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秦不欲被問住了，他不想将禁制的事告訴顧歲卿，眼睛卻無法直視對方，只因顧歲卿的眼睛太幹淨。
讓人不由心虛。
他側過身聲音有些冷硬，“只能這樣，別無他法。”
如果師父有辦法的話，早就解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觸發。
對于那位長者的話，秦不欲沒有信上多少，一瞬間的欲念算得了什麽呢？
可這是他的錯，理應承擔。
只是顧歲卿不懂這些，與秦不欲待久了後膽子大的很，張口埋怨道：“都怪你，早知道這麽深，我就不幹了。”
還不如忍忍，反正樹妖翹辮子的速度也快。
秦不欲羞愧的低垂下頭，聲音沉悶語氣沉重，“對不起。”
是他讓顧歲卿失去了自由。
就因他一念之錯。
不如……
他正想将真相告知，誰知顧歲卿卻先一步開口。
“你肯定有事瞞着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的？是不是你身上這些字？”
顧歲卿早就覺得不對勁，他身上的烙印是秦不欲下的，肯定有辦法消除，就算秦不欲沒辦法，明礬真人也一定可以。
況且剛剛見到明礬真人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提起他身上烙印的事，反而是看秦不欲身上的烙印。
書中并沒有明寫秦不欲身上是不是有墨字，所以顧歲卿不好下結論。
不過既然秦不欲将他帶回來，加上明礬真人的态度，都說明只有他能幫到秦不欲，直到對方找到那位長者。
顧歲卿每說出一句話，秦不欲的臉色就沉上一分。
因為對方全都說對了。
是他動了念想，與顧歲卿無關，他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唯一會受到懲罰的是秦不欲。
只要他對顧歲卿動欲念，墨字就會微微灼燒浮現，而若是顧歲卿受到傷害，墨字的一筆一劃都化為利刃，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
這是他一個人的事。
原以為師父會有辦法，只是惡趣味不願幫忙，現在才知道，是沒辦法。
他猛地擡眸，深邃的眉眼下是沉如水的眸，“你走吧，我送你離開。”
說完，他就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刀，下一刻又放下。
在臨仙門，他不能用刀。
顧歲卿愣了，他只是分享了一下自己的猜測，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結果，連忙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又不是什麽忘恩負義的人！
既然秦不欲三番兩次救了他的命，報恩一下也未嘗不可。
他上前擋在秦不欲面前，伸出手指豎起，“你這個态度就足以說明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是吧！”
“那我們來做交易怎麽樣？”
“交易？”
秦不欲張口聲音略微沙啞，“你想說什麽？”
顧歲卿嘿嘿一笑，手指比劃着，“你也算救過我，我幫你就算是報恩，但你一定要保護我，要不然可沒別的人能幫你了！”
他相信秦不欲，也相信自己的直覺。
“再者就是，等找到那位長者，一切都解決後，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我姐啊？”他太菜，估摸着到時候根本找不到笑魇金的蹤影。
如果有秦不欲幫忙的話，肯定萬無一失！
對上顧歲卿肯定的目光，秦不欲只覺有些刺眼，不由側過身去，提醒道：“我只能在能力範圍內保證你的安全。”
如果是碰上什麽厲害人物，估計也是無能為力。
可顧歲卿知道秦不欲是主角，既然是主角就絕對不會出事，他一個小小的花妖也不算什麽重要人物，肯定不會有事的。
“好，一言為定啊！”
他朝着秦不欲伸出手指，又覺得有點幼稚，剛要放下卻見秦不欲配合的伸出手指，露出詫異神色後僵在原地。
直到兩根手指勾在一起。
對方收回後，才輕斥出聲，“幼稚。”
呵，不知道幼稚的人是誰！
顧歲卿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的去衣櫃翻找衣服，結果沒一件是他能穿的，他早該知道的……
秦不欲目光沉沉，最後擡腳出門。
嗯？幾個意思？
等顧歲卿追到門口的時候，人已經不見。
這時顧歲卿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還算是專門等着自己的，要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雁過無痕。
