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慰
萌萌真正接觸到漫畫行業是在十五歲，那時只是單純地感興趣，塗塗畫畫也很有趣，她着迷起來，偶然把作品投到網上，一下子就引來關注。
在家人和朋友的鼓勵之下，又陸陸續續畫了幾年，起初沒有多大名氣，後來才漸漸好轉。直到完成《憂郁的喵》，她才真正感到了自己的價值。
接着稀裏糊塗又和時潤簽約，幸福鋪天蓋地而來，簡直沖暈她的頭腦。可是那麽短暫……不知在哪一瞬戛然而止。
沮喪，憤怒，絕望……
這一切，此刻她都顧不上。
嘶——
肚子好疼！
大概是冰淇淋的副作用，拉了好幾回還是不能消停。
陸時衍就看着她在廁所和客廳之間竄來竄去，小身板一次比一次無力。說來奇怪，萌萌比想象中還愛幹淨，給它準備的便槽沒有用過的痕跡，每回都要跑去衛生間方便。
不過這樣倒也省事！
“過來。”陸時衍招手喚她，只見貓兒無精打采地走來。
“吃壞肚子了吧。”他微嘆一聲，語氣緩和，并不像責怪，“還跟着偷溜進公司，找不着路怎麽辦？”
她細細嗚咽，短促的一聲好不可憐。
“下回不許這樣了。”他笑着揉揉它的肚子，力道溫和，好像緩解了不少。陌生的觸覺起初讓她不适，漸漸的又好轉過來。
萌萌翻過身子自覺換了一邊，發出的聲音不像“喵”，倒像說了一個“喏”字，噘着嘴等候愛撫。看着她懶懶地閉上了眼，陸時衍忍不住嗤笑一聲。
小家夥還挺會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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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癢癢的，難以言述的舒坦。漸漸的，萌萌支撐不住，在他溫柔的力道裏酣睡過去。
夜色溫柔，整晚好眠。
平靜似乎很容易被打破。
就在第二天，網絡上的傳言鋪天蓋地而來。那是關于前幾天剛剛離世的演員沈筠的一條消息，有網友爆料說，沈筠生前一直與某知名導演來往，關系密切，疑似做了第三者。
這些年公衆對于沈筠的感情史尤其關注，聽說她有兩任前夫，一個死一個離，以至于後半身始終單身。
那麽具有影響力的女藝人，怎麽可能不傳緋聞？即便在年輕人中，她的認知度也還是有的。信息時代，傳聞一經擴散，往往離真相越來越遠。
衆人歪曲的歪曲，有的甚至惡意中傷。
“照片為證，這上面的背影肯定是沈筠無疑。一直覺得她端莊優雅，和別的明星不一樣，沒想到啊沒想到！”
“人都走了，無可對證了呗！”
“說實話，我媽還是挺喜歡她演的戲的。”
“簡直是人設崩塌！”
“……”
當然也有質疑的聲音站出來:為什麽先前不爆，到了現在才把那麽一張高糊的照片放出來？
辯解者稱，當時受到了雙方的威脅，不得已把事情壓了下去。此話一出，又驚起了衆人的各種猜測。
漏洞百出！
當陸時衍看到那一系列報道和評論時，不禁臉色生寒。這樣的情況實屬平常，母親的成名之路伴随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只是現在這些網友，越來越……吃飽了沒事兒幹！
林秘書在旁邊看着，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別看陸總面上平靜無法，越是克制越是證明怒到了極點。
“要不要……讓人去把評論都删了？”他猶豫地詢問。
“還能堵住所以人的口？”陸時衍冷嗤，悠悠放下手頭文件，“去！把造謠者找出來。”
萌萌終于等到陸時衍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她癟着肚子蹭到他腳邊，哼哼唧唧地叫，指控自己的不滿。
“喵～”你怎麽才回來？他的表情好像有些疲倦。
陸時衍大概這才注意到她，沒有其他心思，拿了袋巧克力遞到她面前，“吃吧！今天暫沒飯給你了。”
那面呢？
萌萌歪着腦袋看他。
陸時衍并沒看懂她的暗示，換了拖鞋去開電視，裏面的聲音傳來，腳步跟着一頓。
“近日，網上傳出一條新聞，剛剛過世的演員沈筠生前涉嫌插足別人的婚姻，對方疑是國內某著名導演……”
屏幕很快熄滅，聲音戛然而止。
萌萌偏頭去看，他整個籠罩在清冷的燈光下，臉色陰郁，眼神裏隐約有着不易察覺的落寞。定定地伫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電視裏，照片上的人和他房間裏的有着相同的面龐，萌萌這時候才明白過來。
愣了一下，轉頭就見他接起電話。
她慢慢走到他身邊。
“姐？”
