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2

如果要問西娅這個時候最想做什麽, 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回到幾個小時之前遇到約翰的時候, 寧願冒着暴露自己身份的風險, 她也一定要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的提議。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 現在這麽想，已經來不及了。

約翰的胳膊還搭在她身後的椅背上，哥譚小王子抱着胳膊站在她身邊，韋恩家的大少爺依然還撲在她懷裏。

場面一度尴尬極了。

在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沉默中，最活潑的那個少年擡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又看了看滿臉都寫着生無可戀的姑娘, 身手靈活地蹿到了棕發姑娘和穿着西裝的男人中間把他們隔了開來——為此，男人不得不收回了自己架在姑娘椅背上的胳膊。

哥譚小王子順勢伸出一只手撐在了椅背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

“你是誰？”韋恩家的大少爺盯着陌生的男人執着地又問了一遍。

“嗯……”男人神色自若地攤了攤手, “男朋友？”

“是嗎？”布魯西寶貝兒挑了挑眉，單手撐着姑娘的椅背, 一邊已經慢慢地俯下了身來，“甜心，我怎麽不知道今天一覺睡醒，我就單方面宣布被甩了？”

西娅簡直懷疑蝙蝠俠可能是個精分——昨晚的黑暗騎士分明連半句像樣的情話都憋不出來，臉上就連表情都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可是一轉眼換上布魯西寶貝兒的面具之後, 這時候眉毛微挑、低頭俯身越靠越近，語氣撩人到了極點, 卻又好像隐約藏着一點兒危險的意味。

還有他說的話……聽聽！什麽叫做“今天一覺睡醒”？聽起來好像他們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麽似的——好吧，他們昨天晚上确實發生了一點什麽, 但是天知道……就連昨晚的那個吻，都還是她說了那麽多甜言蜜語、好不容易才從他那兒逼出來的。

所以布魯斯·韋恩這個身份，是自帶什麽撩人天賦嗎？

西娅不知道，但她現在也已經顧不上去想這些了——眼看着哥譚小王子繼續發揮着他那完全值得一車奧斯卡小金人的精湛演技，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危險，西娅幹脆扭過頭避開他的視線，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上裝死。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先是約翰要求和她演情侶，現在蝙蝠俠又決定認真地演一個醋意大發的花花公子……一個個的演技都這麽厲害，戲這麽多，你們愛怎麽演就怎麽演吧。

布魯西寶貝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然後視線又落回到對面那個男人身上，語氣顯得有些輕挑：“如果我沒記錯，這不是奎恩家的司機嗎？”

男人聳了聳肩。

“寶貝兒，我知道我昨晚确實不夠溫柔，”布魯西寶貝兒彎下腰來，聲音幾乎是一下子變得溫柔而暧昧，又好像滿滿都是對正在鬧別扭的女朋友的寵溺包容，“但你也不能随便就找個人假裝新歡來氣我吧？”

只用了短短兩句話，一下子就解釋清楚了所有的前因後果——是因為和他鬧了別扭，所以小姑娘随便拉了家裏的司機就來假裝男朋友。

動機合理，邏輯完美，畢竟是一向作為正義聯盟大腦的蝙蝠俠——西娅面無表情地想着，一邊還是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騎士昨晚确實不夠溫柔，除了那兩個吻，甚至連句好聽的軟話也沒有講過，但是……這句話現在從布魯西寶貝兒嘴裏說出來，不管怎麽聽都讓人覺得，好像指的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夜晚那麽簡單。

不過西娅還是沒有反駁他的話——布魯西寶貝兒已經徹底把一切前因後果都完美地圓上了，她現在反駁，怎麽聽都只會讓人覺得是在惱羞成怒。

所以此時此刻，西娅只能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趴在桌上不說話。

布魯斯順手拉了兩張椅子在她身邊坐定，一邊招手讓迪克過來在自己另一邊坐下，一邊帶着無奈的笑意順手又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

金發的姑娘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對這一連串的發展目瞪口呆，幾乎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等到西娅緩了一會兒，終于又從趴着的姿勢坐直起身子的時候，布魯西寶貝兒早就已經和溫蒂還有她的男朋友相談甚歡了。

西娅有些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正在和其他人說話的布魯西寶貝兒居然也不忘注意着她這一頭，很快就又側着身子靠了過來，低頭問她：“現在氣消了嗎，甜心？”

西娅嘆了口氣，不過并沒有抗拒他的親昵，只是回頭看了眼另一側的男人。

布魯斯之所以演得這麽認真，她是知道原因的——布魯西寶貝兒和她之間的緋聞關系還在呢，并且在經過昨晚之後，這樣的關系他們顯然還會繼續再保持下去。今晚撞見了她和“新男友”約會，俨然就是一個大型捉奸現場，他要是什麽反應都沒有，那才不正常呢。尤其是還有一個身份不明的約翰——他一旦懷疑起什麽來，那可就更麻煩得多了。

