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占人便宜的登徒子!”青木一拳揮來。

楚晔抱着阿媛側身躲過。

“還不把人放開!”青木怒道,赫赫拳風席卷而來。

“住手!”阿媛道。

青木不甘地放下拳頭。

“跳下去沒事。下面是陣法。”紫桐看不下去出聲道。

楚晔仍舊抱着人不動。

“不過就是想占人便宜罷了。”青木恨恨道。

夢遙自動忽略衆人,自顧自躍下,紫桐也跟着躍下,二人瞬間失了身影。

“你松手……”阿媛掙了一下,無果。

“我抱着你一起下去?”楚晔道。

“不行,下面坡很斜。”阿媛道,“不如我拉着了你?”

“還是我挽着你吧。”楚晔道,要不然,你中途放了手,讓自己又上哪兒找人去!

“登徒子!”青木又道。

楚晔自動無視,挽着阿媛的手臂,躍下。

兩人瞬間卷入氣旋,手上紅繩發出血色光芒,周圍濃霧散去,可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邊的絕壁。

Advertisement

忽然間,紅繩發燙,下方漸漸紅光大顯,出現斜坡,坡上滿是血紅色的彼岸花。

阿媛輕搖手臂,楚晔會意,提氣穩住身形。落在坡上。

夢遙等人,早在一邊等候。等人齊了後,大家便沿着石階下山。

手上的紅繩冷卻,不過幾步,再回頭時,身後雲霧缥缈,俨然又是一方懸崖。

“玉峰山跳下來時是不是也這樣?”楚晔問阿媛,話音剛落,便見紫桐與夢遙停下腳步,冷眼看着他,青木則狠狠瞪了他一眼。

唯有阿媛悶聲道:“差不多。”

走了二個時辰,便聽見水聲,轉過一個彎,就是靈歌河了。

沿河往下走,不一會兒,便聞人聲。

☆、半面羅剎

“楊傲風,你說這會不會是個陷阱,把咱們都困死在這兒!”是仙霞派的李仙娥。

“應該不會吧。”楊傲風默了默,才問:“那餅子你吃了沒?”

“沒,仙霞派都沒吃。”

“禦劍山莊的,也都餓了兩天了。”楊傲風慘道。

“哪敢吃呀,都怕有毒。除了那群沒心沒肺的道士,都餓着呢。”

“他們現在看上去不像中毒了啊?”

“可趙宗主說,這定是□□,三五天地不會發作。一發作必死。”

“小娥,我快餓暈了。”

“楊傲風,你等着,我叫人給你抓條魚去。”

“別去了,這哪還有魚啊。頭天晚上便被抓了個精光,三百號人哪。這兩天,連天上的鳥都繞道而飛,別說魚了。”

“唉,定是當年咱逼得那丫頭跳了崖,現在有人尋仇來了。那丫頭可惜了。”李仙娥道。

“姑母,有啥可惜的。”李仙娥的大弟子兼侄女,李嬌顏走來,道,“不過是個被兩次休棄不堪之人。”

“我沒有……”,聽到這話,楚晔慌忙看向阿媛,見她神色如常,心像被抛入冰水裏,鈍痛地往下沉。

青木早己跳出來,一記掃蹚腿,踹向李嬌顏。人未至,李仙娥皮鞭一甩,迎了上來。

青木一避,從身後掏出一柄雙鈎,鈎住鞭子,楊傲風見狀持劍朝青木刺來。

“咣”一地,劍被擋開,卻是紫桐持刀相護。

“別打了。”阿媛淡淡道,“都不想要寶藏了嗎?”

楊李二人頓時住手。

大家都被這兒的動靜驚動了,趕來,看到紫桐,如見親人。

“二夫侍你可來了。”

“那位綠衣女子,把我們扔在這裏便跑了!”

“都困了二天了!”

“我們都餓了二天了。”

……

淩東淩西遠遠地看見楚晔,總算放了心,又見他牛皮糖似的跟着一位白衣女子,心裏又明白了□□分。

“都一起走吧。”阿媛道。

“上哪兒?”

