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草房
第34章 草房
營地裏新的火堆燃燒很穩定,談逸冉用易拉罐煮了一杯檸檬茶,用兩個瓶子平分,一人一半。
日落時分,殷朔年抓緊了最後的時間,把棕榈葉做成的草棚搭在頂上。
談逸冉坐在不遠處的高地上,披着外套,手中抱着還未喝完的檸檬水,望着遠處的叢林出神。
他身後是郁郁蔥蔥的山,遮掩着日落前最後一抹落霞,一頭長發被微風揚起,縷縷發絲遮掩着略顯蒼白的面容。
殷朔年站在草棚前,遠遠地看了他一會兒,穿上襯衣,走去坡上。
“小心風大,”他站在談逸冉身側,“回去吧。”
談逸冉挽了挽耳邊的發絲,應了一聲。
兩人回到營地裏,天色已晚,周遭一切都陷入迷蒙的暗色中。
屋頂還沒有完全做完,但勉強能夠湊合一晚。
談逸冉好奇地看了眼草棚的棚頂,一側是還未綁牢固的棕榈葉棚,另一側則是直接鋪上了他們從海邊撿來的塑料布。灰藍色的防水布用繩子随意綁了一下,鋪在純手工制作的草屋上,顯得格外突兀。
“進去看看。”殷朔年在旁邊說。
談逸冉圍着屋子外圍看了一圈,攏了攏外套,俯身鑽到裏面。
草屋還沒有做好門,但地上已經鋪了草席,雖然有些粗糙,但勉強能用。
談逸冉順勢躺下來,頓時發現了不對勁。
草房的長度足夠讓他伸直腿,但就寬度而言,似乎不能夠輕松容納下兩個成年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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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從草席上坐起來,招呼還在添柴火的殷朔年,“你進來試試。”
殷朔年放下手中的樹枝,脫了人字拖,躬身擠進來。
他剛探進來半個身子,談逸冉就覺得大事不妙了。
“等下!”
他瞬間被殷朔年擠到了角落裏,趕緊屈起腿挪開,等到殷朔年躺下的時候,看看剩下一半的空間。
殷朔年平躺在草席上,雙手交疊于胸前,一臉茫然地看着談逸冉。
“我的腿伸不直,”他認真地說,“但你應該可以。”
談逸冉有些抓狂,“這是重點嗎?這個房子睡不下兩個人吧!”
殷朔年臉上有些尴尬,他看了看自己身側剩下的空間,又往角落裏挪了挪。
“……将就一下,”他摸了摸鼻子,“第一次搭房子,沒注意尺寸。”
談逸冉氣得說不出話,不爽地在他身邊躺下,兩人肩擠着肩,都只能抱着胳膊。
躺了一會兒,談逸冉被殷朔年擠得不行,氣呼呼地翻了個身,面朝“牆壁”側躺着,只留個背影給他。
狹窄的空間裏,殷朔年也翻了個身,發出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
天黑了。
草屋外的火堆發出樹枝燃燒的爆破聲,紅色的火光映在頭頂,放在火堆旁的工具被投射下巨大的影子,落在棚頂,像放映機投射出的電影一般。
殷朔年盯着那搖晃的影子,想起了許多以前的事。
“小冉,”他嘗試着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多管閑事?”
談逸冉呼吸綿長,似是已經睡着了,但殷朔年很清楚,他是在裝睡。
“我知道,當初我們說好了,”殷朔年也不戳破他的伎倆,“但你也說過,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這種事我不會不記得。”
談逸冉沒什麽反應,呼吸聲更大了,故意不理他。
“我以為……那位女士是你的妻子,”他的語氣十分難堪,“所以想着,就算是為了你的家人……”
他還想說什麽,談逸冉忽地一個翻身坐起來,跨坐在他的腰上。
殷朔年下意識想要起身逃離,談逸冉一掌按在他胸口,将他摁回草席上。
胸口處,白皙的手腕微微發着抖,修長的手指将襯衣布料攥作一團。
低矮的草棚被他撞得一晃,抖落下一片夾在縫隙裏的枯葉。
“你閉嘴!”
談逸冉表情憤怒,一頭長發散落下來,落在殷朔年臉側。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桃花眼中流露出極其複雜的情感。就這樣看了許久,他臉上憤怒的神色逐漸淡去。
殷朔年大氣也不敢喘,兩手習慣性想要放在他的腰上,卻又完全不敢碰他,只能局促地懸在空中。
“殷朔年,”談逸冉俯下身來,湊到他面前,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問:
“你跳下來的時候,怕不怕死?”
他伸出手指,在殷朔年臉側迷戀地摩挲着,眼中卻盡是悲傷,似乎在思考什麽難以獲得答案的問題。
殷朔年感受到臉側輕柔的呼吸。談逸冉的嘴唇紅潤,帶着檸檬葉的香味,令他幾乎抑制不住吻上去的沖動。
“我怕,”他沉聲說,“但一想到你會死,我更害怕。”
談逸冉的手一頓,眼神中透露出明顯的慌亂。
“害怕什麽,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他蹙着眉,有些不知所措,“我們已經結束了,殷老板,你現在肩負着一整個公司,你要養活你的員工,你覺得你搭上一條命救我,是什麽明知的決定嗎?”
他往後挪了挪,曲起腿,蹭上某個地方。
“還是說……這兩年來,一直沒人滿足你,所以又想起我了?”
