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還是熟悉的環境，但這次服務生領他們入座的座位和上次不一樣。
他們一起點了單，沒要酒，服務生離開後，安珩喝了口蘇打水，聽見簡越坐在對面問他：“為什麽說我們應該再來這吃一頓？”
安珩放下水杯，看着簡越，他知道簡越是明知故問。他發現簡越喜歡把什麽都說清楚、說明白，簡越不喜歡含混不清的處理方式。
但安珩覺得，感情裏是可以允許有模糊地帶的，這樣彼此才會有退路。
可是簡越這麽認真，安珩反而不忍心那樣對待他，他望着簡越嘆了口氣，人靠在椅背上淡淡笑着說：“你應該知道，上回我們在這吃完飯，說實話我沒有再和你後續來往的想法，因為我覺得我們好像不太合适，很多方面都不是一路人。”
簡越點點頭，他知道，那次安珩的态度很明顯了。
安珩說：“如果沒有後來下雨你來接我的事，我們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交集。”
安珩頓了下：“不過人的想法是會變的。”
他看着簡越的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現在你知道為什麽我說我們應該再來這吃一次飯了嗎？”
安珩已經表露得很明顯了。
——那次吃完飯我沒有和你繼續的想法，現在不一樣了，那就回到這，最開始認識的地方，給彼此一個機會，我們好好的、認真的了解一下對方。
這段話不用再說出口，簡越不可能不明白。
簡越沒說其他的，注視着安珩，微微笑着說：“知道了。”
服務生端着菜送上桌，簡越忽然說：“我們真的不點酒嗎？”
安珩愣了下，好笑道：“點什麽酒啊，你不喝，我也要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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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在和兄弟互訴衷腸啊？要上個酒才有氣氛？”
簡越也笑，這會兒氣氛很輕松，服務生還沒走他就直接說：“我們做不成兄弟。”
安珩瞥了一眼旁邊，心裏感嘆簡越這人還真是坦坦蕩蕩無所顧忌，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過安珩也不是那種在乎別人眼光的人，于是他笑着接了一句：“我也沒有想要和你做兄弟。”
服務生聽不懂他們這個不做兄弟那個不做兄弟的卻還坐在同一桌上吃飯，不過也感覺到氣氛不尋常，擺好菜說了聲“慢用”很快就離開了。
吃完飯安珩去結了賬，開車時跟簡越說了句：“我送你回去吧。”
簡越扭頭看他，他們這頓飯吃得挺愉快的，而且就屬于窗戶紙沒捅破了，這種情況……簡越說：“不去哪逛逛嗎？”
“去哪逛？”安珩轉頭看他一眼，含笑說，“簡醫生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又得上班了，看看你的黑眼圈。”
簡越沒說話。
安珩又說：“逛麽，以後多得是時間。”
這句話讓簡越安了心，他轉回頭，偏了偏身體，看了眼他這邊的後視鏡。
“黑眼圈很重嗎？”他問。
安珩被他一本正經的問題逗得快笑死了：“沒有，還好。”
只是有抹淡淡的青色，絕對不影響帥氣。
簡越沒再說什麽，讓安珩給他送回了家。簡越那小區外來車輛進出很麻煩，安珩上回來做了臨時登記，這回還得做。
小區大門進去要走一段路才到簡越樓下，安珩不想他辛苦走這一段路，換成別人，他送門口就走了。
到了家樓下，安珩将車停在臨時停車位上，看着簡越解開安全帶，說：“過兩天見。”
簡越回應他：“這幾天我可能都沒有時間。”
簡越的工作性質安珩明白，但他說這句話安珩不知道他有沒有其他的意思在裏面，這句話有點太直了，可能還是有點不滿安珩直接把他送回來。
簡越不是很能猜透安珩的心思。
