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監控
監控
距離等階檢測已有兩天,雲卿與雪雖覺得那個檢測有些蹊跷,只是結果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好的。雲卿為了揮退此事的陰霾,也想和雪好好的培養一下感情便相約出去玩玩,依舊是在【蟲巢之心】,畢竟可是未來要相伴一輩子的人。
這次雲卿再次遮掩可沒有蟲再以為他是亞雌了,以他比一般雌蟲還要高些的個頭,雌蟲們見他這樣高大的雌蟲也會下意識的繞開,畢竟雌蟲們天性争強好勝,趨利避害也是天性。
雲卿這次和雪也嘗試了為雌蟲設計的項目,果然身體升級後,承受力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只是不待他們多玩幾個項目,就碰到了不速之客。
“雪少校?”雌蟲的聲音溫文爾雅,像是溫水熨喉般慰貼舒适。
雪轉身看過去,卻見一只金發雌蟲站在一個展櫃邊,穿着略休閑的正裝,在此地既不突兀也不低調,一切都那麽恰恰好。
“蘭斯”雪很快便認出了雌蟲,但他卻并不十分高興,蘭斯給他的威脅感實在是太強,同為雌蟲和更強的一方相處總歸是件不太舒服的事,尤其是在察覺到對方對自己雄主有觊觎時。
“真是許久不見,你還好嗎?,這位是”蘭斯好奇的看向旁邊帶着面具的雲卿。
“雲卿,我已經度過蛻變期了。”雲卿回答。
“原來是雲卿閣下,我聽說您升為A級了,但是不知道您…變化這麽大……”雌蟲的語氣帶着點驚嘆和贊許,這對一般雄蟲一貫是很好用的。
“蘭斯先生的消息可真靈通。”雲卿的聲音比之前低沉磁性許多,但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但蘭斯豈能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未盡之意
“雲卿閣下果然很敏銳,我這樣的小伎倆在您的面前大概是班門弄斧了,您別見笑。”蘭斯露出一個被拆穿的尴尬笑容,複而他又收斂了笑容:“雲卿閣下不如随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雲卿看了看雪,雪微微點了點頭,雲卿這才“嗯”了一聲。
雲卿和雪随着蘭斯來到了【蟲巢之心】的最頂層餐廳裏的單間,這個地方布置得十分雅致,陳設擺件大多使用自然之物建造,就是他們的桌子也是一整顆活松木造景而成,僅僅只能擺下一套四人茶飲餐具罷了。
“雲卿閣下蛻變成功後還适應身體的改變嗎?”蘭斯熟練的點了幾個茶飲,待服務員離開關上門後才開口問道。
“一切都好,謝謝蘭斯先生的關心。”雲卿僅是冷淡的點點頭。
“其實我這次來也是有求于雲卿閣下,不知……雲卿閣下您的雌君可有蟲選?”蘭斯試探着看向他,神色頗有些小心翼翼。
“蘭斯先生是什麽意思?”雲卿問道。
“雲卿閣下您應該知道雌蟲在50到一百歲之間會有精神海域紊亂的情況,且這種情況很可能導致雌蟲死亡。”蘭斯苦笑一聲說道:“而我已經快五十歲了,而且我的家族已經開始催婚了。”
“蘭斯先生的意思是?”雲卿明知故問道。
“我的精神海域已經還是有輕微紊亂情況,但我還沒有找到合适的雄蟲,想必雲卿閣下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在我們這種大家族大多都采取聯姻模式,只是雲卿閣下您應該知道除您之外其他的雄蟲是何模樣。”蘭斯有些難堪的看向雲卿:“他們大多都像我的弟弟一般,說實話我弟弟在雄蟲裏已經算是還不錯的胸蟲,其他的…調教、打罵、虐待甚至是實驗,活體解刨……”
“不過,以蘭斯先生的身份來說不應該淪落至此?”雲卿聲音微微壓低,顯得有些關切。
“雲卿閣下猜得不錯,我的身份做一個雌君自然是綽綽有餘,只是我的雌父為我挑選的雄蟲不僅有虐待雌蟲的愛好,就連雌君也死了兩個,不過他是S級的殿下所以……”蘭斯欲言又止,在蟲族并沒有什麽皇室血脈之稱,一般來說最高級就是雄皇冕下,再次一級的就是殿下,其餘都稱閣下。現在最高級是SS級雄蟲,那麽S級的雄蟲就是殿下。
“蘭斯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想和您合作,如果您沒有雌君人選,我可否有這個榮幸”蘭斯露出微笑,神情真摯誠懇。
“蘭斯先生為什麽會選擇我?我自認比不上S級的殿下。”
“閣下…您是我見過最溫柔的雌蟲,如果能很您一起生活我想您一定像其他雄蟲一樣。”蘭斯微笑着說道:“閣下,您願意接納我嗎?”
