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左大壯吃了這碗面。
普普通通的一碗面,沒想到味道這麽好,嚼勁十足,一吃就知道是自己擀出來的面條,一大口一大口的吃,根本停不下來。
不得不說,這位新來的女同志,要比自家媳婦做的飯菜,強太多了。
看左大壯的胃口這麽好,孫金花看了他一眼,有些得意,“怎麽樣,味道不錯吧,我聞着就不錯。”
“你怎麽和人關系這麽好,對方還特意送面條來?你是不是問人要了?”左大壯想到這種可能性,立馬瞪了一眼孫金花,他別的不怕,就怕孫金花這個人沒有數,跟人自來熟,而城裏來的多少有些不知道拒絕,到時候在這裏混熟了,到外面去說起來,丢的可是他的臉。
左大壯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幫城裏來的,可是上面領導特意派下來的,這裏要建個學校,要培養一批下鄉的醫生出來。
不說這事情怎麽樣,但是不得罪肯定是對的。
這樣的人,跟上面是有關系的,遲早要走的,不會一直留在這裏。
孫金花一聽就知道左大壯怎麽想的,她立馬道:“我哪裏還需要問別人要,對方自己給我送來的,她一個城裏來的女娃娃,在這裏什麽都不會,我就幫了下忙。”
見是這麽一回事,左大壯這才放了心,點點頭道:“這是要幫忙的,看來人還挺上道。”
等左大壯吃完,孫金花洗了碗,就去給白繡繡送去了。
白繡繡吃好了面,也打算把另一碗送去了隔壁,劉茹到現在都還沒有吃,剛剛想上廁所,結果被廁所給吓回來了,也不知道上了沒有。
她倒是有些開始擔心劉茹了。
到了鄉下來,很多事情都不如城裏面方便,要改變的生活習慣自然也多得很,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能做的就是自己盡快的融入進去。
她大概可以猜到那個公共洗手間是什麽樣的,心裏想着這事情得解決解決。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白繡繡放下了手裏的這碗面,走出去開了門。
是孫金花送碗來了。
瞧見白繡繡,她笑眯眯的:“你這手藝可真好,這碗面我家那口子吃的,那叫一個好吃,一下就給全吃完了,你要有空了就教教我,怎麽做面條。”
“成啊。”白繡繡一口答應了。
孫金花還是幫了些忙的,這年頭鄰居很重要,她到這裏來幹什麽,都需要有個熟人在。
見白繡繡這人不像她以為的城裏人那樣,傲氣清高,看着就讓人喜歡,孫金花自然願意親近,目光瞥向一旁熱氣騰騰的面條,有些好奇,“你還沒吃飯麽?”
“吃了,這碗面條我給我朋友送去。”白繡繡解釋了一句。
孫金花猜到是哪個朋友了,哦了一聲,“你那個朋友,估計一時半會的習慣不了這邊了。”
不如白繡繡。
白繡繡只是小小,她是農村考上來的,後來才轉了戶口去城裏,好日子享受到了,以前不好的日子也過慣了,跟劉茹自然不同。
她打算等到明天中午的時候,可以去買個木質馬桶回來,放在屋子裏,這樣先用着,定期去公共洗手間倒一次,再去洗一洗。
白繡繡問了一句,“這邊附近哪裏能洗馬桶麽?”
這事情問孫金花肯定沒毛病。
在這裏生活的人,也不至于每天都去公共廁所上廁所,晚上去很容易掉進去,那邊沒有燈,白繡繡猜測都是買個馬桶或者痰盂,自己定期去清理的。
果不其然。
孫金花笑呵呵道:“打算買個馬桶放家裏麽,到時候我指給你看,附近就有個池塘,你倒完了馬桶走過去,就能看到了。”
白繡繡點點頭,道了一聲謝。
眼看着孫金花還有和自己聊天的欲望,白繡繡有些不好意思拒絕,但是她怕面條要冷了,就趕緊道:“金花姐,明天我再來麻煩你,我現在送面過去給我朋友先。”
好在的是,孫金花還算是心裏有數,沒有說非要和白繡繡聊下去,人家這麽一說,就哎了一聲,趕緊走了。
回去的時候,又是個左大壯一頓吹。
“你還真別說,咱們隔壁那個女同志,長得真漂亮,還洋氣的很,雖然衣服也跟咱們一樣穿補丁,但是那氣質就是和咱們不一樣,說話聲音軟的勒。”孫金花啧啧,一直在那誇白繡繡。
不過後來又說起她們看到廁所,直接廁所都不上了,還有挑水連水桶都挑不起,孫金花又道:“要說這幹活,還是要找咱們這的,力氣夠,什麽事情都能自己幹,省了自家老爺們多少麻煩啊。”
左大壯懶得聽孫金花說話,直接就上床睡了覺,明天的事情還多着呢。
白繡繡送了面條去隔壁,叫了一會兒劉茹,人才披散着頭發開了門。
她果真是餓了。
吃着面條都沒了形象。
劉茹是被餓醒的,可她竈房裏的東西都還沒有去收拾,做飯肯定是做不了的,而且她還想到了很恐怖的一點,要是自己吃了的話,那是不是代表着,她還得排掉?
