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葉無燼和姜绫兩人手間纏繞的“金線”轉瞬即逝，除了葉無燼之外，沒有人注意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
但是姜绫明顯感覺到，當葉無燼握住她手腕的時候，她體內的神魔之力想要順着他們的手，侵入葉無燼的體內。
只不過，這股力量遇到阻礙，被狠狠的彈了回去。
姜绫頓時感覺體內遭受猛烈沖擊，這股“借”來的力量幾乎要脫體而出，連帶着她的雙手也被彈離了地面。
恰在此時，葉無燼用力一提，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眼看着被卻邪劍氣逼退數米的惡靈再次蜂擁而上攻擊姜绫，葉無燼直接甩出卻邪劍，在層層包圍的惡靈中開出一條道。
“快跑！”葉無燼拉着姜绫的手，往琉璃境方向疾奔。
渾身散發魔神氣息的姜绫一離開原地，這群惡靈便瘋了般緊追而上，宛若捕食的餓狼。
看着惡靈已經被姜绫全部吸引走，石塔終于安全，芫華便也跟着飄向琉璃境。
葉無燼的左手緊握着姜绫柔軟的手掌，感覺到她皮膚如火灼燒般的熾熱，眉頭微蹙，低聲道：“你專心調息，我保護你。”
“嗯。”
姜绫運用內力穩住在亂竄的力量，但因魔神之力而熾熱滾燙的身體沒有恢複半分。
令她奇怪的是，她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竟本能地想要消化的魔神之力，将它吞噬幹淨，可理智令她不敢貿然這麽做，只能強忍着，讓自己的身體保持住這種微妙的平衡。
許是感受到了她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葉無燼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
一股柔和的力量通過相握的手掌傳到了姜绫的體內，維持住因為沖突而就要令她崩潰的兩股靈力。
他為什麽要幫我？
我體內的靈力為什麽沒有排斥？
姜绫擡頭看了眼葉無燼。
即使是一臉正色，無甚表情，他的側顏依舊完美，無可挑剔。棱角分明的臉上，鼻梁高挺，薄唇緋紅，尤其一雙桃花眼最好看。
這樣俊美絕倫的修士，放在六界任何地方都是最亮眼的存在。
只可惜……
姜绫想到上一世的結局，竟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葉無燼聞聲，看向她：“？”
姜绫急忙收回視線，看了眼被葉無燼擊退的惡靈，說道：“我們從琉璃境的北面進入，可以直接把他們帶去大祭臺。”
“為何要引去大祭臺？”葉無燼不解。
姜绫解釋說：“那裏相對空曠，離居民區遠。”
追趕上他倆的芫華也道：“不錯，就把他們帶去那兒。我先行一步，去請大祭司。”
惡靈的注意力全在“借”了魔神之力的姜绫身上，全然不顧已經飄進琉璃境的芫華。
有了葉無燼的幫助，姜绫的身體終于不再如火燒般滾燙，體內的兩股對沖的靈力也平和了許多。
她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施了道咒，更快地朝琉璃境以北奔去。
大祭臺在琉璃境北面入口處不過百餘米的地方。
為了幾天後的“千年大祭”，祭臺周圍早已經被布置完畢，臺上畫着血咒的幡帛随風飄蕩，發出獵獵聲響。
姜绫怕失控的惡靈會破壞祭臺，便将他們引到了祭臺不遠處了一片空地上。
惡靈見她停下腳步，便愈加肆無忌憚地朝她撲去，或是施咒襲擊。好似只要将她殺死或擊傷，就能夠得到她體內的神魔之力。
葉無燼身手敏捷，用卻邪劍抵擋數十位惡靈綽綽有餘。
雖然有他的保護，姜绫不會受到半分傷害，但一直僵持着也不是辦法。
好在沒過多久，就見芫華随着谷裏的大祭司殷婆向他們走來。
殷婆看上去已過百歲，滿頭白發，臉上布滿了深如溝壑的皺紋，但身體板直，精神抖擻。
這位大祭司深入簡出，姜绫只在九年前與她見過一面。
察覺到大祭司走近，這些惡靈便本能地停下了對姜绫的攻擊，臉上兇惡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像是害怕，也像是敬畏。
殷婆擡起左手在姜绫的肩頭輕輕一拂，就好似是為她撣落一片花瓣。
就在這一瞬間，姜绫察覺到這從石塔地底深處“借”神魔之力竟與自己完全融合了，甚至還侵染了自己原有的靈力！
殷婆為什麽要這麽做？！
姜绫很想知道答案，但殷婆只對她和葉無燼說了簡短的一個字：“走。”
葉無燼看得出面前的大祭司是位深不可測高人，所以他沒說什麽，直接拉着姜绫跑開。
惡靈見到姜绫跑走，自然不肯放過，可就在這時，芫華擡起法杖在空中畫了個圈，這群惡靈便動彈不得。
