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留宿
一家人抽空坐在了一起。
周詩萌下意識絞着手指，心裏莫名的忐忑，擡頭瞄了兩人一眼，又自覺地垂下頭去。
可是......她明明沒有錯的，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心虛。
一家之主的周謹言清了清喉嚨，正式進入話題。
“萌萌，”他嚴肅地喚了她一聲，以一種商量的語氣，“爸媽并沒有反對過你談戀愛，只是昨天......你一個女生怎麽可以把人帶回家裏來？”
“......”周詩萌癟癟嘴，只覺汗顏。
她小聲地解釋了一句，“他就上來喝杯水而已。”
他喚了口氣說，“你還小，不怎麽會辨別人，出身社會的人比你想象中要複雜很多......”
她悶悶地摳着褲子，“他挺好的呀。”
周爸爸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身旁的周媽媽接替下大任。
“媽媽問你，你們多久開始的？他有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
她微微紅了臉，坦誠道，“就兩三個月而已，他對我一直很好。”
周媽媽轉頭看向周爸爸，眼裏一閃一閃的，像是在說“你看，閨女都這麽說了，我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周謹言對于妻子一夜間轉變的态度很是費解，忽略她的目光，還是不忘苦口婆心地勸說女兒。
“這件事，爸爸本來沒有理由幹預，只是怕你吃虧，戀愛雖然不像婚姻，可既然開始了也該負責到底。別的不說，就拿年齡來看，你們倆差的不是一歲兩歲......”
周媽媽睨了丈夫一眼，似乎很不贊成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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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也沒嫌你老麽？”
周詩萌有些想笑，又聽見爸爸反駁了一句，“我們倆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他也比她大了整整五歲，當初結婚的時候也沒見她有意見。
“男人年紀大一點才知道疼人！小年輕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周媽媽總結說。
周謹言暗暗覺得奇怪，昨晚也沒見她有偏袒的傾向，怎麽這會兒一下子就倒戈陣營了？
他無奈地嘆息，嘟哝了一句，“也不知道上回是誰潑了人家一身的水！”
“那不是事出有因嗎？”
周媽媽承認自己起初對陸時衍的印象很不好，可當時是因為女兒的事，才會遷怒于他，如果單純地就事論事，這人無論哪方面都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再加上對女兒的了解，她這個當媽的就更滿意了。
周謹言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閨女單純，擔心對方玩弄感情。
他不是話多的人，可在這種事上還是有自己的顧慮，哪怕女兒不愛聽，也必須告誡幾句。
“不管怎麽樣，還是找機會讓他來家裏吃頓飯，爸爸好探探底。”
“真的？”周詩萌一下子有些興奮。
還擔心家人不會接受他呢！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可轉念一想，又有些顧慮，她悻悻地叫了一聲爸，嘴角露出谄媚的笑，“你不會為難他吧？”
“......”周爸周媽突然有了一種要嫁女兒的錯覺。
陸時衍得到通知之後一點不敢含糊，考究了一下禮物，親自挑選購買之後，又問了問周圍的意見。
這幾天來，祁晔沒少笑話他。
不過總算提了一些參考意見，雖然不見得有用。
不能穿得太正式，太古板，陸時衍挑了一件平常的羽絨服外套，黑色短款，裏面搭了件薄薄的毛衣，打理整潔之後，出門前不忘給萌萌發條短信。
氣氛好像有了細微的變化。
周詩萌将人引進門的時候，周媽媽也迎了出來，臉上笑得熱情，“怎麽這麽客氣，還帶了禮物？上回收的東西都還沒開始用呢！”
又說，“你先坐會兒，阿姨還有最後一個菜沒弄好，讓萌萌陪你聊聊天。”
陸時衍微微皺了皺眉，臉上始終挂着一抹淺笑。
上了餐桌，周媽媽熱情不減，幫着夾菜幫着倒水，還沒适應的他自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周詩萌在邊上也有些嘴饞，咬着筷子湊過去笑着說，“我媽做的清蒸魚最好吃了，你也嘗嘗。”
他微微點頭，回應着笑了笑，“你也多吃一點。”
周爸爸一直沒作聲，這時候忽然開口問他，“平時酒量怎麽樣？”
他折中回答說：“一般。”
周詩萌一看狀況就覺得不對勁，她這位老爸又要灌人酒了！
怕他吃不消，她站起身正想說些什麽，卻一下被周媽媽拉住。
“我去把菜再熱一熱，萌萌也來搭把手。”
她不情不願地被牽走，到了廚房也不忘隔着玻璃往這邊打量。
客廳裏只剩下兩人相對坐着，互相倒了杯白酒，話也漸漸多了。
周謹言小酌了一口，酒杯放在桌上，沉了口氣才問：“你跟我們家萌萌是怎麽認識的？”
他斟酌了下，“洽談劇本的時候，是第一次見她。”
“這麽說還沒過多久？”他狐疑地皺了皺眉，“你們這麽快就走在一起了？”
陸時衍愣了愣神，坦白道，“我很愛她。”
誰問你這個了？
周謹言有些憋屈，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他，試探着說，“我女兒年紀小，不怎麽懂事，跟你說什麽喜歡和愛之類的話，或許根本沒經過大腦。”
“萌萌挺懂事的。”
“......”