一想到要上那個廁所,劉茹的腦袋都大了。
不過白繡繡一來,聞到那股香味,劉茹就不記得自己的煩惱。
等人吃飽喝足,白繡繡才道:“明天咱們去買馬桶拎回來放在屋子裏,這樣你就不用去上公共廁所了,至少幹淨一些。”
劉茹想到以後要自己倒自己的那些。
突然又有些憂傷了起來。
不過這個方案,比每天去那個廁所上,更能讓她接受。
劉茹感慨道:“看來我的确是高估了自己吃苦的能力。”
畢竟第一天就差點受不了啊。
等到第二日。
白繡繡這一夥人,在鎮上的衛生局碰了面,今天是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不過說是說上班,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學生都還沒有被帶過來呢。
學校還沒有建好,估計得暑假過後才能建好,所以目前上課的地方,衛生局領導就安排了一個空置的教室出來,是鎮上的一個初中。
還是有幾個教室空出來的。
這樣先上着再說,問題沒那麽大。
白繡繡帶着人去領了這個月的糧票,給她們負責糧票的正好就是孫金花的丈夫左大壯,瞧見這一批城裏來的大學生,左大壯顯然很熱情。
看到白繡繡的時候還笑着問:“昨晚睡得還好麽,我媳婦和我說我吃的那碗面,是你做的,手藝真不錯。”
這麽一說,白繡繡就知道左大壯是誰了,自然是跟人笑着回了一句。
拿了糧票,取了一些上面發下來的,臉盆杯子什麽的,白繡繡看學生都還沒有來,就讓大家下午再來上班,這會兒先回去收拾一下家裏。
下午其實上班也沒什麽事情要做,就是開個會,把接下來的流程走一遍,讓他們知道她們來是要幹什麽的,這事情可多着呢。
四五個月就要培養出來一批學生,那教學方面是教哪裏,自然也就要劃重點了。
白繡繡上回做過這事情,第二次做自然是得心應手,還能通過上一次的經驗,來更好的做好下一次。
看白繡繡她們去買馬桶,童曉雅立馬跟了上去,筒子樓裏倒是有個公共的廁所,不過同樣不怎麽幹淨就是了。
她昨天上了一次,心裏琢磨着該怎麽辦。
今天就看到白繡繡和劉茹也碰到了同樣的問題,自然是跟着大部隊走。
把這些事情都做好後,下午白繡繡就帶着這批來的老師,開了這個學校的第一個會議,把重點要走的方向全都給說了一遍。
最後道:“這個教學資料,咱們目前是沒有的,教學的話,我和上面領導聊過了,得咱們自己定下來目标,我寫了第一個月的教學內容,你們拿下去抄一抄,到時候就一個月到我這裏來一次,要是有什麽問題的,也可以及時溝通,我這邊可以改變方向。”
因為培訓這批赤腳醫生出來,其實是另外興起的,教學資料肯定沒有的,又不像是專門學習中醫一樣,能夠用那些資料,很多內容都是不适用她們的。
赤腳醫生不需要懂那麽多的專業知識,只要把基礎的教下去就行了。
這個教學資料,肯定是要自己确定的。
因此,白繡繡想了想,在來之前就開始編寫,要是這一套方案可行的話,等到編寫的差不多了,她就把這一套去打印出來,到戴成春那邊申請一下,往後就都用這個了。
接下來這批老師要做的事情,就是抄寫她寫的前一個月的上課內容。
初中學校分給他們的不多,不過安岩鎮也算是照顧到白繡繡她們了,分的都是學校裏的大教室,一次性可以容納七八十人。
一共分了三個教室出來,白繡繡想,上一回報名的,也就只有那麽些人,這七八十人一個教室,一共三個教室,應該也是足夠了的。
沒想到的是,等左大壯把名單給她的時候,她詫異的很。
這報名上來的,都快上千人了。
左大壯看她驚訝,便笑呵呵的解釋道:“之前您在白家村的事跡,都給傳揚出去了,好些人知道這件事情後,都慕名而來,想要向您學習。”
白繡繡沒想到,上一回白家村的事情,對這個培訓的事情,能造成這麽好的影響。
這既然學生要報名的這麽多,白繡繡想到要是這一批學生能畢業,到下面的村子裏去,解決目前農民看不起病的問題,那就是天大的造福了。
這麽一想,白繡繡趕緊寫了一封信回去,就給戴成春寄了過去。
又和左大壯道:“左股長,咱們這個學校得盡快建起來啊,這麽多學生要上課,我們沒有教室的話,這不是寒了大家的心麽?”
