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 15 章

◎難怪把小姑娘迷得暈頭轉向◎

“我沒發燒。”褚宸修輕咳一聲,他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露出隐隐泛紅的耳根,“屋子裏太悶了,吹吹風就好。”

“真的?”白兮凝狐疑。

“嗯。”褚宸修點頭。

白兮凝又仔細看了看褚宸修的氣色,見他沒有其他不适,才沒有追問。

當她視線從自己身上離開,褚宸修松了一口氣,輕輕碰了碰方才被白兮凝摸過的地方,嘴角揚起一抹及不可查的弧度。

秦老太太盤算着家裏的餘糧,之前褚宸修弄回來一小袋面粉還有點,煮碗面應該夠,便溫聲道,“兮凝,要不是你,我們都不知道老頭子不是感冒,而是肺炎,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你今天不如留下來吃頓飯?”

“好啊!”白兮凝也不客套,歡歡喜喜應了下來。

秦老太太很喜歡她的坦然和不見外,語氣越發慈和,“你們坐着說話,我去廚房,晚飯一會兒就好。”

幾分鐘後,白兮凝坐在小馬紮上,褚宸修蹲在她旁邊,兩人一起擇菜。

白兮凝細心摘掉韭菜上的黃葉,放到籃子裏,想再拿些。

褚宸修正好也伸手,自然而然碰到一起。

褚宸修一驚,猛地收回手,差點蹦起來。

白兮凝被他這麽大的反應吓到,眨了眨眼,“你怎麽了?”

褚宸修對上她那雙幹淨純粹的眸子,在心裏唾罵自己一聲禽獸,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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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兮凝便認認真真繼續擇菜。

她雙手白皙細嫩,動作優美流暢,特別賞心悅目。

兩人靠得太近,她身上那股蓮花香濃郁了許多,褚宸修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熱度卷土重來。

理智告訴他應該拉開距離,腳下卻仿佛生了根,怎麽都動不了。

秦老太太揉完面放到碗裏醒着,一扭頭,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褚宸修生得高大健碩,哪怕蹲着也很有存在感。

白兮凝身形纖柔,即便坐在小馬紮上也小小一只。

兩人并排蹲着,像極了大灰狼和小白兔。

按理來說,應該是小的那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會兒情況卻反過來,白兮凝優哉游哉,褚宸修卻是如臨大敵,仿佛他不是在擇菜,而是在拆.彈。

秦老太太跟褚宸修相處了好幾年,這孩子一直是一副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模樣,可自從遇到白兮凝,身上就多了幾分鮮活氣。

她彎了彎唇,沒有打擾,繼續忙自己的。

屋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屋內卻是一片溫馨,讓人心情都不自覺變好。

擇完菜,褚宸修舀了一瓢水給白兮凝洗手。

冰涼清澈的水流撫過掌心,白兮凝惬意地眯起眼,要是原形在,這會兒肯定輕輕搖曳着。

一瓢水倒完,她還有些意猶未盡,擡起那雙靈動漂亮的杏眸看向褚宸修,裏面滿是渴望。

褚宸修呼吸一窒,片刻後,他喉結上下滾了滾,默默轉身又舀了一瓢水。

白兮凝笑靥如花,還調皮地用指尖勾了勾那清澈的水流。

褚宸修看着那仿佛極品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白皙手指,只覺得白兮凝勾的不是水,而是他的心。

如是幾次,兩人樂此不疲,直到蔣老爺子進來。

“哎喲,這水怎麽漫出來了?”他話音剛落,就被秦老太太瞪了一眼。

蔣老爺子委屈,這幾間屋子裏面都是泥地,灑出來幾滴水能被土吸收,多了就會變成爛泥坑,很容易滑倒。

他不過是提醒一下,幹嘛兇他?

秦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

她反複默念這糟老頭子是自己選的,當初也只是奔着這張臉去的,對方現在還在生病呢,才沒揍人。

白兮凝看着潮濕的地面,面露愧疚,她剛要道歉,褚宸修道,“沒事,這點水過一會兒就幹了。”

“真的?”白兮凝将信将疑。

“嗯。”褚宸修點頭。

白兮凝這才松了一口氣,臉上又重新有了笑。

她高興,褚宸修嘴角輕輕上揚。

說話間雨小了許多,不過還在下,白兮凝倒水時看到兩個人舉着傘艱難往山裏去,身形很眼熟。

“安竹哥,海蓉姐?”白兮凝試探性喊了一聲。

褚宸修動作猛地頓住,有種沉浸在南柯一夢中,卻硬生生被人喊醒的空茫。

屋外那兩人迅速扭頭,見真的是白兮凝,連忙往她這裏走。

“兮凝,你進山前怎麽不說一聲?”安竹上下打量白兮凝,見她面色如常,身上也沒有傷,這才松了一口氣,“還是雨下大了,你遲遲不回來,陳同志來找我,我才知道。”

“我出門前也不知道會下這麽大的雨嘛。”白兮凝有些不好意思,“你們是特意來找我的?”

“嗯。”安竹點頭,“你身上的衣服是?”

“衣服是秦奶奶的,她給我煮了姜湯,還留我吃晚飯,人可好了!”白兮凝眉眼彎彎,“我下午在山上遇到褚同志,是他帶我下的山,還把鬥笠和蓑衣給我穿,剛才雨太大了,我害怕,就沒回知青院。”

安竹看着她這天真爛漫的笑臉,很是頭疼。

不過面對幫助了白兮凝的三人,他還是禮貌點點頭,“蔣爺爺、秦奶奶、褚同志,今天麻煩你們幫忙照顧兮凝了,改天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

盡管知道安竹跟白兮凝家是世交,他照拂白兮凝也理所應當,褚宸修心裏依舊膈應。

安竹只是鄰家哥哥,又不是親哥,這樣大包大攬,難怪之前把小姑娘迷得暈頭轉向。

這人就不能有點邊界感?