那頭的人語氣擔憂，“時衍，今天的消息……你別太在意。媽是怎樣的人我們都清楚，她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陸時衍望向窗外，半晌才收回目光，“我知道。”他這樣說。
兩邊都沉默了，他另找話題，“景睿呢？”
她笑了笑，“剛剛才睡下，睿睿最近越來越皮了，每天都要折騰好一陣才安穩……”
“你也早點休息。”說着就要挂斷，對方卻急急叫住他。
“外公……最近身體不好，你有空也給他打個電話吧！”
“外公？”陸時衍嗤了聲，語氣裏透着似有若無的輕慢。
這個詞多久沒出現了？他只在照片上見過這個所謂的親人，“我以為，至少能在媽的葬禮上見到他。”
可是沒有，他并沒出席，大概是恨透了她。
“外公那天突然生病，所以才沒法到現場。”
“只是借口罷了。”他的嘴角有嘲諷的笑。
一心想做演員的母親沒有按照他的意願生活，所以不受待見，跟家裏關系鬧僵，直到去世竟然也沒等來他！
陸時衍實在想象不出那個人的模樣！
挂斷電話，心情久久不能平複。院子裏或明或暗，他透過窗戶注視，眼裏卻沒有光芒，忽然間感到了拉扯的力道，低頭一看，小貓伸出爪子搭在了他的褲腿上。
萌萌一直在聽他講電話，多少能感覺到他的态度。明明是一家人，可語氣卻那麽寡淡！
他……應該很傷心吧！
客廳明亮，潔白的地板反射出冷冷的光，沒有溫度，如同他冷酷的背影一樣。
“喵～”她小聲地叫。
陸時衍蹲下身，撓它白淨的下颚，漫不經心地笑。“還是你最好，無憂無慮的，什麽都不用想。”
“我媽拿你當寶貝寵着，連我這個做兒子的都不如。”他一下一下為它順毛，眼神卻落在了別處，“她有她的事業，有她的夢想，那麽辛苦艱難，所以，連孩子也顧及不上。”
在他心中，她或許是個好演員，卻算不上一位好母親。那麽多的精力與時光全都奉獻給了畢生所追求的夢想，剩下的……也就沒什麽能剩下了。
萌萌看着他失魂落魄，心裏也不好受。
“嗚～”
拉過他的手，攤開來，然後把一張小臉置于他掌心裏，小心摩挲，力道溫柔地蹭。聽着她奶聲奶氣的嗚嗚聲，竟有種被心疼的錯覺。
小家夥好像在安慰他，陸時衍有片刻的愣神，随即勾了勾嘴角，掌心裏包裹着她的溫度，是別樣的溫暖。
那雙撲閃的大眼睛裏流動着柔和的光，四目相對，他最終被她打敗，眉眼漸漸舒緩開來。
看見他臉上的笑容，萌萌也開懷起來，整張臉擠作一團，樂呵呵的，有些呆，還有一些傻。
過了淩晨，陸時衍還沒能入眠。坐在床頭處理了一陣工作，眼睛終于感到疲勞，關了燈，房間暗了不少。
萌萌小心翼翼跳上床，自從上回之後，她再沒這樣做過，至于今天嘛，純粹……還是因為怕打雷。
陣陣陰風襲來，她的腿又開始哆嗦。最近幾天有斷斷續續的暴雨，她被吓怕了，不得已才鑽進被窩裏來。
陸時衍見她離自己遠遠的，躲在那兒瑟瑟發抖。
轟隆——
喵——萌萌幾乎在同時尖叫，轉頭看向身旁的人，扭扭捏捏起來。她有些小小的害羞，一寸寸挪過去，終于挨到他身邊。
陸時衍有些怔忡，思忖着該不該把它趕下床。他知道萌萌膽小，可這樣養成了習慣對它也不好。
望着它緊緊攥住自己的衣服，堅決不放，陸時衍最後還是沒能忍下心來。只是這樣一只毛茸茸的小家夥挨在自己身旁，多少會讓人覺得不适應。
奇怪的是，他睡得很好。
很快，萌萌也入睡了，爪子下意識地扯着他的衣角。
第二天先醒來的是陸時衍，沒過多久，萌萌也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伸起了懶腰。緩緩睜眼，緊接着身子一僵。
她漆黑的瞳孔一動不動，心肝顫得劇烈。
“喵嗚！！”
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她遲鈍地掙紮起來，扭着自己一個勁兒往後縮。
竟然又和他同床共枕睡了一晚！萌萌簡直想哭，她是一個女孩子呀！從小被教育自尊自愛，小學以後就再沒摸過男生的手……
撲騰撲騰，這麽寬闊的一張床，竟然讓她摔了下去！陸時衍忍俊不禁。
時潤的效率一向很高，陸時衍抵達公司時，林旭很快上跟前來彙報。
“消息暫時壓了下去，已經确認了造謠者。”
“發律師函了？”
“按您的吩咐，已經以您的名義發給了主要生事者。”
陸時衍并不言語，理理衣袖，接着面色凜然地往辦公室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林旭輕輕舒了口氣。
事情很快得以澄清，謠言散布者在網絡上主動發文說明，并且出面道歉，公衆又以“早就看出其中的漏洞”的态度迅速信服。
畢竟，真相并不是人們所真正關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萌萌大概是上帝派來給陸時衍的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