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二點過半,老板早早打着哈欠關門打烊。

居酒屋裏一片黑暗,窗外月色落在海面上,粼粼波光映襯到店裏,勉強有幾分光亮。

一片寂靜中,洶湧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打在外牆上,聲勢浩大。

就在這嘩啦啦的水中,窗外響起一陣細碎的聲音。

一個濕漉漉的人影出現在窗外,半浮在海面上,兩手巴着牆,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眨眨眼,咦了一聲:“人呢?”

屋子裏不算烏漆麻黑,但她剛從亮堂的海域過來,一時适應不來,宛如個睜眼瞎。

這時候,靠窗的沙發上有窸窣的聲響。

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從沙發上坐起來,單手支了下額,似乎還困着。

旬旬松了一口氣:“你在呀,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她兩手在窗臺撐了一下,半個身子坐在窗沿,尾巴啪嗒啪嗒甩在臺子上,語氣雀躍:“巫醫大大,今天吃什麽?”

黑影兀自坐了一會兒,從面前的小桌上拖了個小盤子來,放在窗臺。

旬旬湊過去分辨了兩秒,有些失望:“又是壽司……”

嘴上這麽說着,還是伸手抓了一塊,咬了一小口,晃着尾巴嘆氣:“吃膩了。”

那頭男人還弓腰坐着,沒有說話。

旬旬只當他白天拍戲太累了,還在補覺,兩頰塞得滿滿的,無聊地在黑暗裏打量這家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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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挂着大幅海報,勉強可以看出櫻花和許多不認識的日語。

這裏的老板和路禹是朋友,十分善解人意地把晚上的地盤借給明星好友跟“地下女友”私會。半個多月,他們店裏沒有魚的菜早就統統吃了個遍。

旬旬捧着盤子:“哎,我明天不來了。”

“什麽?”黑影愣了一下,聲音嘶啞,像是喝醉了似的有點含糊不清。

旬旬沒放在心上,揩了一下嘴角說:“我昨天被人看見了,好像引起了一點騷動。而且我在海面呆了太久,潮水再漲下去就糟糕了。”

她彎腰,把盤子遞回給路禹:“吶,謝謝你的飯,我準備回海底去啦。”

頓了頓,小聲說:“這次是真的回去了。”

反正,那個人也不來找她。

這麽想着,心裏就氣。

當時她化人形的期限就快到了,陳珩之卻還是一副油鹽不進君心似鐵的樣子,她每天都沉浸在變成泡沫的恐懼裏頭。偏偏還出了楚橙的事,她一時間心灰意冷,就跑到海邊躲了幾日。

結果陳珩之對她不聞不問,聽路禹的轉述,還真跟楚橙同進同出如膠似蜜了!

王八蛋!

大豬蹄子!

忘恩負義!

旬旬氣鼓鼓地擺了下尾巴,兩手往窗臺一撐就要跳下去,猝不及防被人攬着腰拖回去。

“诶……”

背脊碰到男人堅硬結實的胸膛,壓抑的呼吸就響在耳畔,吹拂過她濕漉的額發。

是很親密的姿勢。

旬旬覺得怪怪的,路禹從來不靠她這麽近。

而且這氣息,聞着好像……

她渾身一僵,不敢回頭:“陳陳陳……”

“好不容易會說話了,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全了麽?”

陳珩之倒在沙發上,從後頭扣着旬旬,冷冰冰的魚尾碰到他的腳踝,滑膩濕漉的觸感讓他擰了下眉:“尾巴先收起來。”

尾巴……

旬旬低頭看一眼,想到什麽,一下子也不抖了,小身板挺直,挑釁地說:“我不!”

說完弓着尾巴拼命往他褲腿下蹭:“你等着禿頭吧禿頭禿頭禿頭!”

“……嘶。”

陳珩之被她冰到,一只手伸下去,扣住她尾巴根,另一只手在腰上一抄,跟攤雞蛋餅似的給她翻了個面。

旬旬頭重腳輕,咚的一聲栽在他胸口,嗷嗚了一聲。

黑暗裏邊,堪堪能看清他明亮深邃的眼睛。

……

第一次見他,他還不是這個成年男人的模樣,是個笑容清朗的少年,趴在船舷往水裏撩魚。

清澈的眼底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海面裏呆呆傻傻的她。

那時候她出生還不到兩百年,見過的人類一只手數得過來。

這個少年是她審美認知裏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她猝不及防地,被他撩到了尾巴。

少年陳珩之愣了一下,反應很快地握住了她的尾巴尖,往後喊:“爸!我、我抓到魚了!好大一條!”

