的楊蓮,慢慢地從塌上爬了下來:“怎麽殺了無天?畢竟這兒就你一個最有經驗。”

琵琶哼了一聲,看着沉香伸手往他的手指上取了血,然後再從楊蓮身上取了一滴,對着劉家一家三口抿了抿嘴,卻看到劉彥昌對着她拱手示意。

“琵琶姑娘救了阿蓮,也幫了沉香讓我一家三口團聚,彥昌感激不盡。若有相助,必然竭盡全力。”

“你這是同意了。”

劉彥昌拍了拍沉香的腦袋,笑得一臉溫和。他随是人間的書生,百無一用,但是還是懂一些大義。書讀的多了,便能知曉禮節。

“琵琶姑娘做您該做的事情便可。”

琵琶輕微地點了點頭,倒是孫猴子笑了笑,扔給了沉香一塊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東西。沉香捏了一下,發現有些軟,也有些潮濕,聞上去甚至于有一點血腥的味道。

“這是……”

“燭九陰留下的肉,若是你娘化為燈芯,便在寶蓮燈重歸之時,讓你娘服下。從後土娘娘手裏讨來的,為此還把名字都重新寫上了。”

孫猴子笑得無奈,但是卻無比坦蕩。看着琵琶對着他伸出的手,不由得氣得把她的手給拍走:“去你的,老子有力氣!”

“那你一個人走呗。”琵琶一臉冷漠,用眼角看着孫猴子。孫猴子噎了一把,唉聲嘆氣地搭上了琵琶的肩膀:“想我一世英名,竟是敗在了一只蠍子身上。”

“或許吧,誰知道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欠了債,便要還的。”

“這我當然知道。”

“嗯,所以我到時候笑話你可別打死我,你自找的。”

“少廢話,如今天上西天就等着你一個人去送死,還不趕緊去了。”

琵琶看着孫猴子,伸手直接在他的傷口上掐了一把。看着他龇牙咧嘴才覺得內心出了口氣,拉着孫猴子再度往西天而去。

往着那太陽落下的地方飛去,琵琶內心反而十分愉快。每天面對朝陽,而今背對朝陽,讓她有了一種難得的叛逆感。

他們都想讓她死,但是偏偏她不想死,也有人不想她死。

“蠍子,這世上有一個人想你不要死,那你這人就做得挺好的了。”

“全世上的人都不想齊天大聖死,可是偏偏齊天大聖想要死。孫猴子,你欠債太多,這可是要還的。”

“那我到時候便還了,只是誰還會記得我呢?”

“沒人會忘記你,比如這個世上所有從小聽着齊天大聖故事長大的人,還比如欠了你債的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