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溫暖濕滑的感覺如此陌生，以至于唐閱瞬間睜大了眼睛。
他費力地伸手，想要推開施承佑。可卻被對方輕松地捉住腕子，然後又輕輕地放在了臉側。
唐閱身上密布着那些細小口器吮血的傷，所以施承佑的動作很輕。
“你……你他媽的……”唐閱偏開頭，罵道，“從我身上滾下去。”
施承佑追逐着唐閱的嘴唇，固執地不回答，只是用舌尖舔去他嘴唇附近的污血。
“別鬧。”邊舔，還邊道，“你嘴巴髒了，我幫你弄幹淨。”
最後，那雙唇恢複了幹淨的淡紅。施承佑微微擡臉，莊重而又認真地看了好幾秒鐘，突然重又低下了頭，準确地吻了上去。
唐閱的腦袋瞬間爆炸了。
如果他沒有受傷、如果他不是現在這樣滿身是傷是血地躺在地上，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開施承佑，然後再撲過去把這死瘋子狠狠地揍上一頓。
可惜他現在渾身痛楚難當，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好在施承佑并沒有繼續深入的打算，他的嘴唇只停留唐閱的嘴唇之上，淺嘗辄止之後便松開了唐閱。
唐閱因為失血過多而面色蒼白，此刻唯有一雙眼尾微微泛紅，還充盈着生理性的眼淚。
他就用這樣一雙眼睛死瞪着施承佑，借以表達心中想要将對方大卸八塊的憤怒和暴戾。
可是在施承佑的眼裏，這樣的眼神卻總因為那兩抹暧昧的紅痕而少了怒火、多了纏綿，又因為那眼裏充盈的水汽而少了暴戾、多了柔和。
施承佑覺得胸腔裏鑽入了一只手，狠捏住他的心髒，令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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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爺……”閻羅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現在大boss已死，快點結束這個副本吧。”
唐閱的視線越過施承佑的肩膀，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閻羅不知什麽時候冒了出來，他上身已然沒有了衣服，露出強壯到有些誇張的肌肉，和上面沾着的深黃色的大章魚的血。
施承佑沒有回頭，甚至連眼神都沒往閻羅那邊瞄上一眼。他扶抱着唐閱坐起來，讓他能稍舒服地靠在一塊石頭上，然後從腰間取下長刀遞到了唐閱的面前。
“還需要你幫個忙。”施承佑邪氣地笑，将刀柄又朝着唐閱的方向推進了幾分，“拿着。”
唐閱有些不明所以，他又掃了眼越走越近的閻羅，心裏猜測着施承佑的想法。
現在肉黃大章魚死了，無主之地的大怪物死了，看這樣子，閻羅大概也出了力。那麽下一步，閻羅和施承佑之間，就總該有一個人要殺了對方。
還有他們之前說的那些，唐閱也不确定施承佑到底是要遵守約定還是只是為了讓閻羅幫忙的權宜之計。
他想問問，可是閻羅已經走得很近了，如果這時說話，他應該能聽得到。
于是，唐閱只好把目光重又移到施承佑的臉上，用眼神問他到底什麽計劃。
可他卻無法從施承佑的表情裏看出這個人的所思所想，他勾着嘴角，臉上一直帶着諱莫如深的微笑，和唐閱對視的眼睛裏，閃着執着的、甚至是狂熱的光。
唐閱看不懂，只好輕嘆口氣從他手中接過了刀。
“之後怎麽辦？他、怎麽辦？”唐閱忍着痛将刀拿在手裏，盡量壓低聲音道。
施承佑沒有回答他，只是稍稍側臉，對閻羅說：“我同意你的提議，下一次的雙玩家組隊副本我們聯手。”
閻羅此時已經走到了施承佑的身後，當他看到唐閱手中握着施承佑的長刀時，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你……”突然，閻羅的聲音變了調，變得激動又不可思議，“我們說好的不是這樣！”
“這樣也可以算你贏。”施承佑平靜地回答，“而且可以确保在下次的副本裏，你必須全力配合保我贏，否則，我就會向小歡提出申述，讓系統收回你這次的名額。”
唐閱正聽得一頭霧水，插不進話，他看到閻羅猛地上前一步，作勢要按住施承佑的肩膀，将他大力拉開自己身邊。
就在這時，施承佑再一次不按套路出牌，他突然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唐閱的兩只手腕，然後擡高、正對自己的心口，毫不猶豫地捅了進去。
涓涓的熱血頃刻間就湧了出來，沾濕了施承佑胸口的衣服，浸染出一片豔麗的紅。
“你……”唐閱驚呆了，他感覺施承佑的熱血好像灑了自己一手、一身，“你幹什麽……”
“幫我殺了我。”施承佑的聲音變得低且輕，但還足夠連貫。
他松開唐閱僵直微抖的手，自己扶着地費力地翻了個身，坐在了唐閱身邊，将頭靠在了唐閱的肩膀上。
“你、你是我的真人……NPC，所以，你要無條件地服從我。”施承佑說的很慢，“殺了我，閻羅就算贏，但如果下一次……他敢耍我，我……”
施承佑說不下去了，他的唇角已經滲出了血，止不住地咳嗽，甚至還咳出了血來。
“你……”唐閱咬着牙，“真他媽的混蛋，你給你自己留後手，憑什麽要借我的刀……”
