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隐秘

隐秘

雪沉默的靠坐在地上,寬敞豪華的廁所幹淨到一塵不染,甚至還有熏香的氣味,廁所優良的隔音讓他聽不見外界的一點聲音,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一只蟲。

“篤篤篤……”門突然被敲響,雪醒過神來。

難道是宴會結束了,需要打掃了嗎?密閉的空間讓他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雪将門打開一條縫,透過縫隙看去是一張熟悉的身形和熟悉的面具。

“雄主”雪低聲問道。

“是我。”雲卿回答。

雪打開了門,往四周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沒有蟲進來。雲卿也順勢進了廁所隔間順手将門關上。

“風和我說你一直沒有出來,我擔心你出了事所以過來看看,你還好嗎?”雲卿問道。

“我……”雪想說什麽,但遲遲開不了口。

“是蛋的事情嗎?”雲卿看到蘭尼特出現就知道那件事情大概是瞞不住了。

“雄主您知道。”果然如此。

“抱歉,我只是覺得……”雲卿卻無法解釋,因為這确實傷害了雪,雖然說他只是想讓對方不那麽痛苦,而且他還沒有告訴雪他的孕囊受損可能再也無法擁有自己其他孩子的事實。

“沒關系,就算知道我也會留下它的。”雪搖搖頭。

“你能這麽想就好。”雲卿輕嘆聲說道,他的手輕輕的搭在雪的肩膀,安撫的拍了兩下。

“雄主,我隐瞞了你另外一件事情,請您原諒……”雪低聲說道。

“什麽事”

雪緩緩擡起頭,那張一貫沒什麽表情且堅毅的臉上罕見的帶着一種将要破碎的絕望,他的眼睛像是冰雪一樣仿佛即将要融化……

宴會結束有一會了,風還在禮堂門口等着,等他們的躍遷飛船就要離開時,雪終于從禮堂裏走了出來。

“怎麽樣?你還好嗎?”風問道。

雪已經恢複平靜,他的臉上全然看不出他之前還處于多麽絕望的狀态,風見他點點頭也并不想打探什麽,他的職業總是不允許他過度好奇。

回到了霍沃爾主家,蘭尼特走到了曾經蘭斯的房間,蘭斯正在整理他的東西,身上的禮服還沒有換下來,看上去比平時低調的模樣耀眼多了。

“新婚快樂。”蘭尼特倚靠在門框上懶散的說道。

“你來做什麽?”蘭斯冷淡的說道,他甚至頭都沒有回。

“我以為你見到我會很開心呢。”蘭尼特笑了一下:“畢竟我能呆在這不是你的意思嗎?”

“如果你不願意回家,那麽還可以去繁育所待着,畢竟那對你來說是天堂不是嗎?”

“我以為你讓我回來是對付那只雌蟲的,畢竟是你雄主心愛的蟲嘛,哪怕他懷了我的蛋你心愛的雄主牙還是不舍得抛棄他,可見他對那只雌蟲有多麽的上心。”蘭尼特說道。

“那你就好好對付他,別讓我失望。”蘭斯随意的說道。

“我這麽盡心的幫你辦事,你用什麽和我交換?”

“交換?”蘭斯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你有什麽值得我交換?難道不是你自己看他不順眼嗎?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就不怕我到你的雄主面前揭露你?”蘭尼特不悅的說道。

“那你就去吧。”蘭斯淡淡的說道,他終于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這裏是他在主家全部重要的東西,從今天開始他就要正式搬離主家到自己和雄蟲的房子裏居住。以後他要是再來就需要雄父或雌父的允許,結婚的雌蟲結婚後就要和原來的家庭中脫離出去。

“你……”蘭尼特對這樣軟硬不吃的蟲氣的牙癢癢,卻拿他毫無辦法。

蘭斯直接繞開雄蟲準備離開,他對那只叫雲卿的雄蟲剛開始确實很有好感,包括現在他也覺得對方是一個不錯的交往對象,作為繁育後代的另一方來說也非常的完美,前提是他真的只是一只A級雄蟲,而不是可能是全蟲族唯一一只變異的雄蟲,蘭斯對他很感興趣,各種意義上的感興趣,他甚至不介意和這樣一只可能變異的雄蟲繁衍後代,那樣生出來的後代應該也是與衆不同的吧。

