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毀約
毀約
11章修
沈七零将手邊東西放下,來到門外,看到朱守財和一陌生的男人,挺年輕,尤其是站在朱守財旁邊莫名的俊秀。
“姓沈的,見到房少爺也不打招呼,你們這些教書的都傻不拉幾的。”
沈七零還真不知道房少爺是何方神聖,這也不能怪他,因為當時租房子的是沈七零他養父,沈七零全程昏迷着沒有參與。
那個朱守財口裏的房少爺,背着手,擡着他高傲的頭顱,“你是沈老頭的兒子吧,通知你一下,這裏有人看上了,你要不想搬走,那就漲房租。”
這就是沈七零為什麽要買房子,因為某些房東真的很沒有契約精神。
沈七零的養父聽到動靜也出來了。旁邊劉嬸寄信去了,現在沒有回來,隔壁的袁太太是輕易不出門的主,所以門口就沈七零父子倆和來的倆人。
“不是已經定好房租了嗎?”他就是再五谷不分,也沒聽過房子剛租了一個月,就漲錢的,而且他也是押一付三,一口氣付了四個月的房錢。
“當時給你定房租的是我嗎?”
沈七零的養父搖搖頭,是個年齡大的中年男人。
“那不就完了,現在我們家我當家。你們呢,要不拿錢,要不搬家,我們家這裏是風水寶地,要住的人多着呢。”
朱守財在一旁給個狗腿子似的,“就是,你們就是欺負房老爺心善,外來人就是心眼子多,不實誠。房少爺,我看他們要是不租的話,您就租給我,到時候我住了這風水寶地”說着瞄了眼袁太太的房子,嘿嘿的笑了。
別說,沈七零被他的笑惡心到了。
“看看,這就有人等着呢,你們到底搬走還是給錢,給個敞亮話,少爺我事忙,沒工夫在這裏和你們瞎掰扯。”
沈七零哪裏見過這種無賴行徑,他們自然可以搬走了事,可想到隔壁的袁太太,定然不能讓朱守財這種無賴稱心,“租房可是有契約的,房少爺你可想清楚,要因為一點小錢弄上法庭,到時候可得不償失了。您家大業大的,別被人給忽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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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父一聽法庭,臉色一變,伸手抓沈七零的胳膊。
沈七零拍拍養父的手,讓他不要擔心,“況且口說無憑的,您那裏真有房契嗎?”
沈七零敢這麽說,也是聽劉嬸聊的。
聽劉嬸說這片房子,像朱李氏住的,包括沈七零父子倆租的房子都屬于姓房的一戶人家,這房家只有一個獨子,多年前失蹤了,只剩下管家代為管理。
他聽到這事後也問了養父,當時确實沒見房契。所以說到底面前這個姓房的少爺,也不是正主。
聽沈七零這麽說,姓房的臉色一變,冷着臉,語氣不善的說道,“你是在威脅我。”
被螞蟻一樣的人威脅,還是他看不上的窮鬼,讓姓房的頓覺被挑釁,“你可知道,在上海讓你們這種人神不知鬼不覺消失可太容易了。”
沈七零面上一點不讓,“奧,那您可以試試。不過我也勸你打聽打聽在做決定,別被人當了槍使。”
沈七零打定主意便是舍了錢給警察,也不便宜了他們。也不再繼續和他們掰扯,說完,喊着養父,“爹,關門。”
一關門立馬洩了氣,他剛才瞎忽悠一番,希望能唬住人。
唬不住就要抓緊想辦法了,他交了錢,不到時間,哪裏有輕易搬走的道理,大不了雇個律師,上法庭論個是非曲直。
看着關緊的門,想着剛才沈七零一副絲毫不退讓的态度,房少爺還真有些打鼓,難道這父子倆真有些背景,可有背景的人又怎麽會住這裏,一時間也拿不準,問道,“這家人是幹什麽的?”
朱守財笑呵呵的舔着臉,“老的不知道,小的在學校教書。”
“教書?”這附近可只有一個儀宿學校,校長是蔣家二少,蔣家少爺的名聲在他們這些普通人眼裏可是大的很,就他們房家那點錢,不過是比貧苦百姓多幾個銀子,可是和正兒八經的世家子弟相比,不值一提。
姓房的被朱守財吹的發熱的腦袋也冷靜了下來,“難道他真有什麽關系?”
