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遲疑
這次的項目是與國外的影視公司共同出品，具體事宜還在商議，對方派來了幾位負責人，為表尊重，時潤的總裁和總經理紛紛出面作陪。
高檔西餐廳裏，雙方交談融洽。
對方對中國國畫有着獨特的喜愛，所以這才特意安排了美術館的行程。恰逢畫展，許多往常不能輕易看見的名師真跡也都陳列出來，大家得以大飽眼福。
美術館地處三環，位置算不上中心，周末期間，參觀的人倒也不少，錯過了高峰期，漸漸歸于冷清。
一行人抵達時，陸時衍輕易便瞥見了門口的人影。
小小的一抹嫩黃色，連衣裙裙角被風微微帶起，女孩在入口處不緊不慢地踱步，忽然一個轉身，見到他，眼裏湧現出驚喜的顏色。
陸時衍面上鎮定，只朝着那邊笑了笑，對視一眼，眸色溫和。
生怕打擾到他，周詩萌沒有上前招呼，只是幾人一起走進時，她默默跟在了身後，朝着偶然回頭的陸時衍展顏一笑，酒窩俏皮，整個人顯得活潑又乖巧。
祁晔早就注意到了異常，視線在兩人臉上來回逡巡，先是驚訝，接着困惑，很快又露出暧昧的笑，頻頻互動的兩人倒并沒注意到他。
陸時衍一心兩用，跟合作方交談時，目光偶爾瞥向她的方向。而周詩萌則亦步亦趨地跟着，幾乎是他們觀賞完一幅畫，前腳離開，她後腳就挪到了對應的地方。
因為提前許久到了這裏，在這之前她已經本着興趣在裏邊逛了一圈，所以現在的精力反而全都集中到了那幫人身上，探頭探腦的，盡量不讓自己顯得那麽刻意。
那邊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兩人視線偶爾相交，默契地會心一笑。
終于将人送上了車，陸時衍和祁晔兩人也算結束了行程。
陸時衍一轉身就見周詩萌正小跑過來，手擋在額前，護住快被風吹掀的劉海，姿态笨拙。
他一下沒忍住笑意，看着她柔聲地問，“是不是很無聊？”
一路跟了他們這麽久，他擔心她會覺得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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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詩萌輕喘了幾下，臉上挂着笑說“怎麽會”。
“我之前也來這裏參觀過，不過感覺這一次最有意思。”
知道她沒有敷衍，他這才放心地點頭。
“待會兒想去哪兒玩兒？還是先去吃飯？”他詢問她的意見。
周詩萌甜甜地笑，“都行。”
視線一轉，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人。
祁晔半眯着眼似笑非笑，駐足觀摩，慢慢踱步而來。
陸時衍側身去看，正好接收到好友飽含深意的眼神，不由皺了皺眉，緊接着就聽見他輕佻的語氣，“怎麽？你們這就安排好行程了？”
面對他，周詩萌仍有些拘謹，目光尋求庇護似的瞥向一旁的人。
祁晔倒一副老熟人的姿态，笑着介紹自己的姓名，“我和時衍算是老朋友了，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對了，剛才說要到哪裏吃飯來着，不介意的話……”
“當然介意。”陸時衍冷聲打斷，警示性地掃了他一眼。
祁晔厚着臉皮笑，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氣氛有些尴尬，周詩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自處，遲疑一陣，打量着兩人的臉色，這次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想……去一趟衛生間。要不……你們先稍等一下？”
她暫時離開，準備緩一緩心情。
車輛已經從車庫開了出來，停在了路邊。兩名男子虛靠在旁，聊着不鹹不淡的話。
對于剛才的事，祁晔顯然極有興趣，免不了調笑一番，“怎麽？方才對着人家小女生柔情似水的，現在倒沒話說了？”
陸時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說錯了？”他指了指自己，狀似無奈地啧啧調侃，“那麽遠的距離還眉來眼去的，也不嫌膩得慌！”他确實沒想到這兩個人黏膩到了這種程度，連工作也分不開。
不過這場戲倒也精彩！
一直沒言聲的人暗自嘆了口氣，眼神并不看他，只淡淡地解釋了一句，“她才剛剛成年。”
這話……
祁晔略微詫異了一番，很快又質疑起他的心思來。
他一副“不是吧”的質疑表情：“你真沒什麽別的想法？是，你們倆的年齡是有些尴尬，拿她當女兒吧太大，當妹妹吧又太小……”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驀然被他黑着臉瞪了一眼，不得不漸漸收斂。