安珩以前的确不喜歡關系親近的另一方太忙，這樣成為了伴侶留給他的時間太少了，安珩不是黏人的類型，但是他需要存在感，他存在于對方的世界中，對方也要走進他的生活圈，否則這戀愛談起來沒什麽意思。他上次和楚楚說得那些對另一半的要求也是真的，現在也沒變，只是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會和你預想的不一樣。
因為簡越，安珩可以試着接受這種不同。
“沒事。”安珩好脾氣地笑了下，說，“我有時間，我來見你。”
簡越看着他，半響，終于露了個笑。
簡越休息了一天去上班排了好幾臺手術，他八點上班，七點半就從家裏開車出發了，早上的空氣很好，陽光還不是很烈，有種清涼感。簡越坐在車內等紅綠燈時拿手機對着窗外拍了張照，到醫院停好車了才把照片發給安珩，照片下還跟了句：記得吃早餐
安珩的飲食不規律，昨天他把簡越送回家後，簡越後來躺在床上真還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天都黑了，他起床給自己煮了個面，跟安珩聊天時問他吃過飯了沒，安珩說吃過了，吃的他早上買來的油條和粥。
那都放了大半天了，油條涼了不僅影響口感，還會變硬，對胃不好。
簡越說：怎麽不另外吃點什麽？
安珩在吃這上面不是很講究，回他：懶得再點外賣了，而且不吃也浪費了
簡越又問：那吃之前有沒有熱一下？
安珩：這個天氣沒關系
簡越一看信息就知道他沒熱，很認真地從醫學的角度給他講了一遍平常飲食的重要性。
安珩沒聽進去，反而來了句：我經常不吃早餐身體沒任何事
就是他這句話，簡越才要叮囑他吃早餐。
昨晚安珩睡得早，今天也醒得早，九點多就起來了，他睜開眼看見了簡越的信息，回了個行，昨晚一碗粥早就消化了，他也确實餓了，去洗漱前點了個早餐，早餐到後還拍了個照給簡越，證明他吃了早餐，不過簡越一直沒回。
下午的時候，安珩接到了章菡的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事。
安珩雙手操控着游戲人物，忙裏偷閑地說：“幹嘛？你要請我吃飯？”
“是有個局，你要有空就過來。”
“嗯？什麽局？哪些人？”
“杜波、嚴海，上回一起出去玩，你認識。”章菡說，“還有幾個你不認識的，今天也過來認識一下。”
安珩分了下神，游戲裏遭到了對手攻擊，直接倒地死了，他郁悶地靠了聲，退出游戲專心接起了電話：“怎麽說？”
章菡直言道：“過來招攬生意呗，這幾個人平日裏最喜歡往酒吧這些地方跑，錢當紙一樣撒，要是攢個局一晚上随随便便十來萬就消費出去了，這種冤大頭你認識一下沒壞處。”
安珩是知道章菡的，他不是很喜歡交際，除了上次一起出去玩那幾個從小一起長大，關系還可以的朋友以外，他不太願意和他家裏那個圈子的人打交道。所以安珩多問了一句：“你怎麽突然想起和這些人吃飯？”
章菡懶洋洋地說：“家裏有生意來往，我們這些靠父母吃飯的自然也要做足表面功夫，我前兩天回家被我爸耳提面命地叮囑，拒絕不了。”
“行吧，當富二代也挺辛苦的。”安珩替他嘆了口氣。
章菡說：“也不辛苦，一起吃幾頓飯而已，還從我爸那撈了一輛車，我不虧。反正順眼就聊聊，合不來表面功夫我也懶得做。”
這倒符合章菡的行為處事，安珩笑了聲：“把地址發我，晚上我過來。”
簡越忙到下午兩點多才有時間看了眼手機，安珩的信息他收到了，他為安珩的配合點了個贊。
簡越沒有那種可愛、潮流的表情包，在微信自帶的表情欄裏找了個豎起的大拇指發了過去。
這個表情讓安珩看樂了，簡越回應得也太遲了一些，安珩問他：忙完了啊？
簡越抽空回他：還沒有，待會兒還有一臺手術
安珩真心實意道：辛苦辛苦
簡越難得空下來，想和他多聊一會兒，便問：今天晚上要去酒吧嗎？
安珩：不去，晚上和朋友約了一起吃飯
除了共同的朋友楚楚，簡越還沒有見過安珩的朋友，當然安珩也沒有見過他的，還沒有機會。
簡越是個很尊重對方的人，安珩現在和他還沒有什麽，即便真發展成了伴侶，交友方面他們也都是自由的，簡越不會去管束這方面。人的生活不會只有愛情這一部分，友情、親情同樣重要，不可缺失。簡越本來就是被安珩身上鮮活的那一部分吸引的，自然希望他的人生一直精彩。