說實在的，布魯斯現在給她找的這個解釋，比她和約翰原來那個突如其來、并且最多也只能持續一天的“新戀情”聽起來，要靠譜得多得多了。

她只是有點兒沒有想到，蝙蝠俠能演得這麽入戲。

而她另一側穿着西裝的男人……這時候正悠閑自得地吃着晚餐，沒有絲毫尴尬。

這種全世界都是影帝的錯覺讓西娅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她選擇閉上嘴安靜吃飯。

這頓飯吃得依然充滿了尴尬的氣氛，不過好在總算是安安穩穩地吃完了。布魯西寶貝兒大方地揮揮手買了單，一行人終于起身出了餐廳。

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西娅的腳步不由得微微頓了一下，伸手拉了拉布魯斯的衣袖。

“這裏不能停車，我把車停在那邊的街上了。”布魯西寶貝兒地視線在街對面一掃而過，“我和迪克先去開車，你們可以慢慢走過來。”

西娅答應了一聲，看着韋恩家的父子兩人轉身離開，然後轉頭和身旁的男人對視了一眼。

“再不動手就該回到學校了，人太多更不好動手。”男人在同樣的位置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所以我們的飛來橫財先生真的把車停在那裏了？”

布魯斯剛才離開的那個方向，要路過一個有些冷清的街角，是眼下看起來最适合對方動手的好位置。

西娅卻被他那句“飛來橫財先生”一下子給逗笑了，想起上一次遇到綁架時布魯斯敬業的演技，咬着唇一邊忍笑一邊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吧。”約翰看起來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點了點頭，“我們可以過去了。”

西娅也點了點頭。

金發的姑娘挽着她的手臂一邊往前走，一邊滿臉的不可思議：“西娅，你居然真的在和布魯西寶貝兒交往？還有，你家的司機也英俊得有點兒過分了吧？”

西娅在聽到第二個問題時，沒忍住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我也這麽想。”

走在前面的男人似乎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抽空回過頭來，小幅度地聳了聳肩，看起來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那你和布魯斯呢？”金發的姑娘念念不忘地追問着，“這次你可不能再騙我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和他的兒子什麽時候已經那麽親密了！”

“唔……”西娅正有些遲疑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忽然就聽見了一聲槍響。

很好，現在就不用回答這個問題了。

西娅第一時間就把好友和她的男朋友護到了自己的身後。

“這是怎麽回事？”金發的姑娘頓時就吓了一跳。

西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動作利索地踹開一個男人，一邊又抽空回了個頭：“先報警吧，溫蒂。”

對方的目的是要用溫蒂去威脅她的父親，顯然一心只想活捉。西娅這裏的危險其實不算太大，她猶豫了一小會兒，暫時還是沒有拔槍。

紐約不像星城，開槍之後要麻煩得多。

金發的姑娘答應了一聲，雖然緊張得連手都有些發抖，卻還是立時就撥通了報警電話。

“芬奇，确定懷特先生現在安全嗎？”西娅隐約能聽到約翰低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從他還算從容的語氣來看，顯然應該得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答複。

西娅稍稍松了口氣，又趁機也回了個頭。

“溫蒂，”小姑娘一邊精準地給了沖到跟前的男人膝蓋上一腳，一邊嘆了口氣，“看來你這次的眼光有些不太好。”

溫蒂的男友已經丢下所有人悄悄往反方向偷溜了。

“看起來是。”金發的姑娘縮在好友身後，皺了皺眉，“所以現在是前男友了。”

西娅笑了一下，卻很快就變了臉色——有人追了過去。

男生已經跑出去有一段距離了，她來不及再去追，約翰離得更遠……西娅立時伸手去拔自己的槍。

但很快她就發現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就在她的手指剛觸到槍的那一瞬間，一枚蝙蝠镖驟然劃破了夜色。

……

紐約警局趕到的時候，只能看到被綁着躺了一地的黑幫成員，以及……在夜色裏一閃而過的暗色披風。

而此時此刻，安全護送好友回到學校、又從約翰那裏得知，他們已經在同時另外給黑幫找了點兒其他麻煩，好讓他們無暇他顧之後，醫生姑娘終于又放心地回到了診所。

第一次來到診所的韋恩家大少爺好奇極了，很快就投入了他的“探險”之中。

只剩下醫生姑娘和蝙蝠俠面面相觑。

在默不作聲地對視了好一會兒之後，醫生姑娘終于伸出了手——她抓住了蝙蝠俠的右手，開始試圖脫下的手甲：“我看看。”

蝙蝠俠沒有阻止，不過也沒有主動脫下手甲，只是任由醫生姑娘研究着，一邊又沉聲道：“我沒有受傷。”

“我知道，我只是想給你檢查一下，”醫生姑娘抓着他的手擡起頭來，滿臉的認真，“看看你是不是有第二人格什麽的？”

白天和晚上精分得未免也太厲害了一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

蝙蝠俠教你說話的藝術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