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雁回回到魔界的首要事務,便是帶着她贏回來的彩頭去尋父親讨個獎賞。

她歡欣鼓舞地沖進內殿,迎接她的卻是一間阒其無人的空房。

雁回轉而去到疱屋,良久,她将西關王殿內能藏人的角落都尋了個遍,也未冒出一個鬼影。

“元桢,父親何處去了?”雁回返回她的住所,直奔元桢問。

“将軍出游這兩日,西北邊魔域兩位域主內鬥,發生戰亂,魔君派西關王前去鎮亂。”元桢答。

“這一去,不知又要多久才得回返。”雁回神色黯然。

“将軍這兩日去做何事啦?”元桢從兜裏捧出一捧雁回之前自凡間捎來的蜜餞,豎起耳朵準備聽雁回細講她的見聞。

“我有些乏,好元桢,我們改日再聊。”雁回拍了拍元桢的細肩,入了內房。

元桢盯着雁回背影,往嘴裏塞了一把蜜餞。

若沒猜錯,困乏只是将軍想獨處的由頭,不出意料,稍時,她便會出現在□□,習練功法。

元桢立馬招呼上雁回的貼身魔将們:“好消息,将軍即要習功法了!”

往常雁回練法,他們總會想着法兒在一旁觀看,“師雁長技”。

“你怎的知道?”有位魔将問。

元桢:“将軍一不高興,便要習功法,這不衆位皆知。”

“将軍不高興,最是想獨處,我們一湊上去,怕是惹得将軍心煩。”那位魔将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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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桢輕拍那魔将腦袋:“我可曾講我要湊上去了?我們躲着悄悄看便好。”

衆位移步至□□。

好些個腦袋探出,身體側立扒着門邊,吃力地往雁回那望。

“将軍怎的突然改練劍了?”話多魔将再次出言。

“将軍前些日子還批了我們的劍法,正巧将軍練劍,我們便習将軍的劍法。”

元桢屏氣凝神,認真研習雁回的招數。

午時之陽最是晃眼,雁回先是眯着眼睛,最後幹脆變出一條半透白绫附在雙眼之上。

橫劍一出,飄落的花瓣被九川劍一分為二。

好一把輕巧鋒利之劍。雁回暗自感慨。

“将軍好劍法!”元桢忍不住大喊,随後懊悔地以手捂嘴。

糟糕,要被将軍發現了。

雁回騰身離地,手上出劍張馳有道。

不一會,雁回輕身落地,道:“元桢,要看便出來看。”

有了雁回的示意,衆位一窩蜂似的湧了出來。

雁回一邊練劍一邊為魔将們講解。

最後,雁回傾身後移,霎時,一個轉身又朝門前刺去,身形帶風,掀起地上的沙塵。

好巧不巧,三皇子慕然出現門前。

衆位被吓得猛吸一口氣。

雁回從速止步,在劍尖與三皇子只一拳之距時停下。

有驚無險,雁回松了口氣,将劍收起。

見着來人,雁回面露微喜,沒一會功夫,又将其收斂。

雁回作揖低頭:“雁回不慎以劍冒犯三皇子,請三皇子責罰。”

回應雁回的是無聲沉默。

直至刮起一陣微風,淮赫才雙唇緩動:“擡起頭來。”

雁回擡頭,颔首:“三皇子尊臨,不知是有何事吩咐?”

淮赫長指微張,一張畫像在他指尖驟現:“畫像之事,你如何解釋?不曾想将軍好雅興,竟去劫取冥界魂魄!你是想,在魔界掀起什麽風浪嗎!”

淮赫目不轉睛的盯着雁回,眸色深得似是能将雁回吸進去。

雁回迎上淮赫的目光,絲毫不懼:“此事說來話長。畫像有誤,我已到訪冥界與冥王理清劫魂之事,冥王已差人撤回畫像。三皇子可落心,雁回已處理好,不會因此對魔界造成影響。”

淮赫這才神色平和些:“如此最好。”

雁回:“三皇子可否将畫像與我?”

