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保護

萌萌最近特別頑皮，好像喜歡上了按家裏的電話。

陸時衍也偶爾注意過，它按下的數字每次仿佛都湊齊了十一位，倒像是真在給人打電話。

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明白萌萌的心。

她守在電話旁，按照記憶中的數字撥過去，是想要跟爸媽取得聯系。起初還能撥通，可她除了“喵”，別的什麽也不會，着急得頻頻掉眼淚。時間長了，那頭再沒有聲響，估計只以為有人在故意騷擾。

萌萌有苦不能言。

這天，陸時衍下班回來，見到她仍守在電話身旁，心頭無奈又好笑。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視，財經頻道裏正議論着最近的股票市場，他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雜志，分心地聽着節目裏的內容。

一會兒就覺察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擡頭一看，電視頻道已經轉換。畫面是極其明亮的顏色，裏面正播放着男女争執的戲碼，看樣子……好像是青春偶像劇。

陸時衍偏過頭，只見身旁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只小白貓。它目視着前方，小嘴微抿，佯裝不知情的模樣，可那偷偷瞥看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它，此刻倒顯出一股子機靈勁兒，活潑極了。

萌萌就跟偷了腥似的。

陸時衍忍住笑意，拿起遙控器，殘忍地把頻道調了回來。

隔了一小會兒，耳裏的聲音又發生了轉變。

“分手吧！我們之間始終隔着你媽和我媽！”男人狠心甩開女人的手。

“你忘了，當初不是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嗎？現在竟然因為這點挫折就要舍棄誓言？”女人傷心挽留。

“原諒我，我也是被逼的！”

陸時衍轉頭看，萌萌竟然在哭鼻子，黑黑的大眼睛裏含着淚水，要落不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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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愕又驚奇。

他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她盯着屏幕愈加出神，許是劇情發生了轉變，目睹男女主人公冰釋前嫌，她又重新綻放出笑容，嘴角彎出的弧度很大很大。

陸時衍被它逗笑了，“機靈鬼！”望了它一眼之後才移開了視線，自顧自看起雜志來。沒再受阻攔，萌萌顯然樂得自在。

客廳裏，一人一貓，仿佛都很愉快。

這樣的寧靜只維持了一會兒，很快就被人打破。

一打開門，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身子。陸時衍低頭皺眉，“誰送你來的？”

天色擦黑，他正在廚房準備晚餐，沒想到門鈴在這時候響起。

看到他，景睿興奮極了，“舅舅！真的是你！你怎麽住這兒來了？那麽遠！”小男孩興致勃勃地自說自話，“祁晔舅舅果然沒騙我。”

“他人呢？”陸時衍立馬明白了他的話。

景睿無辜地轉了轉眼珠子，奶聲奶氣道，“祁晔舅舅說要去陪他的心肝寶貝，”又疑惑地喚了他一聲，“舅舅，祁晔舅舅是去找舅媽了嗎？”

陸時衍忍不住想要扶額。

你知道得太多了！萌萌探出腦袋喵了一聲。

“咦？”景睿立即轉移了注意力，蹲下身就要抱她。

屋內，小男孩好奇地到處跑動，好像怎麽也不會疲倦，帶着萌萌一塊兒在沙發上打滾，玩兒得不亦樂乎。陸時衍顯得有些無奈，“你打算今晚就睡我這兒？”

景睿費力撲騰起來，臉上笑嘻嘻的，“媽咪已經同意了。”

聊不到重點上，陸時衍索性直接撥通了電話。

“……嗯，好，你放心。”簡短的交流過後，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飯桌上多了一個人，格外聒噪起來。景睿不好好吃飯，将小貓的飯碗推來推去，只顧逗着她玩兒。

陸時衍敲了敲桌子，語氣肅然，“認真吃飯！”

見着他板着臉，景睿悻悻地住手，聲音委屈得不像話，“舅舅，為什麽你從來都沒給我做過飯？”他看了眼一旁正埋頭進食的萌萌，心裏很不平衡。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景睿抱胸噘嘴。“舅舅~”他又叫了聲，擡眼一看，對面的人視線全集中在了那只小貓身上，眼裏流露出的溫柔自然而然，任誰也會覺得大跌眼鏡。

景睿張了張小嘴，詫異地說不出話。

碗裏都是她愛吃的，萌萌心情很不錯。

小魚啃得只剩骨頭，陸時衍看着它靈活地動着小爪子，啃完一條就拿出碗外，完整的魚骨頭一根一根排列在桌面上，整整齊齊，擺歪了還要撥弄一下，愣頭愣腦的，讓人忍不住發笑。

“不能再吃了！”陸時衍适時阻止它。

萌萌毫無自覺，摸摸肚子叫喚了一聲。又擡起爪子挨個點桌上的魚骨頭，一個兩個……才五個嘛！她仰起脖頸看他，一臉的無辜。

景睿也覺得驚奇，“舅舅你看，它還會數數！”

陸時衍哪能不知道它的意圖，只是仍嚴肅着表情，“待會兒又要鬧肚子了！”

聽了他的話，萌萌怏怏地趴了下去，四條腿不屈地晃，折騰起來簡直像個賴皮的孩子。

“就讓它再多吃一個嘛！”景睿不舍地申辯。

沉默半響，陸時衍偏頭嘆氣。撒嬌的小孩兒有糖吃，萌萌知道他默認了，立馬手舞足蹈般撲騰起來。

景睿也跟着雀躍，“萌萌真聰明！”到了這會兒，好像終于想起今天的正事來，“舅舅這周末可以陪我參加寵物運動會嗎？幼兒園裏好多小朋友都要去呢……”

