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步

第4章 第四步

榮大雷興沖沖來找樓嶼時,隔壁店鋪老田端着大瓷碗呼嚕嚕的喝着稀面條,建築地工人常用的姿勢蹲在凳前,一邊大口喝一邊目不轉睛的看凳子上的美女主播。

榮大雷掃過女人從紗簾後走出的勾人曲線,嘿呦了一聲,壞笑着打趣人,“老田,你這可不行啊,光看人美女主播可不知道,得打賞啊。”

老田黝黑的臉閃過不好意思的笑,朝他擺手,“滾去一邊。”

上年,老田這個酒鬼連着半年沒喝酒,攢了筆錢給女主播打賞被自家老伴發現,氣得田嫂說什麽都要跟他離婚,他回娘家跑了幾趟才把人接回來。這件事被和錦胡同的人笑了小半年,沒想到他故态複萌,這才多久又看起了女主播,偷偷摸摸,為了看的更舒服凳子都不坐了。

榮大雷在他旁邊看了會,瞧着老田春風滿面的臉,撇撇嘴嘴往旁邊【勝利五金店】去了,結果敲了幾下卷簾門裏都沒人回應。

“別敲了,嶼子不在。”

“嗯?”榮大雷晃回來,“他去哪了?”

“我怎麽知道,好幾天了,沒見門開過。”老田說着,目光也沒舍得從屏幕裏女孩曼妙搖動的身體離開,手上空掉的碗呆呆拿在手上。

“不對啊。”榮大雷摸出手機打電話,他回來那天還給樓嶼送過鑰匙,當時急着回家安撫媳婦也沒多聊幾句,結果電話那邊也沒人接。

榮大雷摸了把寸頭,繞到街後面,看着一米多高的牆,往手心吐了口吐沫,随後退步助跑着往牆上沖,人剛架在牆上,就有一道目光直直鋒利的落在了他身上。

榮大雷讪讪,“嶼哥。”

“下來。”樓嶼說。

“哦哦。”

榮大雷按着牆就要往裏跳,對上樓嶼靜靜看他的漆黑眼眸,後背一涼,乖覺的轉身跳回去,繞上大街,老田端着碗還在滋滋有味的看,旁邊卷簾門已經打開,狹窄商鋪裏面沒有窗戶,走進去一片昏暗。

他猛然從刺眼天光進入,眼前一黑,在失明般的不适感湧來前,閉眼摸索着走到牆邊拍亮燈,“嶼哥,你幹什麽呢,大白天燈也不開。”

樓嶼叼着牙刷,粗暴刷着,一邊拿過角落掃帚清理灰塵,并不搭理他。

榮大雷不覺話裏問題,自來熟的拉過凳子大喇喇坐下,“嶼哥,我可算看到你了,你是不知道,回家這一段時間我心裏苦悶啊……”

之後二十多分鐘,他哭訴完了媳婦的崩潰和他的崩潰,丈母娘從他和燕燕結婚,就裏裏外外看他不順眼,嫌他是個鄉下人,老人家一輩子努力把燕燕送到了城裏,沒想到與他這麽個王八蛋在一起又把人拐村裏去了。

成婚這麽多年,丈母娘就沒給過好臉色,所以她心髒病突然去世,非讓榮大雷說自己有多難受,那肯定也是假的,只是媳婦每天嗷嗷哭的他也心疼,還有老丈人明裏暗裏的說想去敬老院住讓他拿錢,讓原本就手頭不松快的日子更難熬了。

在他說話間隙,樓嶼清掃完店裏,對着水龍頭洗了臉,挽起袖子往店後狹窄的小廚房走,說是廚房,實際是面積本就不大的一小間房子分出來的,裏面是廚房,隔着一張簾子,靠近門口的地方擺了張鐵絲床,每天閉店了他在上面一躺就睡了。

路過他,榮大雷挪着凳子往後退,目光掃過他緊實胳膊上的水珠,順着他麥色薄肌肉滾過肘部落在地面。

榮大雷眼一酸,更是悲從中來,“嶼哥,你老實說,你胳膊上的肌肉怎麽練的。”

都是男人,憑什麽他天天被笑話細狗,樓嶼就天天被和錦街大姐大媽拉着介紹相親對象,不就是身材好男人味足臉又不錯嘛,榮大雷心酸想着,又說:“嶼哥,這幾天我家裏還是一團亂,再有建築隊的活你能不能再幫我幹一陣子。”

“不去。”樓嶼拒絕的毫不猶豫。

“好吧。”榮大雷也不意外,那活原本就是他求着樓嶼才勉強答應的。

“那我晚上再問問別人吧,喝酒嗎,晚上把小達、瓢子、圓圓都叫出來,咱們哥幾個喝點。”

“改天吧。”樓嶼站在昏暗竈臺前娴熟的掂着炒鍋,橙色火光在他淩厲臉龐落下搖曳的薄薄暗影。

“怎麽了這是,嶼哥,看你情緒不高啊。”

“牢騷發完了?”嶼哥左手夾着煙往嘴裏遞了口,眯眼的視線隔着白霧穿過來,“說完滾蛋。”

“別介啊。”榮大雷摸着紮手發茬,“這才哪到哪。”

