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本宮年紀不小了,有幾個面首也實屬正常

本宮年紀不小了,有幾個面首也實屬正常

四月的天充滿春天氣息,無心院的一衆花卉争相鬥豔,春風拂過,便各個搖頭晃腦地抖落起自己的身姿。

可惜,滿院春色還得有心之人才能欣賞,對于像秦歌這樣滿腹心事的人來說,壓根沒注意到,精力全都集中在那低調奢華的天字號房門上。

終于,那厚重的木門“嘎嘎”打開。

日頭都漸漸往天空正中去了,秦歌一等便等了一個多時辰,長公主微服出宮,一切從簡,這不急不慢的樣子不過是為了考驗秦歌罷了。

秦歌心裏清楚,站得更加筆直,務必要給殿下留一個好印象。長公主名滿天下,賢能正直,爺爺在家時對這位殿下贊不絕口。秦歌所求之事相信除了長公主,再無她人可助。

又是嘎嘎兩聲,隔壁兩件天字號房也都開了出來,一對年輕男女,一個風流倜傥,一個風姿綽約。

能與長公主同住一個院落的,想必也不是普通人,不過秦歌只是略瞟一眼,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回天字一號房。

“草民秦歌參見長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秦歌單膝下跪,一柄長/槍威風凜凜地執于手中,豎在地上。

獨孤伽羅先是打量了會兒地上的女子,又轉頭看了眼身邊兩個房間出來的人,對方二人朝她微微颔首。

原來是她們,南楚四王子楊簡鎮與六公主楊易曦。

四年前皇帝親政大婚之禮,南楚便是派了二人前來祝賀,也是因此楊簡鎮識得獨孤伽羅,對大周的長公主念念不忘至今。

怎地這倆南楚皇室中人會是無相大師故人的後輩?獨孤伽羅多留了個心眼,需得交代奎老大好好查查。

對方顯然只是想看熱鬧,并不想與獨孤伽羅正式招呼,獨孤伽羅便也只是颔首行禮,轉而對秦歌道:“秦小姐請起,不若來裏屋說話。”

如此正好,一直觀察着院落動态的雍久正愁沒法出門。自從那天在長公主面前發了回瘋,雍久便一直躲着對方,不想與她碰面。

秦歌起身提了長/槍欲往天字一號房去,誰知,卻被人拖住了手腳。原是只不曉得哪裏竄出來的潑猴扒拉着秦歌的長/槍,不肯放手。

潑猴頑劣又靈活,秦歌怎麽都甩不開,若是帶着這潑猴去長公主房間,又實在失禮。

兩廂為難間,潑猴的主人發話了:“秦姑娘,我這小猴頑皮了點,不過它是真愛你的槍。不若便在這兒說事吧,說不定我等也能幫上一二呢。”

秦歌看眼長公主,見對方颔首,便丢了槍,給那潑猴玩去了,對潑猴主人拱手道:“多謝小姐仗義。”轉頭又對長公主道,“草民此次前來,是希望殿下能為泸水梁氏做主。”

獨孤伽羅腦海中搜羅一圈,想不出這泸水梁氏是何方神聖:“泸水梁氏是何人?”

秦歌便将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這泸水梁氏是一開綢緞莊的商人,名為梁桐,祖上在泸水郡經營綢緞莊幾十年,後開分店遍布平州,是泸水當地排得上號的富貴人家。

不知什麽原因,梁氏綢緞莊被人一把燒了平州的倉庫,損失巨大。七州商會趁機落井下石,聯手各家錢莊抽貸,資金鏈瞬間斷裂,發不出工錢。

被欠薪的工人們不但上門讨債,有的還将梁氏一紙訴狀告到了郡守老爺那裏。

“梁伯伯已被下了監牢,梁姐姐到處奔波打點,耗盡家財。不但無人相幫,那泸水郡守居然還趁火打劫,要梁姐姐做他府上侍妾,才肯讓她父女二人見上一面。”

秦歌說着說着便血氣翻湧,恨不得将那泸水郡守千刀萬剮。

“咦~~”

不待獨孤伽羅發話,南楚的楊六公主便啧啧稱奇起來,“聽你所說,我倒覺得有三怪。第一,一郡郡守竟能如此權勢滔天,目無王法嗎?第二,天下錢莊何其多,怎地就聯手不肯借與梁氏資金度過難關?莫不是梁氏自身有什麽貓膩?”

“小姐請不要枉下論斷,梁氏綢緞莊向來只做光明買賣,梁姐姐更是難得一見的生意好手,哪有什麽貓膩之說。”

秦歌打斷楊易曦的話,臉色鐵青。

楊易曦笑着朝她走近幾步,朗聲道:“這便是第三怪了,梁家的事與你秦小姐又有何幹系?”竟請得動她這位正陽秦氏的後人,不惜冒犯皇室之威來長公主這裏告狀。

秦歌恨恨地剜了眼楊易曦:“我與梁姐姐情同姐妹,難道還不能打抱不平了?”