聲音越變越弱，好像真有些怕他。

“可以把萌萌也帶上……”景睿漸漸埋下了頭。

“她呀，是個小懶蟲，對那些不感興趣。”陸時衍語氣裏透着淡淡的笑意。

心裏漸漸燃起了希望，景睿猛地擡頭，“沒關系，讓我家‘霸王龍’上，舅舅帶着萌萌在邊上看着就行！”

他的态度一貫強硬，“這周末不行，舅舅還有工作。”

慘兮兮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可是媽咪要出差，別的小朋友肯定都有爸爸陪……”

說起來景睿之所以依賴他，不僅僅是因為長輩的緣故，還因為他從小缺乏父愛，身邊唯有一個關系不遠不近的舅舅。陸時衍有片刻的失神，景睿的爸媽生下他以後就離了婚，還在襁褓裏的時候就注定了這樣的處境。

孩子看上去活潑開朗，并不像同齡人一樣懵懂無畏，很多道理，他的心裏大概也是懂的。

一眨眼的功夫，就見他滾到了地上。“舅舅~舅舅~”小胳膊小腿輪番撲騰，嘴裏咿咿呀呀地叫。

“……”萌萌也有些傻眼。

他……好像，是在學她？

所幸沒有重要的會議要開，陸時衍推了部分工作，最終允諾了半天時間。這下可把景睿高興壞了，到了幼兒園裏又蹦又跳的。

他抱起自家的寵物貓沖過來招呼，“舅舅，舅舅，這就是我家的‘霸王龍’！”

“喵～”他懷裏的小東西回應似的叫了聲。

明明是只小貓，還取了這麽一個名字，萌萌興致勃勃地探出了頭。

那是一只灰黑的貓，體型中等，比她大了不少，瞳孔微微泛藍，仿佛閃着異樣的光。萌萌愣了愣，接着把頭埋進了陸時衍懷裏，不再打量。

霸王龍的确勇猛，無需鼓勁，在比賽中一個勁兒往前沖，甚至比狗狗們跑得還快。

場地簡易，還設置了許多障礙，大部分寵物并沒受過專業訓練，好些在起點處就磨蹭着不肯向前，孩子們叽叽喳喳，家長們在一旁陪着嬉鬧。

比賽的結果好像并不重要。

可對于霸王龍來說，卻是錨足了勁，最後勝利沖線，樂得景睿扯着自家舅舅的胳膊蹦上蹦下。

“哦！贏了！贏了！”

萌萌沒有太大感受，和主人一樣保持着沉默。直到霸王龍搖着尾巴緩緩走來，她還是一臉淡然。

霸王龍嘴裏叼着一塊金牌，仰着下巴，姿态有些傲慢，它以勝利者的姿态，神氣十足地往這邊邁近。景睿想撲上去親一口，也被它巧妙地躲開。

它伸長脖子，湊到萌萌面前。

喏，給你的！

萌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後退一步，躲到了陸時衍身後。沒想到他又跟着追來，和她繞起了圈。

你別跑啊？！霸王龍窮追不舍。

“喵～”他好奇怪！

慌亂中，萌萌縱到陸時衍肩上，終于躲開。

景睿眉開眼笑，“萌萌，霸王龍喜歡你呢！”

她腿一哆嗦，差點摔下來。

陸時衍怔愣一下，視線轉移到了她的身上，然後遲疑地問了句，“萌萌……是只母貓？”

“……”萌萌表示再也不想跟他說話了！

得知自家寵物的心思，景睿糾纏起來，一會兒說要抱萌萌回自己家，一會兒又說要讓她給自己生一窩小霸王龍。“舅舅你說這樣好不好？”他興沖沖地詢問。

陸時衍腳步停頓，反過身掃了他一眼，目光裏似有若無的寒意讓他适時閉上了嘴，叽叽喳喳聲不再，頓時清靜不少。

待他背過身後，景睿才敢在萌萌耳邊嘀咕，“舅舅很兇是不是？”

“喵～”他才不兇呢！她搖頭擺尾地反駁。

“萌萌真可憐！”景睿憐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室內的親子活動無非是做一些小游戲，盡管幼稚，陸時衍只能無奈加入。注意到萌萌一直盯着窗外，他理解地撫了撫它的頭，目光柔軟，“去邊上玩兒吧！”

萌萌順從地蹭了蹭他的褲腳，接着欣然離開。與沉悶的室內相比，外面空氣清新，陽光也正好，特別适合打盹。

慢悠悠往外走，舒展一下身子，感覺格外爽快。綠植覆蓋，遮擋住火熱的驕陽，溫度剛剛好。

走了一陣，終于尋覓到好地方。才躺下，身邊竟多出一個陰影來，萌萌吓了一跳，看清之後更加緊張起來。

“喵～”你怎麽在這兒？難道……剛剛跟了我一路？

霸王龍看上去實在具有侵略性，陽光投射而下，她小小的身影被他悉數籠罩，強烈的壓迫感。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發生了些微變化，嘴角弧度漸漸上揚，勾勒出一個僵硬的笑來。

心裏咯噔一下，他的表情實在瘆人，讓她下意識想逃。萌萌扭頭就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他始終跟在後面。

你別過來！

都叫你別過來了？！

萌萌心急如焚，一不留神跌下了臺階。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就有混亂的吠叫聲傳來。擡頭分辨，是幾只動物在打群架，看樣子很是猛烈。

她無意間闖入，心裏瑟縮發抖，正準備離開，轉眼卻見着一只狗狗朝自己撲過來。

頓時，四條腿都沒了反應！

驚心動魄的時刻，有什麽東西飛躍到面前。緩緩睜眼，視野裏出現了一個黑灰色背影。

霸王龍！

原來是他擋在了前面！

“喵～”他義氣凜然地嚎了一聲，那幾只阿貓阿狗紛紛朝這邊望來，眼神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