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冷落
去外地出差，陸時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裏的那只貓。
萌萌這段時間好像已經不哭不鬧，可情緒依舊不高。以往老愛在陽光下打滾，如今卻總是躲在陰暗處，一待就是一整天，絲毫不願動彈。
放任它獨自在家，他實在沒法安心，腦子裏搜索了好幾個寄養人選，最終又都否定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它一起帶上。
兩個小時的航程仿佛格外漫長，陸時衍坐在機艙裏，原本有大量的資料要看，可始終沒法靜下心來，只一味的焦躁。寵物沒法跟着客人進艙，他們有自己單獨的地方。
四周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萌萌知道這裏是哪兒，可還是沒來由的恐慌。
狹小的航空箱封得嚴嚴實實，外界仿佛沒有了聲響，她被困在巨大的客機裏，除了黑暗什麽也感受不到。沒有掙紮的理由，她獨自趴倒，心裏止不住發顫。
地可真冷啊！她感到了徹骨的寒意，連心也凍僵。
好像真的被抛棄了，她恹恹地想。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始終沒有盡頭。在漫長的等待中煎熬，萌萌漸漸失去希望。
重見光明的那一刻，也依舊波瀾不驚，仿佛無論出現什麽，都已經吸引不了她。陸時衍見它沒精打采地趴在那兒，臉朝下，整個身子一動不動，像是徹底沒了反應，一時間有些心慌。
“萌萌！”他喚了它一聲，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待将它抱起，才稍微安心。可它怏怏的，旁邊還有一灘水漬，氣味發酸，像是嘔吐物。
心被揪了一下，有些痛，還有些癢，他內疚不已，“對不起，是我不好。”一連說了好幾次，萌萌始終沒搭理他。
預定的酒店離機場有些距離，又奔波了将近半小時才到。萌萌疲憊不堪，這時候終于一蹶不振地倒下。沒有了知覺，可耳邊卻一直嗡嗡嗡地吵。
好煩！她費力地揮了揮爪子，接着徹底沒了反應。
“應該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林旭收回視線，又叫了一聲陸總，“今晚的宴會就在酒店附近舉行，您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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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出去，我整理一下，随後就來。”陸時衍沒有看他，目光始終落在角落裏毛茸茸的一團。
應付完這些，已經接近淩晨。
回到房裏，陸時衍也有些困倦，揉揉太陽穴，另一只手去扯領帶。坐在沙發上，視線自主地移到了角落處，萌萌仍然蜷縮在那兒，和走之前的姿勢沒有兩樣——面朝裏，四肢緊縮，做出防禦狀态。
微微嘆了口氣，陸時衍挪步上前，這才發現它面前的碗沒有動過的痕跡，依舊滿滿當當，估計早就已經冷掉。不忍打擾它睡覺，只是俯下身輕輕撫了撫它僵硬的脊背，動作柔和，眼神無奈且心疼。
是不是不該帶它來這兒？陸時衍生出了一絲悔意。
真正令他失落的還不僅如此，換了環境，萌萌就像變了一個樣似的，對他的态度尤其冷漠起來，不願讓摸，不願讓抱，還總是板着臉。
萌萌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是覺得委屈，心裏甚至有些厭倦他。或許是連日來遭受了許多打擊，慢慢累積，竟然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
從沒像此刻這樣讨厭他！
只是想逃，不想再見他。
陸時衍不能理解她抵觸的心理，只是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萌萌以前對他很是依賴，可現在就連碰它一下，它也會嫌棄地躲開，最讓人傷心的還是它厭棄的眼神，沒有一絲留戀與期待，簡直比看陌生人還不如。
他也反思過自己的行為，是有委屈它的地方，可怎麽就至于演變成這樣？
不像是以前鬧點小別扭，隔一會兒就好，他有種感覺，萌萌在生他的氣，也許很久很久都不會原諒。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将他圍繞。
僵持之中，萌萌行徑愈加排斥。
這天中午，陸時衍難得沒有應酬，考慮到它敏感的性子，特意把午餐叫到了房間來。原以為它會樂滋滋地爬上桌，和他一起用餐，沒料到它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神也吝啬給他。
林旭恰巧在一旁彙報行程，此情此景，眼皮不由一跳。
見着陸時衍臉色漸沉，刀叉在餐盤上當當作響，林秘書暗自咽了口唾沫，預感不妙。
“還不過來！”聲音不輕不重，卻威懾力十足，陸時衍霍地一下站起了身，寒冰似的目光直掃過去。
盡管這話不是沖着他，林旭還是冷不防吓得心肝直跳。
“陸總！”他一個激靈，毛毛躁躁地喊出了聲。
頭垂得不能再低了，林旭提着膽道，“要不......還是我去吧！”
見到上司點頭，林秘書顫巍巍盛了點飯菜，終于把碗遞到了貓咪面前。萌萌若有所覺，這時候倒沒見排斥，乖乖地吃上了飯。
可等到陸時衍走近，又迅速撒腿往別處跑，連飯碗也顧及不上。
“......”陸時衍腳下一頓，望向林旭的表情陰冷極了。
這......這也不能怪我啊！林旭表情僵硬，只能在心裏喊冤。
這次出差本就是為了收購一家中型企業而來，商議需要持續幾天，而陸時衍也很少空閑。心情莫名的低落，所以談判時表現得異常犀利。
随行的林秘書也發現了，總裁對對方一味壓榨，仿佛有種發洩的意味，簡直連氣也不讓別人喘。
“目前确實有人比‘時潤’出價更高，可他們的實力如何，想必您比誰都清楚。若不是看在你們的品牌還有些價值，誰願意像‘時潤’這樣替你們收拾這個爛攤子？”
“可價格方面......”