那天日光正盛,海面被陽光折射地幾乎不能直視,他一只手用勁,睜大眼睛想看清那條魚的樣子。

身後,陳媽媽抱着小兒子走過來,小聲罵他:“你小心別掉下去!”

“不會!”陳珩之笑了下,另一只手也往下探,作勢就要把她拉上來。

旬旬吓得魂飛魄散,擰着腰轉了兩圈卻動彈不了。

最後心一沉,湊過去康嗤就是一口。

陳珩之叫了一聲,快速收回手,坐在甲板上。

陳媽媽緊張地走上來:“怎麽了?”

“我被魚咬了……”

“噗哈哈哈。”

懷裏不滿三歲的弟弟不知道媽媽在笑什麽,也彎着眼睛咿咿呀呀地笑。

陳珩之不好意思地摸着後頸,也笑了:“魚的嘴巴還挺軟的。”

旬旬面紅耳赤地躲在船下邊,冒頭看了他一眼。

真、真好看。

……

陳珩之睡了兩個小時,眼睛已經很好地适應了黑暗。于是親眼看到小人魚的臉由一開始的怒氣沖沖肉眼可見地紅了,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不滿意了,兩根指頭捏住她的鼻子:“想誰呢?”

“反正不是你!”

旬旬擺着頭:“你放開我!我要回家了!”

“嗯,是該回家了。”陳珩之斂眉,“尾巴收了,跟我回去。”

旬旬瞪大眼睛:“那才不是我的家!你跟你前女友……不對,現在應該是現女友了,你們一起甜甜蜜蜜虐狗去!我才不吃你們的狗糧!”

陳珩之頭痛:“都是假的,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

“騙人!那你怎麽不來找我!我在這一個月了!路禹說你每天都跟楚橙在一起!”

“……”

有點後悔剛才沒有趁醉給那王八蛋來兩刀了。

旬旬鐵了心不相信他,又踢又罵地要從他懷裏跑開。

陳珩之睡眠不足,又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一時間施展不開。

更要命的是,他被蹭得起了一點不合時宜的反應……

艹。

他深吸一口氣:“你東西不要了?”

旬旬一愣,看見陳珩之指了指自己心口:“這裏面的玩意兒,不是你的麽?”

“你要還我?”她扁了下嘴,“我的鲛珠早就和你融為一體了,難不成你要把心剖出來給我嘛?”

說完,還真有點怕這個人争這口氣,又說:“反正……就是長不大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不要了。”

“不行。”陳珩之一臉認真地看她,“得還給你。”

被他的嚴肅感染,旬旬撐着他胸口坐起來,眼睛警惕地往他兩個口袋裏瞧,就怕他從哪裏掏出一把刀來。

說起來,路禹還真的有那麽一把可以把鲛珠從活人胸口剜出來的匕首。

她更緊張了,說起話來都有點結巴:“你準備怎、怎麽還?”

陳珩之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個風馬牛不及的問題:“你今年多大了?”

旬旬一頭霧水,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兩百零六歲。”

陳珩之壓下眼睫。

聽路禹說鲛人兩百歲成年,兩百零六歲……

勉強也算成人了。

……

旬旬注意到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心口跳得飛快,言語混亂地阻止他:“你、你別亂來,我暈血,你要是敢…我就……”

話沒說完,對面的人一擡手。

她啊了一聲,撲上去捂住他胸口:“冷靜冷靜冷靜啊……”

混亂中,男人好像笑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扣住她後頸,把人提到了跟前,彎腰親了上去。

唇上的觸感柔軟溫熱。

旬旬一愣,驟然睜開眼。

男人的臉緊緊和她貼靠在一起,纖長濃密的睫毛幾乎碰到她的眼睑。溫熱的呼吸落在臉頰邊,有點亂。

他淺淺吻了兩下過渡,忽然撬開她的唇,強硬地闖了進來。

“把我的心賠你。”

她口中還有來自大海的涼意,他原來怕得很,現在卻好像有另一份記憶代替了原來的噩夢,在腦海裏鮮活了起來。

……

海水四面八方從口腔鼻腔進來,深不見底的海裏已經看不見父母的身影。

他無謂地在身旁抓了兩下,只碰到洶湧的暗潮。

胸腔的窒息感越來越深。

他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幻覺。

一個長發如水荇飄搖的女孩子游到他面前,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睑,小聲叫他:“喂,你還好嗎?”

