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Chapter19

戴安娜偶爾會和她講講正義聯盟的戰友們，不過從來不會提及他們的真實身份——當然，西娅也從來不會去探問這些。大多數時候，這位經歷過世事變遷的亞馬遜女戰士會用一種談論小男孩兒的語氣——那是一種有一點兒無奈，卻又帶着點兒顯而易見的縱容的語氣，向她玩笑着“抱怨”戰友們的某些小事故。

至少，在戴安娜口中的蝙蝠俠，并不是真的那麽完全不近人情——當然，她也很清楚，那是戰友和同伴才能享受的待遇，她可指望不上。不過，不管對方是出于什麽目的，給喜歡的英雄做了頓宵夜，西娅覺得今晚已經是個相當美好的夜晚了。

心滿意足的醫生姑娘上了樓回到卧室，脫了白大褂在衣架上挂好，回過頭就見自己的枕頭上正趴着一只黑貓——它看起來似乎是困得厲害，連眼睛都已經眯在了一起，腦袋擱在前爪上，已經睡得有些迷迷糊糊。

等到西娅換好了睡衣洗漱完出來，黑貓已經在她的枕頭上睡得四仰八叉、露出了柔軟的肚皮來了。

西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肚子——它睡得很熟，一點兒反抗都沒有，就這麽任由她“欺負”。

西娅忍不住笑了起來，低頭親了親黑貓毛茸茸的腦袋，視線微移又落到了一旁的耳朵上。停頓了兩秒，她還是沒能忍住，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它的貓耳，最後關了燈，和它頭碰頭地枕在還沒有被霸占的半個枕頭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晚安，露娜。”

……

神奇女俠回家的第四天，蝙蝠俠到得比前幾天都要更晚一些。

今天的診所附近依然很平靜。

診所的燈也依然有些昏暗，但溫黃的色調卻讓那間孤零零亮着燈的別墅看起來多少有了一點溫暖的意味。

蝙蝠俠沒有下車。

不久後，有人輕輕敲了敲蝙蝠車的車窗。

蝙蝠俠打開了車窗。

“我在監控裏看到車輪印了。”醫生姑娘沒有被擋住的一雙眼睛在夜色裏顯得異常溫柔，“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受傷了嗎？”

——他本來絕對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把自己暴露在監控鏡頭之下。

黑色的制服在夜色裏仿佛掩蓋了一切的危險和傷痕，看不出半點端倪來，但醫生姑娘微微停頓了一下之後，還是用一種肯定的語氣低聲道：“你身上有很濃的血腥味。”

“你需要治療，”醫生姑娘的聲音很輕，但卻莫名地帶着一股不容置疑和拒絕的強勢，“現在，馬上。”

“我想你應該聽取專業的意見。”通訊器那頭傳來了管家先生憂心忡忡的附和，“韋恩老爺。”

蝙蝠俠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卻還是打開了車門。

這順理成章是個繼續調查診所和醫生的契機。

醫生探身過來，似乎是想查看一下他的傷勢。但車裏的空間并不算寬敞，光線和制服的阻擋也讓她很難完成這項工作。

“外面不安全，先進屋去。”她稍稍退開了一些，低聲問他，“能走嗎？”

英雄沒有回答，只是默不作聲地自己站了起來。

他很高大，平時站定時總是背脊挺直，要她微微仰着頭才能對視。但這時候他受着傷，依然面不改色、背脊挺直，只是走路時，偶爾微不可查的停頓才能讓人看出他的狀态并不太好。

西娅一開始還猶豫着是不是應該要扶他，等看到他站起來自己往診所走的時候，很快就又拉開了一點兒距離——那是讓陌生人之間感到自在的安全距離。

“坐這裏吧。”進了屋關上門，西娅就近指了一張椅子，“你看起來情況很不好，我得馬上處理。”

黑暗騎士一言不發地順着她指的位置坐下，然後就看見醫生姑娘俯身湊了過來。

到了有燈光的屋內，西娅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制服已經很明顯有些破損了。

“介意把上衣脫了嗎？”醫生姑娘壓低着嗓音問他，“我需要一點……唔，肢體接觸。”

蝙蝠俠一言不發地解開了制服的上衣。

毫不意外地，露出了結實的肌肉和滿身的傷疤。最新的傷口在胸前和腰側，傷口的皮肉外翻着帶出鮮紅的血液，看起來格外猙獰。

西娅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蝙蝠俠投來了略帶了些打量的神色。

然後他看見醫生姑娘很快就有了動作——她伸出手，覆上了他的傷口。

黑暗騎士的眼中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又歸于平靜。他靜靜地看着那雙修長纖細的手，看到她的掌心處開始暈開了一層似有若無地乳白色光暈，仿佛是順着傷口慢慢地鑽進自己的身體裏。

