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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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卿。”
手腕上的疼并未讓秦不欲有任何拒絕的動作，只是在顧歲卿說怪他的時候輕蹙起了眉，他伸出手輕輕抹掉對方嘴唇處的鮮血，那雙曾經如同荒蕪的雙眸裏滿是思念與心疼。
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眼前的人卻逐漸消散了，就和半空中飄灑的雪一樣。
他又離開了。
秦不欲望着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手指按在上面，疼痛的感覺卻讓他松開了輕蹙着的眉。
雪就快停了。
——
臨近年關，城中四處張燈結彩。
人們的臉上滿是喜悅神色，紅色随處可見，即便是夜裏也燈火通明。
四方城內，各大仙門弟子紛紛湧入，只為了一年一度的四方拍賣會，在這時候四方拍賣會會提供平臺，不管是買還是賣，都能得到很好的保障。
每一年都會有新奇玩意，這也吸引了很多人來長長見識。
這等熱鬧時鬼市自然不會落下，但他沒想到的是秦不欲竟然也來了，這些年兩人見面的時間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兩方門派之間的接觸。
沒想到這次竟是在四方城碰見。
更沒想到的是秦不欲并不是一人來的，後面還帶着好幾個拖油瓶，瞧着都還是生面孔，應該是臨仙門近兩年新收的弟子。
不過不知裏面有沒有秦不欲的小師弟，明礬真人的第二位弟子。
“師兄，他是誰啊？怎麽一直看着我們！”
正想着，站在秦不欲身後最近的少年憤然的瞪了時鬼市一眼，仿佛對方是什麽圖謀不軌的壞人。
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七八九的模樣，眼神清澈裏面充滿警惕，望着秦不欲的時候又滿是依賴，加上剛才的稱呼，看來這就是秦不欲的小師弟了。
時鬼市覺得好笑的大步上前，盯着少年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覺得我是誰？你說話這麽大聲是因為怕我聽不見嗎？”
“你！”少年哪裏想到時鬼市會靠近，吓的直接躲在秦不欲的身後，隐隐有些後怕，他才第一次出門，這就惹上了麻煩！
秦不欲瞥了一眼時鬼市，往旁邊一步将少年露出，目光卻落在時鬼市的身上，“別鬧。”
只一句話，時鬼市就沒勁的聳了聳肩，“行行行，不過你這小師弟可真沒意思，明礬真人是看上他什麽了？”
不說趕上之前的秦不欲，就是臨仙門內尋常弟子也比不上，難不成是這雙清澈中帶着幾分愚蠢的眼睛？
少年聽着兩人對話，這才意識到是相熟的人，眼中的害怕逐漸褪去，看着時鬼市的眼神是敢怒不敢言。
同時心中暗暗慶幸，還好沒有真的給師兄惹上麻煩。
秦不欲聞言微微垂眸，并沒有回應時鬼市的詢問，反而是将目光落在對方的錦囊上，上面繡着的是只火紅的狐貍尾巴。
一眼就看出是昧心的尾巴，惟妙惟肖。
也就沒多此一舉的詢問昧心的下落，這兩人這些年倒是一直在一起，不過卻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既然已經撞上，自然是要湊一起的。
幾人一同去了客棧，裏面人滿為患，大部分都是修行者，桌面上擺着的都不是尋常飯菜。
時鬼市早就已經做好準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信物，一個月前他就已經定好了房間，而且還是大包間。
倒是正好方便了秦不欲等人。
面對時鬼市的邀請，秦不欲就連一點猶豫都沒有，見人帶路就直接跟在後面，直接把後面跟着的人都看愣了。
他們都是近兩年的新弟子，對秦不欲的傳言有所耳聞，但真正近距離的接觸還是第一次，原來大師兄竟是如此不拘小節之人。
高嶺之花的傳言好像有些失誤。
範玉明跟在後面一直咬着牙，雖然這人與師兄認識，可他總覺得對方不是什麽好人，就連走路都是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讓人看來就覺得不正經。
師兄肯定是因為沒有房間才選擇妥協的，都是因為他們這些拖油瓶！
想到這裏，範玉明盯着時鬼市的眼神難免又多了幾分哀怨。
“你這師弟倒是有點意思。”時鬼市沒忍住聳了聳肩，這麽明顯的視線他就是想假裝感受不到都難。
秦不欲嗯了一聲，像是在神游。
與他相熟的時鬼市聽見這聲，直接伸手将人拉住，在別人看來秦不欲這樣是好像在神游，但在這裏就是确定在神游。
這也太敷衍他了！
他捏着對方的手腕，手指扣在了脈搏上，感受到強勁有力的脈搏後松了口氣，這也是上次異火事件的後遺症。
