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蘭斯
蘭斯
“雄父,我聽靡叔叔說雌父再過一個月就要回來啦。”小雌子奶呼呼的聲音從雲卿的副坐上傳來。
“嗯。”雲卿一邊給它切星獸肉,一邊答應着,這個消息他在幾天前就知道了,喜悅過後便有些擔憂。
“好久沒見過雌父了,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子了。”小雌子撅起粉粉的嘴有些惆悵的說道,小雌子在雪離開後就被雲卿帶在身邊,在雲卿的教養下他也出落得玉雪可愛,雖然長着和雪相似的面容但卻和雪完全是兩個性格。淺金色卷曲頭發加上淺藍如冰雪的大眼睛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很快就能見到了,到時候要聽雌父的話。”雲卿溫和的說道。
“好的。”但小雌子的內心還是悄悄地補上一句,就算是雌父來了他還是最喜歡雄父了。
餐桌上其他的雌蟲們都有些豔羨的看着霁,他們都是未成年的雌子。有的是在宴會上被強塞的,有的是被家族送過來的,還有的則是被雄權協會硬塞過來的,大約是雄蟲開了一個不好的頭,那些送雌蟲的蟲們都以為這位帝國之月就喜歡未成年的雌子。雄蟲也懶得解釋,雌子總比成年蟲好應對,且一般送來的雌子都乖巧聽話,至少不惹蟲厭。
雲卿安排這些雌子也很簡單,只要能上寄宿學校的統統送進學校,不能的就安排房間和侍者照顧一下。偶爾也會給他們安排一些娛樂項目或者帶去游樂園玩玩,畢竟他身邊有一只小雌子,多幾個玩伴也不是一件壞事,這些名義上的雌侍們對他的小雌子也很友善,這讓還未去上學的霁從小就沒有缺過玩伴。
但雲卿也不是一味縱容雌子的,他偶爾也會帶着雌子去出席宴會,是雄蟲間的宴會。他會讓小雌子看到這個世界黑暗的一面,用事實告訴他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雄蟲都像他的雄父一樣對他好,也不是所有的雌蟲都像他一樣有雄父庇佑。
更多的上流社會的雌蟲都過着不太好的日子,而平民雖沒有這麽慘,但一生都在被壓榨,且50歲後就要考慮自己的養老問題,因為精神海域的暴動的緣故他們通常下半輩子幾乎是在病痛和癫狂中度過。
因此小小年紀的霁現在也已經明白了這個蟲族帝國對沒有權勢的雌蟲有多不友好。尤其是在他了解到他身邊的玩伴是什麽身份,曾經經歷過什麽的時候,霁甚至有一段時間有些抑郁,直到雲卿安撫了一段時間他才從這件事情的真相中走出來。小雌子還因此淚汪汪的問雲卿自己可不可以也做雲卿的雌侍,雲卿當然只能再耐心和他解釋他們的關系是不能結婚的。
不過霁其實偶爾也偷偷嫉妒過自己的雌父的,蟲族成熟的早,他也從身邊所處的環境中也看明白了自己這個家庭的一切。在這個家中雄父的權利最大,其次就是雌君大人還有靡叔叔,至于其他蟲都要聽他們三只蟲的,而自己的雌父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雌侍,如果不是雄父對他的偏愛自己也會像他的小夥伴一樣被早早的送給別的雄蟲做雌奴或是雌君。
而他對自己雌父的印象只隐約停留在對方在自己剛出生時的嚴苛和冰冷上,然後就是雄父給他看的照片上。照片上的雌蟲看上去普通極了,在這個全是美貌雌蟲的家庭裏雌子并不覺得自己雌父有什麽特別的,如果有那就是特別招自己的雄父喜愛吧。
小小的雌子還在沉浸在自己将要怎麽和即将到來的雌父相處的困擾裏,因此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盤子裏的飯菜,哪怕自己的靡叔叔和雌君大人蟲門外走進來都沒有察覺。
雲卿倒是注意到了,自從靡将軍部的大部分勢力都交給雪之後他好像變得更加無所事事起來,他唯一的樂趣就好像是給君後制造麻煩然後就是形影不離的跟着蘭斯。不知道的還以為蘭斯才是他的雄主呢,以前兩蟲不是一家蟲時蘭斯還有理由躲避,現在都住在一起了那簡直就像是甩不開的跟屁蟲,而且靡不僅僅是跟着還總是給他拆臺抹黑,倒是微笑天使的名頭都快要名不副實了。這些年蘭斯臉上的笑容可以說是越來越少,能出現的他笑的時候也都是靡不在的情況下。
雖然這麽說,但這對于蘭斯這樣的蟲來說這都只是一些不痛不癢的煩惱,只是終歸是煩惱,畢竟誰也不想整天身邊都跟着一直時刻會咬蟲的蚊子。
“你們怎麽回來了?”雲卿放下刀叉,看着兩蟲。
蘭斯的臉上不見笑容,他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交給一旁的侍者。雲卿這麽問也不是沒有緣由,畢竟蘭斯為了躲避靡很少會回到這個成分複雜的家庭。一位堂堂正正的雌君被靡折磨的有家不能回也是一件稀罕事,他瞥了一樣懶洋洋無所事事的靡說道:“明天是蟲神誕辰日皇室會舉行慶典,我們需要和您一起出席。”
