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靠近年關時秦謹之的生日也快到了,本來一開始溫霁準備在旅游途中替秦謹之将慶生的,沒能料想秦謹之所裏意外來了一個商标侵權案件。
本來不歸秦謹之代理的,可接手的律師家裏臨時出了點事,父母在高架橋遭遇連環車禍,現在正躺在醫院急救室裏進行搶救,手裏的案件自然轉交給秦謹之。
秦謹之周末也沒空,在書房裏用電腦處理事情,幾個實習生将剛找到的相似案例一同發給秦謹之,秦謹之抽空看過後打了個電話,不過他聲音放低很多,因為溫霁已經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睡着了,手裏正懶懶散散拿着本書。
秦謹之餘光瞅見那快要從他手中掉落的書,動作輕緩起身,将手機的音量調低很多,對着實習生說:“小點聲。”
實習生雖然不知道怎麽了,但很是聽老板的話降低了聲音。
秦謹之身軀微躬,正要将溫霁手中即将墜落的書給抽出來,手還沒碰到,溫霁似乎察覺到頭頂上籠罩一片陰影,陡然間從半清半寐中醒了過來。
溫霁眼底的困倦很快散開,他閑适地張開嘴打了一個哈欠。
秦謹之這時也正講完事挂斷電話,溫霁從沙發上坐起身将人緊實有力的腰部給摟着,腦袋半貼在秦謹之深藍色的羊絨毛衣上,蹭了蹭:“生日那天酒店你訂好了嗎?”
秦謹之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緩聲說:“訂好了,晚上七點,下午去中級法院開完庭剛好能趕過去。”
溫霁手指在秦謹之的衣服上纏着圈,一雙桃花眼半垂着,室內明亮的光線被秦謹之颀長的身軀給擋着,他半張身子處在一片灰色陰影之中,臉上沒多大表情,似乎在笑,又仿佛不是。
秦謹之生日那天是冬至,他從法院出來時天空墜下毫不起眼的冷雨,道路兩邊有應節而販賣水餃的小販,熱騰騰的白霧四溢,好幾個人在攤前排着隊等着。
秦謹之中午沒有食欲,現在開完庭倒是餓了。他身側還跟着一個實習助理,秦謹之擡起手腕看了眼表盤,将手裏拿着的卷宗交給實習生:“東西你先拿回律所。”
他頓了頓好似也想起今天過節氣,再讓員工加班頗帶了點資本主義的罪惡,便說道:“你回去的話,給自己和還在加班的同事去吃點什麽,賬算在我頭上。”
實習生心裏雀躍一聲,接過秦謹之手裏的公文包去搭公交了。
律所和訂好的酒店不順路,一個東邊一個西邊,不然秦謹之也可以順路将實習生一同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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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六點,助理都要下班了,溫霁還窩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兩條腿交疊搭在桌上,姿态驕矜頗為放松。
助理下班之前敲過溫霁辦公室的門,溫霁朗聲說:“進來。”
助理偷偷在門前探進一個腦袋,“老板,你還不下班呀?”
溫霁漫不經意玩弄着從口袋裏拿出的小盒子,漂亮分明的手指撫摸質感高級的盒面,“還沒呢,怎麽?想陪我?”
助理連忙勾起尴尬的笑容擺手,“老板,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呀。”
溫霁不在意哼了一聲,轉頭看着外面飄着小雨的天,竟有些霧沉沉的,真是有點影響心情呀。
将近七點,秦謹之坐在餐廳望着外面陰下來的天色,街道外張燈結彩,星星形狀的小挂燈一圈又一圈纏繞在翠濃的樹枝上。
秦謹之看了眼時間,離七點還差五分鐘,溫霁比之前約定好的時間遲了近半個小時。他沒有跟溫霁發消息又或者是打電話詢問,就跟石化的雕塑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等着。
等待的時間一針一秒都過于難熬,在離約定時間之前,期盼和惴惴不安同時降臨,距離七點越近,越是忐忑不安,那股微妙的不安伴随着希冀,可等過了七點後就只剩下難以言喻的失望。
服務員此時上前走來,輕聲問道:“先生,七點了,請問是現在開始上菜嗎?”
