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見

她一步步走近他身邊,到了跟前仍顯得有些呆滞,也不說話,像是等着人來猜。

小姑娘看陸總的眼神很不對勁,祁晔差點沒反應過來。

從見她的第一眼,陸時衍就感覺到了莫名的情緒,心裏很奇怪,有些微微發慌,仿佛有一下難以言述的酥麻感。

淡淡的審視,對面的人仿佛還是學生模樣,帆布鞋,牛仔裙,五官柔和,臉上隐約的嬰兒肥透着稚氣的美,一雙大眼睛毫無顧忌地直往他身上看。

而後跟來的顧瑤朝着二人介紹,“陸總,祁總經理,這位是周詩萌周小姐,《憂郁的喵》的創作者。”

周詩萌仿佛這才回過神來,遲鈍地哦了聲,“陸時......陸總!”她克制地問候,心髒卻蹦的極快。

差一點,差一點就喊出他的名字來。

聽到她的名字,陸時衍倒沒覺得驚訝,“我們之前見過一次。”

一旁的祁晔聽了,忍不住腹诽。我說陸總,您這種搭讪方式早落伍幾百年了!

周詩萌神情微頓,心頭的詫異幾乎轉瞬即逝,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來。

他們之前确實見過一面,也是在這棟大樓的門口,她匆匆離開的時候迎面撞到了他的胸口。

那之後,她就追上了一只貓,變成了“萌萌”,然後待在了他的身邊。

“那個……關于換編劇的事,我能不能和你單獨談談?”

祁晔幹咳了幾聲,“那我就先上去了。”一邊說還不忘朝兄弟使眼色。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陸總喜歡的是這一款?!

一路無話,周詩萌緊張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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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乘一部電梯,同處一個密閉的空間,她怯生生地站在角落裏,心裏一個勁兒地打鼓。該怎麽說,他才會發現自己就是“萌萌”?直截了當?還是……委婉一點?

“不出來嗎?”低沉的聲音驀然傳到耳邊。

周詩萌一個激靈,茫然失措地看向外邊。陸時衍已經出了電梯,手腕扣住險些合上的門縫,正挑眉看她。

差點以為,她來這兒只是單純地坐着電梯玩兒。

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道了聲“不好意思”,這才悻悻地跟了出來。

這間辦公室并不陌生,她曾經和他一起待過那麽長的時間。可還是忍不住打量,站的高了,看到的又像是另一副景象。

“需要喝點什麽?”他問。

“都可以的。”她朝他笑了笑。

端來的是一杯淡茶,清香撲鼻,周詩萌啜了幾口,滿足地小聲喟嘆。

倒是什麽也能吸引她的興致!

“周小姐,”陸時衍在她對面坐下,好整以暇地開口,“這次貿然換掉編劇,确實是‘時潤’考慮不周。”

“沒有,沒有。”她一味地擺手,倒讓他看不明白。

“我想了解一下你是否還有擔任編劇的打算?”

周詩萌長長地唔了聲,小心翼翼擡頭瞟了他一眼,“再過不久就到開學的時間了,到時候可能會忙不過來,我……”

“我們并不勉強。”

“不不不!”她連連擺手,似乎有些着急,“我願意,我會努力的,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

陸時衍語氣一頓,眼神探究,“既然如此,這裏有一個提議,能盡量彌補你的損失。”

他避開她過分注目的視線,“你可以繼續寫劇本,而另外一位編劇也會同時完成他的工作,在規定的時間內交出劇本,然後我們再從這兩份劇本中挑選最為合适的,當然,無論是否入選,都會有酬勞補償。”

“這樣,你看還行嗎?”

周詩萌楞楞地點頭,還沉浸在他的好聽的嗓音裏,持續入迷。一連串的話雖然一板一眼,可他就在自己面前,精致的面龐怎麽看怎麽好看。

或許是心态發生了變化,連帶着眼神也炙熱起來。

陸時衍有些不自在,“既然這樣……”

“你在找人嗎?”她突然将他打斷,一雙眼睛裏閃着異樣的光。

怔忡一瞬,他遲疑地答,“是一只寵物。”心裏暗自奇怪她怎麽知道這些。

周詩萌有些悻悻的,“只是一只寵物?”

她以為,她不見了,他會尤其傷心。至少從面上來看,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難以割舍。難道萌萌在他心裏只是一只寵物?就那麽簡單?