陳珩之沒有辦法回答她,腦中混混漲漲地想,果然是幻覺,她在水中竟還能說話。

她有些吃力地抱着他的肩膀,可是力氣太小,幾乎拖不住他。

于是擡手招來密密麻麻的一群小魚,在他背後結成一面牆。

她呼了一口氣,盯着他看了兩秒,一偏頭親上去,給他渡氣。

好像有取之不竭的空氣。

陳珩之胸腔很痛,本能地抱了上去,幾乎貪婪地從她嘴裏掠奪空氣。

女孩被他親得滿臉通紅,好不容易拉開他,往他嘴裏塞了一顆冷冰冰的珠子。

陳珩之迷迷糊糊地睜開一只眼睛。

她紅着臉,小聲地說:“先借給你,我以後去找你拿呀。”

說完,按着他的腦袋點了兩下,好像這樣他就答應下來了似的。

她滿意地笑了,左臉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就這麽說定了。我送你上去。”

她打了個響指,身後的魚群一起把他拱起來,好像從海底徐徐升起一張水床,拖着他往上。

她游到前面,偶爾轉過來看他一眼。陳珩之看見她身後那條金光閃閃的魚尾,穿梭在海底的魚群中間,好像所有生物都停下來在她指尖輕輕依偎。

是人魚啊。

作者有話要說: 性冷淡的作者實在寫不來蠢萌女主,就完結在這裏吧。後面還有一點沒寫進去的存稿,當番外看看好了

☆、番外

李昀坐在客廳,瞄了眼那頭氣壓很低的某個人,崩潰地抓了下頭發。

自從陳珩之跟小于妹妹和好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被恐懼支配的氣氛了。

那兩位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整整冷戰兩天了。

兩天裏,這位爺就是這麽副死樣子,縮在沙發上畫稿子,全身從頭到腳冒黑氣,只差沒在額頭上貼一個“別找死”的标簽了。

這也就算了,月底截稿日沒幾天了,他每天看着很高産似的,畫出來的東西……

真是相當一言難盡。

……

正吐槽着,陳珩之轉過來,語氣毫無波瀾:“你之前吃的那個,劈叉魚,長什麽樣?”

李昀:“……”又來了。

他拿出外賣軟件:“我直接給你點一個臨摹吧。”

“嗯。”

他點了下頭,面無表情縮回去發呆。

過半小時,外賣員踩着點按響門鈴。

……

陳珩之握着筆,有一搭沒一搭地臨摹劈叉魚。

還有空分析了下這個廚師的刀功。

兩瓣魚尾沒有對稱,差評。

眼看這個下午又要荒廢下去,李昀有點急,抓耳撓撒了一陣,試探說:“诶,都四點多了,前幾天是不是說帶小于妹妹去吃大餐啊,地方我都找好了。”

陳珩之眼睛都不擡一下:“吃什麽吃,她喝水就飽了。”

李昀:“……”

行吧,他閉嘴。

他兢兢業業去他微博上拔草,一登陸,就看見主頁顯示的剛剛更新的圖片。

十分栩栩如生的劈叉魚。

評論裏已經非常上道地哈哈上了:“大大又跟女朋友吵架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天了,我猜今天能和好。”

“不一定,以前都沒生氣超過兩天的,這次可能是重大感情危機。”

“想開一點,可能大大只是單純想轉型畫美食專欄呢,畢竟女朋友是個美食博主嘛哈哈哈哈啊哈。”

……

他還翻着評論,身邊的人忽然拿着鑰匙站起來。

“哎,你去哪?”

