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28、
知道秦無咎将手收回去,江眠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剛剛的行為像是在撒嬌求表揚。
這讓他有些赫然,摸摸鼻子偷眼瞧了秦無咎一眼,發現他神色如常,并沒有要嘲笑自己的意思,才悄悄松了口氣。
水怪死亡後,巨大的身形很快消失在洪水中。
危機解除,江眠終于有心力好好觀察自己的新兵器。
難怪人人都想求得神兵利器,這簡直就像是開了挂。
只是一把劍,就讓他這個菜雞變得如此厲害。
他滿心喜悅,話也多起來,跟秦無咎說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秦無咎說:“不可妄自菲薄,武器只是助力,你是我教出來的,強是理所當然的。”
又被誇獎了。
江眠抿了下唇,完全遮掩不住眼中的笑意。他撫摸着劍身,眉頭微微擰起,帶着些許疑惑:“我總覺得這劍上的氣息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裏感受過。”
他垂眸,看到了被秦無咎随意丢在劍上的沈臨風,眼睛忽地亮起。
他記起來了,在楓洲的時候,曾在沈臨風的弓箭上感受到過這種氣息。
難道這把劍是……
秦無咎像是知他所想,颔首道:“你猜的不錯,這确實曾是屬于沈臨風的東西。此物乃後天鑄造的利器,吸收了無數靈寶的氣息,十分具有靈性,它的形态會根據主人心中所想任意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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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眨眨眼,原來是這樣。
沈臨風行走不便,所以他的武器是一把弓箭,而他心中期盼的是一把劍,所以此物在他手中才會是如此形态。
江眠握着劍柄随意挽了個劍花,這東西原本是沈臨風的,現在卻成了他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們自此處離開後,對現實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他記得當初沈臨風的兵器是憑空出現的,任意召喚,應該是化為了更容易收納的形态。
他心念微動,手中長劍化為一個金環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江眠欣喜,成了!
秦無咎看了眼江眠腕上的金镯,輕聲說:“當初沈臨風那小子徒手剖開水怪的肚子,挖出了這把神兵。如今成了你的,也算是一段奇緣,這東西不錯,你好生收着。”
這還是秦無咎第一次主動提起從前,江眠心下一動,兩人目光在空中一碰。
江眠聽到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他緩聲問:“這水災跟小師叔有關嗎?”
他問的還是隐秘了,秦無咎卻懂得他話語中未盡的含義,回答說:“無關。”
如此說,水怪不是小師叔豢養的,江眠心下一定,覺得輕松了不少。他又有點好奇:“小師叔,你怎麽知道沈臨風之前剖開了水怪的肚子?”
“恰好在旁邊看熱鬧。”秦無咎話語中難得有些贊賞之意:“那一戰倒是精彩。”
江眠哽了一下,沒有追問秦無咎既然在旁邊,為什麽不上去幫忙,他有預感,就算他問了,得到的答案也是讓他無法接下去的。
他也不去評價秦無咎看熱鬧的行為,轉而問:“小師叔,水怪的事是沈臨風誤會你了,那沈嘯是不是也……”
秦無咎很幹脆地說:“沈嘯是我殺的。”
江眠:“……”
不要承認的那麽快啊!讓我高興一會兒不行嗎!
秦無咎轉向江眠,又道:“我只殺了沈嘯。”
嗯?
江眠跟秦無咎大眼瞪小眼片刻,忽然反應過來:“小師叔你沒有殺沈嘯的家人,沒有砍下他的頭?沒有把他的頭挂起來?”
“沒有。”秦無咎緩緩搖頭。他的嘴唇牽起一道明顯的弧度,笑容卻有些冷。他殺人無數,做過的事從不否認,但是替別人背黑鍋這種事,他從來不幹。
江眠先是震驚,随後又有點興奮,這件事背後還有其他人,真是刺激!他要幫着小師叔把躲在背後的老鼠揪出來。
“不過小師叔你為什麽要殺沈嘯啊。”江眠還是想知道這個。
他心裏有很多猜測,但立場都是站在秦無咎這邊的,他覺得胡亂猜測很冒犯死者,便也不說,只是問。
人就是這麽奇怪,秦無咎不開口的時候,江眠覺得自己很有耐心,可以等着謎團一點一點揭開。
可一旦小師叔給了解答,他就貪心的想要知道更多。
“喜歡讀話本嗎?”秦無咎忽然問了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喜歡啊。”
“提前知道故事的結局多沒意思,且等着看吧。”秦無咎說完這句忽然加速,江眠猝不及防,再次往前一撲。
他将雙手搭在秦無咎肩上,在狂風中沖小師叔耳邊大聲道:“你就是故意的,想看我着急——啊,慢點,他們兩個要掉下去了!”