“找寶藏。”

眼見着紫桐等人跟着白衣女子走遠,衆人趕緊跟上。一路沿着靈歌河往上游走。

青木這個話唠子,倒和那群道士搭上話了。

茅胡八看着白衣女子的背影偷偷問青木:“那是誰?”

“我家聖女啊。”

“啊?”茅胡八心生恭敬,不免多看幾眼白衣女子,又看看青木,雖年少,卻也儀表堂堂,狐疑地問:“敢問少俠名諱,是誰家少爺。”

青木樂了,“我是聖女家的,四夫侍,叫青木。”

這話灌進淩東淩西耳朵裏,直替主子默哀。

“喏,這是老二。”青木指指前方的紫桐,又指指夢遙,“那是老三。”,最後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地道:“我是老四,十四歲時便和聖女成親啦!”

淩東淩西簡直要替楚晔吐血了。

“那你們老大是誰?”

“顧随安,诶,說了你也不認識。”

淩東淩西對視一眼,主子會不會沒戲,直接出局了,畢竟三年了,且三年前姑娘怕是被主子傷透了。

“那個一直跟在聖女後面的男子是誰,長得倒還行,就是目光太吓人。”茅胡八道。

“那個呀,是個登徒子。想當老五,作夢!”

淩東淩西,主子節操己掉。

茅胡八羨慕道:“你們一個賽一個地好看,想來聖女定長得如天仙般美麗,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玉峰山上的那個丫頭?”

茅胡八最後終于問出了自己一直最想知道的。

“你一個光棍道士,瞎打聽姑娘家好不好看做什麽?”青木不高興了,哼了哼,不再搭理他。

不過走了小半天,天色便暗下來。

經過一個緩坡,紫桐過來對衆人道:“在這裏歇一晚,明早再上路。”

衆人歇下來,紛紛對紫桐哀嚎,“實在是餓。”

“不是有餅麽?”紫桐鳳眸微凝,嘲諷道。

哪裏還有什麽餅,都怕餅有毒,全都堆在碼頭上了。

有幾個膽大的門派去打獵了,還頗有所得。

一時間,三百號人,雞飛狗跳,方圓二裏內,鳥獸蛇蟲,全都抓得幹幹淨淨。

靈歌河裏的魚再次遭殃,連小指大的魚兒也被抓上來填了肚子。

阿媛等人,遠遠地坐在一邊,吃着幹糧,冷眼看着。

青木丈着自己是四夫侍,從龍虎幫與五行門中搶來兩只烤好的山雞。口中叨叨,“這幫蝗蟲!趕緊打發他們走。若是讓他們再多呆幾天,山都要被掏空了。”

扯下兩只雞腿,一只給阿媛,一只留給自己,其餘地分給其他幾人,唯獨楚晔不給。

衆人肚子填了個半飽後,有了些力氣。話便多了起來,紛紛猜測,聖女是不是當年那個丫頭。

若是那丫頭便放心些,畢竟當年她發過誓,會把寶藏與衆人共享。若不是便得多留個心眼,唯恐是個騙局。

趙白易忍不住,跳出來道:“敢問聖女,是否便是當年玉峰山上的蕭九?”

“是。”阿媛答。

“既然大家以前見過,為何還藏頭露臉地戴個面罩?”李嬌顏道。

“關你們何事?”青木執起雙鈎,磨拳霍霍。

“難道你不是蕭九?”李仙娥道。

“我說是便是。”阿媛說完靠坐在樹幹上,閉目休息。

李嬌顏尖聲道:“聖女整日戴個面罩怕是沒臉見人吧!”

“啊……”話音剛落,一聲慘叫,李嬌顏嘴裏鮮血直冒,卻是被人用石頭打斷了舌根。

“拈花指!”李仙娥驚叫,“淩風閣什麽時候來了?出來!”

衆人皆惑,唯茅胡八看了淩東淩西一眼,在他們威脅的目光下,果斷垂頭不語。

指着阿媛問:“你是不是和淩風閣勾結,想害死我們這些江湖門派?”