秦謹之搖了搖頭,冷淡的面容上旁人看不清情緒:“再等等。”
秦謹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來回摩挲,略有些遲疑不定。
他沒能打出電話,可下一秒溫霁仿佛心有靈犀地撥了過來,秦謹之目光微凝,接通後放在耳邊。
溫霁輕快的聲音傳來:“不好意思啊,我這裏突然有了急事,那邊一個開發商正在對我發難呢,我來不了。”
秦謹之沉默片刻後,只說了一個字:“好。”聽起來分外大方理解溫霁的難處。
可是心裏卻不由地微微酸了起來,仿佛有人将手探進他的五髒六腑,惡狠狠地捏住那一團爛肉,血肉被揉爛了,快要滴出鮮紅的血水來。
溫霁站在酒店不遠處,耳邊還貼着手機,視線裏秦謹之失落垂下的神色卻又讓他不忍心了,心裏忿恨的同時也帶着心疼。
笨!
自己不打電話,他就準備跟傻瓜一樣坐在那裏一句話都不問嗎?溫霁右手探進自己剛做好的頭發,撥了幾下,心情煩悶的很。
一想到先前秦謹之故意放他鴿子,溫霁心裏就忍不住的惱火,不過卻還是忍不住泛起滋滋的甜,他想到那天晚上在泡澡時秦謹之對他說的喜歡,所以說即使是失憶了,也喜歡他嗎。
嗚呼。
這麽一想,先前的惱怒倒是被這樣輕易地抵消了大半。
不對不對。
溫霁趕緊讓自己清醒過來,重新帶着笑朝秦謹之走過去。秦謹之失落的眼神還沒來得及藏起來,溫霁就一臉湊了過來,明晃晃地出現在秦謹之眼前。
“你——”
“騙你的,事情雖急,但是好歹還算是趕完了,不過還是來晚了些。”秦謹之臉上的錯愕展露無餘,溫霁哼笑一聲,心想:現在你總該知道我當時是什麽心情了吧?
開玩笑總歸是開玩笑,溫霁還是黏膩地在秦謹之臉頰上親過一口,将口袋裏挑好的禮物遞給他,一臉期盼:“快打開看看。”
秦謹之冷峻的臉上總算帶了點笑意,很淡,仿佛一閃而過不存在似的。
他将盒子打開,絲絨底下安靜躺着一對刻着彼字母的素戒,秦謹之珍重地将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拾起,心頭湧上一股暖流。
秦謹之發愣地盯着戒指看了會,瞳仁裏出現一瞬的空白,嘴唇張了張,仿佛不知道要說什麽。
溫霁坐在沙發上,服務員推着小車将主菜端了上來,溫霁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倏地說道:“你之前跟我提過的,你看,我記得很清楚吧。”
秦謹之臉上可以稱作為開心的表情還沒停留上幾秒,就倏地變幻莫測,眨眼間就冷了下來,臉色很不好看的樣子。
溫霁裝作沒有看見,自顧自地切着香煎小排,這段話秦謹之當然沒有說過,只不過是他随口編造的。
他咬了一口沾着黑胡椒醬汁的小排,眼神時刻盯着秦謹之,他又恢複了溫霁常見的姿态和神色,鎮靜自若,好整以暇地嗯了一聲,算作回應了。
可溫霁對秦謹之的表情太清楚了,一分一寸,秦謹之暗色的瞳仁深處還藏着沒有化開的痛楚和嫉妒,竟然在這一刻莫名讓溫霁心虛,居然覺得自己做錯了。
兩人吃完飯,外面還下着雨倒是沒有機會在外面散步了,溫霁和秦謹之今晚沒有回家,反而去秦謹之訂好的酒店房間荒唐了一晚。
早上醒來的溫霁真是忍不住破口大罵,看着自己大腿內側被咬得亂七八糟的牙印,又想起秦謹之昨晚逼着自己說喜歡的場景,頓時氣得牙齒緊繃。
真是,就算失憶了,這狗習慣沒變的依舊沒變。
不過到底要用用什麽法子,才能隐晦地提醒秦謹之自己已經看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