陳珩之一邊穿外套,一邊往外走:“餓了,買東西吃。”

“哦。”

李昀看着他的背影,默數。

一、二、三……

陳珩之轉過來:“那家店地址發我。”

哦:)

……

陳珩之拉開車門進去,剛系上安全帶,副駕駛的門也被拉開。

路禹笑嘻嘻地鑽進來:“去市區啊?載我一程啊。”

因為旬旬的緣故,陳珩之在臨海的s城買了個海景房,平時不用出差的時候就住這邊。

不知道路禹從哪裏知道的消息,死皮賴臉買下了隔壁幢別墅,硬是成了三不五時來蹭飯的鄰居。

對此,陳珩之非常惱火,只恨自己家還不夠有礦,不能把整個海景區都買下來。

不過這時候他也沒心情跟路禹周旋,默認他上車,一踩油門開了出去。

然而路禹卻不讓他好過,那張嘴從上車起就沒停過。

唧唧哇哇,好不聒噪。

“哎,你火急火燎地去市區幹什麽啊?”

“對了,楚橙前兩天節目裏突然發病了你知道嗎?抱着一個小鮮肉就叫老公,現在網上沸沸騰騰的都在扒她病史。看不出來你還挺忍辱負重啊。”

“說起來一天沒看見旬旬,吃播視頻也沒有更新,是不是因為這個跟你吵架了?”

車輪跟地面劇烈摩擦,發出吱呀地一聲。

路禹被慣性帶着往前狠狠一沖,又被安全帶勒回來。

偏眼一瞧,陳珩之已經把車停在道邊,冷着臉看過來。

“你不說話會死?”

路禹眨着他的桃花眼,誠懇地點頭:“會。”

陳珩之舔了下後槽牙,話多可能是他們這個種族的特征了。

路禹又一臉哥倆好地湊過來給他出主意:“鬧脾氣也沒什麽,甭管什麽事兒,摁倒親,往死裏親,保管什麽毛病都沒了。”

“......”

三秒之後,路禹被提着領子扔了出去。

身為常年出沒熱搜榜前十的人,他很自覺地掏出圍巾墨鏡,攏着臉湊近車窗,壓低聲音:“記住沒?往死裏親!”

小轎車一騎絕塵而去,噴了他一臉尾氣。

路禹攏着包住半個頭的圍巾,很費解,他這不是給他科普男女之間相處第一要義呢麽!

唉,狗咬呂洞賓。

————————

提着打包盒進到卧室,床上空蕩蕩的,錄視頻的裝備還放在旁邊。

他開了卧室的大燈,折到陽臺敲了下門。

外邊安靜兩秒,傳來輕微水聲,又半秒,傳來女孩子氣鼓鼓的聲音:“幹嘛。”

陳珩之拉開門,就看見她趴在池子旁邊,白皙的背部格外矚目。

裝修的時候,他特地在這裏辟了一塊小泳池,旬旬時不時要來游兩圈。

有時候鬧脾氣了就仗着陳珩之怕水,趴到池子底裝死。

比如現在。

她瞪着眼睛看過來一眼,眼尾還是紅的,然後一下子紮到池底去了。

陳珩之:“……”

吵架這兩天,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做法沒錯。

網絡上的環境太亂了,她的吃播因為受歡迎,進來的人更加魚龍混雜。

他那天只是随意瞥了下,就有那麽多不堪入目的意淫,平時他沒看到的地方,她也是這麽被屌絲想入非非的麽?

他只是想一想都覺得不能忍。

動了點人脈,直接把她的賬號封掉了。

只是看見她這樣,心裏某塊地方莫名就軟了。

啧。

他提了下手裏的袋子:“出來吃飯。”

旬旬沒動,聲音悶悶地從底下傳來:“還不餓。”

陳珩之抿了下唇。

他沒什麽經驗,這種情況,應該是要哄。

怎麽哄?

毫無頭緒。

他壓下自己的情緒,調動所有的耐心,平心靜氣跟她講道理:“你中午就吃了半碗,平時不都能吃三碗嗎?”

“......”

陳珩之感覺她好像更氣了:“......”

思索了兩秒,他蹬了拖鞋,翻身下了池子,沿着池邊走了兩步,摸到抽水的開關,輕輕按了一下。

泳池裏的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旬旬本來是抱着魚尾巴在底下蹲着,這會兒就跟海底浮起來的雕像似的,先是眼睛,然後鼻子,嘴巴。

陳珩之看着她一臉懵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走過去把人抱起來,扛回卧室。

旬旬一條尾巴甩得虎虎生風:“放開放開,你一點都不尊重我!直男癌!社會毒瘤!霸道總裁!”