“若是怕了,回去即可!”阿媛閉目道。

衆人竊竊私語一陣,終無一派一人退縮,那可是千年雲族寶藏啊。

想到侄女從此不能說話了,李仙娥心有不甘,丈着自己這邊人多,與傲劍山莊聯合,将阿媛幾人團團圍住,長鞭一揮,“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

夢遙玉笛一揮,變為一把雙刃長刀,橫在胸前,當身而立,擋在阿媛前面。李仙娥一鞭揮向夢遙,鞭如蛇影,帶着勁風,蜿蜒而來。夢遙身形一閃,穿過鞭影,長刀削斷李仙娥垂發,落在脖頸上。

“夢遙!”阿媛喚道,見他收了刀,松了口氣。忽然耳邊一陣疾風,未及反應,被楚晔攬身躍向一邊。

衆人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一道白色人影一晃而過,想偷襲的李嬌顏脖間突現一道印痕。

忽然仙霞派弟子恐懼地大叫“啊!”

只見李嬌顏脖間鮮血噴湧而出,人已如面條般軟倒在地。“嬌顏!”李仙娥跑過去一探鼻息,人早已斷了氣,露出厲色,像了悟了一般,指着阿媛問:“你究竟是誰?是不是當年那丫頭死了,你要替她報仇,所以想殺光我們?”

阿媛起身,冷冷地瞧着衆人,“我立過誓,會将寶藏奉與衆人,便不會食言。”

說完緩緩伸手摘下銀制面罩。

淩東淩西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不是半面羅……”黃臉道人驚叫,一個“剎”字生生被茅胡八捂在嘴裏,“祖宗,有一種無妄之災,叫禍從口出。”

一邊玉顏如初,另一邊确是深深淺淺數道暗紅疤痕占滿了臉頰。

“沒關系,阿媛,沒關系。”楚晔濕了眼眶,伸手去抱她,被她擋開。

阿媛退開幾步,望着茫茫夜色道:“是的,沒關系,一日一日我也一直這麽對自己說的。什麽也不必在意。”

“對不起,阿媛,這話太輕,可除了這個,現在我真不知道能說什麽。”那些疤痕,在看到的瞬間,像是利刃劃在楚晔心上,讓心支離破碎。

“不怪你,真的,我現在不怪你了。我只怪我自己。”阿媛看着他,神色平靜無波。

正是這樣阿媛才更讓他心痛難擋,連彌補,她都不需要了。而自己對那些傷害也終究也是沒法彌補的。

……

☆、尋寶之路

第二日。

知道今日便能到藏寶之地群雄振奮,天未亮便出發了。

不過小半日,阿媛領着衆人到了一處山頂。

天氣分外晴朗,碧空萬裏,舉目遠眺,清晰可見對面一座山峰缥缈在雲霧之中,直插天際。

“就在對面。”阿媛指着山峰道。

“怎麽過去啊?”

大家看着前方的高山,腳下卻是萬丈深淵。深淵之中依稀可見,一條白色巨帶奔騰而過。

“這便是沃水之源了。”阿媛道,“靈歌河原是沃水一支流。”

大家議論紛紛,一愁莫展。

就算下得了深淵,面對這麽又寬又急的江水也渡不過去啊,更別論,對面皆是峭壁,無路可走。

阿媛示意紫桐,夢遙與青木,取下一直背在身上的兩個大匣子。

打開後,匣子裏放了些許冰晶,冰晶之中是皆是三個大大的玉瓶。

阿媛面對前方高山,用匕首在自己掌間劃了道口子,“破!”手一揮,血珠散開,下落之處,一個刻着繁複祥雲圖案的白色祭壇緩緩從地下升起。

衆人詫異間,阿媛匆匆包紮好傷口,雙手各執一瓶,來到圓形祭壇中心,打開瓶蓋,将瓶中之物,緩緩倒入祭壇。

血腥味撲面而來,原來竟是兩大瓶鮮血。

不過小半瓶,祭壇由中心開始一圈一圈地由白色變成詭異妖豔的藍色。

祥雲慢慢漂浮起來,一朵接着一朵向對面山峰延伸,祥雲飄過之處,展現出一道一尺來寬的獨木橋。

阿媛朗聲道:“橋上皆是幻象,不想死的話,老老實實地踩着雲朵徑直向前走!”