而他的研究也進入了緊要關頭,如果可以讓這樣一只變異的雄蟲配合他實驗那将會更有益處,這也是為什麽他隐瞞下雄蟲變異的原因,至于雪,他之前确實想過除掉他,作為雌君來說誰也不願意自己的雄主心裏有別的蟲,但現在雄蟲對他的意義當然不只是雄主那麽簡單,那是他的理想和未來,如果蘭尼特能将雪除掉就除掉,在這過程中他也能檢驗出雪對于那只雄蟲會産生多大的影響。如果不能,拿他用來脅迫雄蟲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他現在要注意的是別讓其他的沖發現雄蟲的異常,尤其是君後,他們家族就是最先利用高階雄蟲爬上頂層的家族,哪怕到了現在那個家族依舊牢牢的掌控者頂階雄蟲,當初抑制信息素的藥劑就是利用了頂階雄蟲的信息素研制的,有很多關于精神力和信息素的研究和實驗結果大多是由現在雄皇的君後所在家族把握,由此可見頂階雄蟲的價值。

但蘭斯并太不在意權勢,畢竟他現在所在的家族已經算是權勢滔天的存在,那只雄蟲對于他來說是畢生追求的引導線,線的盡頭則通向他的夢想。如果說所有雄蟲都是雄權主義,那麽蘭斯則是雌權主義的典型。他認為雌雄的進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那麽弱小而無用的雄蟲就應該被淘汰,而不是站在雌蟲頭上耀武揚威。

而唯一制衡雌蟲的就是精神海域的暴動和信息素的誘惑,君後所在的家族早就已經研制出了信息素抑制劑,但那只是起到了短期抑制效果,如果雄蟲持續釋放信息素的話雌蟲還是很難不受影響,這裏兩樣也是蘭斯正在攻克的難題。

新婚過後的日子并沒有太多的變化,蘭斯依照約定并沒有和其他雌君一樣要求同房,雪和風也平靜的住在了這座龐大而空曠的城堡裏,除了新婚第二天雄主攜雌君與雌侍用了一天飯後,他們就恢複了互不打擾的狀态。直到靡被押送過來他們才再次聚在一起。

說是押送确實是十分貼切的,因為靡的狀态确實很糟糕,一頭酒紅色的長發沒有了往日的光澤,反而顯得亂糟糟的,精神也顯得很萎靡,他的手上和腳上甚至是脖子上都戴着禁锢環,這種禁锢環是專門為強大的高階軍雌準備的,只要按下遙控器軍雌就會受到磁波沖擊,不會有反抗之力,也會受到不傷根本的痛苦折磨。

靡看上去雖然狼狽,可在看到蘭斯後臉上依舊挂着甜蜜的笑容:“嗨,雌君大人,新婚過得還好嗎?沒有我的幹涉你應該過得不錯吧?”

“……”蘭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已經沒有再和瘋子交流的欲望。

“為了不讓我破壞你的婚禮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靡走到長桌邊上,拉開一條椅子就直接坐了下來,坐下來後還不忘和身邊的其他雌蟲打招呼:“嗨,雪,哦,還有一個新成員,你好啊。”

“公爵大人。”雪依舊禮貌的和他打着招呼。

“公爵大人,久仰大名。”風則是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傳奇公爵。

靡則笑嘻嘻的和風招了招手。

押送靡的兩位軍雌恭敬地将一個控制器給雄蟲:“雲卿閣下,這是公爵大人身上禁锢環的控制器,請您收下,如果公爵大人有任何攻擊舉動您可以用這個來懲罰他。”

雲卿接過那個小小的控制器,那兩名軍雌見任務完成了也不過想過多的停留在這看上去就很修羅場的環境裏,直接就告辭離開了。

雲卿對自己的雌君雌侍表面上是一視同仁的,他就像是一座不動的山那樣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的雌蟲們争來鬥去,實際上也只有靡和蘭斯有明顯的不和,其他蟲看上去都十分的安分守己。

“雄主,今天有請柬寄來,對方說要邀請您和伴侶去參加今天夜晚雄蟲間的宴會,我今天還有工作要做,您可以帶您喜歡的雌侍去參加。”蘭斯掃了一眼在場的蟲一眼說道:“剛好大家都在。”

“雄蟲間的宴會”雲卿不太明白上流社會的彎彎繞繞。

“嗯,是一些高級雄蟲組建的,方便雄蟲間的交流,我并不是很清楚。”蘭斯說道。

其實就是一些無所事事的雄蟲們一起組建玩樂的宴會,通常都不會帶身份高貴的雌君或雌侍,而是帶上可以用來玩樂的雌侍雌奴,用以交換取樂。蘭斯也只是略知一二,畢竟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參加那樣的聚會的,但他也不會特地去提醒雲卿。

“好的,你們有誰願意去嗎?”雲卿點點頭看向他的雌侍們。

“我也有工作要處理,還請雄主給我簽幾份躍遷表,我今天晚上要到3號星處理一點事情。”風自然不會去趟這灘渾水。

“我可以陪您去。”靡舉起手。

“你受傷了,不宜出席宴會。”蘭斯淡淡的反駁。

“我陪您去吧。”雪知道這沒什麽好選擇的。

蘭斯這次沒有說什麽,雲卿本想自己一只蟲去,但對蟲族社會不甚了解的他恐怕會有什麽不妥,也去默認了雪的提議。

“既然如此,雄主您是不是該安排一下同房日啊?我的精神海域暴動幾次了,再來一次恐怕要承受不了了。”靡大喇喇的将腿挂在長桌上說道。

“……”