周謹言仰頭喝了口酒，預備換一個話題，“我問你，你今年多大？”
“快滿二十九了。”
好吧，是比他預想中年輕許多。
這麽點年紀就能做到行業的頂端，确實難能可貴！不過重點好像并不在這兒。
“你和萌萌差了有十歲。”他明确指出這一點。
陸時衍不置可否。
周謹言又嘆了一聲，“我的女兒我自己知道，她沒什麽心眼，耳根子又軟，容易被人騙。”話語一頓，擡眸看了他一眼，“不過......我相信你的人品。”
即使交流短暫，但他看得出他沒什麽壞心眼。
有的話不吐不快，周謹言朝廚房的方向望了望，說得有些語重心長。
“你喜歡十八歲的她，喜歡二十歲的她，也許還喜歡三十歲的她，可是以後呢？你的愛又能維持多長時間？”
其實還遠遠不到擔心這些的時候，可做父親的，總是希望女兒能得到最好的，即使是在現在，他也不得不往最遠的地方考慮。
陸時衍握住酒杯的手滞了滞，擡眼看他，眸光裏情緒不定。
他不明白他是否覺得自己是看上了萌萌的年輕，可這些通通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年輕也好，衰老也罷，他喜歡的，只是她而已。
可他不敢輕易保證，有些話說出來反倒覺得虛無。
陸時衍沒有遲疑，“至少現在，我想要愛護她，包括她的家人，她的未來，我都想負責。”
這話說得不輕不重，然而卻分量十足。
周謹言微微怔住，繼而舉起手，和他碰杯，示意着說：“喝酒。”
燈光照亮着用餐區域，客廳裏也開了燈，這幢樓裏的人家，在夜晚與別的家庭無異。
或許是心裏有事，周謹言多喝了幾杯，臉上熏紅，微眯着眼，看樣子已經不太清醒。相較而言，陸時衍要清明許多，只是面上仍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微醉的模樣。
醉眼迷離，周謹言緊緊握住酒瓶，噔地一下砸在了桌上，猛地擡起頭，表情好似有些痛苦，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淚來。
“我們家萌萌還那麽小就被人惦記上了，我以後可還怎麽活啊！”
“......”陸時衍一時愣住。
他悲怆地哭訴起來，肩膀一個勁兒地抖，“當初......當初在我手心裏才那麽大一點兒，越長大，越不和我親近，連交了男朋友也不願意說給爸爸聽......”
後來幾乎到了嚎啕的地步，“她小時候的尿不濕還全是我換的哩！”
看他一醉就哭的場景，陸時衍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萌萌是從她爸爸這兒遺傳過來的！難怪！
聞聲趕來的母女倆手忙腳亂地收拾，周謹言大哭一場過後算是消停了下去，陸時衍幫着把人扶到了床上，周媽媽一面給人蓋上被子一面對他說，“今晚就在書房睡吧，你喝了酒，開車也不方便。”
周詩萌替他欣然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