說完率先跨上鋪滿祥雲的木橋。

楚晔擠開紫桐與青木,牢牢跟在她身後。走到木橋中間濃霧飄來,原本近在咫尺伸手可觸的前方人影不見了。

“阿媛!”楚晔忙喚。

“晔哥哥。”一側傳來嬌聲軟語,卻是阿媛俏顏如花,朝他招手,“我在這兒呢!”

心神一動間,腕間紅繩頓時發燙,紅光照耀下,眼前的濃霧散去,前面那個清冷的身影逐漸清晰。

這才是阿媛,他的小姑娘,雖然變了,但這确确實實是他的姑娘。

過了木橋,楚晔發現少了不下三十人,衆人都驚魂未定。

一路上沉默不言,神色不動的夢遙雖戴着紅繩,卻也唇色發白,握着長笛獨自站在僻靜處。

休息片刻,靠着崖邊小道,繞行而上,坡越來越陡,路也越來越窄,一邊是絕壁,一邊是萬丈不測之淵,衆人都難得的安靜,一個個存着小心向上走。

阿媛走在最前頭,只見她身形一閃,側身擠入一條兩壁夾成的石巷。石巷不過一尺多寬。人行其中,仰望長空,藍天僅存一線。

這可害慘了龍虎幫衆人,他們武功走得是剛猛路線,個個都是二百來斤的彪形大漢。

卡在石縫中,被衆人你推我拽,生生擦着皮肉而過,一路上哀嚎聲不斷。

走到盡頭,石巷變寬,有四尺寬,右則的絕壁上寫着兩行詩,“何人仰見通霄路,一尺青天萬丈長。”

再走幾步,豁然開朗。

出現了足以容納萬人巨大的青石板鋪成的廣場。

廣場四周被密林包圍,地上按門派整整齊齊地放了數百輛木輪車,和木箱。

楚晔發現,木箱竟是用鐵力木制成。

這種木料是世上最重的,雖又牢固又防水,但沒人用它來做箱子的。

再看木箱足有一人多高,上面刻滿祥雲圖案,還用紅色大字醒目地寫着各門派名稱。數了數,每個門派十五輛車子,六十只木箱。

“這裏面便是寶藏麽?”趙白易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打開箱子。可惜箱子是空的,再打一個,還是空的。一連把屬于天道宗的所有箱子都打開,都是空。

“寶藏呢?!”他破聲大叫。一路上的艱難與危險,幾歷生死,讓他崩潰。

穿過石縫後,龍虎幫衆人己衣衫褴褛,胸腹背上鮮血淋漓。“他娘的,不會是騙人的吧!”王嘯天忍不住吼道。

衆人一聽這兩人的言語,不免都有些忿忿然。

仙霞派的幾個女弟子,氣得痛哭起來。

阿媛冷眼看着他們,冷冷地道:“這些是為大家準備運寶藏用的。不然各位怎麽把這衆多的寶藏帶回?”

衆人半信半疑。

阿媛往右側密林走去,也走也道:“諸位難道不想認認,一會兒回家的路麽?”,見衆人不動,道,“難道你們還想原路返回?”