“哈哈哈哈,”楊簡鎮爽朗大笑,“好一個打抱不平。不過聽聞秦姑娘是護國公秦長峰後人,勞秦将軍手書一封給那郡守不是更方便嗎?我倒不信,這大周朝廷,區區一方郡守還敢不給秦老将軍一個面子?”

楊簡鎮這時候說話,純粹是想在獨孤伽羅面前找點存在感,添點印象分,兩兄妹一搭一唱好不熱鬧。

這兩人說的都在理,但因秦歌與梁桐之間的關系,秦歌早已與家裏鬧翻。此次出門更是沒同秦家打招呼,又怎麽可能向家裏求助。

“我大周朝廷自有法度,官員之間私相授受如何能為?”秦歌聽出這二人并非大周人,想來是他國進京獻禮的貴客,“泸水郡守之所以如此大膽妄為,無非是仗着身後的七州商會罷了。秦歌懇請殿下做主,正源肅清,還梁氏一個公道。”

楊氏兄妹相視一笑,不以為然。

普天之下,這種事多了去了,一個堂堂鎮國長公主怎麽可能會為這麽樁小事費神。還不如找自家大人,這事兒解決起來還快些。

沒想到——

“目無法紀,欺壓良民,泸水郡守這父母官當得實在有負聖恩。秦小姐放心,若此事真如你所說,本宮必替梁氏讨回一個公道。”

楊簡鎮訝然,不愧是聲名遠播的長公主殿下,還真就接了這屁大點的事兒?

夏至拿着鳳令走到秦歌面前,只聽獨孤伽羅又道:“本宮這便派夏至攜本宮鳳令,與你一道前往泸水。先讓泸水郡守放人,後面一應事體全部交由平州刺史張階秉公處理。你看可好?”

平州刺史張階寒門出身,清廉公正,又很有才能,是有名的清官能吏。

秦歌喜不自禁:“謝殿下!”拉着夏至就往院外跑。

來時如一陣狂風,去時也似一陣清風,整個就猶如一場鬧劇。

“早就聽聞大周長公主威儀四方,以理服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

楊簡鎮的眼中滿是閃閃亮光,這樣的公主殿下可真迷人。

楊易曦受不了哥哥舔狗模樣,移開眼,發現東邊地字號房的門打開了,不過好奇多停留了幾秒,就見到個熟人:“問……九哥哥?”

恰好,天字二號房的門也開了,好熟悉的九哥哥。劉飛秋很不爽,除了她,誰還可以叫雍久九哥哥呢?

雍久本想悄咪咪地溜走,沒想到被抓現形。

她的視線在三個女人身上一掃而過:“楊六姑娘好久不見。以後有機會咱再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九哥哥,等等我。你要去哪兒?”劉飛秋朝雍久飛奔而去,“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完成了長公主的任務,現在也已把人安全送到京都,劉飛秋便打算在京都玩幾日就回去。

不過獨自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瞎逛,難免有些發憷,面具人是啞巴不好玩,又沒膽子讓長公主帶她玩,唯一可靠的便是她的九哥哥了。

“劉小姐,”長公主徐徐走入二人之間,笑盈盈地握住劉飛秋的手,“多謝你這兩日相送。若是不嫌棄,便在本宮府邸小住幾日,我找人帶你兜兜京都城,可好?”

長公主握着她的手,溫柔問話,劉飛秋又哪裏能說個“不”字,欣然點頭應下。

“春風,你待劉小姐收拾妥當,便同她一起回府吧。”

春風福身領命,聽話地站到劉飛秋身邊:“奴婢春風,一切但憑劉小姐差使。”

“不敢當不敢當。”劉飛秋想再看眼雍久,無奈長公主擋在兩人中間,只好悻悻回房收拾東西。

“斟老板,可是要進城?”見雍久點頭,獨孤伽羅便道,“那正好,一起走吧。”

說完長公主一馬當先,先行往院外走去,雍久只得施施然跟在她身後。

楊易曦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楊簡鎮戳戳她的臉:“想什麽呢?下午有場佛理辯論,去不去?”

“不去。”楊易曦搖搖頭,“四哥,你有沒有覺得這三人怪怪的?”

“怪?不覺得啊,對了,那個小八字胡是誰?你怎麽會認識?”

楊簡鎮全身心都放在長公主身上,對旁人都只是匆匆一瞥。若不是長公主與雍久搭話,楊易曦還識得那人,他恐怕都不會注意到雍久。

“斟氏錢莊的老板。在莫州遇刺時,便是此人救的我。”

“這麽說起來,他可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哪。等他回來,我這做哥哥得親自登門拜訪謝謝他。”

能做錢莊老板的也算是個人物,但與長公主相識的人又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所以楊簡鎮并不在意這點,倒是救了楊易曦一事讓他記住了。

楊易曦白他一眼:“需要你謝?再說人家有的是錢,你那點俸祿恐怕還不夠塞她牙縫的。”

“嘿,你怎麽跟吃了炮仗似的。”楊簡鎮又不知哪兒踩了雷,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真是笨,追老婆都救不了你。”

楊易曦甩甩頭,顧自進屋了,楊簡鎮緊随其後,一聽追老婆,他就上心:“什麽意思?你是說那斟老板和長公主有什麽關系?”