樓嶼不理他,在翻騰的油煙中微眯眼叼着煙,來回掂着手上菜鍋。

那個黑色大鐵鍋榮大雷拎過,每次都得兩只手端,此時被男人輕易的像個玩偶似的在手裏撥弄,卷起來的衣袖下鼓起的小丘山肌肉随着抖動黑勁性感,古銅色皮膚在火光下哔啵燃燒,有力而健美,一米高的瓷磚竈臺在他高挑修長的189身高下,像匍匐在地的乖順野獸。

榮大雷哼哼着移開嫉妒目光,落在自己有點白斬雞的胳膊上,飛快抓下衣袖投入新一輪訴苦。

天叔來的時候,樓嶼坐在一個小方桌上正吃飯,手偶爾敲過桌上黑色電腦,榮大雷坐他對面,眉飛色舞說着話。

見人來,樓嶼踢了榮大雷一腳,他立即起身,笑着讓凳子又是對天叔寒暄好久不見很是想念小喃現在怎樣的話。

樓嶼把人趕去角落,合上電腦看天叔。

“小嶼,你還記得我們前一陣子幹的建築隊的活嗎?”天叔問。

樓嶼揚眉。

“那邊聯系我,可以繼續回去幹活了。”天叔露出激動感謝的神情,“那家女主人果然是個好說話明事理的人,幸好我連着幾天都去守着。”

天叔會守樓嶼不意外,只是……

“小嶼,不光是我,還有你,咱倆都能回去。”天叔笑。

“算了吧,嶼哥那是替我的,他不樂意幹那活。”榮大雷拽拽他那快要跌到尾巴骨的牛仔褲,“天叔,實在不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我去。”

“明天我早點起,天叔你在家門口等……”榮大雷的話在樓嶼突然的聲音裏止住,他沒明白:“嶼哥,你要去哪?”

樓嶼端着碗起身往水池走,漫不經心道:“建築隊,我去。”

“啊?”榮大雷眨巴眨眼,“你剛不是還說不去嗎?我之前求你你不是說建築隊的活影響你開店嗎?”

樓嶼唰唰洗着碗,理也不理他。

榮大雷拱了拱天叔,“天叔,什麽情況啊這?”

天叔陷在一天300的激動中,不明所以的嗯了聲。

“我嶼哥啊,好端端的他怎麽要去建築隊。”他朝裏間喊,“不行啊嶼哥,我想起來,我以後養老丈人財務緊張得掙錢,這建築隊的髒活累活還是讓我幹吧。”

“你看店。”

“那一天才幾個錢。”

“300給你。”

“什麽?!”榮大雷本是嗅到異樣故意玩笑,樓嶼的話可謂石破天驚,“你說什麽?”

天叔也意外地看過去。

樓嶼擦完碗放回原處,拽下袖口往外走,穿過鐵架停在他跟前,高大身影在榮大雷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怎麽,嫌少?”

“嶼哥,你這咋了,裝修隊的活這麽香?”

“活都一樣,但是雇主小姐人很好。”天叔笑說。

“小姐?”榮大雷睜大眼,嘿嘿怪笑起來:“是美女吧。”

天叔憨厚笑了笑不說話。

榮大雷偏着腦袋看樓嶼,“嶼哥,是不是因為這雇主啊,美女?能有多美?能讓我們油鹽不進的嶼哥都心動嗎?”

樓嶼漆黑目光落向他。

榮大雷後頸一涼,天叔見狀說:“大雷,別不着邊際,那位小姐是天邊邊的人,我們點着腳尖也勾不到。”

“切。”榮大雷掃興,“那算了,不是我們嶼哥喜歡的人。”

“我喜歡什麽樣的?”樓嶼笑的微妙。

榮大雷搓着手,掃過他結實緊致的手臂,激動說:“矜持小姐怎麽行,怎麽也得是個野的,不夠味怎麽行,我們嶼哥力氣這麽大……”

“啪。”煙盒砸到他頭頂。

樓嶼:“滾。”

榮大雷悶笑,擺擺手快速溜了,天叔也跟着離開。

店裏靜下來,樓嶼走到門口的紅色大木桌後坐下,在鎖早壞掉的抽屜裏摸出一盒煙,從鐵架拿下火機,啪的一聲,橘紅光茫在逐漸昏暗藏藍的天色裏燃起幽幽一道光影,在男人高挺鼻梁落下橙光,粗糙野性難掩英俊的臉陷入忽明忽暗的陰影中。

夜明沙獵獵風聲吹起樓嶼額前的發,粗粝指尖有黃色沙石細細落下,女人糾纏裙擺從掌心滑落,滾燙肌膚觸燙手心,紅色胸罩狠狠摩擦過赤|裸胸膛,砂礫在糾纏着的靈活舌尖穿梭,女人狠狠按壓刀削般下颔,含着黃昏下的茫茫天地與廣袤大漠同他撕咬吮吻,瘋狂野性,猛烈難馴。

指尖一燙,樓嶼低頭,掌心緊緊掐着的細瘦白軟晃動腰肢消失。

煙灰跌落膝蓋,街口柔和晚風吹過,消失的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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