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表白
表白
事情處理完後已是夜半三更，顧葛宇領着江衍到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
至于沈青那群人……随便怎麽着吧。
顧葛宇提起她就來氣，江衍也懶得去想那麽多了。
酒店的環境挺不錯的，顧葛宇定的是大床房，本來想定一個雙床房來着，只是年近期間客房爆滿，今晚就只剩這一間了。
“吃點什麽？”顧葛宇掏出手機看着外賣。
江衍坐在床上輕嘆了一聲，“随便吧。”
“少來啊，說你最喜歡吃的。”顧葛宇笑道。
“皮蛋瘦肉粥。”江衍說。
“這個點兒不知道還有沒有，我看看吧。”
顧葛宇手指劃着屏幕，終于在靠後邊幾頁的店鋪裏找到了一家尚且營業的早餐店。
他下單了兩份皮蛋瘦肉粥，外加四個小籠包，然後便扔下手機，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很軟、很放松的感覺。
只是江衍這一頭被他坐下去時的力反彈過來，整個人呆坐在床邊上下抖動了好幾次。
顧葛宇仰頭朝床上倒去，雙手呈一字型攤開，長長地嘆了口氣。
“世界啊！終于安靜了！”他眯上眼感慨道。
江衍也緩緩躺了下去，後頸靠在顧葛宇的手肘上，側過身時，雙眸無神地看着他。
顧葛宇微微一怔，只感覺手臂一熱。
他猛地睜眼，只見江衍又主動靠近了些，直到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江衍的呼吸從他耳邊呼過，江衍才停了下來。
“你……你怎麽了？”
顧葛宇身體微微往後縮了縮，有些刻意地躲避了一下。
“害怕。”
江衍平躺下，後腦勺靠在顧葛宇的手臂上，雙手張開，整個人面朝天花板。
顧葛宇咽了下口水，如果是以前江衍這樣靠着他，他會毫無抵觸。甚至讓江衍躺他懷裏坐他腿上，他也不會介意。
只是現在，他總感覺很奇怪。
明明只是很正常的肢體接觸，很自然的靠着他的手臂，可他就是感覺渾身上下冒着熱氣，心跳的聲音好似堵在了他耳朵裏，整個人僵持着一點也不敢動彈。
好舒服的感覺，特別是江衍的頭發碰到他手的那一刻，他感覺全身汗毛豎起。
江衍也感覺有些悶熱，或許是空調暖氣的原因。
他擡起手解掉羽絨服的拉鏈，又把衣服掀開，露出裏面的內襯，這才感覺舒服了些。
顧葛宇有些緊張地瞟了一眼他，他的身體就像個行走的香囊，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沒事兒的，曹樹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他爸媽要是還敢來找事，那就是把曹樹往死路上逼，他們不敢的。別害怕，人是我打的，你又沒動手，別給自己心理壓力。”他說。
顧葛宇感覺自己的臉頰也有些溫熱，心跳在胸膛中狂奔，這讓他不自覺地緊緊攥起了手。
“不是這個。”刺眼的白光直直望去有些晃眼，江衍眯起雙眸，擡起手擋在眼前。
“是你。”他微笑道。
顧葛宇愣了愣，他緩緩側過頭看向他。
“我？”
江衍放下手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我……我怎麽了？”顧葛宇問。
江衍微微笑了笑，他坐起身，光明正大地脫掉外套縮進了被窩裏。
“上床，慢慢說。”
顧葛宇咽了咽口水，手裏不停地冒着汗水。
他緩緩坐起身，有些尴尬地朝江衍看了看。
“要不……我沙發吧。”說着，他便要躺倒沙發上去。
“睡床。”江衍說。
此刻，顧葛宇心裏就像住了只鳥似的鬧個不停，汗水不由自主地冒出，渾身上下的炙熱感讓他的耳朵變得通紅。
某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
“不……不好吧？”顧葛宇說。
江衍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笑道：“怎麽了？”
顧葛宇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尴尬着笑道：“你……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我喜歡你。”
沒等顧葛宇說出那幾個字，江衍便先開口說出了出來。
顧葛宇整個身體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回過頭呆呆地望着江衍，好似在确定是自己幻聽還是江衍在和他開着玩笑。
“什……什麽？”
只見江衍坐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挪至他的旁邊，近距離地看着他。