唐閱恨極了、氣極了，他恨施承佑的自私、氣施承佑為了自己利用系統的規則漏洞牽制閻羅而把那殺人的刀遞到自己的手裏。
而自己，居然蠢到傻乎乎地握住了刀，還幹出了殺人的事情！
雖說這是在游戲裏，可這一切感受都太過真實，真實到唐閱覺得自己現在滿手都沾着施承佑的血！
“那……咳咳……可是我的刀……”施承佑本就咳嗽，聽了唐閱的話又忍不住在笑，于是便咳嗽的更厲害了。
唐閱真恨不得使勁擡手，把那把插在施承佑心口的刀給死命往下按。
“這是最後一次，”唐閱歪着頭，不想靠施承佑太近，但又覺得這個瘋子就快死了，自己直接冷酷無情地把他推開不太好，萬一他懷恨在心不給自己結錢怎麽辦。
“下一次，你再敢這樣利用我，我、絕饒不了你！”
唐閱放着沒什麽力度的狠話，感覺肩膀上的傳來的溫度越來越低，心裏堵得厲害，他咬着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閻羅走過來，粗喘着氣一屁股坐在了唐閱的另一側，惡狠狠地瞪了已經閉上眼睛的施承佑一眼。
“真他媽陰。”閻羅罵了一句，然後又叽裏呱啦說了一串外國話，唐閱聽不懂。
肩膀上的施承佑已經沒有動靜了，唐閱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微微側頭去看他。
施承佑像是睡着了，閉着眼睛，遮住了他淺茶色的眼眸。從唐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聳立的鼻尖。
唐閱不敢伸手去探施承佑的鼻息，就像逃避似的把頭偏向閻羅，問他：“你們剛才說的，名額是什麽意思？贏了游戲裏的副本，到底能得到什麽名額？”
閻羅扭過臉來，神情有些古怪，看着唐閱的眼神也變得充滿玩味。
“我還以為他都告訴你了。”閻羅謹慎地說，“有些問題，我沒資格替他回答。”
說完，仰高了頭似在休息。
唐閱皺起眉頭也不再多問，只是繼續側頭觀察起施承佑來。
他發現施承佑的臉好像變淡了、變透明了，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可漸漸地，他發現施承佑整個人居然真的是在變透明。
就連心口插着的那把刀和刀下流出的那一攤血都變得透明起來，仿若無物。
唐閱迷惑地伸出手去摸，這才發現施承佑的身體居然也跟着變成了透明的，手摸上去可以直接穿透皮肉，摸到地面上。
“這是他選擇的離開方式。”閻羅在一旁淡淡開口，“玩家角色在游戲裏死亡之後，可以按照之前選擇好的方式離開游戲。”
唐閱沒再說話，一直沉默地維持着剛才施承佑靠在他肩膀上時的那個動作，直到施承佑的身體連同他的劍一起完全消失。
離開游戲前，唐閱聽到閻羅笑着對他說“下次再見”。
回到現實，熟悉的床、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房間，唯一變了的，是窗外早已大亮的天空。
唐閱将連接器摘掉扔在一邊，眼睛盯着天花板，只覺得身處的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實。
他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仿佛游戲裏的世界才是真實的，而他現在所處的真實的世界卻是虛構的。
“哥？你醒了嗎？”唐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唐閱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将腦子裏剛冒頭的那個奇怪的想法甩出去，然後扶着床坐起來答道：“來啦！”
日子還要照過，唐閱每天按部就班的接送唐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施承佑的錢很快到賬，唐閱看着那數字後面的一大串0，就忍不住想起施承佑最後靠在他肩膀上慢慢變涼的一幕，心髒就抽搐着難受。
唐閱忍不住想，下一次再見到施承佑的時候，他一定要沖上去，狠狠地給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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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睡，明天哥帶你去醫院。”
唐義雖然每天都要服用治療脊椎損傷的藥物，但每隔兩個月，他還是要去醫院細致檢查一下受傷的脊椎有沒有其他病變的情況。
幸運的是，一直以來唐義的病情都沒有繼續惡化的趨勢。這也是唐閱一直想攢錢給唐義治療雙腿的原因。
他聽醫生說像唐義這種情況，如果配以最先進的醫療，重新站立走路也許都不是不可能的。
“嗯。”唐義躺在床上，看上去沒什麽精神。
唐閱知道這是因為他并不想去醫院，但是唐義很乖，知道哥哥是為了他好，所以即使心裏十分抵觸，也還是忍着答應。
“乖。去完醫院帶你去吃大餐。”
安頓好唐義，唐閱回到自己房間也準備早點休息。
可誰知剛收拾完躺好，床頭上的智能終端就響了起來。
唐閱拿起來一看，是一條文字消息。
“明天要去一個很可怕的地方，我不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