龍虎幫的人,回頭看了看石縫,咬咬牙跟着走了。

餘下衆人竊竊私語一陣,終還是跟着阿媛走。

從右繞出廣場,入了密林。

林內全是三人合抱的參天古樹,枝葉蔓蔓,把天空遮了個嚴嚴實實,林內沒有一絲光亮,只有走在最前頭的阿媛,手中一顆夜明珠,散着慘白的光。

地上全是腐葉,足以沒過小腿。一群人跌跌撞撞,罵罵咧咧地走了一裏地。

忽見前面紅光一閃,天光大亮,一條足夠十輛車并行的平坦大道突兀地出現在眼前。

腳下的腐葉全消,密林不見了,只有一條通天大道,從後方的廣場,一直延伸到一個煙波浩渺的巨潭邊。

潭裏十五艘大船,分別停靠在西北兩側。上面像木車與木箱一樣,刻着祥雲,寫着各門派大名。

“北邊的船都是燕國各派,西邊則是楚國的。”阿媛指着潭水一西一北兩處出口,“往北的那條河通往燕國漓水河,往西的那條便是楚國的沃水了。大家一會兒拿了寶藏可千萬別走錯路了。屆時,搬完寶物我便不再送諸位了。”

大家看着大船,這麽大的船,那該有多少寶物啊。一掃頹廢之色,群情鼎沸,個個精神抖擻喜出往外。

“聖女想的周到!”不知誰說了一句。

“是啊,是啊!”,衆人連聲咐合。

“知道便好……”阿媛淡淡道。

紫桐,夢遙皆不語,唯有青木低聲罵道:“呸!一幫臭蟲。”

“阿媛。”楚晔拿出傷藥想替她上藥,剛才他緊跟在後面,看得分明,是她又在手掌上劃了道口子,以血破的陣。

“要你管?”,青木一步跨到兩人中間,“媛姐姐,我替你上。”說着掏出藥瓶,挑釁地看了楚晔一眼,把一瓶藥全倒在了阿媛手上。算是上了藥,止了血。

紫桐鳳眸微閃,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夢遙還是那副事不關己,冷眉冷眼的模樣。

楚晔緊了緊手中的藥瓶,在這節骨眼上,先不和這些人計較。

大家再次回到廣場。

阿媛來到廣場中央,跪在中間一塊巴掌大的雲母石石磚前,一番低語後,執劍破空而起,劍光閃爍間,雲母石從正中間變幻出一道道圓輪,鋪滿整個廣場。

阿媛取過夢遙與青木遞來的玉瓶,同時朝雲母石上滴了一滴血。兩滴血瞬間相融,滲入石磚,石磚變藍,發出幽藍的光芒。

衆人見阿媛恭恭敬敬地朝東方叩了一個首,漸漸地空中出現一巨龍身影,“雲氏後人,願以血為祭,望能取盡寶藏,還雲氏族人一個安寧,還方丈一片清靜。”

巨龍長尾一擺,“轟隆隆!”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再叩首,又是一聲巨響;三叩首,三聲巨響後,密林消失,一個巨大山洞出現在眼前。

山洞上雲母石做成的大門緊閉,上面刻着山川河流圖案。

楚晔一眼看去,倒與聖殿大門有幾分相似。門口突勿地立着一個二尺多高的透明琉璃沙漏。

聽見阿媛高聲道:“一會兒大門一開,請諸位速速入內,将寶藏搬離,放入大船之上,以血為祭,我撐不了多久,一但血盡,所有的都得困死在這陣法之中!可聽明白了?!

☆、奉送

“明白!”

“明白!”

“明白!”

群雄激昂,聲音震耳欲聾。

夢遙解開了束眼睛的黑绫。

楚晔望去,那人卻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碧瞳,“妖孽!”心中暗罵,怪要蒙了眼。

沙漏前阿媛對着自己的手掌又是狠狠一刀,頓時血流如注,血順着漏口子緩緩向下流到了瓶頸處,血水積了起來一滴一滴向下,滴到底部時并不像普通沙漏一般,彙聚起來,而是像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見了,