雙目注視間，江衍的每一寸呼吸仿佛都令他緊張萬分。
顧葛宇不動聲色地望着他，然而四肢僵硬，心跳如鼓。
“我說，”江衍又朝他微笑着重複道：“顧葛宇，我很喜歡你。”
這一次，顧葛宇聽清了。
他的心髒像鼓點一樣急速跳動，全身的炙熱感像是在灼燒他的肉丨體，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膛。
江衍溫柔的笑容令他手掌不停地冒汗，他不禁緊張地握緊了拳頭，以控制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緒。
“你……你不是——”
“對不起。”江衍頓了頓，此刻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
“之前……是我沒有勇氣敢回答你，因為我……我不敢向你承諾什麽。我怕你給我的太多，我……我還不上。”他深吸一口氣，又擤了下鼻涕，接着便是心底的內疚和愛意如潮水般湧上來。
顧葛宇抿了抿唇，又咽了咽口水，他張着大口滿臉驚訝和疑惑地看着他。
“所以……”
“所以我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從開學那次打架，再到運動會，再到你陪我走進醫院，你總能在每次我需要你的時候及時出現。有時候，你就好比一個燈泡。”他笑了笑，說：“我本該獨自生活在那個黑暗的世界裏，而你突然闖了進來，點燃了一把火，照亮了它。”
顧葛宇思緒驟然混亂，心髒跳竄的感覺愈發加強，就連窒息感也湧上心頭。
接着，江衍緩緩退回床頭邊上，他給顧葛宇留出了很大一片空位。
“上來我慢慢說，好麽？”江衍說。
顧葛宇咽了咽口水，在“噢”了一聲後才有些尴尬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過來。只是剛坐下時只感覺嘴唇一直發着幹，不停地抿着唇。
他的眼神不停地瞟向江衍，只是每瞟一眼就會害羞地低一次頭。
他緩緩掀開被子，雙腳僵硬着塞進了被窩裏，挺直腰杆地靠着牆面，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挂在床邊。
“你——”
“噓。”
顧葛宇剛開口，卻又被江衍打斷了。
“你真的喜歡我麽？”江衍問。
顧葛宇又抿了抿唇，整張臉變得通紅。
“喜……喜歡。”他支支吾吾地說到。
“有多喜歡？”江衍笑道。
顧葛宇側過頭看向他，整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眼中充滿了愛意。
“不知道，只是一靠近你，我就……”他說。
江衍笑了笑，他靜靜地凝望着顧葛宇，眸光中絲絲縷縷滿是愛意。
窗外在這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遠處閃過一絲光亮，接踵而至的是一聲聲不太入耳的雷鳴。
這一次，江衍好似聽不見屋外的聲響，整個屋子裏能聽見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顧葛宇，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你。以前是，現在也是。或許，你會覺得我現在很搞笑，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雖然我沒想過會喜歡你，可現在我已經無法自拔了。”他說。
顧葛宇有些神情呆滞地看着他，此刻他的大腦已經和思緒打成了一片，整個身體沒有一處是自己能控制的。
江衍微微勾起嘴角，暧昧般朝他笑了笑。
“我其實是喜歡男孩兒的，只是一直掩藏的很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的心髒都會砰砰砰地亂跳。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後來聽張智飛說，這種感覺，叫做喜歡。”他嘆了口氣，接着說到：“以前我總是沒有勇氣去面對最真實的自己，我每天都好害怕。害怕自己永遠一個人，害怕和你在呆一起的時間長了我就賴上你了。我害怕某一天我會忍不住向你告白，接踵而至的是拒絕、冷漠、遠離。也害怕……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在一起了，未來是一片迷茫的，甚至都沒有未來……”
顧葛宇聽着江衍所說的這些，眼眶不禁泛起了紅，淚水也在眼眶裏打着轉。
他喜歡一個人就是很單純的喜歡，他沒有江衍考慮的這麽多，也沒有想過和對方的未來。
他只知道，無論什麽事情，只要自己喜歡，就大聲喊出來，努力做出來。
