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異常
異常
“您”哪怕是一向比較淡定雲卿也提高了聲音,也不由的用上了敬語。
“是的,就是我,我做您的雌侍您會覺得為難嗎?”風難得這麽客氣。
“我只是有點驚訝,您也需要雄主嗎?”雲卿看着雷厲風行,強勢又利落的風,說實話他覺得把雌侍這個安在他的身上都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如果有蟲讓這樣一個蟲去做雌侍大概會被他把頭扭下來吧,而且他看得出這位風律師對雄蟲意見可不小,
“我很符合你的要求不是嗎?不喜歡雄蟲,也絕不會騷擾你,當然按照約定你也不能幹涉我的自由和財産。”風說道:“雖然這樣的合同在蟲族的法律上來說是屬于無效合同,但我們都相信彼此的人品不是嗎?”
雖然這麽說,風還是在自己的終端上發送了一封文件給雲卿,雲卿打開郵件,一份密密麻麻的文檔投影出現在空中,雲卿看着這擁擠的文字只覺得頭有點疼,心想果然是風律師的風格。只是他雖然在蟲族學習的兩年,蟲族的大部分語言和文字他都能理解,可是對于合同上的專業術語和繁雜的詞藻他看起來真的有點困難。
“你們仔細看看,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我幫你們添上去。”風的投影不知道從哪端出一杯茶飲啜了一口。
雲卿只稍微看看大概就是兩蟲互不幹涉,雄蟲不得侵犯雌蟲財産身體,不得用信息素引誘雌蟲,不得在外邊随意以雄主的權益侵犯雌蟲的蟲身自由……
看對方那麽認真,雲卿先是自己看了一遍,又交給了雪,雪也看了一遍确定沒有問題後才點頭示意。
“您就這樣輕率的決定您今後的人生……”
“不是輕率!雲卿閣下您知道當初我除了覺得您的案子有趣外還有什麽其他原因接的您的委托嗎?”風打斷他的話問道。
“什麽?”
“因為您是我平生所見第一只為了維護自己雌蟲走上法庭的雄蟲,從那天開始我就選擇了您,而且我的這份協議從我成年時就拟好了,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樣輕率。”風嚴肅的說道。
“你之前也說沒有蟲會願意放棄生的機會,那你是為什麽?”
“雲卿閣下,在我們這個帝國無論是雄蟲還是雌蟲都沒有真正的自由可言,我既然無法生的自由,那我應該有選擇自己死的權利,我不想因為求活而茍且,哪怕只有短暫的生命,我也希望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是以我的意志自由的活着。”風說話的時候蔚藍如大海的眼睛熠熠生輝:“我的雌父既然為我命名為風,那我就要像風一樣的活着。”
“……”雲卿看着他微微有些怔愣,随即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他看着風就像看到了故人,在這個蟲族社會又有多少個像風這樣清醒的決定在自己命運的人呢?
“風律師合同需要簽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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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雪從夢中醒來,他望着天花板許久,在鬧鐘響起的第一秒記憶準确的把手按在了關閉鍵上。他起床上樓把已經脫離繁育倉的蛋用精神力完全撫慰一遍。蛋很有活力,他甚至感覺到了它的喜悅,他摸了摸蛋用保溫毯将它的底部仔細包裹住,蛋身要露出一半來,保證溫度的同時也要保證透氣性。緊接着他拉開窗簾,讓窗外的微亮的光照耀在蛋的身上,自然光照有利于蛋的發育。他仔細做完這一切就像是在執行一個任務。
接着他走下樓在廚房忙碌起來,之前都是雄蟲在做飯,但蟲族從來沒有讓雄蟲做飯的道理,他記下雄蟲做飯的技巧。在他完美複刻了一份完全一樣的菜品後就堅持把做飯的工作接過來了。
星獸肉切片煎炒,放砂粉一小勺,葵樹皮五片……
他耐心又嚴格的按照雄蟲做飯的的每一個步驟做着,直到被一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丢了幾顆菜籽進去才被打斷步驟回過神來。
“雄主?”
“雪這道菜不必每次都這麽做,偶爾也可以調整一下,加點菜籽會更辣,你可以試試。”雲卿溫和的說道。
“好的。”雪聽話的照做,他翻炒着菜,神色認真極了,好似不是在做菜而是在做一張試卷,而考官就站在他的身邊。
“雪,你喜歡做飯嗎?”
“……”這個問題卻讓雪有些為難,說實話他不喜歡也不讨厭,就像是做任務,從來也沒有做任務還要問他喜不喜歡的。
“如果不喜歡,我來做就好。”
“雄主,我喜歡做飯。”怎麽能讓雄蟲來做飯?
雲卿卻輕笑了出來,雪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雲卿微微斂起笑容:“雪,你做任何事事都這麽認真嗎?”
“我只是……習慣了,雄主不喜歡嗎?”雪問道。
“當然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放松一下,不必時時緊繃着。”雲卿說道。
“抱歉。”
“雪,你有心事嗎?”
“沒有。”幹脆又果決。
“……”雲卿看着他又進入了專心致志的狀态微微抿了抿唇,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他輕輕往後推了推:“我來吧,你先去休息休息。”
雪被他推開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雲卿卻很自然的接過他的工作,熟練的将一盤又一盤的菜炒好。雪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端出一盤又一盤的菜肴。
雲卿将菜全部端上桌,仔細的洗着手,他的手白皙修長,像是能随時登上星網做手模。他洗淨手,細細擦幹才轉身看着雪,煙灰色的眼眸很柔和:“先吃飯吧,吃完了你再決定要不要和我說。”
兩人沉默着吃着飯,雪這次卻吃得格外的少,他是軍雌一向是他吃的比較多,但這一次他碗裏的飯菜才下去一點點他就放下了碗筷,筷子整齊平整的的放在碗旁:“雄主,我的情緒影響您了嗎?”