對此,淮赫淡淡道:“拿去。”

拿着畫像的手卻依然停在原處。

“多謝三皇子。”

言畢,雁回伸手拿過畫像,淨火出,如白蛇狂舞般将畫像吞噬燃盡。

“十五日後大哥壽宴,屆時四界有頭臉之人物皆會赴宴,必要彰顯魔界風采。這吃食方面,母後自創了一道菜色,只是缺少了一味食材——”

三皇子口中的大哥,便是魔族太子。

聽至此,雁回已然明白了淮赫的意思。

定是魔君令她去取那味食材。

“不知食材之名為?”雁回問道。

淮赫忽的向雁回身後遠眺,那聳立着的白皚皚的,是魔界唯一雪峰,淩天峰。

“自然是魔界特有的雪瑩草,就生在你管轄的淩天峰。”

雁回眉頭微鎖着應下:“請魔君放心,不日,雁回定将雪瑩草帶回。”

“雪瑩草煉化尚需幾日,母後給出最遲期限為十日後,還望雁回将軍盡早取得。”淮赫扔下這句話,移空術一使,唰的一下便消失了。

淮赫一走,适才一動不敢動的魔将們才敢活動起手腳來。

元桢替雁回抱不平:“雪瑩草,生在淩天峰頂,終年大雪極寒,且不說如何奈住這寒天,到了峰頂,雪瑩草被雪遮蓋了,還不定能找着。這山腰還有雪獸。将軍,魔君這不是為難你嗎?”

“休要胡說,此話叫魔君聽了去,你百條命都不夠用。”雁回假作嚴厲的訓斥了元桢。

“魔君這是看我習練淨火,恰恰能滅雪。更何況淩天峰乃我管轄。”

被雁回斥責了的元桢深知方才的魯莽,知趣的閉上了嘴。

于是,她開始在心裏頭範嘀咕。

那魔界習火術的不計其數,怎的就讓将軍去取。我看,魔君便是因為西關王的緣故為難将軍。

“方才你們可看懂了我的劍法?”

雁回的聲音将元桢思緒拉回,她猛點頭。

“那便持劍開練。”話落,雁回把九川劍抛出一道弧線,落至元桢手上:“元桢,将劍放好。”

“将軍要去何處?”

雁回留給元桢一個曲線玲珑的背影:“去琢磨如何取草。”

是夜,元桢那位愛亂跑的将軍不知道又飛到何處去了。再瞧見雁回時,她的手裏多了一件毛絨絨的衣裳。

元桢見怪不怪了,畢竟她的這位将軍每回出游都會稍些個稀奇玩意回來。

“将軍,這是何物?”元桢撫摸着此件通體雪白的衣裳。

“凡間富貴人家以貂皮制成的裘衣,可費了我好些力才拿到。屆時我穿着這貂裘去,可抵禦些山腳和山腰寒氣。”雁回算準了元桢欲接續抛出的疑問,幹脆一次性講清楚了。

翌日,雁回選在正午日光最甚之時啓程淩天峰。

挨近山腳,已可見雪跡,這一小塊,那一大團的。雁回外露的十指及面頰已感受到微寒。好在穿了貂裘,軀體尚覺溫熱。

移空術只能短距離使用,這淩天峰雁回只得一步一步爬。

山路濕滑,雁回走得格外小心,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突感口渴,恰巧前方有溪流,雁回蹲起,雙掌緊貼捧起流水。

正當雁回預備将水往口中送時,她又聽到咯吱聲。

一下,兩下,然後斷了。

可是住在山下的人上山采山泉?又或是靈貓,雪豹?

雁回把那捧水一飲而盡後回望身後,只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雪白。

她撐膝而起,繼續趕路。

随着高度的攀升,雪愈來愈多,雁回的鞋襪早已被雪水浸濕,空曠荒涼的雪峰裏只有咯吱聲與她作伴。

一踩一聲,雁回數着它苦中作樂。

記不清這是雁回落下的第幾步了,咯吱聲響起,落下,繼而又響起,消散。

不知是不是山間回響,雁回之後走的好幾步都如此般。

不對,不是回響!

咯吱聲亂了,不再跟在雁回後邊響起,而是同雁回的腳步打作了一團。

是何人!

雁回再而回望,依舊無人。她警惕至全身緊繃。

“啊!”雁回猝然大叫,人消失在了雪野。

果然,暗處之人在遺留的回蕩聲中現身。

雁回從樹幹疾速躍下,準準的掐住了那人的後頸。

“你是何人?為何尾随?”雁回冷聲道。

他被雁回詐了。那人反應過來,心中燃起了一股無名火。

“尾随?”一道男聲傳入雁回之耳。

雁回聽見那人的輕笑聲:“不想竟被你說得如此不堪。”

這聲音,好生熟悉。

雁回懷着幾分驚疑去瞧那人的面孔,繼而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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