“不必再談。”陸時衍篤定地說，“你們厚着臉皮要價，也要學會看清自己手上的籌碼！現在只有‘時潤’才能給你們出路，如若不然，到時也只有被人追債的結果。與維系多年的員工和客戶鬧成那副場面，想來......你們也不願看到。”
“......”
一番對話，最終讓合同敲定下來，周旋幾日也總算有了結果。陸時衍卻一點沒覺得輕松，反而持續的苦悶，心裏有事纾解不開。
匆忙回到酒店，他決定要好好解決那個麻煩。萌萌一向乖巧，一定是哪裏不對，才會突然變成這樣.....加快腳步，腦子裏思緒萬千。
可進房之後，才發現沒有它的身影。“萌萌——”他一聲聲地喚，卻沒有半點反應。
大約是不想理他，又在鬧着玩兒。
然而每個角落都翻找了一遍，卻始終不見蹤影。合上衣櫃，陸時衍驀然焦慮起來。
它會去哪兒？
和上次消失在別人家不同，這回他心裏更沒了底。摸不清它的脾氣，難道是故意離開？還是......出了什麽意外？
正焦躁地思索，窗外卻傳來了一陣鳴笛聲，響聲逐漸擴大，似乎離酒店越來越近了。林旭在這時候急匆匆跑來，說話帶喘，“是消防車，聽說附近的倉庫起火了。”
兩小時前——
客房服務員小玲來到VIP房打掃，和往常不大一樣，這一次還帶着自家頑皮的小孩兒。
情況有些特殊，沒人帶孩子，她只好瞞着主管偷偷把孩子帶在了身邊。清理房間的時候，實在忙不過來，無暇顧及孩子，只能讓他待在一邊兒玩兒。
一個沒留心，轉眼去瞧，孩子已經沒了蹤影。
随着小男孩一起消失的還那只雪白的小貓，他在房裏逗弄了一會兒，卻始終不見它有反應，索性抱着往門外跑，一溜煙就出了房間。
萌萌迷迷糊糊有了知覺，脖子有些疼，尾巴疼，肚子疼，腦袋也疼......好像很難動彈。
嘶——她倒吸一口氣，慢悠悠醒來。面前有一張放大的笑臉，小男孩嗓音稚嫩，“貓貓終于醒了！”
語氣歡喜又雀躍。
萌萌還沒回過神來，下一秒就被他砸中了頭。“喵——”好疼！她仿佛聽見了腦袋裏嗡地一聲響，回音綿長，令人暈眩。
她這才看清他手裏的棍子，好像是從掃帚上拆下來的，算不上粗，卻能一下子把她打蒙。
“看我七十二變！”小男孩越發覺得好玩，一面咯咯地笑，一面胡亂攻擊。
他淘氣地笑，萌萌害怕地叫，閃來躲去，免不了受傷。
“哇——啊——”儲物間裏不時發出凄慘的哀嚎。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盯緊着不遠處的一扇門，拼了命地想往外沖。小男孩發現了它的意圖，只威風地堵在那兒，陪着它鬧，嘴裏還一邊念着“好玩兒”！
“真好玩兒！”
“過來呀！你過來呀！”他揮手挑釁。
簡直受了天大的委屈！萌萌心裏又慌又怕，安靜下來，一雙眼睛怒瞪着他，胸腔裏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抓住機會直往上撲。身子騰空，怒火燃燒。
小男孩仿佛也被吓着，驚惶地瞪大了眼，不知所措的模樣。“啊——”貓咪到了半空中時，他拿起棍子胡亂一揮。
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咚地一聲巨響，萌萌冷不防遭到沉重一擊，随即摔倒。
眼淚都被疼出來了。
這一棒打中了她白花花的肚皮，她咿咿呀呀的喊疼，氣若游絲。沒有招架之力，萌萌漸漸萎靡下去，全然不見剛才兇狠的模樣。
小男孩正得意，門外卻忽然間傳來洪亮的一聲“淘淘”。
“媽媽？”
他慌亂地抱起小貓，踮起腳費力地把它塞進櫃子裏，砰砰砰......一連串動作，最終把它鎖上。
衣櫃裏，萌萌隐隐約約聽見了外邊的聲響，簡單的幾句對話，之後就再沒了動靜。
接着只聽砰地一聲，門被阖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求收求評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