掌心和傷口相接的地方帶着一種令人熨帖的溫暖——那股暖意仿佛就是借着傷口流入他的皮膚，在他的每一根血管裏慢慢地流動着，一直到布滿了他的四肢百骸。然後他親眼看到自己傷口處的肉和皮膚開始慢慢蠕動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愈合起來，慢慢地長出了一塊和周圍皮膚顏色都不相同的新皮膚，再然後，很快就連膚色也變得和周圍一樣，看不出半點痕跡。

難怪她叫“醫生”——今晚蝙蝠洞裏關于醫生和診所的那個檔案顯然是可以更新不少了。

但這場景，看起來好像是有些似曾相識，仿佛有什麽在呼之欲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對面那個姑娘的臉色似乎是稍稍白了一些——當然，他只能從她沒有被口罩擋住的額頭才能看到那麽一點。

醫生姑娘收回手，似乎是終于松了口氣，正要說些什麽，門口又傳來了敲門聲。

“有人來了，我去開門。”醫生姑娘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伸手指了指樓梯的方向，“你要是不想見到其他人，可以先去二樓。”

蝙蝠俠只停頓了一秒，站起身來就上了二樓。

……

西娅開了門，就見到了門口那個金發的高挑美人。

“晚上好。”來人順手撩了撩自己的頭發，露出了一個格外性感的微笑，“看起來今晚你這裏已經有人了？”

“艾瑪，”西娅忍不住微微皺眉，語氣裏稍稍有了那麽一點兒不滿，“我說過了，不要腦我，也不要在診所裏使用能力。”

“老實說，我只能讀到今晚你這裏有人，但卻不知道是誰。”被叫做艾瑪的金發美人——白皇後艾瑪·弗羅斯特熟門熟路地進了屋，靠在牆邊笑着看她，“看起來你在訓練上總是格外用功。”

“這裏畢竟藏着那麽多英雄的小秘密呢。”西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總不能連把鎖都沒有。”

和X教授一樣，白皇後也是強大的心靈感應者。不過，心靈感應也并不是總能行得通的——如果對方的意志堅定、精神力量強大，一樣可以對抗讀心的能力。西娅的能力有些接近于魔法，本來就是依靠精神力進行控制，查爾斯一直在教她做這樣的訓練。

白皇後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你喝酒了？”西娅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酒味。

“我剛從澤維爾學校出來，經過你這裏，就進來看看。”白皇後倚在牆邊，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性感，“有什麽吃的嗎？我餓了。”

“有餅幹。”

“有熱的嗎？”美人得寸進尺。

“給你煮碗面吧，吃完了你就走。”西娅嘆了口氣，說着似乎是又猶豫了片刻，才低聲問，“你是剛見過斯科特吧？”

金發的美人笑了起來：“你好像總是很不喜歡我去見鐳射眼。”

“他和琴很好，”西娅皺眉，“我希望他們能一直好好的。”

“我還以為你會說，因為我是壞人呢。”白皇後饒有興致。

西娅已經點上了火開始煮面，聞言抽空回了個頭：“艾瑪，我從沒有覺得兄弟會和X戰警之間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屬于兄弟會一方的變種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查爾斯親生的——語氣簡直一模一樣。”

西娅正等着鍋裏的水燒開，趁着等待的時間又回到了客廳，想了想後，搖了搖頭：“不一樣的。我其實從來沒有面對過什麽實質性的惡意和危險，大家都對我很好，哪怕是兄弟會的你們都對我不差，所以我可以很輕易地說出一些漂亮話。”

白皇後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願意不計前嫌給兄弟會傷員治療的小甜心，誰會選擇沒事去惹毛她？誰能肯定将來自己不會有需要她幫忙的時候？

西娅似乎是沒意識到她的腹诽，還在認真地繼續着剛才的話題：“但是查爾斯在經歷了這麽多事之後，依然這麽溫柔——那是他最了不起的地方。”

艾瑪點了點頭：“這句聽起來……挺像鐳射眼會說的話。”

西娅沒說話，靜靜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懂愛情，小甜心，”金發美人揚了揚眉，“如果我沒記錯，你還沒有談過戀愛吧？你應該試試的。”

水已經燒開了，西娅往鍋裏加了一把面，然後回過頭來，面無表情：“我還以為你也要和大家一樣對我提某個花花公子呢。”

“是嗎？那他們可真是不了解你。”白皇後給自己倒了杯茶，百無聊賴地晃了晃茶杯，“誰都有機會得到小甜心的青睐——除了花花公子。”

……

蝙蝠俠在最初聽到醫生姑娘叫出“艾瑪”這個名字、抱怨着“不要腦我”的時候立刻就意識到了來人是誰，于是他很快打消了現在就離開的念頭——變種人兄弟會的立場總是顯得有些微妙而邊緣，至少絕對算不上是超級英雄。樓下的對話聲音并不大，只能斷斷續續地隐約傳來，但他只要知道醫生是安全的就足夠了。上了樓的蝙蝠俠打量了一下診所的二樓，然後視線落在了通往三樓的樓梯上。

一只烏黑的毛團子慢慢地出現在了視線裏，站在樓梯臺階上居高臨下地和他對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