左大壯也覺得是,連連點頭道:“這話你說的對,這個學校是要盡快建起來了。”
本來是預定的暑假後才能建起來。
沒想到的是,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鎮上不少人自告奮勇,要幫忙建學校,這個學校不需要建的多好,但是只要能上課就行,大家下了班就都來幫忙,而那些慕名而來的學生,知道學校還沒有建好,怕自己因此沒有學上,也開始幫忙建造了起來。
白天就在學校裏上學,要是教室裏坐不下了,就在門口聽。
一臉的求知若渴的模樣。
這一副場景,連童曉雅幾個看了,都忍不住感慨,“這才叫做人多力量大啊。”
五月份學校就建成了。
課桌板凳都還沒有。
大家就席地而坐。
只要能上到課就成。
白繡繡忙得昏天黑地,連回蘇望亭的時間都沒有,學校建好了,她們能上課了,這其他方面自然也得要跟上,作為校長,剛開始什麽事情都是需要親力親為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
哪怕是暑假,衛生學校也是不放假的,白繡繡照舊忙。
這邊鎮上,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一片祥和的模樣,而城裏卻是悄悄的來往暴風雨。
五月到來。
環境也變得嚴峻萬分。
另一邊。
自從白繡繡和劉茹走了之後,蘇望亭和胡伯仲兩人都是把大部分的時間花到了單位項目裏。
不過饒是如此,蘇望亭也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以往的街上不說多熱鬧,可是人肯定還是有的,但是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卻發現街上都是緊閉着大門,出來的人都包着臉巾,像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一般。
蘇望亭回了家。
心裏察覺到了不太好的預感。
他回的不是單位,是蘇家。
一到家裏,就看到了蘇景榮和曹娥儀的臉色都不是很好,一問起來才知道,是她們之間的朋友,下馬了好幾個,全都被下放了。
還有些聽說的,也在最近出事了。
而那些聽說出事的,有好幾個都是有留學背景的,曹娥儀越想越害怕,看到蘇望亭來的時候,更是急急道:“怎麽樣,最近你還好麽?望亭你聽媽說,你現在這個情況比較嚴肅,随時都有可能出事情,你最近能在單位待着就在單位待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他人都不要聯系知道麽?”
這件事情,從上一回周斐然出事後,蘇望亭就沒有做過。
他點了點頭。
大概明白了什麽情況。
這段時間來,報紙上發表的內容都是來勢洶洶,他看到了工作小組領頭人換了人,為了做出效果來,瘋狂的開始調查各個都有可能的人。
原本蘇望亭以為事情會緩過去,但是沒想到這事情演變的卻是越來越緊張和恐慌。
大學停學了。
大學的學生們,自發組成紅袖章,開始在學校裏瘋狂的舉報,揪D學校領導和老師,混亂不堪。
中醫學院受到的波及不小,而在學校裏,唯一沒有被波及到的領導,就是章書記章譽了,這一次南城的工作小組新上位的領導,他有些關系,現在靠着這個關系,他在學校裏是唯一一個敢橫着走的人。
章譽這人十分的記仇,除此之外呢,他還十分的會拍馬屁,懂得伏小做低,是個十足的小人,現在小人得了勢,怎麽可能會不嚣張呢。
他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張繼仁。
于是,有人舉報了張繼仁。
蘇佩君剛做好晚飯,等到了張繼仁回來後,兩夫妻剛上桌呢,就有人闖進了家裏。
要把張繼仁給帶走。
看着要帶走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學生帶頭,張繼仁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着這幾個學生,手指顫抖,“你……你們!”