蘭斯近段時間都待在實驗室研究,尤其是采取到了雄蟲的樣本後他有了驚人的發現,因此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在了衆蟲的視線,這次是因為接受了雄皇的委托協助君後操辦慶典事宜,他也是在皇宮才碰到了靡,毫不意外的又被纏上。自從那幾件事情發生後靡和他的關系就變得微妙起來,但蘭斯還是十分讨厭這只過分豔麗且瘋癫的雌蟲。
“好。”雲卿掃了兩蟲一樣就答應下來。最近這兩年蘭斯和靡的氛圍總是有些奇怪,說是針鋒相對也不太對,但說交好那更加談不上。靡還是一如既往的拆蘭斯的臺,蘭斯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給對方好臉色,但……
雲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兩蟲好像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準備兩份晚餐。”蘭斯吩咐完侍者後,就和靡一起坐在了屬于自己的固定座位上。
侍者很快就給兩蟲端上了兩份晚餐,兩只蟲也沉默的吃着,坐在雄父和雌君之間的霁身體完雄父那邊挪了挪,雖然雌君一項對他很溫和,但小雌子卻對他有種莫名的懼怕,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位雌君很危險。
“霁,快到叔叔這裏來,叔叔給你帶了好東西。”靡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刀叉對坐在蘭斯旁邊的霁招了招手:“雌君大人,瞧瞧你把霁吓成什麽樣了,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擺臉色嘛。”
蘭斯手中的刀叉停下,他擡起頭蔚藍色如海洋的眼眸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後又看了一樣往雄蟲那邊靠了靠的小雌子,明顯看到對方眼中的抗拒後他也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而是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收回了視線。
小雌子不明白大蟲們的明槍暗箭,他只是擡頭看向自己的雄父,在雄父的默許下放下了刀叉走向了他的靡叔叔。
靡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糖果和一張卡:“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那家甜點店的董事長至尊卡,以後那家甜點店就是你的了想吃什麽直接叫店員給你送來。”
“謝謝靡叔叔!”霁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開心的接過禮物,然後被靡抱進了懷裏進行讨厭的捏臉蛋行為。
明明這個家原來是屬于蘭斯的,可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外蟲,無論是雄蟲還是雌侍或者唯一的雌子都對他有着明顯的抗拒。蘭斯慢條斯理且優雅的用完飯就向雄蟲告辭後就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雲卿其實早就吃完了,但是蟲族的規矩是雄蟲用完飯離開後其他的蟲是不能再繼續吃的,為了遲來的靡和蘭斯他只好繼續坐在座位上,餐桌上的其他雌侍都是一些年紀太小無法上寄宿學校的幼蟲,他們也早就吃完了,一直眼巴巴的等在座位上,偶爾羨慕的看看被寵愛着的霁。
終于等靡也表示用完了飯雲卿才和靡帶着小雌子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和蘭斯發生了什麽嗎?”實際上雲卿很早就想問這句話了,但是這是他們的私事,雲卿也沒有探尋別人隐私的習慣,但現在他們之間的奇怪氛圍已經到了難以掩飾的程度,他也忍不住開口了。
“沒什麽事,無論發生什麽我和他的立場都不會有任何變化。”靡聳聳肩。
“好吧,你不要太縱容霁了,他還是個未成年蟲。”雲卿說道。
“體諒一下,我可是一百多歲還沒有自己雌子的蟲,而且霁也是我們家唯一的雌子啊,誰會不喜歡呢。”靡說着有笑着揉了揉霁的金色腦袋:“霁,今天晚上和叔叔睡好不好?”