可他連安竹都不如,也沒立場對兩人相處模式指手畫腳,只得暗自生氣。

“不用,搭把手的事。”秦老太太擺擺手,“你們有沒有吃飯,要不留下來一起吃吧?”

“謝謝您的好意,只是知青院已經在做飯了,夏天東西容易壞,我們回去吃就行。”安竹溫聲道。

秦老太太也知道他們夥食怕是沒知青院好,再加上家裏那點東西确實不夠,便沒有打腫臉充胖子,點了點頭。

“可我答應等雨小一點喊李大夫來給蔣爺爺看病。”白兮凝小聲道。

“我陪你去。”安竹知道這是正經事,沒有拒絕。

白兮凝立刻歡喜起來。

褚宸修看着二人熟稔交談,臉色陰沉。

陳海蓉不經意瞥見他的表情,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到天靈蓋,身上的汗毛齊齊立正敬禮,恨不得奪門而逃。

這樣一尊煞神,她光是看到就瑟瑟發抖,白兮凝怎麽敢往褚宸修跟前湊的?

“那我們快點去,別耽誤李大夫吃飯!”白兮凝說完,笑盈盈對褚宸修他們擺了擺手,“褚同志、蔣爺爺、秦奶奶,我們先走了!”

白兮凝跟着安竹和陳海蓉離開後,原本熱鬧的廚房立刻安靜下來。

褚宸修給竈膛裏添了些木柴,他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蔣老爺子和秦老太太對視一眼,很是心疼。

“要是高考沒取消就好了。”秦老太太嘆了一口氣。

這樣褚宸修還能有個出路,不至于一輩子在地裏刨食。

依照褚宸修的聰明才智,肯定能上個好大學,再分配一個好工作,出人頭地是早晚的事。

她剛說完,突然想到一茬,“宸修,你父親是不是烈士?”

褚宸修一愣,點了點頭。

“你成分不錯,要不争取一下,讓村裏給推薦去當工農兵大學是,将來畢業後能進單位,不就可以從這鄉下出去了?”秦老太太越說越激動。

褚宸修垂下眼簾,淡淡道,“這條路行不通。”

“怎麽就行不通了?”秦老太太聲音也拔高幾度,意識到自己失态,又連忙壓低,“你這些年跟着我和你蔣爺爺學了很多東西,不比那些大字都不識一個的厲害?”

褚宸修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其實,兩年前父親戰友曾經寫信,說可以幫我入伍。”

“這不是好事,你怎麽不答應?”秦老太太問完,突然明白了什麽,“你該不會是因為我們才沒答應吧?”

褚宸修眼睑顫了顫,他抿了抿唇,繼續道,“那封信沒到我手裏,褚家老太太拿了,還把她大孫子塞了過去。”

“什麽!”秦老太太頓時怒了,她氣得直哆嗦,“她怎麽能這樣?就不怕遭報應!”

褚宸修神情冷漠,那老太太向來如此,覺得她是褚家的天,誰都要讨好她,誰都要聽她的話,不然就是白眼狼,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怎麽不早說,就眼睜睜看着她搶了你的前途?”秦老太太都快急死了。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晚了。”褚宸修又往竈膛裏添了一根柴,“要不是她大孫子回鄉探親時喝醉酒說漏嘴,這件事也傳不出來。”

褚宸修還有一件事沒說,當年父親為保護戰友犧牲後,對方捧着骨灰盒過來時曾提議過想帶他離開,承諾會把他當親兒子養。

當時褚家老太太一邊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說他是父親唯一的香火,他要是認別人當爹媽,老二将來沒人供奉,又一邊把她最疼愛的大孫子往父親戰友那裏推,說老大家兒子多,不差這一個,要是将來過得好,也能幫襯下家裏。

父親戰友怎麽可能答應這種離譜的要求?

再加上當時他母親還沒改嫁,就給了一些錢,還給他母親在鎮上罐頭廠找了一個活計,也算仁至義盡。

本來只是小矛盾,可自從他搬出褚家,獨自住到牛棚邊上,不說不死不休,那邊肯定害怕他出人頭地然後報複。

先不提工農兵大學名額多難得,就算他真能弄到,那一大家子肯定會使勁渾身解數搶走,就算搶不走,也能攪黃了。

褚宸修完全相信就算自己能夠排除萬難去上大學,褚家那群人也能跑到大學去鬧騰,讓他在那邊待不下去。

他自嘲一笑,已經置身泥沼,何必将天上的月亮拉下來弄髒跟着自己沉淪?

秦老太太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恨不得将褚家那些人千刀萬剮。

可他們夫妻倆不過曾經是大學教授,一沒錢而沒權三沒力氣,只有一肚子在鄉下沒什麽用的知識和不好的成分,什麽都做不了。

“從前有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還覺得有失偏頗,如今卻是......”蔣老爺子苦笑,眼角眉梢俱是無奈。

褚宸修看着蔣老爺子和秦老太太精氣神仿佛瞬間洩了,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心突然受到觸動。

許是從小到大都沒開心過,他性子也極為涼薄,旁人不管是喜歡還是算計,嫉妒或者懼怕,都毫不在意,甚至自己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如今先是遇到白兮凝,又是蔣老爺子生病,他卻連醫藥費都沒法一下子拿出來......

褚宸修向來淡漠的眸子裏逐漸變得堅定,他知道,自己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褚宸修:從前的褚宸修已經死了,從今天起,我就是鈕祜祿·宸修!【霸氣側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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