以前在張繼仁面前,一個個都表現的尊師重道的,可這會兒各個都是兇神惡煞的,嘴裏叫嚣着張繼仁的留學背景,說他是海外派來的間諜,什麽難聽的話都說。
氣的張繼仁胸口都疼了。
很快工作組的人也來了,自然也是被這幫學生給叫來的,張繼仁就這麽被帶走了。
蘇佩君急得團團轉,找了不少人幫忙,可是現在大家都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波及到,哪裏還會願意幫蘇佩君啊,她只好去了蘇景榮家。
說的時候,眼眶紅紅的,頭發也亂糟糟的,一看就是哭過。
蘇景榮讓蘇佩君坐下來慢慢說,作為嫂子的曹娥儀見她這樣子,也是擔心的不行,趕緊就去倒了杯水,叫蘇佩君先喝。
蘇佩君早就擔心有這麽一天了,只是之前中醫學院的情況好,大家都是誇這個學校的,這氛圍好了,外面的情況也沒那麽的誇張。
當時蘇佩君和張繼仁就覺得,這日子還是有盼頭的,大家要過日子還是能過的,不至于真的出什麽大問題,雖然他們還是擔心留學這件事情。
不過沒有之前那麽緊張了。
後來白繡繡還弄了赤腳醫生培訓的這個計劃,更是讓張繼仁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麽事情了,畢竟蘇望亭也有留學背景,但是當時蘇望亭都查到頭上來了,卻也沒有說要把人帶走。
只要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張繼仁想,他應該也是不會被帶走的。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事情剛剛下達,換了個新的工作小組的領導人,他就被自己的學生給舉報了,真是諷刺。
蘇佩君坐在椅子上,一聽哥哥嫂嫂問起,眼眶又開始泛紅了,抹着眼淚道:“是繼仁,他……他被工作小組帶走了。”
這個話一出,蘇景榮和曹娥儀都沉默了。
最近他們就在想這個事情,可沒想到的是,這把火燒來燒去的,還是燒到了自家的頭上來。
蘇景榮已經聯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性,那就是張繼仁出不來了,要被下放,想到這個,他道:“佩君,雖然我這話現在這個場合說起來,可能不太中聽,但是我覺得你需要考慮一下,是跟着繼仁一塊下放,還是先和繼仁離婚。”
“離婚?!不,我不離婚!”蘇佩君立馬反駁了這個想法。
她和張繼仁在一起,也算是自由戀愛,兩人的感情深厚,她自然是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
看到妹妹的反應,蘇景榮嘆了口氣道:“那就是你打算和繼仁一起下放?那孩子們呢,她們也會遭受到你們的牽連。”
蘇佩君抿了抿唇,說起孩子她有些迷茫了,“孩子都長大了,她們也有自己的生活,現在都已經成家立業了,我要是跟繼仁離婚的話,那豈不是太沒有良心了?”
“這不是良心不良心的事情,這種情況,誰都能夠理解你的,沒必要看着前面是深淵萬丈,我還要讓你跳是不是?”蘇景榮其實預感,這一次張繼仁進去,怕是出不來了,他只能先做最壞的打算,“佩君,咱們是一家人,現在這個情況,你要撐住,做好最壞的打算。”
蘇佩君的心沉了下去。
這件事情怕是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難不成張繼仁就出不來了麽。
蘇佩君眼睛紅的厲害,眼淚一直再掉,她搖着頭道:“就算繼仁出事情了,我也要跟着他走,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分開,要不然他在那的日子可怎麽熬啊。”
看樣子,蘇景榮和曹娥儀也是幫不了自己的。
蘇佩君萬念俱灰,說完話後就走了。
她等了好幾日,都沒有等到張繼仁那邊的消息,蘇佩君去問都是被趕出來的,她沒辦法就想到了白繡繡,她趕緊發了封電報給白繡繡。
等白繡繡這邊知道張繼仁出事情後,看出蘇佩君字裏行間的擔心憂愁,白繡繡猜測這會兒城裏的情況,應該是亂糟糟的一片。
其實不光是城裏,連鄉鎮也有所波及到。
她們的學校還好一些,因為是上面領導近期安排的,而其他學校就不一樣了,初中生雖然不懂什麽,但是卻也在父母的嘴巴裏得知了一些道理,對着老師們都是非常的不尊重。
而現在這些做老師的,都是夾着尾巴做人,也怕這幾個學生去舉報她們。
在這個安岩鎮,白繡繡還碰到了個意料之外的人。
餘偉民。
沒想到,餘偉民是被安排到了這邊初中學校來,看得出來他是很不樂意在這裏的,不過現在出了這件事情後,他倒是有些心有餘悸。
聽說城裏出了不少的事情,要是自己在南城的話,估計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先前白繡繡是不知道餘偉民被安排這裏的,還是餘偉民知道後,主動來找了白繡繡。
美其名曰作為先來者,要多照顧白繡繡這個弟媳。
白繡繡對餘偉民的印象不是很好,不過明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因此也不好說什麽,只能勉強和人聯系着。
不過就算是城裏出了這些事情,餘偉民還是受不了在鄉下的日子,時不時的問白繡繡,“繡繡,你什麽時候回去南城?”