就算是沒關系,沈七零在儀宿學校教書,就是搭上了蔣少爺的大船,鬧大了,對他真沒好處,怕真惹到不該惹的人,姓房的沒好氣的說道,“你最近也少來找他,先打聽清楚情況再說”
朱守財甩着肥胖的胳膊,指着沈七零的大門,“他就一個破教書的,要真有本事,還能在這裏租房子。”
他可是來找麻煩的,哪裏願意看到房少爺打退堂鼓。
朱守財盯了幾天梢,沒見沈七零和什麽人接觸,知道他沒後臺撐腰才敢來的,語氣裏都是不屑,罵罵咧咧說道,“除了左鄰右舍的幾個老女人,也沒見有外人和他搭話,他能有什麽好值得打聽的。”
想到前幾日澆身上的一盆水,一口痰吐到門口,“呸,小白臉,也就騙騙這些個沒腦子的婦人,窮光蛋一個。”
“……”,有人追捧的感覺是不錯,前提是別那麽蠢,“随你,不過惹了事,別牽連到我,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
說完,就要回去,只是兩人還沒走,巷子裏就來了一張老爺車,停在了沈家門口。
要離開的兩人都停住了腳步。看着一位穿着得體的司機下了車,然後饒了一圈去另一側開門,車門打開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走了出來,提着鑲了一圈珍珠的手包,通身的富貴逼人。
在兩人好奇的時候,這位小姐徑直地越過他們,敲響了沈家的門。
一位閃閃發光的富貴小姐來到巷子裏,還是頭一遭,朱守財伸着手,想去打個招呼。
房少爺一把拉住他,拽着他就往巷子口離去,等确定那邊聽不到,才低聲吼道,“你不想活了,這種世家小姐是你能圍上去的。”在上海灘但凡能買的起車的,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這點眼力勁沒有。
朱守財讨好的解釋,“我就想在貴人小姐面前混個眼熟,要是入了貴人小姐的眼,不就飛黃騰達了。”
房少爺嗤之以鼻,不屑的說道,“想得倒是挺美。”
“滾滾滾,以後少找我。”就這麽個沒眼力勁的,和他扯一起,得不了好。
另一邊養父拽着沈七零的胳膊,正在和他說着租房的事,“阿七,千萬不能鬧到法庭上去。我們父子倆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就安心的在這裏住下,別惹了眼,再把那人招來。”
又提那人,那人到底是誰。
沈七零正打算把之前的事問個清楚,就聽到敲門聲傳來。
沈七零安撫住養父,“我去開門。”
打開門,看到來人沈七零也有些吃驚,“孫小姐”
孫安點點頭,“打擾了,沈先生。”
沈七零側過身,伸出手,“孫小姐,快請進。”
養父看到來人,也高興的很,把剛才的擔憂和不快都忘到了腦後,“孫小姐,您怎麽得空來了,外面曬,快請進屋。”
沈家雖然家徒四壁,不過收拾的幹淨整潔,孫安進了客廳坐下。
養父,“阿七,你招待着孫小姐,我去給孫小姐沏茶。”
沈七零陪着孫安坐下,“孫小姐來此可是為了學校的事?”
孫安颔首,睫毛輕眨,耳上的珍珠墜子微微擺動,手上套着月白真絲手套,從珍珠鑲邊的手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存根,嘴抿了抿,遞給沈七零,“這幾日我籌了些錢,您看這些錢可夠。”
沈七零接過,翻過存根,仔細看了眼上面的數額,心裏一震,這數額也太大了些,“孫小姐,恕我直言,您是打算把這些錢全都投到學校。”
“我只有這些,也知道可能不夠,若是差的多,我還有些首飾能典當。”
這慷慨的态度,還一點防備心都沒有,沈七零都擔心,若是她遇見的不是自己,是有私心之人,可能會抵擋不住誘惑,卷錢跑路。
沈七零,“冒昧問一句,您和蔣校長可是有故?”