一時大家全都沉默不語,蘭斯和雲卿是有約在先,風是自己就不想要,至于雪…他是想過,但也還不是很着急……

“雌君大人,您雖然新婚,可也不能一直霸占着雄主吧,怎麽說您吃肉也要給我們一口湯喝啊。”靡說道。

“我尊重雄主的意見,雄主喜歡誰那誰就去,公爵大人您再欲求不滿也得經過雄主的允許,否則就是死了也是你自己沒有本事。”蘭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雄主明天我就來陪您怎麽樣?”靡熱切的看着雲卿。

雲卿煙灰色的眼眸看向靡,眼睛裏幹淨得不帶一絲欲色,仿佛沒有七情六欲的神像,原本人倫常理的事情放在他身上都像是在玷污。

就是靡也被看得難得有了幾分羞恥心。

“可以,你明天晚上過來。”雲卿點點頭。

他的答應讓其他蟲都意外的看向他,畢竟在場所有蟲都深知這位的秉性,說一句不染凡塵都不為過,對雌雄只見那點事可以說是避之不及,今天這是怎麽了

就連靡也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畢竟他只是想我調戲一下雄蟲且隔應一下蘭斯而已,可沒想真的和雄蟲發生點什麽。

雖然這麽想,但靡還是甜蜜的笑着答應了下來。

“今天沒其他事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雪你來我的房間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出席。”雲卿結束了這次的聚餐,起身語氣平淡的說道。

“是,雄主。”雪雖然被剛剛雄蟲同意靡的舉動驚詫到,但他面上還是平靜得,像是什麽也沒發生般跟着雲卿上了樓。

等進了房間,雪剛想說什麽,雲卿卻阻止了他,帶着他進了最裏面的卧室,等将門關上雲卿才開口:“這裏除了這個房間都被安裝了監控設備。”

其實就算是這間房也是有的,只不過是被雲卿找借口把那個裝了監控設備的物件丢了後,對方察覺到了什麽也沒有再安裝。

“雄主,這是蘭斯做的嗎?”雪之前雖然有所猜測,但并不知道雄蟲的處境艱難至此。

“也許吧。”雲卿平淡的說道:“雪,你快要去軍部任職了吧”

“是的雄主。”

“任職後你申請員工宿舍,我會批準,以後如果沒有必要就不要回來了。”

“雄主”雪不太明白,他當然知道他們都處境艱難,可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要相互依偎不是嗎?

“你在這裏并不能幫到我什麽,只有在軍部,你的軍功越高,職位越高,權利越大,那時才能真的幫到我。”雲卿分析道:“那裏才是你能發揮的地方,那裏才是你能成長的地方,呆在這裏只會禁锢你的自由,束縛你的翅膀。”

“可是……”可是身邊沒有信任的蟲,雄主又如何在這哪怕是自己的房間也都裝滿監控設備的地方生存呢?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雪也覺得這樣的生活過于窒息。

“我已經和靡達成了交易,你不用擔心。”雲卿說道,雖然他也知道靡和蘭斯不過是老虎與獅子的區別,可是如果能夠制衡也未必不能翻盤。

他又頓了頓,安撫的說道:“如果有什麽事情我會最先通知你的,不用擔心。”

“……”雪沉默了一會,他看着眼前的雄蟲,實際上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可一起經歷的事情多得好像比一輩子還長。他在別蟲面前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可雪知道這只雄蟲其實非常的溫柔且善良,他喜歡自由散漫的生活,喜歡自己做飯菜,喜歡種植草木……可是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不得不讓這只雄蟲謹慎小心,乃至戴上真正的假面示蟲。

“雄主,我能抱一下你嗎?”雪低聲請求。

雲卿一愣,他擡眸看向雪,他煙灰色眼眸就像是一面沉默的古鏡,安靜的倒影着雪的身影,可誰也看不到那鏡子後面是什麽。

雄蟲的面容柔和下來,伸手将雪攬在懷裏。雄蟲身上有很淡的信息素混合着衣服上淺淡熏香的味道,這樣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對雌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柔順的黑色長發拂過雪的面頰和手背,像是被絲緞親吻般溫柔,雄蟲的懷抱并不溫暖,那些昂貴的布料将他的體溫包裹,只有冰冷的飾品和布料帶來的冷硬觸感,可雪卻覺得這就是世界上最溫暖的懷抱。

“雪,我們一起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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