白繡繡哪裏還聽不出他是怎麽想的,想要借着自己這邊,能讓他也順利走成。
對此,白繡繡道:“這幾年應該都會在這裏,學校才剛開辦起來,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只要組織需要我,這邊的事情,我就是要上心的,既然在其位,自然是要好好的做事。”
這一番話說的十分官方。
餘偉民找了幾天白繡繡後,就放棄了。
他覺得這個弟媳,不像看起來那麽好接觸,心裏想法多得很。
這麽想着,餘偉民寫了封信給蘇明珠,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順便說了白繡繡在這邊,說她們兩個相處的很愉快,他會好好照顧這位弟媳的,看在蘇明珠的份上。
這一插曲過後,就是白繡繡收到了蘇佩君送來的電報了,已經進入六月的天,開始逐漸變得炎熱,白繡繡擔心南城的情況,也擔心這把火會燒到蘇望亭的頭上。
而之前張繼仁在幫助她這件事情上,可以說是用了自己最大的權利範圍內,在幫白繡繡做的,現在張繼仁出了事情,不管是作為校長還是姑父,她覺得自己得了解一下事情的情況。
白繡繡臨時回了一趟南城。
她是半夜裏到的。
事情先交給了劉茹和童曉雅。
現在她們也聽到了南城的情況,但是沒想到的是,情況這麽嚴重,知道自己的母校,也變得烏煙瘴氣的,劉茹罵道。
“這群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童曉雅也是皺着眉頭,嘆了口氣,“咱們到了鄉下反而是安全的了,繡繡你要是這一回回去,這些事情會不會波及到你啊。”
“現在咱們是在幹實事,你不用擔心。”白繡繡并不擔心自己,她現在做的,要是沒記錯的話,是和M主X六月的號召是剛好對應上的,接下來的重點方向,就會是往自己做的這邊靠。
這麽一來的話,白繡繡自然是不擔心自己工作方面有什麽問題,至于個人方面的話,她是根正苗紅的,怎麽也不可能查到她頭上來。
白繡繡到的時候,連回去單位一趟都沒回去,直接就去了蘇家那邊,想要大家一塊商量商量看看,是個什麽情況。
到了蘇景榮這邊,還沒等她敲門,就聽到了裏面的哭泣聲。
是姑姑的。
白繡繡眉頭蹙了起來,怕是真出事了。
前世的時候張繼仁就是被下放的,他下放的地方環境十分艱苦,而且每天不僅要勞作,還要每天挂着牌子被思想教育,許多教育者受不了這種委屈,自殺的比比皆是。
白繡繡也确實是不忍心看到這種情況。
這一次張繼仁,比起上一世來說,其實要改變不少了,至少光白家村的事情,他是幹了實事的,這段時間來,張繼仁也一直都是兢兢業業的做事,唯獨讓人煩心的事情,也就是他的留學背景了。
這就是顆炸彈。
随時都能被人引爆。
白繡繡敲了門,來開門的是曹娥儀,等看到門外站着的是白繡繡時,她有些詫異,愣了半晌立馬就把人給拉了進來,她睜大了眼睛問道。
“繡繡,你怎麽回來了?”