當落下第一血時,大門像有感應一般,漸漸變藍,等到整扇大門全變成深遂藍色時,“吱呀!”大門啓開一道縫。裏面透出的光芒耀花了衆人的眼。

阿媛收回手,把一只玉瓶中的血水,統統倒入沙漏。

沙漏灌滿,大門終于敞開。

金光四射,各色珠寶玉石,金銀器皿,稀世珍寶堆滿了整整一個大殿。

饒是楚晔也倒吸了一口氣,這要是為一國所用,怕便能一統四方了。擡眼看向阿媛,見她依舊帶了銀色面罩,垂目看着沙漏,神色不明。

夢遙率先進入大殿,衆人如夢初醒,争先恐後地擁入大殿。

楚晔示意淩東淩南也入殿看個究竟。

淩東淩南進入大殿,大殿用雲母石建成,從門口開始起,己開始緩慢地變藍。

內側中間立了個高臺,夢遙立在高臺上,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衆人。

衆人醜态畢露,你争我奪,身上凡是能放的東西的地方,皆塞滿。

茅胡八拿到一顆拳頭大小的紅寶石,托在手中正要細看,卻被趙白易搶走。

郭充腳下使個絆,趙白易摔了個四腳朝天,寶石掉了出來,郭充剛要去撿,寶石滾到王嘯天腳邊,被他拾起藏在胸口,目如銅鈴,瞪了二人眼。

二人正待發作。

青木跳出來,咬牙切齒地道:“居然還有空打架?聖女的血快流光了,誤了時辰,別說寶貝,命都要送在這兒了!”

一邊與仙霞派女弟子搶珍珠的道士也住了手,有這功夫,還不如多搬點,反正都是絕世珍寶。

衆人聽聞,趕緊加快速度,往外搬寶貝。

搬滿一箱,便用木輪車運至船上。

眼見一瓶血滴完,阿媛倒光另二瓶。

寶貝搬得還只小半。青木急了,“快點,快點!”

紫桐也開催促衆人。

各路豪傑在催促之下,皆暴發了洪荒之力。

在殿內搶寶貝的,健步如飛。搬箱子的使足了股肱之力。推木車的,都派上了內家高手,運足功力。

可也有力不從心的門派,如全是女弟子的仙霞派。

眼見如龍虎幫之流一人便可擡動一只木箱,自家四人才能共擡一只,李仙娥急哭了,“楊傲風,幫一下忙。”

“沒空。”楊傲風眼都沒擡一下。

李仙娥腦筋一轉,轉身對王嘯天道:“王幫主,同為燕國人,幫忙運幾箱。大恩大德仙霞派沒齒難忘。”

“行,分咱龍虎幫一半!”

“……”

“哼,不樂意便罷!”王嘯天看着幫衆,扯扯自己幾不遮體的衣衫,對李仙娥怒喝,“咱容易麽!”

待漏鬥快要滴盡時,大殿只餘一小塊還變藍,而殿內的寶藏也己搬空。

一千二百只木箱都裝了寶貝,全都己運上船,當然箱子太多,自然不能是全部滿滿當當的。不過這樣也好,箱子輕些,搬起來方便,反正車多,一人一輛,多跑幾趟而己。

阿媛看着載滿寶貝的船只,道:“我己對現諾言,将寶藏奉與諸位,也請諸位銘記,從此雲族再無寶藏,還方丈之地一個清靜!”

“行!”

“行!”

大家皆滿口答應。看着滿船的寶貝,個個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開船回去。

“轟!轟!轟!”接連三聲震撤山谷的巨響。

沙漏中的鮮血己滴盡,來時的闊道如齑粉般散落,阿媛一衆人顯然己立在懸崖之上。

不遠處的大殿也開始支離破碎,輕飄飄如雲霧般散開。

雲霧散盡處,遠方山間,無數座遠古皇陵赫然聳立。果真是埋骨之地!

天道宗的船,如離弦之箭,“嗖!”地一下,率先起航。

其餘地也都紛紛争先恐後地起錨,載了寶貝,席卷而逃。

“铮”阿媛一尺青鋒忽地指着楚晔,冷冷地道,“你也可回了。”

“主子!”淩東淩西驚呼。

楚晔擺擺手,對他們怒道:“你們先回。一切如常照舊,誰都不能妄動。”