簡越對安珩說：那玩得開心
安珩笑笑，回他：好嘞
晚上安珩開車出門，章菡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在一家私人會所，進那是有門檻的，安珩沒去過，這是第一次。他平時吃飯不講究排場，身邊除了章菡這個富二代以外他沒和其他非富即貴的人深交過，而章菡這個富二代呢，其實很接地氣，所以安珩和他待在一起一直以來都沒什麽心理壓力和負擔。
這種私人會所是預約制的，不能随随便便就進去。到了以後安珩本來想給章菡發給信息，結果字還沒打完，就見章菡坐在大廳的休息區沙發上等他。
章菡說讓他來招攬生意，但安珩不是為了讨好誰來的，所以他沒有趕很早到。
安珩走到章菡身邊，章菡今天沒把頭發綁起來，他可能睡眠又不太好，人不太有精神，頭發又散着，讓他看上去有些頹廢。
安珩問他：“不是說人都到了嗎，你不在裏面坐着怎麽跑出來了？”
章菡坐在沙發上不想動，他還是不喜歡這種飯局，打了個哈欠說：“裏面那幾個人除了杜波、嚴海好點，其餘的人自認為眼界高得很，我不出來接你，你自己進去他們不會搭理。”
安珩笑着說：“原來是為了給我撐場面。”
章菡勾了下嘴角沒否認，他和安珩的交情深，對待安珩當然和別人不同，他說：“裏面幾個人我和他們接觸不深，但有杜波和嚴海在還好點，總之看情況去，這生意做得成就做，要是他們态度一般，你也別拿笑臉對着他們。”
章菡的意思安珩知道。
“放心，我什麽人沒應付過。再說了，我像是那種上趕着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人麽，真要話不投機就拉倒。”
安珩這點不需要章菡擔心，他這人有點做生意的天賦，真有心思和誰都能聊幾句，不僅能把對方聊開心，同時也不會讓自己憋屈。
章菡和安珩玩得來。也是因為他很喜歡安珩身上這一點。他滿意地起身，交代完也不操心了，轉而跟安珩吐槽：“行吧，這個什麽會所也就名聲響，味道一般，我估計待會兒散了之後我還得去外面吃點。”
旁邊還站着服務生，章菡毫無顧忌，聲音都沒壓低一絲。
不過安珩也無所謂服務生在心裏怎麽想，說：“待會兒請你。”
私人會所的環境沒得說，章菡他們訂的是雅間，服務生替他們推開門，安珩走進去杜波、嚴海就先跟他打了招呼。
安珩笑着回應時，視線順便在雅間其他人身上掃了一圈。
都是公子哥。
有杜波、嚴海開了個頭，安珩順勢也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
他不卑不亢的，姿态還有些随意，大家反而高看他一眼，有人說：“你們沒進來前杜波和嚴海就在說章菡的這個朋友帥得很，我開始還在想有多帥，一看确實挺帥的。”
安珩笑，和他說話的這人叫柯俊，聊了幾句安珩才知道他家裏是做房地産生意的。
“我爸打下的江山，和我沒什麽關系，我每天游手好閑的，就想他老人家事業蒸蒸日上，這樣我的日子才過得安逸。”
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安珩和他多聊了兩句。柯俊話多，嘴巴閑不下來，熟了一些就問安珩：“杜波說你是開酒吧的？你那酒吧開在哪啊？”
“春園路。”
柯俊想了想：“我去過那邊，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店，那一片好幾家酒吧。”
安珩點點頭，也沒趁機說讓他下次去他店裏玩。
柯俊說：“說起來我對餐飲這一塊挺感興趣的，你有沒有什麽經驗傳授一下。”
安珩笑着搖搖頭，直接說：“酒吧和餐飲完全是兩回事。”
他倆一直在聊天，桌上其他人瞧見了問：“柯俊你一直拉着人說什麽呢？”
柯俊說：“聊我的事業發展。”
“你？你有什麽事業發展？”
柯俊不服氣：“我怎麽沒有。”
和柯俊玩在一起的那撥人道：“你少折騰吧。”
“你們懂個屁。”柯俊叫安珩的名字，問，“你說我的想法怎麽樣？”