“這…我需要考慮。”雲卿猶疑着說道。
“閣下,不着急,我沒有逼迫您的意思,只是…雲卿閣下,您知道A級閣下雌君的限制嗎?”蘭斯說道。
“什麽限制?”
蘭斯掃了一眼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雪:“A級雄蟲閣下的雌君必須是貴族,且最低要求是S級,最低的陪嫁資産必須達到100億,不然帝國是不會允許次等雌蟲做A級閣下的雌君的。”
“雲卿閣下,我只是想活下去,我絕不會幹涉您的生活,與我結婚,我的財産将有四分之三歸您,我也絕不會阻止您喜歡其他雌蟲,既然都是要娶貴族雌蟲,您為何不考慮我呢?我想我是您最合适的人選。”
“蘭斯先生确實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雌蟲,但是事關我的未來,我還需要時間考慮。”雲卿也沒有直接拒絕。
“我只是自薦,當然需要您的認同,但我想我們的目标是一致的。”
接下來蘭斯便沒有在和雲卿說這件事:“這個【蟲巢之心】說起來還有我的投資,雲卿閣下光臨,走自然是要盡東道主之誼……”
蘭斯很自然的開始帶着兩蟲介紹起【蟲巢之心】的內部設施和獨有的特色來。
等到聊得差不多了蘭斯才轉給了雲卿一張虛拟貴賓卡,有了這張卡雲卿再到這裏就可以享受最高待遇和全免服務。
等雲卿和雪離開,蘭斯才收起笑容走到一旁也帶着面具的服務人員身邊道:“公爵大人,您這是要屈居在我這裏做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嗎?”
“哎呀,我隐藏得這麽好,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公爵将臉上的面具摘下來在指尖旋轉着,那張過分妖冶的臉笑得花枝亂顫。
“……”蘭斯看着對方除了換了衣服戴了面具,一頭如海藻般的酒紅色長發就像是耀眼驕陽,顯眼得不得了。
“你看中的雄蟲不像是A級啊。”公爵突然說道。
“公爵總是這麽閑嗎?”
“你知道的,我現在什麽也沒有,什麽也管不着,總得找點有興趣的事做做。”公爵無所謂的說道。
“公爵沒事做可以找事,總盯着我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公爵你看上我了。”蘭斯嘲諷道。
公爵一愣,忽的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前仰後合,像是聽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你說的有道理,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會裝的蟲嗎?”
“……”
“不過你真的看上那只雄蟲,你沒見着他們心心相印不容他蟲?”公爵說道。
“那又如何?”蘭斯輕蔑的說道。
“你還記得那他旁邊的雌蟲了嗎?你還記得他看那只雄蟲的眼神嗎?”公爵眼神空茫的看向虛無處。
“什麽眼神?”
“從見到他們,他的視線從沒有離開過那只雄蟲,他看那只雄蟲的眼神就像是…地獄的惡鬼看向人間…那就是他的一切,這樣的雌蟲就算沒有任何資本,也會因為某些事情迸發出讓人驚嘆的力量來。”公爵緩緩說道。
“有太多的蟲因為過于戀慕自己的雄主而瘋狂的,只可惜他們大都沒好下場。”蘭斯淡淡的說道。
“你說得對。”公爵低聲說道,爾後他又笑了起來:“我決定參合這件事了,哈哈哈,蘭斯大人收我做雌侍吧。”
“公爵大人,我得罪過您嗎?”蘭斯眼神奇異的看着他,他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般:“你從第一次見到我就與我過不去,究竟是為什麽?”
“ 大約是看你不順眼吧。”公爵斂起笑容,神色沉靜:“你知道他們都叫我瘋子公爵,既然是瘋子能有什麽緣由”
“你可真是一個瘋子!”蘭斯蔚藍色的眼睛冰冷的看着他。
“雪,你覺得蘭斯先生适合做雌君嗎?”雲卿忽然問。
雪只覺得心頭微沉,他低垂着眼簾,視線望着前方的道路,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蘭斯先生是雙S級貴族雌蟲,和雄主很般配。”
“你的話,真心嗎?”雲卿的聲音從高處傳來顯得有些冷淡。
“我……”雪擡頭,撞進面具下那雙星輝般的眼眸中。
“雪,我和你說過我之前的雌侍嗎?你應該在我的資料裏看到過吧?”雲卿說道。
“雄主…我只知您有一個雌侍自盡身亡。”雪的心猛的一跳,他知道是蟲就絕不會喜歡被別人調查,但他還是誠實的回答雄蟲的問話。
“那只雌蟲…他是我的主治醫生。”雲卿說道:“我被你救了後被安排在3號星雄蟲特護醫院,我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他,他是我的醫生,也是我在蟲族的第一個朋友……我記得他脾氣很好,外表雖然看上去很冷淡,但實際上他經常羞澀到不敢直視我,他真的是一個溫和又細心的蟲,我的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他照顧着。”
“他引領着我學習蟲族的知識,他耐心的教我蟲族的文化,我對蟲族的一切了解都是源于他的啓蒙。”雲卿面具下的聲音溫和柔軟,雪聽到這,手指微微收緊,他想如果是自己先遇到雄蟲,一定會比那只雌蟲做得更好。
“突然有一天他和我說他的精神海域紊亂期要到了,他說他的慈父要将他許配給一個F級的雄蟲,他不願意,他問我能不能救救他,聽說那只雄蟲非常的兇殘。”
這樣的說辭可以套用在任何一只有家底的雌蟲身上,雪微斂了眉眼,這只雌蟲不過仗着雄蟲對蟲族的社會不了解就诓騙雄主……
“我答應了。”雲卿接着說道:“我和他說我們可以先協議結婚度過他眼下的危機,但我并不想成為他正真的雄主,畢竟蟲族的雌蟲那麽多,我如果同情每一只蟲,豈不是要把所有雌蟲納為雌侍雌奴?”