雲卿看着他,煙灰色的眼眸晦暗不明:“雪,你能影響到我,是因為我關心你。”
“……”雪沉默了一會:“雄主您會有很多的雌侍,還會有雌君,我對您來說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雪為什麽會這麽想?”雄蟲的聲音依舊是耐心又溫和的,低沉的聲線像是鼓勵着他傾吐。
“他們都非常的優秀,強大的背景,雄偉的實力,數之不盡的財富,還有像風律師一樣,靈魂都熠熠生輝的蟲,可我好像……什麽都沒有,我只是幸運的比他們都先一步遇到您。”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雲卿說道。
雪擡頭看着他,雄蟲的溫和的煙灰色眼眸此時卻顯得很淡漠:“這個世界有很多優秀的雌蟲,也有很多可憐的雌蟲,可那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只在乎眼前的那只。”
“那些優秀的雌蟲他們就像是這個世界的風景,我會欣賞他們,會贊賞他們,但我更在乎的是我家中的風景,我只會想我能否将他裝扮得更漂亮些,能否讓他更好一點,再好一點,這世界上的美景太多,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也沒有那麽多的精力,我的時間與精力只能裝下一個。”
“可……您是要将他們娶回家的,他們也會成為您的雌侍,甚至是雌君,他們也是家裏的風景。”
“……這件事情我很抱歉,雪。”雲卿也輕嘆一口氣,他垂眸沉默了一會:”如果我不能保證我的忠誠,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雪回答得很迅速:“雄主,沒有雌蟲會要求雄蟲需要保持忠誠。”
雲卿扯起嘴角,這笑容在他那張過分好看的臉上卻顯得有些不好看了:“雪,請給我一點時間。”
雪想将他臉上的笑容抹去,但他沒有動,他只是沉默的收起了碗。
他想起那一天清晨的雪,雪花紛紛揚揚的飄灑在透明的防護罩上,如果他真的能化成雪花飄在雄蟲流水一樣的長發上就好了,就那樣消融是件不錯的事情。
從那天開始雲卿便再也沒有和雪讨論過這個話題,好像那一次的談話不存在一般。
而雲卿卻突然開始頻繁的出門,甚至夜不歸宿。雪其實很想問問他去了哪裏,但是他是始終沒有問,他只是沉默的坐着自己該做的一切,身為雌侍該做的一切。
雪忽然想起雲卿的第一位雌侍,那只自盡的雌蟲,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樣忐忑不安?
那只雌蟲為什麽會自盡?因為他得不到您的愛啊,雄主……
他不想和您只維持醫生與病人的關系,他那麽努力的讓您愛上他,他窮途末路……如果得不到您的愛他寧願用死來讓您銘記。
雪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至少他得到了雄蟲的承認。
雌父,您只教了我遠離雄蟲,可是您沒有教過該怎麽愛一只雄蟲,我是要卑微的做他的無數雌侍的其中一個還是現在離開,聽您的話遠離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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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你過得怎麽樣?”璃在通訊裏問道,由于是需要保密的高級軍雌,他們都更習慣用只有語音的通訊器聯系。
“還好。”
“唉,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蟲羨慕你,雲卿閣下蛻變成A級雄蟲的事在星網上曝光了,那些之前說你找了個病蟲的家夥這段時間臉色不知道有多難看,哈哈你真該來軍部好好逛逛,他們估計要嫉妒的眼珠子都綠了。”
“對了,你的調令下來了。”
“什麽調令”雪有些疑惑他不是在停職期嗎?
“你被調往1號星總軍部任作戰指揮部擔任1團少校一職你不知道嗎?”璃有些驚訝:“當時調令下來好些蟲都陰陽怪氣的在我面前說了好多酸話呢。我一直以為你找了關系……”雖然都是少校,但其中的區別大了,首都星的少校和其他星的少校就像是珍珠與魚目,看上去一樣,本質卻是天差地別。
“不是我,我不知道這件事。”雪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忽的他想起那只酒紅色長發的雌蟲和他說的話,是他
“你不知道該不會是你的雄父……”
“不是他,我知道是誰。”雪打斷了璃的話。
“不過你也不用着急,雖然調令下來了,可是停職處分還是在,還得等一個多月你才能去任職。雖說是件好事,只是換了環境那裏沒有你認識的蟲,你恐怕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适應。”
“聽說你的雄主要找雌君了?你知道是誰嗎?是不是好相處的你不如稱現在趕緊懷個蛋,到時候雌君來了也有個依靠,我看雲卿閣下是個喜歡崽子的。”
“……”自從那天蛻變期有過後,雲卿再也沒有碰過他,或許對于責任心強的雄蟲來說如果不是碰了自己他恐怕也不會對他說那樣的話,一起走下去什麽的……也是可以和其他雌蟲一起的不是嗎?
“雪,你在聽嗎?”璃見對面半天沒有說話不由的問道。
“我在,你說的我知道,謝謝你提醒。”
“雪……你過得不好嗎?”
“沒有。”
“唉…我還以為雲卿閣下是一只好蟲,看來也是……”
“不是他的問題,是我。”雪頓了頓:“是我嫉妒将要進門的雌君雌侍。”
“……雪,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嗎不要對雄蟲抱任何期待,雲卿閣下不是一個沒有底線的蟲,只要你對他不抱期待安安分分的過自己的生活,就當是犧牲自由換得長壽了。”
“…好。”雪應了一聲。
兩蟲又說了一些軍部的變動就挂斷了通訊。
雪望着窗外漸黑的夜色,今天晚上,雄蟲又沒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