沒了秦不欲的蹤影，顧歲卿只好脫了鞋襪盤腿坐在床尾處，然後拿出了明礬真人給的儲物袋。
他看着手中平平無奇的錦囊，眼裏充滿了好奇。
錦囊面積很小，看起來只裝的下一個小藥瓶，重量也幾乎沒有，可明礬真人看起來不像是只會送袋子的人。
可顧歲卿不會打開，翻來覆去後也只能塞回衣襟內，只有貼在胸口他才有種真實感。
閑下一個人後，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對秦不欲的依賴度很高，嘴上說着報恩，實際上卻是不想拒絕對方。
明明看着性子很冷，可每次都做出與之不符的事。
倒是面冷心熱。
少時眼見父親死于面前，母親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拜入臨仙門卻被人看不起，處處欺負，這才成了獨來獨往的一個人。
不過十八九的少年，比他都還要小一兩歲呢！
況且只有秦不欲願意幫他吧？
就之前的情況來看，修士對妖極為厭惡，還不如開智的靈獸，幸好他穿的這幅身體沒有殺過人。
否則……
他想要活下來很難，更別說笑魇金如今下落不明。
突然，腳步聲傳來。
顧歲卿幾乎是瞬間直起身望向門口，眼裏滿是期待。
剛一踏進門，秦不欲就停下腳步，看着顧歲卿坐在床尾處一言不發，只是一把将手中的衣服扔了過去。
“換上，別到處亂跑。”
說完這話，人又轉身走了。
衣服落在顧歲卿身上，緩緩落在一旁，他伸手去拿，發現與秦不欲身上穿的一模一樣，只是尺寸小了些。
他穿是正好的。
所以來去匆忙是為了給他拿衣服回來？
顧歲卿也沒多想，快速将手中的衣服換上，幸好已經提前來了一個月，要不然可能還會穿錯，現在稍微摸索一下就行。
他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只覺衣服很貼身，做什麽事應該都挺方便，腰帶上還有專門放小錦囊的位置。
看着手中粉紅女裝，顧歲卿就會想到尴尬的勾搭，直接團吧團吧想丢出去，卻又想到好像不能随便亂丢東西，只好丢進了衣櫃最角落的位置。
想着等秦不欲回來再問問怎麽處理。
門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雪，輕飄飄的随風而動，顧歲卿感覺不到冷所以伸出手去接。
雪花落在溫熱的掌心，很快就化為了水。
濕噠噠的倒是讓他感覺到了涼意。
說來也真夠奇怪的，為什麽非要在雪峰呢？
四季如春不是更好？
得道升仙，聽起來好難。
他還記得靈獸在北面，稍微确定方向後顧歲卿就準備去看看。
既然秦不欲都開了口，那就代表着靈獸很安全。
一路上他都想着會是什麽樣的種類，萬萬沒想到會是一群鳥。
白色的羽毛覆蓋雪地裏，讓人難以看清，若不是顧歲卿面容陌生，将它們紛紛吓的往天上飛的話，可能會視而不見。
“三只鳥啊！”他仰着頭感慨，“養鳥我可沒什麽經驗，這個體型看起來應該是吃素的吧？吃點水果？”
看着白茫茫的一片，顧歲卿語噎，“算我胡說。”
這鬼地方哪裏有瓜果！
“笨蛋，有笨蛋！”
稚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顧歲卿下意識望過去，發現只有鳥在飛，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鳥嘴一張一合。
“他在看我們！”
“怕什麽！他是花，我們是鳥，吃他！”
“吃他！”
好家夥，是這些鳥在說話！
顧歲卿聽見要吃他，氣的瞪回去，咬牙道：“你來，看我們到底是誰吃誰！”
他起碼是個人樣，這些鳥還都是獸型，居然還嚷嚷着要吃他！
還真是什麽東西都能欺負他是吧！
不可能！
聽見這話，鳥兒顯然也被吓到了，叽叽喳喳的。
“不要，不要吃我！”
“不許！不許！”
“哥哥呢！哥哥去哪裏了！”
三只鳥的威力很強大，幾乎都成了疊詞，吵的人十分難受。
可顧歲卿還是聽清了內容，它們口中的哥哥不會是秦不欲吧？
這雪峰只有明礬與秦不欲兩人，明礬看起來不像是來親自照顧鳥兒的類型，倒是秦不欲會任勞任怨的喂養。
想到這裏，顧歲卿找了個位置坐下，朝着那幾只鳥招了招手，“你們過來，我們聊聊天怎麽樣？”
小鳥看起來跟麻雀似的，只是通體雪白，小小的一只十分可愛，尾羽有些長，後面還有圓弧形，透着一點黑色花紋。
它們也不害怕，很聽話的落在顧歲卿的身邊，排着隊。
“你從哪裏來的啊？”
“哥哥呢？”
“我有點餓。”
顧歲卿覺得有些好笑，悶笑着問道：“我來考考你們，你們哥哥平時都在幹什麽，你們知道嗎？”
“知道，在掃地。”
“不對，在整理書卷。”
“也不對！是在采摘仙草！”
三只鳥意見不合，誰都不理誰，望着顧歲卿求一個正确答案。
掃地，整理書卷，采摘仙草。
這三樣大概就是秦不欲日常做的最多的事。
原來他是知道的，書裏是一筆帶過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