未等他們反應過來，殷婆也舉起手中的法杖，點向這群喪失理智的惡靈。
一道赤色光芒從大祭司法杖頂端射出，化作一張大網，将這群被控制的惡靈牢牢籠罩。
殷婆和芫華嘴唇微啓，低聲念咒。
葉無燼有些好奇，低下頭在姜绫耳邊低聲問道：“她們在念什麽？”
“淨化咒。”姜绫解釋道。
芫華和殷婆的淨化咒落在這群惡靈身上，很快，他們全都閉上眼睛低下頭，晃晃悠悠地站着。
不過，沒多久惡靈又如夢初醒般睜開雙眼，好奇地看着四周。
“诶？我怎麽在這兒？”
“是啊，我明明有事要離開琉璃境，怎麽會到這兒來了？”
“這不是殷婆嗎？！”
“難道是大祭司把我們召喚到這兒來的？”
“不會吧……祭祀大典還有好幾天才開始呢……”
惡靈們議論紛紛，殷婆已經轉身離開，只剩下芫華給這群族人解釋剛剛發生了什麽。
見事情已經解決，姜绫和葉無燼便打算回宅。可剛走了沒多久，便聽見扶桑用符咒傳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兇黎谷的禁制消失，保護結界被突破了！”
“什麽！”
姜绫一驚，連忙問道：“結界全部被突破了？”
扶桑的聲音也很急切：“東邊的結界被突破，已經有鬼煞妖怪闖入谷。”
石塔就在兇黎谷以東，那些入侵者的目标果然就是即将出關的戰溟和石塔之下的魔神之力。
“等我！”
姜绫雙手撚訣，腳下出現瞬移陣法。
葉無燼緊跟着踏入陣法，說道：“我随你一起去。”
“嗯。”
瞬息之間，陣法已經将他們二人重新移送到石塔之下。
許是扶桑一發現禁制消失就告訴姜绫的原因，此時石塔還完好無損，周圍除了漸漸逼近的鬼煞之氣和妖氣之外，安然無恙。
從兇黎谷各處吸來的陰邪之氣不斷彙聚于石塔周圍，如此濃烈的陰邪煞氣，宛若十年前的萬鬼窟，令葉無燼渾身豎起了一層寒毛。
石塔下，魔神之力不斷翻湧，幾乎噴薄而出。
姜绫見葉無燼因邪氣侵體而面色有異，便道：“你還是回琉璃境吧。”
“不必。”葉無燼抽出卻邪，說道，“我說過幫你。”
“還挺固執。”姜绫笑了笑。
從外界而來的鬼煞氣息和妖氣越來越近，卻邪劍愈加興奮，蓄勢待發。
姜绫看着妖鬼襲來的方向，冷冷地說：“那些擅闖兇黎谷的妖魔鬼怪，格殺勿論。”
許是聽到了她的話，卻邪劍氣四溢，發出铮然顫聲。
看樣子是準備大殺四方。
“哈哈……”
“哈哈哈……”
那些不斷靠近的妖怪、厲鬼和兇煞以為沖破了禁制和結界就能夠拿下兇黎谷、破壞石塔，不斷發出尖銳的笑聲，格外刺耳。
葉無燼冷哼一聲，手握卻邪，直接朝着這些妖魔鬼怪攻去。
姜绫知道葉無燼的本事，對付普通的妖鬼根本不在話下。
她給石塔再施一道保護咒後，使用陣法，來到了兇黎谷的邊緣，打算修補破裂的結界。
誰料，等待她的是另一番景象。
就在幾秒鐘前，兇黎谷的禁制全部消失，那一層已經存在了幾萬年的結界也化成了灰。
整個兇黎谷就如一座普通山谷，失去了所有保護。
得到消息的鬼族、妖族索性傾巢而出，成千上萬的妖怪和厲鬼幾乎将兇黎谷包圍。
而一些心懷鬼胎的修士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紛紛闖入谷中，不為斬妖除魔，只為獲得魔神力量。
姜绫心中一緊，立馬通過尋蹤咒找到了受傷伏倒在一棵枯樹下的扶桑。
看着靈體微弱的他，姜绫二話不說，直接撚訣施展瞬移陣法，将他送到七伯家中。
進入琉璃境內，扶桑變成了人的形态，身上的傷口便悉數顯現，淌着血。
他嘔了幾口血，拉住姜绫的衣袖，虛弱地說：“去幫我姐姐和爺爺。”
這時，七伯和七嬸見到突然出現在家中的兩人，急忙跑過來：“哎呀，扶桑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禁制消失，結界也被攻破了……是那些闖進谷裏的鬼、妖和修士将他重傷的。”姜绫解釋道。
她話剛說完，就見扶桑噴了一口血，直接暈了過去。
七嬸吓得大叫：“扶桑！”
相比之下，七伯明顯淡定許多，他将扶桑移到床上後，一面給他療傷，一面道：“這一天終究是要來，這一仗注定是要打的。”
姜绫看着兇黎谷中最見多識廣的老人，問道：“七伯，你早就已經預料到了？”
七伯點了點頭：“戰溟大人要破關，兇黎谷和我們這群族人的力量必然會減弱，那些觊觎魔神力量的人定會趁虛而入。”
“若是平時，以扶桑的能力，區區妖族和鬼族根本傷不了他半分。可現在受傷如此之重，可見力量的減弱比我想象得更多。”
“戰溟大人能否順利破關，恐怕是個未知數了。”七伯輕嘆了口氣。
這時，琉璃境外不遠處忽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地面開始不斷地顫動。
與此同時，姜绫發現七伯和七嬸的雙手開始慢慢虛化，宛若靈體。
——琉璃境也受到了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