惡作劇成功,秦無咎像是真正的少年人一樣朗笑一聲,飛劍載着兩人迎着藍天白雲一路向前。
山上的百姓早已在歡天喜地的煮粥做飯,準備迎接凱旋而歸的英雄。
水怪解決後的第二天,徐長老終于帶人匆匆趕到。
原是前去報信的弟子在路上遇到妖邪,耽擱數日才得以脫身。
報信的弟子看着傷重的齊長升和沈臨風,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覺得是自己的無能才會害的他們如此。
徐長老清性情溫和,跟那少年說他已經做的很好了,讓他不要多想,好好回去休息。
洪水退去,災後的重建工作開始提上日程。徐長老留了些人在這裏幫忙,之後就帶着傷員回了天道宗。
回宗之後,齊長升和沈臨風得到了極好的照顧,傷勢漸漸穩定下來。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齊長升雖仍在卧床,卻已經醒了過來。沈臨風在丹藥靈草的滋養下,雙腿早已痊愈。
沈臨風傷好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齊長升,抱着人一通嚎哭。劫後餘生,齊長升心中也十分慶幸,也忍不住跟着落淚。
師兄弟兩人哭成了淚人,最後負責照顧齊長升的藥修看不下去了,将沈臨風趕了出去。
沈臨風也不惱,扒着門縫跟齊長升說明日再來看他。
江眠,秦無咎也跟着徐長老回了天道宗,除水怪一事他們有大功,沈宗主親自嘉獎了他們,賞了很多寶物。
江眠花了兩天研究那些東西,之後仍拉着秦無咎學本領,他已經在跟水怪對戰的時候嘗到了甜頭。
這天,江眠一大早又去秦無咎房中挖人。
秦無咎滿臉困倦的被扯起來,閉着眼坐在床邊任由江眠給他套上衣服。
江眠見他如此,勸說道:“小師叔,你現在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少年人有點朝氣啊。”
“少年的軀殼裏住着一個蒼老的靈魂。”秦無咎睜開眼睛說:“我是個傷患。”
想到秦無咎的病體,江眠沉默下來,他給秦無咎系好腰封道:“好了,小師叔咱們走吧。”
秦無咎還想往床上躺,被江眠拉住了手臂。兩人拉扯間,房門被叩響了。
江眠有些意外,這個時辰誰會來找小師叔?
他走過去開門,發現門外站着的竟是沈臨風。
在秦無咎的房中見到江眠,沈臨風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笑起來:“你們都在,真是太好了。”
他說:“我适才自外經過,聽到房中就動靜就過來了。”
秦無咎道:“有事?”
沈臨風點點頭,拱手躬身竟是沖他們行了一個大禮:“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以後若是有任何事,你們都可以來找我。”
他言辭懇切,還準備了貴重的謝禮,之後才離開。
沈臨風一走,江眠就問秦無咎:“小師叔,你說等咱們破了這幻象,回去的時候沈臨風會不會記得他跟我們道謝的事?”
“記不記得有什麽打緊。”秦無咎一臉無所謂:“他願意謝你就收着。”
“總覺得心裏麻麻的。”江眠打了個哆嗦:“他到時候要是惱羞成怒,那仇豈不是又多了一分。”
轉念又想,這仇好像已經很深了,他便将沈臨風的事抛到腦後。他快速打了水給秦無咎洗漱,之後拉着人出了門:“不早了,小師叔陪我練劍,昨天那一套劍法還沒教完呢。”
秦無咎一路被江眠拉着到了他們平日裏練劍的地方。此處開闊,無人攪擾,是練劍的好去處。
兩人站定後,秦無咎擡手問:“我的劍呢?”
但見他兩手空空,什麽都沒有。
江眠摸摸鼻子,出來的太急,忘記拿了。
再回去拿,未免耽誤時間,江眠随手摘下腕上金環,幻化成長劍遞給秦無咎。
自端州回來後,他已在秦無咎的指點下将此物徹底煉化,成為了他的本命佩劍。
秦無咎握住劍柄,再擡眼時周身的氣場都變了。江眠退到一旁,期待的看着他。
但見秦無咎身形如風,手中長劍快如殘影。
江眠在一旁并起雙指比劃着招式,希望能加深印象。
最後一招,只見秦無咎回身一劍劈向遠處的一座矮峰。
轟——
山石滾落,他竟是一劍直接劈下半個山頭。
秦無咎收劍落地,轉向江眠:“學會了嗎?”
江眠驚呆了,那矮峰正是戒律堂所在的位置,小師叔一劍把戒律堂劈了!
巨大的動靜驚擾了天道宗衆人,數不清的弟子朝戒律堂的方向奔了過去,他們呼喝着要抓住作亂的人。
江眠當即顧不上許多,拉着秦無咎跳上飛劍,也不管山上不能禦劍的規矩,一路風馳電掣的往山下沖去。
天道宗的人都忙着查看戒律堂的情況,一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确定無人追來,江眠懸着的心總算放下。
他看向身後,秦無咎正看着塌了一半的戒律堂。附着在建築上的符文、法陣也被一劍劈碎了。
此刻化成星星點點的光影漂浮在晨光中,那景致瞧着還挺美。
感受到江眠的注視,秦無咎淡聲說:“我記仇。”
江眠看他半晌,也繃不住了,笑着說:“巧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