阿媛見仍不肯走,劍花一挽,向他刺來。

楚晔聞絲未動。

阿媛劍鋒一偏,擦身而過,擡手間摘下了他手腕紅繩。

剎那間足尖輕點,領着衆人,輕飄飄向崖下躍去。

“阿媛!”楚晔大驚,眼見裙裾快要隐沒在雲霧之中,也翻身躍下。

飛速墜落中,疾風如刀割般打在臉上,眼前一團迷霧什麽也看不清。

下落許久,心生絕望之際。忽然間一股熟識的馨香貼近,腰間被一只小手用力攬住。另一只手,與他十指緊緊相扣,掌間一片濡濕,剎那間手掌被灼得劇痛,雲霧頓散,腳下出現一片腥紅的彼岸花。

兩人落在花叢中,花叢承受了二人的跌勢,如浮萍般搖晃起來,周圍生出一股涼嗖嗖的威壓,擡眼看去,四周漫起了的水,将兩人包裹在圓柱形的花叢裏。

水越升越高,似能直達天際,慢慢地,水在頭頂混成一片,向兩個壓下來。

阿媛取出匕首,在手腕上狠狠一劃,鮮血噴湧而出,“破!”匕首刺入頭頂的水中,劈開一道裂縫,露出一色湛藍的天空。身下彼岸花沾了血,暴長幾分,托着二人搖搖晃晃向上升去。

不過升了一丈,還未露出水面,一聲悶響,“逆天破陣者,必受懲處!”,遙見一巨龍虛影,在水中長尾一擺。

彼岸花散,二人沒入水中。兩人憋着氣奮力向上游。

不一會兒,阿媛便失了力,向下沉去,楚晔大驚,猛地下潛,抓住她的衣領,拼盡全力将人往上帶。

前方越來越亮,終于破水而出。楚晔将人帶上岸。

“阿媛!阿媛!”楚晔伏下身子,努力地聽她的心跳,“撲通,撲通……”心髒在阿媛胸腔裏微弱地跳動着,相反楚晔的心卻跳得劇烈,一陣後怕。

“沒事了。”緊緊擁着她,喃喃自語。一股血腥味襲來,楚晔這才發現阿媛左腕間滿是刀痕,血肉翻飛,血從皮肉間不斷的滲出來。

他撕開阿媛的衣袖,抖着手為她上藥。上了藥後血慢慢止住。

“阿媛,阿媛!”不停地喚她,“別留下我一人。”

阿媛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說了聲,“好冷……”便又昏迷過去,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

楚晔将渾身冰涼的人緊摟在懷裏,舉目向四周逡巡,見不遠山谷中有一處木屋。抱着人向屋子飛奔而去。

☆、登徒子

才入院子,背後便跟了個灰團子,“爹,你回來了麽?”喋喋不休,“爹,我可以去劉大嬸家住麽?我想跟劉家妹妹睡一處。”

小色坯子,楚晔不理他,徑自入了屋,屋子收拾得纖塵不染,寝屋的床上放着厚厚的被褥,剛想把阿媛放入床上,一見到床頭挂着的黑色的绫帶,雙手又收了回來。

“爹,你把聖女娘也帶回家……”小狗子看見回過頭來的楚晔,大聲尖叫,“啊……你不是爹!”

來人沉着臉,渾身是水,抱着同樣都是水的聖女娘,瞪着眼,惡狠狠地問他,“你睡在哪兒。”

小狗子吓得幾乎失禁,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隔壁。

惡人抱着人轉身去了他的屋子。

小狗子的屋子還真是狗窩,除了床褥收拾得很幹淨外,地上桌上堆滿了各種小玩意兒。

忍了,楚晔繞過各種玩意,将人抱到了床上,先執起一邊的帕子,替她擦幹發間臉上的水。

怎麽就這麽怪呢,手下稍用些勁,一邊臉頰上的疤痕變成了樹脂臉皮,掉了下來。露出瓷白如完好的臉頰。

他眼眶一熱,俯下身與她額間相抵,“還好”,細細撫着臉頰,還是留下些痕跡的,想來當時,定是……

“好冷。”懷裏的人感覺到熱源,臉朝他手掌上蹭了蹭。

楚晔解開阿媛的腰帶,剛要替她褪去濕衣物,才想起小狗子還在,冷眼看去,只見他瞪大了小眼,吸了口鼻涕,尖叫着跑了出去,“爹,有個壞人對你媳婦耍流氓!爹,不好啦,爹……”

