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26、救援

天道宗弟子分成兩撥。

一撥人留在山中，守護災民，另一撥則在齊長升，沈臨風的帶領下，奇襲水怪。

他們于夜深人靜之時，帶着衆人的期待和擔憂出發了。

到達上次水怪現身的地點，少年們各自就位後，齊長升召出佩劍在水中一通攪動，沒過多久，就見水怪巨大的身形躍出水面。

水怪現身的那一刻，處于陣眼中心的沈臨風雙手快速結印，喝道：“縛！”

周圍的少年聽到口令，同時響應，一個巨大的法陣自空中凝成，将水怪困于其中。

少年們臉上一喜：“成功了！”

“抓住了！”

沈臨風本也有些惴惴，沒想到竟真的成功了。他的臉上顯出一絲喜色，沖齊長升道：“齊師兄，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他們此行是抱着擊殺水怪的信念而來，開局如此成功，給他們帶來極大的鼓勵。

等候在側的齊長升早已蓄勢待發，手中長劍在靈力的操控下化為劍雨，朝被封住的水怪襲去。卻不想拿水怪鱗片堅硬無比，一時竟難以撼動。

飛劍打在水怪的鱗片上發出“叮叮叮”的聲響，有的甚至還濺起了火花，然而實質性的傷害幾乎沒有。

水怪顯然被激怒了，巨大兇殘的雙目瞪着齊長升，口中發出低沉的威脅的聲音。

齊長升神情嚴肅，正欲加上靈寶的力量，然而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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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妖獸身體猛地一掙，困于它周身的法陣四分五裂。布陣的弟子受到妖力反噬跌落進水中。

更糟糕的是，水面之下，密密麻麻的人形水妖爬了出來，争先恐後想要将落水的修士拖入水底。

轉瞬之間，情況倒轉，變得十分危急。

衆人意識到是他們輕敵了，沈臨風一劍砍死在腳下吱哇亂叫的水妖，疾聲喝道：“走，快走——”

然而很快他們發現，情況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了的。

水怪巨大的尾巴一拍水面，帶起沖天巨浪将欲逃離的少年盡數留了下來。其中一名少年更是慌不擇路，直接朝水怪口中撞去。

千鈞一發之際，沈臨風趕到，将那名少年救了下來。

那名少年驚出一身冷汗，打着哆嗦道：“多謝少宗主。”

沈臨風拍拍那人的肩：“快走。”

少年忙不疊點頭，禦劍離開。

自危急中救出同門，沈臨風心中十分有成就感，又想如果父親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會為他感到驕傲。

擡眼看到不遠處的齊長升正看着自己，沈臨風沖其露出一抹笑容。下一刻，卻見齊長升臉色驟變，甚至可以說是帶着恐懼的望向他身後。

沈臨風還從未見齊長升如此失态過，他驟然回頭，迎面撞上水怪腥臭殘忍的血盆大口。

江眠并沒有随沈臨風他們前去降妖，而是跟秦無咎留在原處照看，并幫忙熬煮草藥，照顧傷患。

秦無咎本尋了個地方撐起一方結界睡覺，被江眠拉過去看着火堆熬粥。

現下這種情況，病患太多，多個人多份力，很多小孩子都被拉來幹活，能跑能動的成年人更不能閑着了。

秦無咎倒是沒有拒絕，拿了一根樹枝在手中，不時撥弄一下火堆。

江眠在分發完驅寒的湯藥後，擦着手來到秦無咎身邊。他掀開鐵鍋的蓋子往裏面看了眼，水面上已經出現了一些小氣泡。

山上避災的老人孩子，病患都很多，江眠想着這白粥多熬一會兒，會更容易消化。

他蓋上鍋蓋，往遠處下着雨的晦暗天際看了眼，不知道沈臨風，齊長升他們趕不趕的回來吃午飯。

念及此，江眠又看向秦無咎。

眼下他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曾發生過的事情，小師叔肯定知道這事的結果如何。

他蹲下身，剛準備詢問，就聽一個孩子脆生生的聲音叫道：“奶奶奶奶，你快看呀，除妖的仙人哥哥回來了。”

這麽快？

江眠有些意外，起身看去，卻發現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同。前去除妖的弟子是回來了，可各個形容狼狽，很多人身上都負了傷。

他們驚慌失措的自飛劍上躍下，來不及去管圍上來表示擔憂關切之情的百姓，目光逡巡一周，直奔燒火的秦無咎而去。

“秦師兄，救命啊——”那群少年面無血色，更襯得眼眶通紅。

他們聲音中帶着顫抖，快速說了對戰的經過，而後懇切的望着秦無咎：“齊師兄和少宗主為了讓我們先走，留下來斷後。那水怪太厲害了，他們現在很危險，秦師兄能不能去救救他們。”

他們曾在流雲山看過秦無咎出手，知道他的能力不低于沈臨風。如今遇到危險，宗主長老不在，只能向弟子中能力最強的求助。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着秦無咎，就連江眠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秦無咎端坐不動，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俊美的有些不近人情。

江眠心想沈臨風是小師叔的死敵，欲置他們于死地，小師叔拒絕幫忙也能理解……

然後就見秦無咎将手中燒火棍一扔，起身喚出飛劍。

人群轟然四散，江眠眨巴眨巴眼睛，飛劍上方的秦無咎沖他招招手，江眠所有雜念登時一收，飛身站到了秦無咎身後。

山上衆人很快被遠遠丢在身後，江眠一面撐起結界為兩人遮風擋雨，一邊問：“小師叔，咱們這是去補刀嗎？”