殷朔年感受到他的小動作,微微蹙起眉,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不是的,”他偏過頭,“小冉,不是那樣。”
談逸冉明顯也慌了,他說着連自己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的話,胸膛劇烈起伏着。殷朔年起了反應,卻什麽也沒對他做,任由他他瞪了許久。
半晌,談逸冉的心情平複下來,沉默着從他身上離開,翻身躺下了。
翌日,一月十四日,晴。
草棚實在太小,談逸冉很在意自己的睡相,因此一晚沒睡好。早晨醒來的時候,殷朔年滿臉通紅地從海邊回來,手裏攥着還沒擰幹的內褲。
談逸冉故意朝他下身看了一眼,好在西褲是黑色的,看不出什麽端倪。
“早。”
“早安,”殷朔年尴尬地輕咳兩聲,“早上想吃什麽?”
“已經吃過了,”談逸冉晃了晃手中的漿果,“昨天剩的,吃不下。”
殷朔年微微皺起眉,但并未多說什麽,開始安排今天的行程。
吃穿住的基本問題已經解決,在救援隊發現他們之前,他們還需要挖掘島上更多的資源,探索更大的區域,尋找離開這裏的可能性。
如果是永遠待在這裏,日複一日,無論是誰都會瘋掉的。
今天是他們要去叢林深處探索資源,殷朔年明确的定好了目标和任務,談逸冉則把這些任務都記在日記本上。
一月十四日。
任務目标:
收集樹枝,用來裝飾草棚,提高防風性。
前往溪流下游。
覓食。
兩人輕裝上陣,只帶了最基礎的折疊刀、竹筐以及兩瓶水。今天的氣溫很高,即使是在樹林裏也覺得悶熱難受。
談逸冉換上了輕便的草裙和防曬服,拎着空竹筐,殷朔年則只穿了長褲,腳上的人字拖用繩子綁了兩圈,防止走路不便。
兩人一前一後的行進着,殷朔年在前面開路,談逸冉緊随其後,誰也沒有提昨晚發生的事情。
殷朔年隐約覺得,談逸冉在計劃着某事,但他既然不願意說,也不必強求。
但若昨晚那樣的接觸再發生一次,他無法确定自己是否還能忍得住。
“喂。”
出神間,談逸冉又在用語氣詞叫他,“你說,那條小溪是雨水彙成的嗎?”
殷朔年尋找着地上的踩踏痕跡,想要沿着上次走過的路深入叢林。“世界上幾乎所有島嶼的淡水來源都是地下水,”他解釋道,“可能是這座島嶼的地下水位線很高,也有可能一部分是來自山上的降雨,或者兩者相加,形成地表水。”
“如果是降水累積成的,那很久不下雨的話,它豈不是就斷流了?”談逸冉有些不安。
“別想太多,”殷朔年說,“不一定。”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叢林裏走,經過了之前撿到日記本的椰樹林,再往溪流的方向前進,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山腳下。
溪水從低窪的地方蜿蜒流過,水流上架着一根供人通行的長木板,應該是前人留下的。兩人站在郁郁蔥蔥的叢林之間,擡頭望去,滿山蒼翠,陡峭的山壁上爬滿了苔藓,陽光被高大的喬木切割成一束束光暈,從樹蔭縫隙中滲下,灑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圓形的光斑,微風吹過,滿地的光斑如星河一般搖曳。
沒有人類踏足的大自然,展現出奇異詭谲的美麗。
談逸冉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山腳處的幾棵高大喬木上。
“那是什麽?”
他指向喬木的高處,幾顆巨大的蜂窩狀果實聚攏在一起,被橢圓形的樹葉遮掩着。那些喬木有十幾米高,談逸冉踩着木板過了橋,隔近些許,又覺得不像是蜂窩。
殷朔年順着他的視線擡頭,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那是樹菠蘿,”他說,“……你很喜歡吃的那個。”
談逸冉一臉莫名其妙,“什麽樹菠蘿,我沒吃過。”
殷朔年說:“就是菠蘿蜜。”
兩人相對沉默了一秒,談逸冉瞬間滿臉通紅,沖到他跟前。
“菠蘿蜜就說菠蘿蜜啊!那麽專業幹什麽!”
殷朔年被他抓住錘了兩拳,嘴角卻忍不住地上揚。
“對不起,開個玩笑,”他抓住談逸冉的手腕,朝他讨饒,“之後有空給你弄一個。”
談逸冉被他捉住手腕,忽然意識到自己像是在打情罵俏,臉上立刻又冷下去。
他們沒有在這裏多作停留,補充過水分後,沿着溪流繼續往下游走。
這座島比想象中要大得多,談逸冉杵着一根撿來的樹枝,跟在殷朔年身後,沒多久便覺得吃力得不行。
山腳下的路并不好走,偶爾走到狹窄處時,溪流與兩側的落差将近兩米,兩人只能挨着水流往前走,蹭了一身泥。
極其靜谧的樹林之間,隐約能聽到水流從高處落下的聲音。
兩人都聽到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進而加快腳步。
望着被樹葉遮蔽的前方,談逸冉心中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按照殷朔年之前的預計,這座島有一條南北縱深的山脈,北邊的山較為幹燥,就是他們之前去過的竹林,而溪流從中部的山上往南流,流往土地更加肥沃、植被更加茂密的南方。
植被更茂密,預示着更适合動物生存,土地的儲水功能也更好。
“到了。”
殷朔年停下腳步,等着談逸冉過來。
溪水蜿蜒至一處低谷,撥開淺水下長出的綠草,山壁之下,映入眼簾的是清冽的潭水,以及從山壁上流淌而下的一道水簾。
水流聲響徹耳畔,談逸冉深深吸了口氣,水汽充盈着他的身軀,叫人渾身發麻。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大家,最近忙過頭忘記周一沒更新了,今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