“說真的，你到底把人家當做什麽？”
陸時衍聞言一愣，以前好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被他這麽一提，心底驀然産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些事本不在他的考量之中，咋一聽見，總覺得奇怪。
眸光閃了閃，他驚覺了下，這才發現自己竟回答不上來。
心裏生出一些茫然，不清楚該這麽評價和權衡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他只知道，她只是萌萌而已。
因為一段巧合的緣分，讓她來到自己身邊，剛好彌補了他心裏缺失的遺憾。
比起別的感情，他對她的憐惜與疼愛更像是家人，也或許，是比家人更珍貴的存在。
沉默良久，祁晔并沒上前打擾，只是不經意間，餘光瞥見了後視鏡裏的人，朝着這邊越來越近了。
念頭一動，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輕聲問道，“所以呢？你到底喜不喜歡萌萌？”
那頭的人仿佛止住了腳步，祁晔臉上笑意更深。
陸時衍沒有察覺，看向他的眼神裏亦沒有波動。他的口氣似有不耐，“我對她，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種感情。”
“是嗎？”祁晔輕哼一聲，心情格外暢快，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眼那邊的方向，領略過來的某人這才偏轉視線。
周詩萌早僵在了原地，怔怔的，渾身不能動彈。
恍惚聽見他的話，心情頓時跌入谷底，沉悶苦澀，還有一絲委屈慢慢湧上來。可他已經回過了身，她只好強打精神，裝作沒有聽見。
多尴尬的事！她沒臉拆穿。
陸時衍也有些怔愣，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周詩萌走上前牽強地扯了扯嘴角，“我們走吧。”
知道她聽見了方才的話，陸時衍也不知作何感想，郁悶之中還參雜着些微的遺憾，後悔自己說出這種話來。
一路上，周詩萌悶聲不語，心口堵着一口氣，怎麽也無法疏散，身旁的人自然只有被冷落的份兒。
這頓飯最終沒能吃成，她看着窗外，只說自己有點不舒服。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陸時衍問得急切。
她整個人恹恹的，小聲說，“沒什麽。”
還想再問，可她抱起胳膊，再次偏過頭去，做出抵制的姿态，他也只能作罷。
副駕駛座上的祁晔看着好友吃癟的樣子，沒良心地偷笑。
原本愉快的碰面最後卻趨于寡淡，陸時衍回到家才後知後覺地擔心起來，表面上不放心她的身體，其實心底竄出了某種無法言喻的不安。
一連好幾個電話，那頭傳來的始終是嘟嘟嘟的聲響，不論有意無意，他只覺挫敗。
周詩萌這邊同樣感到十足的郁悶，坐在床上，咬着手指甲，目光時不時盯一下桌面上的手機，心情莫名的煩躁。
其實清楚自己是在置氣，因為他說出的令她失望的話。
原來只有她把他們想成了那種關系，可人家呢，一點兒也不稀罕！動心的只有她，厚着臉皮貼上去也只有她，什麽都占盡了，而他卻始終是不鹹不淡的态度。
可……他為什麽對自己那麽好？難道只是因為她是萌萌？
呆呆地愣了許久，嘆了聲氣，她這才鑽進被窩。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她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又踢了踢被子，終于按捺不住，伸伸腰杆，騰起身來。
摸黑到了書桌邊上，周詩萌拿起手機，一股腦只管抱怨，脫口就問，“你到底把我當做了什麽人？”
那頭沉默了會兒，竟然直接拿起腔調唱了起來，“我把你比織女不差毫分哪～”
“……”周詩萌太陽穴一突，拿開屏幕來看來電顯示，嘆了一聲果然。
“你怎麽了？大半夜的還不睡覺？”那邊是一道清亮的女聲，盡管有些粗，但熟悉得足夠讓她辨別。
大半夜的，能唱出這麽一首《劉海砍樵》的還能有哪個奇葩？
周詩萌猛吸了一口氣，“你還說！知道這麽晚了，還給我打電話？”
“我就試試，”舒可心嘻嘻地笑，“在網上一直沒見你的動态，這不都快過12點了，所以趕緊找你來了。”
“看見我發的朋友圈沒，就差一個點贊了，湊齊之後就能領到西餐廳的代金券，馬上就到截止時間了，你麻利點兒！”她越說越急。
周詩萌這回是真沒了耐心，此時此刻，真想給她看看自己憤怒得能将核桃捏碎的表情。
表情沒給她看到，挖鼻孔的表情包倒是發了一大堆。表達了深深的鄙夷，周詩萌怨氣沉沉地入了睡。
作者有話要說： 跟朋友聊嗨了，于是乎...就更晚了。懇請原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