秦無咎嘴唇一挑：“随你。”

江眠自然不可能去補刀，抛開在楓洲撞到的成年殘疾的沈臨風，他目前接觸到的沈臨風和齊長升都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相反他們心懷天下，心地善良，沒有愧對修仙之人的身份。

更別說沈臨風此刻是因救人而身陷險境。

江眠雖摸不準秦無咎的想法，但小師叔既将選擇權交到了他手裏，他做不到見死不救。

至少目前看，那是兩條無辜的生命。

至于救了兩人會帶來怎樣的結果，那是之後的事情了。他始終記得爺爺曾教導他的話——做人做事都求無愧于心。

飛劍破開風浪，一路向前。

遠遠地，江眠就看到疾風暴雨中同水怪鬥争的兩道身影，是沈臨風和齊長升。

兩人的情況都很不樂觀，衣衫上血污交錯，齊長升的一條袖子不見了蹤影。

水怪巨大的獸瞳志宏滿是兇戾，它張口噴出一團水霧。

齊長升為護沈臨風，躲避不及，被噴個正着，連慘叫都發不出，整個人抽搐着昏了過去，直朝下方墜去。

沈臨風身上的意氣風發早已不見了，他凄厲地叫了一聲師兄，将手中佩劍狠狠擲向水怪，同時飛身朝齊長升撲去。

水下俱是等候的水妖，齊長升若是掉下去，怕是頃刻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沈臨風用盡全力擲出去的一劍恰好插/在水怪眼下，水怪吃痛兇性被徹底激了出來。

它劇烈的甩着腦袋，想将眼下的劍甩飛出去，卻未能如願。于是愈發兇殘的追擊沈臨風。

沈臨風早已是強弩之末，現今丢了武器身上又背着一個人，行動更顯滞緩。他在一次躲避時，靈力不繼，雙足被水怪張口咬住。

“啊——”沈臨風慘叫出聲，手臂脫力，背上的齊長升朝下方墜去。他來不及去管自己的雙腿，于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齊長升的手臂。

兩人就這樣串聯着挂在空中，随着水怪的動作飄來蕩去。沈臨風呼喊着齊長升的名字，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晃動的視野中，沈臨風能看到水怪巨大的腦袋，能感受到水怪憤怒的呼吸聲，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這樣他跟齊師兄都會死在這裏。

他顫抖的并起雙指，想要砍向自己被咬住的雙腿以求脫困。就在他動手的前一刻，滔天火焰自天而降，燒的水怪憤怒不已，張開了嘴巴。

身體再次往下墜去，沈臨風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冷着臉跟水怪對戰的秦無咎，還有朝自己飛來,一臉擔憂的江眠。

江眠禦劍穩穩接住沈臨風和齊長升兩人。

“沈、沈師兄，還好嗎”江眠還是第一次跟年少的沈臨風說話，心中覺得怪異，連說話都打了磕絆。

等了片刻，沒有回應，回頭一看發現沈臨風閉着雙眼，倒在了齊長升身邊。想來是終于脫困，精神放松以至于力竭昏了過去。

江眠松了口氣，剛想叫上小師叔一起離開，就見滔天海浪又起，他在心中低罵一聲，駕馭飛劍躲避。卻不想那水怪十分狡猾，巨大的身體躲在水幕之後，朝他襲來。

江眠險而又險地避開，飛劍卻被啃出了一個口子。

他之前在清風明月閣的佩劍斷了，到了這裏有了新的劍，又壞了。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現在顯然不是糾結兵器的時候，小命更重要。

江眠來到秦無咎身邊，快速道：“小師叔，咱們回吧。”

秦無咎的目光在江眠腳下豁了口的飛劍上一掃而過，似是想起了什麽，輕聲說：“想來我還未曾給眠兒準備見面禮，今日送你一件兵器，如何”

啊？

江眠疑惑，這個時候嗎？

不待他回答，就見秦無咎棄了劍跳到自己身前，之後一打響指，輕而易舉搶奪了飛劍的控制權。

之後秦無咎駕馭飛劍，直接朝水怪張開的巨口撞去。

饒是江眠再冷靜，這一刻也忍不住驚呼出聲。他閉着雙眼，緊緊拉着秦無咎的袖子，生怕一睜眼就看到巨大惡心的內髒。

不知過了多久，秦無咎說：“到了。”

進到水怪肚子裏了？

江眠小心翼翼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所見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此地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水怪腹中竟是另有一番天地！

秦無咎解釋說：“這家夥不知活了多少年，不可以常理度之。它的肚子就是個寶庫，專門用來盛放它吞吃的寶貝。”

江眠滿眼驚奇，觸目所及，在草木掩映下，确實有東西在閃閃發光。

江眠能夠感受到其上的精純靈力。那些都是各種靈寶和兵器，如今都是無主之物。

這家夥竟然吞吃了那麽多修士，天道宗的少年是嚴重低估了這個大家夥，才會造成如此慘烈的結果。

秦無咎走到江眠身側，輕聲說道：“這裏的兵器任何一把都比天道宗發的廢銅爛鐵要好。眠兒随便挑一件，待會兒出去，殺起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