安珩想了想，說了四個字：“未來可期。”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
柯俊也笑着說了聲“靠”。
這頓飯到晚上十點半才散了，安珩的性格挺招人待見的，散場時這撥人跟他說：“有時間和章菡一起出來玩，平時我們都見不着章菡人。”
柯俊還特地來跟他加了個微信，說：“交個朋友。”
安珩和他加了微信。
人都走後，章菡累了，也不想另外去外面吃些什麽了，安珩說：“那先欠着，下次請你。”
“行。”章菡恨不得立馬回家癱着了，上車前跟安珩說，“柯俊那人看着還行，要是他再叫你出來，有時間你想來的話就來。”
安珩點頭：“知道。”
安珩這人做事說話有分寸，章菡其他的不用說，如果不是和安珩有關，他才懶得在這些事上費心思，章菡沖安珩揮揮手就開車走了。
安珩上了自己的車，沒急着啓動，和人打交道這事他雖然做得多，擅長，但也還是累人的。安珩看了眼時間，聯系了簡越。
安珩：簡醫生下班沒？
簡越剛洗過澡，坐在床頭看書，手機屏幕亮了下，他撈過來一看。
這是安珩第二次這麽叫他，“簡醫生”這三個字簡越天天能聽着，但從安珩嘴裏說出來意味好像就不同。
簡越放下書，眼裏都不自覺帶了笑，回：下班了，你呢，和朋友吃完飯了？
安珩沒回，過了片刻，直接撥了個語言電話過來。
簡越接通，安珩在電話裏說：“喂，簡越，聽得到嗎？”
簡越說：“聽得到。”
安珩：“我和朋友剛吃完飯，現在要開車了，不方便打字。”
簡越聽着他聲音，“嗯”了一聲，說：“開車注意安全。”
“注意着，放心吧。”安珩的車速不快，他問簡越，“你在幹嘛？”
簡越這邊安安靜靜的，簡越的嗓音本來就有些低沉，在電話裏還有點說不出的溫柔：“看書。”
安珩說：“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有。”簡越問，“你這會兒開車回家？”
“是啊。”
安珩瞥了一眼手機：“今天有點晚了，這兩天有時間我來找你。”
簡越笑了下：“好。”
“明天什麽時候上班啊？”安珩知道他們醫生有早晚班。
簡越說：“明天還是早上八點。”
“你們有沒有那種排班表？”
“有。”
安珩說：“這個能不能發我？”
“能。”簡越說，“待會兒發給你。”
“行。”
安珩跟簡越說得好聽，這兩天有時間去找他，把人接下來這一周的排班表都要到手了，之後兩三天卻一直沒現個身。
微信還是和簡越發着，偶爾會通個電話。
其實不是他不想去找簡越，這兩天他有點忙。
柯俊給他發微信叫他去玩，安珩算是服了這撥人，每天都有不一樣的活動。
章菡來參加了一次，覺得沒勁，之後沒再來過。
安珩每天收到柯俊的微信轟炸，和他們一起玩了幾天。
他也覺得有點hold不住，這天柯俊喊他出去玩，安珩以身體不适拒絕了，柯俊問他哪不舒服，他說有點頭暈，柯俊就沒再勉強，讓他好好休息，下次再一起玩。
安珩心說下次的事下次再說吧，他關上手機，頭暈是假的，累是真的，他沉沉地睡了一覺。
簡越今天還沒收到安珩的信息和電話，安珩這幾天看上去挺忙的，和簡越發微信都是時不時冒一句出來，倆人沒有長時間不間斷地聊過天。
簡越問他在幹嘛，安珩每天都是說和朋友在玩。
簡越知道安珩有自己的社交圈，安珩也是自由的，簡越尊重他，但是以他和安珩現在這種關系，本來就不上不下，安珩這樣像是讓這段關系突然冷了下來。
有醫生來找簡越去讨論一個病人的手術方案，去忙前，簡越沒忍住給安珩發了個微信：今天忙嗎？
這條信息石沉大海。
接下來幾個小時簡越都沒收到回複。
下午六點，簡越忙完準備下班了，手機在桌上亮了下屏幕，他本來要換衣服了，動作停頓了下，先走過去拿起手機，解鎖一看，是安珩：怎麽了
簡越抿了下嘴唇，他靠在桌邊，看着信息，沉默不語，好一會兒，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沒響多久接通了。
安珩在電話裏笑吟吟的：“簡醫生怎麽了？”
他竟又問了一遍。
聽着他聲音，簡越不知道哪來的氣，直接問：“你不是說你有時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