絕無可能,一介布衣商人如何高攀天家貴胄,他要輸給這個小八字胡,他就把名兒倒過來寫。

“反正關系不簡單。不然為什麽找借口甩了那位劉姑娘,獨獨兩人進城?”

明明那位劉姑娘是去公主府,公主府也在城內,三人又何必兵分兩路去?

不怪楊簡鎮不敏感,只是楊易曦有過多年情報經驗,而且對雍久的了解遠比楊簡鎮多,故而眼光更為犀利毒辣。

她也不同楊簡鎮多做解釋,心裏正煩着呢。姑姑與韋太後的事她可清楚得很,但願是自己想多了,表姐不要重蹈覆轍。

護國寺既有良駒,也有舒适的馬車。

長公主坐了一路馬車,早已倦怠,便要了匹馬。寺廟距離城門口的路程不遠不近,騎騎馬正合适。

不過某些人不會騎馬,硬是叫沙彌把她們一路使用的馬車牽了過來。

小沙彌牽了馬車過來,長公主卻又叫他牽回去:“斟老板與本宮共乘一駕。”

小沙彌目不斜視地念了聲阿彌陀佛,走了。

獨孤伽羅飛身上馬,朝一邊的雍久伸手:“我帶你,上來吧。”

這是兩人鬧掰之後的第二句話,第一句話也是長公主先開口的,雍久再不給點反應,就有些不識好歹了:“男女授受不親,不大好,我還是坐馬車吧。”

獨孤伽羅彈了彈頭上的幂羅:“有這東西遮着不要緊。更何況本宮年紀不小了,有幾個面首也實屬正常。”

既然長公主都不介意自己的名聲,雍久便不與她多争,拉着她的手,踩着馬镫上了馬。

“阿久多才多藝,想不到居然不會騎馬。”獨孤伽羅笑着搖搖頭,聽起來有幾分寵溺的感覺。

她坐在前面,手握缰繩,看不見雍久的臉,戴着幂羅,前方的視線其實也不算高清,但不妨礙長公主當下雀躍的心情。

“還記得當年阿久在金雞湖邊教本宮騎自行車,今兒個便由本宮帶阿久來欣賞這京郊美景吧。”

話畢,“駕”的一聲,寶馬嘶吼長嘯,前蹄猛地擡起,矯健身姿撒腿便跑。雍久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握住長公主的腰。

看上去盈盈一握的細腰握在掌心竟感覺十足有力,給人很強的安全感。這便又是一個雍久從未見過的長公主了,豪邁不羁又野性十足。

感受到腰間的溫度,獨孤伽羅勾唇一笑,朗聲道:“抓緊了。”

速度越來越快,耳邊風聲呼呼而過。

雍久抓着長公主的手心開始冒冷汗,生怕一個沒抓住便倒下去被這猛勁兒十足的馬蹄踩個稀巴爛。

白色的幂羅随風而起,飄在雍久臉上,怪癢的。風大,白紗又作亂,雍久根本看不清前路。

此刻能倚靠的只有這位殿下了。雍久聽話地緊緊抓住長公主的腰,随着馬速加快,她發現僅靠兩手抓腰,實在不穩,不得不全身貼上去,呈擁抱對方的姿态。

大周道路不似現代柏油路絲滑光潤,城外的路更是颠簸粗糙。

長公主肆意馳騁,好不樂乎,卻是苦了雍久這鮮少騎馬的人了。股間、臀部因摩擦而隐隐作痛,這風也吹得人頭疼。

總之,一路騎行,雍久老老實實抱着長公主,沒敢有半點非分之想;長公主可不一樣,她自小學習騎射,技藝精湛。後來因國事繁忙,才減了頻次,但那娴熟的底子還在。

她不但騎得盡興,更對雍久的表現一清二楚。

長公主很滿意雍久那慫慫的樣子,仿佛又回到她們剛認識的時候,青澀單純。雍久的手圈在她腰間,前胸與她後背緊緊相靠,不留一絲縫隙,這種感覺并不讓獨孤伽羅感覺窒息,反而有種被需要的幸福感。

還有雍久身上那甘松香,随着空氣若隐若現地鑽入幂羅,最後被獨孤伽羅吸入肺腑,永遠地記住了這股大雨過後泥土、青草、鮮花中散發出來的清香,附帶着日薄西山村莊裏生火做飯的生活氣息。

真實、好聞地讓人陶醉。

更要命的是,這股獨一無二的淡淡香氣透過那溫熱的鼻息似乎變得強烈起來,叫人頭暈目眩。

獨孤伽羅努力穩住心神,用盡全力拉緊缰繩,總算不至于從馬上摔下來,鬧個大笑話。

所以,二人共乘一馬時的狀态雖迥然不同,但那心底隐藏的、害怕自己會從馬上掉下來的那份憂心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到京都城門口時,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