可是江衍的話，讓他此刻的感觸，很深。
如果上天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或許會在告白之前，先喝個大醉，然後獨自一人走在大雨瓢潑的街上。
他或許會仔細想想告白之前應該做些什麽，或者準備承諾些什麽。
就如江衍拒絕那晚所說的：“如果沒有十足的勇氣和實力可以承諾，那就不要承諾。”
“原來你……”顧葛宇的思緒掙脫了大腦的控制，它将憂傷和悲憫寫在了他的臉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鳴聲更加清晰入耳。
只是，這一次害怕的不是江衍，而是顧葛宇。
“對不起，我……我暫時沒想過這些。我只知道，我從來沒有過想要霸占一個人為己有的想法，但是對你，我控制不住。”顧葛宇垂下眼簾，心情好似窗外的黑夜，時不時又被一兩聲雷鳴驚吓。
“至于你說的未來，我覺得，如果兩個人一定要看到什麽未來才能在一起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一見鐘情了。彼此喜歡，彼此相愛，就不用在意什麽未不未來的。哪怕未來的路上長滿了荊棘，只要彼此一直牽着對方的手走下去，總會走出一條屬于他們的路。”他說。
江衍在看向他的時候，好似視線變得越來越清晰，好似眼前的人不再是以前他所認識的顧葛宇，好似……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自己的承諾。
江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攤在被子上，五指張開。
“過來點兒。”他溫柔說道。
顧葛宇有些愣了愣。
江衍又微笑着重複道：“坐過來點兒。”
顧葛宇咽了咽口水，身體微微向中間挪了挪。
“手。”江衍說。
顧葛宇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手……怎麽了？”
“蠢驢，”江衍笑道：“手給我。”
顧葛宇咬了咬嘴唇，又“噢”了一聲後，乖乖地把手放了上去。
只見江衍另只手從褲兜裏摸出了一條藍色的小獅子手鏈。
“這是？”顧葛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江衍沒說話，只是把小獅子手鏈遞到了他的手裏。
“戴上了，就在一起。”他說。
江衍左手和他握得很緊，顧葛宇一時分不清手裏的汗水是自己的還是江衍的，只感覺很燙，很黏糊。
就在江衍拿出那條小獅子的時候，顧葛宇很是疑惑，因為他從沒見過江衍有藍色球鞋，更別說藍色的球鞋帶了。至于江衍送給自己的那條紅色，他現在也揣在兜裏，沒敢再戴過。
只是現在……江衍讓他戴上。
“你的呢？”江衍問。
“這兒，”顧葛宇左手從兜裏也摸了出來，“我怕你會覺得不太好，所以我就——”
江衍溫柔笑道：“戴上。”
顧葛宇會心地笑了笑又點了點頭，只是一只手實在不好操作。
江衍坐起身緩緩靠近，他拿過顧葛宇手裏的手鏈，輕輕地戴在了他的手上。
顧葛宇右手仍被江衍死死地握住，就在江衍碰到他手的那一瞬間，觸電般的感覺讓他們的心同時跳動不已。
江衍擡頭看向他的那一刻，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視着他，眼底濃重的情意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如海水般波濤洶湧。
顧葛宇的眸光像最深的湖水，盛滿深情，滿滿當當，似欲溢出來般。
那一刻，就好似徐浩所說的世界暫停般安靜，安靜得只聽得見兩人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安靜得只聽得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安靜得雙眸中只有彼此。
就在那一瞬間，江衍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歡和愛意。
江衍身體微微前傾，一直前傾，直至兩人的鼻尖相碰，直至顧葛宇急促的呼吸溫暖他的臉頰。
他微微勾起嘴角，緩緩偏過頭，在兩人同時閉上眼的那一刻。
他朝着顧葛宇的嘴唇輕輕地吻了下去。
是喜歡，是心動，是心中的小鹿亂撞，是滿腦子的彼此。
如果之前是因為自卑而讓他無法勇敢的和顧葛宇在一起。
那麽現在，他無所畏懼。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所有和顧葛宇在一起的日子裏，他好似不再是一個人。
顧葛宇好似他的人生迷宮出口時的那道光，現在他走到了出口，看見了光。
