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占有
周詩萌越琢磨越郁悶，繼而沮喪，繼而傷心，牛角尖鑽來鑽去竟然有些理虧。
有時候想想，他......确實沒有義務喜歡她，而自己的感情也沒人強迫，是心甘情願的。
從小到大，她沒有什麽特別想得到的東西，從來都是別人給予，所以習慣性理所當然，之後不忘禮貌地道謝，可陸時衍不同，她對他的心态......是不是有些自私？
畢竟，沒人規定，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一定要把愛反饋給對方。
越是這樣想，心裏越不能平靜，她驀然覺得委屈，他為什麽不能喜歡她？就像她一樣？
她想當的不是一只寵物！
奢望的還有很多很多，親密的接觸，獨一份的寵愛，能夠真正和他在一起......內心失衡，周詩萌掙脫不開，總覺得有塊大石頭壓着胸口，隐隐作痛。
心中沮喪，只想窩在家裏，可她答應了要去聚餐。
高中時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團夥，周詩萌也不例外，幾個姐妹之中，舒可心也是固定成員。
她們沒到外省去念大學，基本都留在了本地，所以這才有約出來玩耍的心。
去的時候才發現不止熟悉的那幾個人，兩名男生也是以前的同班同學，夾在女生中間，倒也并不扭捏。
逛景點，吃小吃，活躍氣氛的人不少，可周詩萌卻悶悶地待在一旁，強打不起精神。舒可心撞了她一下，疑惑她是不是來了大姨媽。
周詩萌白了她一眼，“昨晚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她聳聳肩，識趣地轉身。
吃完晚飯，一堆人還想玩兒桌游。周詩萌坐在旁邊不聲不響，時常走神，她兀自起身，“你們先玩兒，我出去透透氣。”
外邊是條馬路，街上車輛穿行，沒什麽好景致。正發着呆，身後卻有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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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幹嘛？”男生問完，對上她懵懂的眼神。
面前的人高高瘦瘦，或許是不熟的緣故，在周詩萌的印象中，他一向沉默寡言。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對，又有點不對。
尚清羽心裏有些緊張，走上前笑了笑，盡量保持平靜，“不舒服嗎？怎麽不進去玩兒？”
周詩萌反問說，“你不也出來了？”
她的語氣沒有生分，他頓時松了口氣，覺出點小小的慶幸。“他們太鬧騰！”他玩笑着說。
兩人站在一處，閑聊了幾句。
“我記得，你也在A大？”他問。
周詩萌愣了愣，“也？”她這才知道他們倆是同校，聽他說起自己的專業，她尴尬地垂下頭去，“不好意思，我這才知道。”
開學已經有一陣子，兩個人又是以前的同學，這樣冷漠确實有些不太禮貌。
對方沒有計較，周詩萌忍不住嘀咕了句，“可我記得你一直是年級前幾名。”
這麽優秀，怎麽會，甘心考進A大？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他輕笑了下，“就我喜歡的專業來說，這裏在國內還算是數一數二。”
“哦！”周詩萌點了點頭，接着就聽他問起她畫漫畫的事。
“我表妹，她是你粉絲。”
她實在榮幸，說着說着，忍不住打開了話匣，最後還承諾說會給他表妹一本親筆簽名的漫畫書。
氣氛不賴，周詩萌暫時沒有心思去想別的。
這幾天來，陸時衍的心情顯然不佳，林旭也在猜測，他究竟遇到了什麽不順心的事。
足足被冷落了一周，接下來仿佛還有繼續的征兆，陸時衍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絲絕望。
事實上，他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從上次見面，萌萌已經很久沒有理過他，哪怕是接通了電話，她的語氣也敷衍至極。有焦躁，有擔憂，更多的是被忽略的沮喪，他疑心是上次見面的時候出的問題。
可他想不出究竟，就前天，還差點跑去找她。可又立即後悔，見面之後呢？難道當場質問？他一個大男人還真幹不出這種事！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之前，萌萌還是只貓咪的時候，那次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不願理他，把他推得遠遠的，一味地排斥。
厭惡？！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止不住心驚。
酒吧——
天沒黑盡，人流稀疏，環境不算嘈雜，裏面傳來斷斷續續的鋼琴聲，優雅動聽。
遠離吧臺的位置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祁晔走上前，灑脫地坐下，叫了一瓶酒，這才轉頭面向他。
“今兒怎麽有興致找我喝酒？”他揶揄着問。
陸時衍下意識調開視線，一只手擱在桌面，指節輕敲着玻璃，他猶豫了下，這才說明，“找你問個事兒。”
祁晔哼了聲，語調上揚，“公事還是私事？”
他輕咳了聲，“是我一個朋友。”
“嗯？”他挑眉看他，目光不言而喻。
陸時衍盯了幾秒，慢慢舒了口氣，妥協着改口，“是我的事。”
祁晔換了另一條腿來翹，身體前傾，表明着自己的興趣。
他索性直言，“是萌萌，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沒理我，那天你也在場，她的态度說變就變，也沒有一個解釋。”