孫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說道,“錢的來源沒有問題,您盡管放心。只是我不方便交給他,只能麻煩您轉交。”
孫安小姐不願意說,沈七零也能理解,雖然孫安小姐對他來說有救命之恩,可他對孫小姐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幾面之緣的人。
只是這錢如何交也是問題,沈七零猶豫的說道,“這麽一大筆錢,無緣無故,蔣校長不會收的。”
孫安想了想,說道,“那您就告訴他,這是授課費,請他給孤兒院的孩子授課的酬勞,只要他每周抽出兩天……不,他平時都很忙,一天時間就行,去給孩子們講講課。”
看着孫安小姐懇切的眼神,沈七零答應下來,“我收下了,只是蔣校長收不收我不能保證。”
另外還有一件事沈七零沒說,孫安小姐這筆錢固然可以解決燃眉之急,可不是長久之計,學校要想長久的經營下去,可不是一筆錢就能解決的,它需要的是細水長流,源源不斷。
孫安,“沒有關系,您肯幫忙,我已經很感謝了。另外,我想請求您一件事。”
沈七零,“您說。”
孫安,“不要說這錢是從我這裏拿的。”
送走了孫小姐,沈七零看着手裏的銀行存根,只覺得沉甸甸的。
剛悶好茶,養父端着茶出來,只看到沈七零一個人,“孫小姐呢?”
沈七零,“已經走了。”
“這麽快。”語氣裏都是失望,“我還打算去買些點心回來呢。”
沈七零,“下次吧。”
“怪我,動作慢了些,連個茶都沒沏好。”
沈七零,“哪能,孫小姐是有事要忙,不能多留。”
別人不管,他養父能燒個熱水是很厲害的水平了。
*
送走孫小姐沒多久,沈七零還沒回去,門口響起車笛聲。
連劉嬸都伸頭看熱鬧,這巷子裏平時哪裏有這麽多車來往。
巷子裏停了兩輛車,林遠生坐在前面的那輛車裏招手。
“林先生。”
“沈先生,沒打擾吧?”
“您客氣了。”
這位林先生的行動力真是夠可以的,昨晚才說約飯,第二天就來了。
休息日,平時幾乎客滿的餐廳卻沒有一個人。林遠生示意随行人員将菜單遞給沈七零,“沈先生,看看有喜歡吃的嗎?”
又吩咐道随行之人,“去外面侯着吧”
沈七零覺得林遠生這個人很奇怪,看着溫和有禮,接觸下來就會發現總像是隔着什麽,好像他的溫和也不過是他想展現給外人的罷了。
沈七零倒是沒着急點餐,“林先生,胳膊上的傷怎麽樣了?”
林遠生今日換了針織的線衫,袖口恰好遮住了包紮的傷口,動了下胳膊,輕聲道,“小傷,無礙。”
經理帶着一位服務人員上了些點心。
服務員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身量苗條,一直低着頭。
看着服務員身上的着裝,沈七零皺眉道,“這衣服?”不是當初宴會上,那個兇手穿的嗎?
林遠生知道他想說什麽,“昨日晚會從餐廳定了一批西點,店裏拍了一批人去幫忙。”
算是解釋了他的疑惑。
所以昨晚襲擊的人和這餐廳有關,只是不知道兇手襲擊林遠生的原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他的行為可能造成的影響。
在馮府的晚會上殺人,萬一追究起來,餐廳難逃其責。
經理甚是恭敬的說道,“林少爺,已經處理好了”
沈七零疑惑的看着兩人。
林遠生說道,“昨日吃着點心不錯,就将餐廳買了下來。”
就像是随口一說,那态度比沈七零早晨說昨天的豆漿不錯,今早再買碗豆漿吧還要漫不經心。
這一刻,他自然清楚林遠生做出這種決定絕不僅僅因為點心好吃這種理由。
但沈七零腦子閃現的竟然是,這一擲千金的姿态,贊助的事還真是沒有找錯人。
林遠生用沒受傷的手給兩人倒水,沈七零站起來接了過去“還是我來吧”
林遠生順勢放手,說道,“沈先生昨晚的表演真是深入人心,餘音繞梁,聽李小姐說您平時會外出授課,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您去給家姐指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