孤獨、無助、痛苦、掙紮、絕望，全都在顧葛宇走進他的世界後，漸漸退散。
顧葛宇的目光讓他感到安全，就像是黑夜中透出的月光。如同一股溫暖甜美的力量，讓他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
他緩緩擡起頭，手指輕輕撫過顧葛宇的嘴唇，微笑道：“如果你對我是同情，而不是喜歡和愛。那這個吻，就當作是我的沖動吧。”
顧葛宇睜開眼，滿是愛意地看向他。
此刻，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就快要爆炸了一般，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他坐直了身體，舌尖輕輕舔了舔嘴唇。
江衍微微笑了笑，好似知道了答案。他回過頭正要挪至床邊。
下一秒，顧葛宇拽過他的肩膀，他整個人都倒在了顧葛宇的懷裏。
“為什麽你要這樣說？”顧葛宇按住左手死死地将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腿上，右手和他十指相扣，握得更緊了。
“因為我很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江衍的目光就像那深邃的夜空一般，讓他一眼望不穿。可就是這樣的目光裏，隐藏着對他深沉溫柔的愛慕。
“我錯了，我後悔了。”他說，“如果你再告白一次，我一定答應。”
顧葛宇偏過頭冷笑了幾聲，又瞪眼看回了他。
“那我可真是好騙，你一兩句鬼話就想打發我的喜歡麽？”他說。
江衍沉默片刻，剛想擡起頭的瞬間，又被顧葛宇按了下去。
“我知道錯了，如果你很反感，我收回之前的話。”江衍說。
“操！不要臉的狗玩意兒。”
顧葛宇說完便猛地低下頭親吻起了江衍。
一下，兩下，三下。
顧葛宇在試探性地親吻三下後，終于确定，這就是真的。
“江衍，我不管你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說的這些話。我現在很明确地告訴你，我對你，是喜歡，是愛，不是同情。”他頓了頓，接着說到：“如果你在今天之後告訴我這只是一個笑話，我會毫不猶豫地揍你，揍到你哭着求着我不再纏着你。江衍，你給我記住。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江衍擡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笑了笑，道：“是你的，永遠都是。”
接着，他又擡起右手，猛地按下顧葛宇的頭。
兩人嘴唇相互交碰的那瞬，身體裏的熾熱感逐漸上升。
顧葛宇像是被這種熾熱沖昏了頭腦，他逐漸大膽，大膽地親吻江衍的額頭、耳垂、雙眸、鼻尖，再到紅潤地嘴唇。
江衍閉上雙眸，好似在盡情地享受這一刻顧葛宇的貪婪。
愛意、沖動，不知所以，無法控制。
顧葛宇一手抱起他，只在抽離的片刻，他關掉了床頭的燈。
兩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顧葛宇的手悄無聲息地貼近了他後背裏，沿着他的椎骨一點點往下滑去。
十指相扣間，顧葛宇單手脫掉他的上衣，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奶香味讓他有些瘋狂。
好似在那一刻，江衍就是屬于他的。
江衍纖白的手指纏住他的脖子，在黑暗中逐漸肆無忌憚。他擡起纖細筆直的雙腿勾住了顧葛宇的腰，然後迅疾地吻上了他。
顧葛宇的呼吸逐漸加重，漸漸的，他不再滿足于這樣。
他的吻越來越熾熱，好似純粹的接觸遠遠不足以填充無盡的懷念頭。
兩人柔軟的下唇緊貼，顧葛宇舌尖撬開他那細白的牙齒，溫滑着探了進去。
江衍閉上雙眼任由着顧葛宇在他的嘴裏舔舐，從試探到羞澀再到無法自拔。
顧葛宇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愛上一個男孩，更沒想過那個男孩會是自己曾經最讨厭的人。
那夜，窗外是狂風暴雨，窗內是激情纏綿。
緣不知何時，情不知何起。
只待少年心跳悸動，雙眸間愛意湧出，此時纏綿勝過千言萬語。
他的命中有一段姻緣，或悲苦或享樂，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他愛上一人，卻不知為何而愛，如何去愛。
熾熱的體溫在兩人間來回傳遞，舌尖觸碰到彼此的那一瞬間，好似一股電流刺進了兩人的心髒。
撲通、撲通、撲通……
“試試麽？”
“我……害怕……”
咚咚咚～
“誰啊？”
“外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