噗地一聲，祁晔看笑話似的看他，“你沒明白人家為什麽生氣？”他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見他面色嚴肅，可臉上仍然不解，祁晔覺得更可樂了。
這語氣，聽着怎麽跟怨婦似的？！
“我說，咱們倆好歹也算是有十年的交情了，還真沒見你為哪個女人苦惱過！”
陸時衍蹙眉瞪他。
好半晌，祁晔才曉得收斂，“好好好，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看你愁成這樣，我自然要幫你指點迷津。”說着終于正經下來，他只用了一句話挑明，“人家那是喜歡你呢！”
心裏一滞，陸時衍面無表情的臉顯露出一絲端倪，嘴角似乎是微微動了動，眼裏也有驚異的顏色。
“你這是什麽表情？在偷着樂呢？”祁晔繼續調笑。
“別胡說！”他厲聲說，隐隐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祁晔收回視線，一味地感嘆，“你看，你也沒立即反駁我，其實心裏早就門兒清了吧，只是就愛悶着，人家不說你就裝不知道，唉！只可惜別人的一顆真心！”
聞言，陸時衍只覺得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整個人開始有些不太清醒。
他不清楚自己先前是否知道這回事，可他下意識地沒有否認，這卻是事實。
腦子裏有些發懵，他陷入了新一輪的苦惱。
她會生氣，是因為他撇清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她以為，他不喜歡她？
可确切的答案，他也沒法給出。
他可以寵着她，護着她，可從沒想過會是以那樣的身份。他下意識地想加強他們薄弱的關系，可那也只是因為她是萌萌而已，至于還有沒有別的，他也無從得知。
生平頭一遭，他無法确定自己波動的內心。
車窗外，夜色漸隐。
陸時衍長久地看着同一個方向，有些出神。
祁晔沒了調侃的心情，慢悠悠地報給代駕司機地址，坐下之後拿出手機，隔了一陣，又覺得無趣，不經意地偏頭，卻正巧瞥見街邊的熟人。
他頓時來了精神，嚷嚷了幾聲停車，碰碰身旁的人，擡起下巴給他指了指方向，“你看那是誰？”
車輛安穩地停下了路邊，陸時衍轉頭去看，遲鈍兩秒，待認清那張面孔，眼裏的光不由一震。
不遠處的咖啡店裏，透明玻璃窗旁，正坐着他們方才談論到的人，周詩萌的對面還坐着一名男子。
兩人的臉上挂有淺淺的笑，仿佛交談得很是融洽，這樣的畫面實在刺眼，陸時衍怔愣一瞬，臉色不同尋常，寒意從雙眸裏散出，目光深沉。
祁晔注意到他緊抿的雙唇，忍不住幸災樂禍，“怎麽？見到萌萌和別人在一起，不舒坦了吧？抓心撓肺了吧？”
偏轉視線，他淩厲的眼風頃刻掃了過去，祁晔倒也不懼，聳聳肩，臉上憋着笑意，他又靠了過去，慫恿地問：“你确定對她沒有占有欲？”
陸時衍忍不住多朝那邊看了一眼，察覺到他們起身将要離開，只吩咐司機一句，“車子可以啓動了。”
祁晔見他避而不答，也沒提下一句。
目睹到那一幕，陸時衍的腦海在那一瞬間湧出了許多想法，複雜交織。先是質疑她喜歡自己這件事，然後胸腔裏竄出了一股無名的火氣，只覺得悶得慌，無法纾解。
問他對她有沒有占有欲，答案實在太過明顯！
他有着強烈的期望，期望她的視線只看向他一個人，別的再也容不下去。只對他笑，只對他鬧，只對他撒嬌，甚至連哭泣也只能是在他的面前。
她生命裏所有的節點，他都想參與。
只是問他是不是愛，他沒法肯定。這個詞太過陌生，他幾乎沒怎麽接觸過，何況，他們之間......相差許多，年齡，經歷，甚至連家庭都存在着那麽大的差異。
他不願多想，可所有的東西都一股腦地湧上來，教他沒法理智。
後視鏡裏有那兩人的影子，陸時衍自欺欺人地瞥了一眼，很快偏轉視線。
心底添了一絲落寞，年齡相當的孩子大概有很多話題，走在一起也覺得青春洋溢。他偏頭看向車玻璃上的自己，和他們全然不同的氣質。
看來，他真的老了。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街邊的兩人走得緩慢。
周詩萌答應了要送尚清羽自己畫的漫畫，磨蹭了那麽久，這才終于找到機會，兩個人在咖啡店聊了一會兒，都是關于生活和學習上的趣事，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個時間點。
尚清羽執意要送她回去。
“不用不用！我坐地鐵就行。”她擺手拒絕。
他笑着說沒關系，“只是順路而已。”
不好意思再推脫，周詩萌就這樣回到家裏，洗完澡又急忙打開了自己的微博。她很少向粉絲這類的問題，可形勢所迫，她也不再假裝矜持。
問：如何知道一個男生喜不喜歡你？
有人答：冷落他，使勁兒冷落他，只要他對你有意思，肯定會主動出擊。
周詩萌采取了這條建議，然而并看不出有任何端倪。
劃動屏幕，底下還有人說可以适當刺激刺激，說要故意找別的男性惹他吃醋，在不在乎一眼清明。
她去哪兒在那位男性？也沒人對她感興趣！
周詩萌長嘆一聲，直挺挺地躺倒在床，握在手裏的手機也跟着咚地一聲，摔到被子上去。翻個身，滾來滾去，她哎哎地叫，良久才消停。
安靜下來，忍不住手癢得想去摸那部手機。
好想聽聽他的聲音！
猶豫了會兒，好容易克制住，可下一秒又重新下定決心，火急火燎地按下撥號鍵，放在耳邊來聽——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sorry......
她不知道，那頭的人也惋惜地聽見了同樣的話，同樣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早晨起來發現多了一個作者收藏，開森開森，感謝那位善良的小天使！！！
令，日更時間暫時改到晚八點四十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