“雄父可以嗎?”霁看向自己的雄父。
“嗯,要好好睡覺,明天上學不能遲到。”雲卿并不阻止霁和靡接觸,他只是一個半道出家的雄蟲,對蟲族沒有那麽了解,而雪又不在,有靡這樣背景強大的雌蟲教導對霁來說不是件壞事。
霁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再下一個樓梯口就和雄蟲分道揚镳了。
霁被靡帶到了他的房間,來到房間霁就收起了乖巧幼稚的表情,一臉正色的看着靡說道:“靡叔叔您今天要教我什麽?”
“這個。”靡想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掏出一柄木倉來,然後他将木倉交給霁:“來,拿好,記得上次叔叔是怎麽教你的嗎,現在朝叔叔射擊。”
霁熟練的拉起保險,退後幾步将木倉對着靡的頭毫不猶豫的射擊,只聽木倉發出細微的“碰”,子彈像是閃光一樣射擊出去,就在子彈即将要穿透靡的額頭時,靡以一種肉眼無法不走的速度用兩根指頭夾住了那顆子彈。
“很好,繼續射擊,待會叔叔就要閃避了。”靡朝霁露出一個迷人的笑。
霁嚴肅着小臉點點頭,随即繼續拿起木倉對準了靡,在某一瞬間靡覺得霁冷着小臉的模樣很像一只蟲,不像他的雌父雪,那種不含任何情感的神情反而更像是……蘭斯。
蘭斯在自己的房間裏繼續對着全息辦公處理器浏覽關于雄蟲的樣本研究資料,但是研究了一會兒他就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有點難以聚集精神力去分析這些需要費很大腦力的資料,腦子裏又出現了前不久發生的事……
“該死的瘋子!”蘭斯突然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憤恨之下還不小心吧手旁的茶杯打碎了。
瓷器清脆的碎裂聲讓蘭斯恢複了自己的理智,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模樣,他沒再去管地上碎裂的瓷器,而是拿起一旁的鏡子,鏡子裏映着他那張精致漂亮且帶着儒雅高貴氣質的面容。
蘭斯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沒有他從前慣有的笑容,蘭斯緩緩拉起嘴角,露出他曾經訓練了無數次的笑容,溫和親切且帶着書卷氣,那笑容完美的掩蓋了他眼中的高傲和冷漠,也是他社交的利器。
但看久了,蘭斯竟然從這張自己訓練了無數次的笑容裏看到了越來越明顯的虛假,那雙蔚藍色眼睛了的冷漠和高傲像是要從那片藍海裏溢出來。
“嘩啦!”蘭斯将鏡子狠狠的砸在地上,但他的臉上依舊保持着親切又溫和的笑容,讓蟲完全無法感受到他此時心中的波瀾。
蘭斯按下一旁的呼叫鈴,很快有蟲開門問道:“雌君大人有什麽吩咐”
“我不小心碰到了一些東西,需要打掃一下。”他的聲音溫和,語氣聽着也很耐心。
那只侍者雌蟲很快拿起打掃工具上前打掃。
蘭斯看着地上那碎裂的鏡子被一點點掃走,那些碎裂的鏡片中映着無數張他自己的臉,雙S級雌蟲的優越視力足夠他看清沒一片鏡子上屬于自己的臉。
“雌君大人,需要在将物品補上嗎?”侍者問。
“補一個杯子就可以。”蘭斯溫和的說道,任誰也看不出他現在的心情不佳。
侍者很快就将杯子補上,然後退了出去,蘭斯卻不打算再繼續工作,他取下自己的單片眼鏡放置在桌上,完全放松的躺靠在椅子上,雙手也插進了他那一頭平日裏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金色的頭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