“成為我的雌侍後他很開心,我以為我們還是會像之前一樣相處。只是,第一天晚上他就脫光了躺在我的床上…我拒絕了他,他哭着說他想活,他求我給他一條活路…我和他說如果一定要在一起,我們可以慢慢培養感情,如果合适我們自然會在一起,如果不合适我們就分開。如果他只要求我救他我也可以做,但是我們之間将不會有任何感情,我們就像是醫生與病人……”
“他答應我,說希望我們之間有真正的感情,希望我們是因為相愛而結合。可是從那天開始他就漸漸變了,他總是試圖和我發生關系,我屢次以還不到時候拒絕他,他從最開始的接受到後來他就漸漸變得極端易怒,在我又一次拒絕他後,他憤怒的問我,為什麽一定要有感情,雄蟲和雌蟲不就是為了繁衍和生存才在一起的嗎?”
“我……被他說服了,我想我大約是太不了解這個種族了,我和他說我接受他的說法,我做他的雄主,他做我的雌侍。可是…那天晚上我準備好一切打開房門…只有一地的血……他自盡了,自盡在我的卧房,死得很慘。”
雲卿平述,像是再說一件不關自己的事。
“這不是雄主的錯。”雪安慰道。
“我現在仍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自盡,他明明已經快得到他想要的了不是嗎?如果還有分歧,我們可以商榷,為什麽要用那樣極端的方式”
雪聽完心中隐隐明白那只雌蟲為什麽要自盡。
“如果蘭斯成為我的雌君,因為他想活,想活了就會想方設法的和雄蟲發生關系,有了實際的關系就會渴求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會渴求更多……妄念總是無窮無盡,又怎麽可能做到毫無幹涉?”雲卿着輕嘆一口氣:“雪,你希望我們未來會這樣生活嗎?”
雪眼眸微深:“雄主在蟲族都是如此……不願意也無法反抗。”
雲卿輕嘆一聲,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問道:“雪,你認識哪些極度厭惡雄蟲的雌蟲?如果可以成為協議上的關系那就最好。”
“雄主您的意思是……”雪驚詫的擡起頭來,一向冰冷不起波瀾的眼眸像是驟然亮起的星光。
“雪,在我的家鄉,若是正真的相愛,是容不下第三者插足的,只是蟲族的法律與帝國不允許,我想守住這點堅持,能守多久就多久。”雲卿說到。
此時夕陽西斜,道路上的蟲也越來越少,樹枝上的枝杈和兩人的影子投在了灰白的牆壁上,像是一副畫。
“靜影沉璧,浮光躍金……”雲卿看着眼前的美景,忽然念出了一句詞。
“雄主在說什麽?”雄蟲用的是人類的語言,雪自然是聽不懂的,且雄蟲說那句話時不同于平時的語調,像是在嘆息。
“雪,我有些想家了。”雲卿的聲音異常輕柔。他來這個世界總被蟲說溫柔,但他其實并不是一個特別溫柔的人,只是說蟲族語言因為不熟練而總是說得慢些便顯得溫柔。
他想念地球,想念那對癡心修道,對孩子又顯得有些不靠譜的父母,想念那些可口的美食,想念那些绮麗的風景,想念逍遙天地的自由……只是這個世界沒有人再會說漢語,認識漢字,沒人再能對着美景興嘆: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鹜齊飛。
沒有人再能理解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裏含着的深情。
思戀如附骨之蛆将他餐食,在這蟲族,他終究是孤身一人,前所未有的孤獨像是鋪面而來的海浪,幾乎要将他湮沒。
“雄主,我們快到家了。”
“雪,如果我有了其他的雌蟲,你會生氣嗎?”
“…我不知道,雄主。”
雲卿停下腳步,他煙灰色的眼睛看着雪,輕聲問道:“雪,你喜歡這個蟲族的世界嗎?”
“雄主……”雪覺得自己的雄主明明離他很近,但他卻覺得他的雄主像是離得很遠,遠得就要抓不着。
“雪,我們被監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