她最近微博刷得勤快,不知道學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新詞彙。

那小尾巴最近長大了不少,乍一甩起來還真有點招架不住:“啧,你小短腿呢?”

旬旬的耳根刷的一下紅了,蜷起尾巴義正嚴辭:“你別想!”

頓了頓:“一個月之內你都不要想了!”

陳珩之愉悅地勾了下唇,想不想可不是她說了算。

被放下來的時候旬旬正要繼續打滾反抗,忽然發現自己被放在直播的椅子上。

電腦跟app都已經打開了,面前還放着某法國餐廳的外賣盒。

咦。

她愣了一下,擡頭。

陳珩之摸摸她的腦袋:“賬號給你解封了。不是說這個月時長還差幾個小時嗎,播吧。”

旬旬啊了一聲,慢吞吞地解開打包盒,看了眼直播間入口,又看他一眼,“我真開了啊?”

“嗯,尾巴藏好。”

“嗷。”

她彎了眼睛,調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笑眯眯地上線。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直播間已經湧進來幾十萬的人。

旬旬和平時一樣跟大家打招呼,彈幕上有人問她怎麽好幾天沒上線。

“前幾天有點忙呀。”

忙着生氣。

旬旬的聲音天生占了優勢,又是一個小話唠,很多聲控都買她的賬,另一邊,她吃相可愛,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短短一個月,就有了很龐大的粉絲基礎。

當然,死忠粉的同時也誕生了一些黑粉。

右上角飄進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又是男性視角對女生的侮辱。

旬旬只掃了一眼,正要無視,那幾條彈幕忽然憑空消失了。

她愣了一下,還以為是對方删除了。

過兩分鐘,這種評論一冒頭就消失了,連粉絲都看出來了:“咦,剛剛想點舉報的幾條都不見了。博主換管理員了嗎?”

旬旬下意識擡頭,看向身後一直握着手機的陳珩之。

他頭也沒擡,在她臉上揉了兩下:“嗯。我,你新管理員。”

直播間又炸了一下:“嗷嗷嗷剛才入鏡的手是誰?”

“是傳說中的漫畫巨巨男朋友嘛!”

“好酥啊!”

旬旬臉紅了,轉過來默默吃東西。

右上角還有陰陽怪氣的評論,這回以女生酸氣的口吻居多。

“每天大魚大肉的,誰知道是不是兔子。”

“就是,還拉漫畫家炒cp,想火的心不要太明顯。”

“這個男朋友也就敢露個手,說不定長很醜呢。”

“軟飯男吧,畫漫畫火不了,就抱大腿來了。”

旬旬是第一次看到攻擊陳珩之的評論,瞪大眼睛:“胡說!”

“有本事你讓他露臉啊!”

“醜八怪。”

旬旬氣得眼睛都紅了,拽了一下陳珩之的衣擺:“封她號!還有旁邊那個布達拉宮不下雨,上面那個也要封!”

陳珩之碰了下她的眼角:“別理她們不就行了。”說完還往下瞥了一眼,“小尾巴藏好。”

旬旬想不通他怎麽這麽淡定:“他們都罵你了!不能不理!”

“哦,你忍不了他們罵我,我就能忍他們罵你了?”

陳珩之俯身,指着上頭更加粗鄙的話:“你覺得我能忍?”

旬旬想了兩秒鐘,扁着嘴,搖頭:“我以後都不播了。”

陳珩之摸摸她的腦袋:“乖。”

圍觀彈幕群衆:“????”

我們就這麽眼睜睜看着可愛的博主被男朋友勸退啦?

陳珩之關了攝像頭,對麥克風說了一句:“散了吧,你們博主我抱走了。”

說完不管彈幕的鬼哭狼號,直接關了電腦。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二月份開,一本正經中長篇。

《初初見你》

文案:

——有一個臉盲的男朋友怎麽辦?

一衆回複中,有一個回答脫穎而出:

徐羲(踴躍舉手):變成前任以後,變着花樣在他身邊蹦跶,然後重新拿下!

熱門評論:

紀時許:我臉盲,不是眼瞎。

徐羲:……

網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型翻車現場。

網友:老子一腳踹翻這碗狗糧。

—日天日地小仙女VS沉默寡言白月光

—超俗的破鏡重圓梗,一個甜字貫穿始終。

—文案瞎幾把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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