“不是,”他鬼使神差地辯駁,“對我而言,它并不只是寵物而已,更像朋友,更像……家人。”

話音剛落,倒有些小小的詫異,他不明白為什麽在她面前說出這番話來。

他淡淡的語氣裏透露着傷懷,她很心疼,卻也體會到了別樣的感動,一股暖流悄然湧上心間。

沉默半晌,似乎有什麽正在醞釀。

“陸時衍,”她沮喪地擡頭,目光裏透露着急切,“我就是萌萌。”

你不用再找了,我就在你面前。

目光相接,她的眼裏一片澄澈。

陸時衍微微怔住,眼裏有一絲驚詫掠過,略帶探究的神情很快消失不見。

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接着輕笑,“我知道,周小姐。”

比第一次聽她父母叫她“萌萌”還要錯愕幾分,這一回倒真産生了錯覺。她的表情像是在說……像是在說——我就是你的萌萌。

明白他誤會了什麽,周詩萌只覺挫敗,他大概還是不會相信的。

臨走時,陸時衍叫住了她。

以為出現什麽轉機,周詩萌喜笑顏開。“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想問你為什麽消失了那麽久,如果不方便說,我也不會勉強。”

“這段時間……發什麽了很多事。”她的神情有些複雜,目光直朝向他這邊。

能說的只有這些,最終還是告了別,“那麽,我就不打擾了。”

走到門外,仍舊不舍,她眷戀地回頭,隔着厚厚的玻璃,還是将人看清——他也在注視着她。

心頭頓時一暖,周詩萌眯着眼笑,像只餍足的貓。

陸時衍沒來由地一驚,心裏不自在起來。

目睹了這一幕的林旭也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陸總近來心情格外地糟,疾言厲色的時候占了大多數,這樣溫和的表情實屬罕見。

他提着心敲響了門。

“進來。”

“陸總。”

“怎麽樣?還是沒有消息?”

林旭低頭無言。

一個禮拜之前,萌萌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陸時衍甚至查看了家裏的監控畫面,仍然一無所獲。房裏沒有任何痕跡,除了它自己離開,沒有別的可能。

和前幾次不太一樣,這一回,他的心裏是真的沒了底。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它……已經不會再回來。

思索過,糾結過,可依舊找不到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起初的一兩天,徹底沒有緩過神來,四處地找,連精神也有些錯亂。焦慮,狂躁,無奈,所有的情緒都體味了遍。

那時候,他甚至抱有僥幸的心态:它能自己回來。

一天天過去,它的蹤卻影始終不見。

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出現了缺憾。不知不覺間,萌萌已經成為了他最重要的家人,這種感情在他尚未察覺的時候,就已經到了無法割舍的地步。

僅僅只用了一個月時間。

現在,也僅僅只有一個禮拜而已,它不在身邊,竟是前所未有的難耐。

陸時衍有時也會覺得可笑,就像祁晔所說,他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也一向對那些貓貓狗狗無感,大抵因為寂寞太久,才會從那麽小小的一個生命中尋求慰藉,毫無防備地在它面前展現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面。

生命裏本沒有煙火,又何須強求那一抹燦爛?

夜晚。

打開家門,恍惚又聽見了熟悉的貓叫,放眼一看,地上空落落的,只有腦中還留有那一抹殘影。

每當這時候,萌萌總會乖乖坐定,仰起腦袋,烏黑的大眼可憐巴巴地望他,欣喜又幽怨。

“喵~”你怎麽才回來?

然後喜滋滋地滾到他腳邊,軟軟地蹭上來。

房間很亮,亮到有些晃眼。

客廳在白光下一覽無餘,空蕩蕩的,仿佛一說話就能聽見回音。沒有了萌萌的吱吱唧唧,一切都安靜下來。

簡單的用餐,收拾洗漱,噔的一聲,關掉燈光,然後……在沉重的心思裏躺下,久久不能入眠。

另一邊的萌萌同樣沒法安穩,跟閨蜜念念叨叨抱怨了好大一通,仍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舒可心好心地留了下來,兩個蓋着同一張被單。

“你得告訴他呀!”她急得拍床。

周詩萌很是委屈,“我跟他說了,他不相信能怎麽辦?”

舒可心一連嘆了好幾聲氣,飄來飄去的小眼神終于浮起疑雲。

“不對呀!”她诶了聲,偏頭古怪地看她,“你為什麽偏要人家認出你來?說!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周詩萌支支吾吾,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抿嘴思索一陣,這才緩緩開口。

她邊問邊摳被單,“可心,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呀?就我那點事兒你不都門兒清嗎?”似乎覺得可笑,舒可心嗤了好幾聲,慢慢地,舒展的眉又皺了起來。

她察覺出了什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是吧?!這才多長時間?”

“小聲點!”周詩萌漲紅了臉。

“就因為他天天照顧你,所以你就日久生情了?”舒可心簡直想戳破她的腦袋。

然後只聽見房裏傳來音調極高的一聲,“周詩萌,你也太好騙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是個小短篇,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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