因為他見過對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時都會斷開。
時鬼市本想就此松手，卻不料垂眸就看見了手腕上的牙印，看起來才剛剛結痂，應該是才咬了沒多長的時間。
先不說這個位置如何，就這牙印就足以讓人浮想翩翩，時鬼市幾乎下意識的将對方手腕擡高，語氣裏也多了幾分質問，“這是什麽？”
範玉明本就盯着時鬼市，前面這麽大的動靜又怎麽可能視而不見，連忙上前要幫忙，卻被秦不欲單手攔下。
“你快放開我師兄！”
時鬼市沒有理會範玉明的大喊大叫，繼續質問道：“秦不欲，我問你這是什麽？”
距離顧歲卿離開已經過去十五年的時間，這十五年裏他聽見過許多關于秦不欲的消息，但是沒有一條是身邊有人的。
他就說怎麽這麽巧就來了四方城，這牙印是半點都不帶收斂的！
面對時鬼市氣勢洶洶的目光，秦不欲的眼神卻逐漸柔和，尤其是盯着牙印的時候，像是在回味着什麽。
這幅冰霜融化的模樣，叫人一眼就看穿。
“你！”
就在這時，昧心突然出現，一把打在時鬼市的手背上，讓其不得不将秦不欲的手腕松開，嗔怪道：“都叫你別鬧了！”
四方城也做妖的生意，有狐妖在倒也正常，不正常的是狐妖瞧着與他們大師兄的關系也不淺，方才落下的手腕上牙印一晃而過。
昧心的出現讓時鬼市瞬間熄火，但看着秦不欲的眼神依舊不悅，氣勢洶洶的往前去。
倒是昧心意味深長的盯着秦不欲腰間挂着的木牌上，上面的那抹綠色被看的晃了晃，像是被風吹動的樹葉。
等兩人都離開，範玉明這才忍不住的上前氣憤，“師兄，你何必這麽忍讓！大不了我們換一家客棧就是，他這也太欺負你了！”
氣憤的同時他也沒忘記關心一下對方，小聲問道：“師兄，是什麽妖獸傷了你啊？嚴重嗎？”
怎麽現在才開始結痂啊？
“慎言。”然而面對這些關心，秦不欲只落下兩字，随後輕晃着手腕将牙印隐藏，繼續往包間的位置而去。
身後的弟子小聲議論紛紛，他們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大師兄不為人知的秘密，等回去的時候夠他們吹好久了！
範玉明聽不得造謠他師兄的話，氣的對着所有人都瞪了一遍。
不行！師兄就是太老實了！
一定是這樣！
回到包間，時鬼市已經冷靜下來，方才也是太過突兀才會格外氣憤，也是為顧歲卿打抱不平，可仔細想想後就緩過了神。
秦不欲身邊有別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那牙印的新鮮程度也過于高，好像就是前不久才剛咬上似的。
可當他聽見身後的動靜後，還是很快就板上臉，他也還是要面子的！
包間一共有三個房間，擠一擠倒是也能勉強住下。
範玉明以為自己能和師兄一個房間，誰知道最後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師兄與那位情緒不穩定的時家二少一起，還有剛才的美豔狐妖。
這樣的組合難免有些怪異，尤其是夾在其中的美豔狐妖，在人的傳言中，狐妖……
一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範玉明連忙搖晃着腦袋将其甩出去，他師兄才不會是那種人呢！
師兄明明就是如雪一般的男人！
翌日。
拍賣會的時間和地點就已經确定，為了保持噱頭，四處都開始有小道消息出來。
秦不欲也沒約束弟子，紛紛給了靈石和銀兩讓其自己游玩，自個兒倒是窩在客棧裏待着，就連時鬼市讓他出門走走都不願意。
卻不料就在這客棧內碰見了多年前的故人。
望着同樣成為首席弟子的秦不欲，間淵眼裏滿是欣賞，當年在靈境相遇他就看出對方非池中物。
“間淵師兄。”秦不欲上前行禮，他未忘記多年前的幫助。
間淵連連擺手，神色坦然，“沒想到竟然會碰見你，這些年聽說你四處游歷，此次到四方城可是有什麽想要的？”
這也是唯一會想到的可能性。
秦不欲下意識輕晃了下手，他的确有想要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可面上卻只是輕抿着唇搖頭。
一副不願透露的模樣。
雖相處的時間不長，可間淵可知曉對方的性子，只是寒暄了幾句話後帶着師弟們離開。
夜裏。
四方城的夜晚似乎比白日還要熱鬧。
更讓範玉明覺得開心的是師兄終于願意出門了，與他們一同走在四方城繁華的街道上。
瞧着走的慢吞吞的秦不欲，時鬼市卻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在他看來秦不欲不太可能是因為範玉明的央求才願意出行。
必然是有原因的！
就因為這樣，一路上他滿眼警惕，深怕突然蹿出什麽妖魔鬼怪。
然而半個時辰後都平安無事，這就讓他的處境有些尴尬，就連範玉明都沒忍住轉身多看了他一樣。
眼看着就要尴尬收場時，一個人影突然朝着秦不欲的位置撞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