這都半夜了。
本來曹娥儀和蘇景榮都睡着了,是被蘇佩君敲門給敲醒的。
蘇佩君一來,年紀也是一大把了,哭的卻跟個孩子一樣,事情一問才知道,是工作小組的人半夜裏跑來了家裏,搜了家裏的東西。
先前蘇佩君太着急了,根本沒有考慮到家裏有什麽東西,而曹娥儀她們也是沒想到,這一下倒是好,人要是硬想要搜點什麽東西出來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這一次半夜來搜東西,也是打的那叫一個猝不及防。
張繼仁和蘇佩君雖然很小心了,但是張繼仁确實是從海外回來的,他沒有跟海外的朋友有所聯系,可有一個好朋友跟他的關系卻是很好。
兩人約定好不要再聯系了,在這之後也沒有聯系過,只是這封信,張繼仁沒有燒掉,翻箱倒櫃的,被這幫工作小組的人給找到了。
這麽一來,對方硬是要咬定,張繼仁跟海外的朋友還有聯系,這罪名硬是要往他身上按的意思了。
蘇佩君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就在想一定完了,可是這會兒卻是怎麽說都來不及了,她只能等人一走之後,就趕緊去了蘇家。
白繡繡了解到是這麽個情況,心下也是發沉,這張繼仁要下放怕也是遲早的事情了,只是下放去哪裏,還是有所區別的。
下放的地方也分好地方和不好的地方,後者是事情嚴重的人去的地方,那邊自殺率極高,生病的情況也很高,要是張繼仁去了那裏,出事是遲早的事情。
事情已經發生,能做的就是看後面該怎麽處理了。
想到這,白繡繡直接看向了蘇佩君道:“姑姑,姑父除了這封信之外,還有什麽東西被找到麽?”
蘇佩君搖了搖頭。
其實信裏的內容也沒什麽,而且是很久之前的信了,要是看日期的話,就能知道張繼仁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這一點,就看上面的人願不願意相信了。
那封信的內容,還是一封絕筆信,兩人約定好絕交,從內容來看,也是沒有問題的。
白繡繡抿了抿唇,現在這種情況說起來到處都是道理,可是對方要是不願意聽的話,她們其實想這麽多也沒用,她道:“姑父這個情況,肯定是有人惡意舉報的,咱們得冷靜下來,哪怕姑父下放了,但是咱們最好也為他争取到最好的情況。”
有了白繡繡的話,蘇佩君的情緒慢慢的緩了下來,她知道白繡繡是個有想法的人,以前看了白繡繡做這麽多的事情,她就很放心她了,而張繼仁也是十足的信任白繡繡。
要不然,這一回張繼仁出事情,她也不會想到找白繡繡。
之前聽張繼仁說的,只覺得有什麽事情只要白繡繡在,能幫忙出主意,都能往好的方向發生。
不過蘇佩君還是着急,“那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靜觀其變。”
白繡繡只能給這四個字。
救人是想要救的,可是要是明知道救不成,卻還是要跟着摻和進去,最後的結果是一起出事,其實這是最不理智的行為。
白繡繡叫蘇佩君靜觀其變,但還是去找了一趟戴成春。
工作小組的事情,他也是有參與其中的,現在認命的那個,雖然是安排下來的欽差,但是卻也不敢在戴成春的面前過于嚣張。
是知道戴成春的厲害的。
戴成春家的關系網複雜,他又是個有足夠能力的人,和這個安排來的欽差,算是個互相制衡的存在。
白繡繡把張繼仁的事情告訴了戴成春。
知道了這事情後,戴成春面色凝重,抿了一口茶,半晌後才道:“那封信既然被找到了,這事情對方肯定是不願意就這麽算了的,這罪名定下來的事情,肯定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哪怕我出面,但是那封信就是證據,這事情我幫不了你。”
現在工作小組跟瘋了一樣的在到處調查人,戴成春不能有人找他幫忙,他就摻和進去,這樣子來,對他來說,很容易被對方抓到把柄。
到時候他自己都是平白惹一身腥。
白繡繡自然是沒有打算讓戴成春幫忙把張繼仁救出來,她不會提這種無理的要求,她只是道:“我覺得我姑父的情況不算嚴重,我記得安岩鎮下去後,跟村子的交界點那裏,是有一個農場的,我想要是姑父的事情已經确定下來了,不如下放在那。”
那個農場,白繡繡在安岩鎮的時候有聽說過,很多教授老師被下放在那,都是屬于個人問題不是很大的,然後會下放在那裏,他們在裏面的工作就是,每天幹農活,開墾土地,條件當然還是很艱苦的。
不過思想教育只要一禮拜一次,也沒有像前世張繼仁去的那個農場一樣,幾乎要把人往死裏整。
這是白繡繡能考慮到最好的情況了。
聽到這話,戴成春這一點忙還是可以幫的,他道:“我知道了。”
沒兩天。
張繼仁被放回了家。
結果出來了,他被下放去金安鄉勞G農場。
回來的那天,張繼仁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他知道了自己最終的宿命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兩夫妻相顧無言,蘇佩君看他這樣子,心中難受,卻也不敢問這幾天他發生了什麽。
張繼仁收拾好了行李後,擡眸看向了蘇佩君。
他打算和蘇佩君離婚。
他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農場,他不想連累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