楚晔手一揮,牢牢地關上門。

一下兩下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将人塞入被中。又脫了自己的濕衣,也想上床,終覺得不妥,只得穿着濕噠噠內衫,來到了隔壁屋子,打算找件衫子将就着穿穿,再上床替阿媛捂捂。

打開隔壁屋子櫃門,訝得又關上了門,重新環視了一下,屋子整潔的很,可櫃子裏,各色衣物堆成一堆,好在洗得還算幹淨。

楚晔拎出一套,仔瞧了瞧,還算幹淨的,便換下了濕衣,還大小正好。轉眼瞥見腳落裏靜靜地放着一個包袱。

他抄起了淩風閣的老本行,絲毫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愧疚感,他利落地打開包袱。

一看之下氣得七竅生煙,裏面竟是一件他到死也記得的業國郡主裙。

是阿媛的。

怎麽!竟然在這兒!

衣服洗得很幹淨,收拾地很妥貼,如新的一般。展開衣服,紅黑相間的華衣己破,裙擺幾成碎片,肩胛處赫然一個大洞。這一劍仿佛又刺進了楚晔的肩頭,劇痛從肩上漫上心頭。

拿着衣服,回到小狗子的屋子,想替阿媛先将就着穿上,隔着兩人衣物總比一人更妥貼些……

掀開被子替她穿上衣物,将人抱在懷中裹着被子,肩胛胸口的傷口如今已看不出來了,手緩緩拂過,那些傷怕已印在心上了吧。想到那一個個貌美的夫侍,手又不可控地摩挲着探上了小臂,臂上光潔一片,心中驀地一刺,他抱緊懷裏的人,握着手臂的手不停地顫抖,阿媛到底經歷了什麽,還會不會要他。

忽又想起顧随安曾說過,阿媛手臂上的傷比他的還多,可為何……他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樹脂面皮,心念一動,扒開袖子還想細看,身後一陣陰冷的氣息襲來,楚晔大驚,連人帶被地抱在懷裏,側身躲過,只見夢遙不知何時已入了屋,泛着冷光的雙刃刀直指着自己。

“又是你這個登徒子!”青木蹿了進來,看到兩人挂在一邊的濕衣,驚得說不出話來,“你……你們……”

紫桐抱着小狗子也趕來了,小狗子一見楚晔,指着人,尖叫道,“爹,他扮成你的模樣,脫你媳婦的衣服!”

話一出。

紫桐腳一軟,差點把他摔出去。

這娃真會說話,青木暗道。

夢遙一向淡定的臉,崩不住了,瞬間變得猙獰,寒光一閃,雙刃刀直刺楚晔咽喉。

楚晔抱着人,滾向床腳,翻來覆去,狼狽躲閃。

一番大動靜,終于讓阿媛徹底醒過來。

“住手!”

夢遙收了手。

楚晔松了口氣。抱着人的雙手亦緊了緊。

阿媛用力團着被子,蒼白的近透明的臉上,硬生生地泛出了一點紅暈,“你們先出去。”

紫桐抱着小狗子轉身便走,還順走了青木。

楚晔瞪着夢遙,你怎麽還不走?

“你們都出去!”裹着被子的人有些惱了。

楚晔在夢遙的逼視下,兩人一起出了屋子,順手帶上了門。

沒多久,屋門由內而外開了,如血的殘陽下,阿媛穿了郡主服,依舊裹着被子,臉上紅暈未褪,站在門口。

青木用手肘撞了撞紫桐,低聲說:“媛姐姐的臉被顧大哥治好了。”又頗為得意地道,“我就說嘛,媛姐姐比綠衣好看。”

一句話招來了紫桐好一頓白眼。

阿媛收了三人的紅繩,對着夢遙道:“這兒正好是你家,亦清靜。不如你和紫桐、青木先把正事辦了吧。我們在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