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寒不渡永遠被他奎五大哥的行動力所折服,然而此刻他顧不得誇贊,頭皮發麻:“也就是說,我們正站在那個大血池上?”
張奎五表示遺憾:“正是。”
此言一出,大家頓時都覺得腳底很是別扭,應清江更是下意識地挪了挪步子,拉着寒不渡向着樹的方向走:“要不,上樹?”
寒不渡悲痛欲絕,拉住了還在興奮刨坑的四師叔:“四師叔,別挖了,我害怕!”
這可真是才出狼穴,便進虎窩。但眼下呆在這裏,總比在外頭安全一些,好歹這個洞不會今夜就坍塌吧?
進了客房,三人不敢歇息,決定輪流守夜,只等天亮了再說。寒不渡屏息凝神,只覺得楊宅靜得可怕,就連外面行屍的嚎叫也聽不到了。
倒是四師叔,一直興奮得把大耳朵貼在地面上,叫人不敢去想他聽見了什麽。
雖說是輪流守夜,但其實大家也沒一個睡得着的,起身看了看外頭,無人守着,三人便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交流了起來。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就連傻子也能看出來,衍城行屍之變,和楊宅恐怕脫不了幹系。只是這行屍與血池又有何聯系、為何修士到這裏會功力盡失呢?
寒不渡想得很開:“等師父來就行了。”恐怖片第一守恒定律,別自以為能解決半夜出去摸排什麽的,有困難,找大佬好嘛!
其他兩人一狗自然沒有意見,大家梳理了一下目前的線索,便規規矩矩在客房內閑聊幾句,等待天明。
直到四師叔Wer wer地大叫起來,寒不渡才猛然發覺自己頭腦有些昏昏沉沉的,剛剛險些睡了過去。
寒不渡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鹹魚了,轉頭一看,應清江也在伸着手指按着腦袋,明顯剛被吵醒,而本該守夜的張奎五就更別提了,已經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了過去。
“不對勁!”寒不渡站了起來,身子發軟,搖晃了幾下,叫起應清江,“清江,你去把奎五哥叫起來,我們離開楊宅,他們要對我們下手!”
應清江冷酷無情地用劍鞘“溫柔”地喚醒了張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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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奎五醒來後,還在難以置信中:“不應該啊,就算靈力盡失,我們身體也是經過築基修煉的,怎會被區區人間迷煙所熏倒?”
應清江一把拽住不知為何毫無影響的四師叔:“不是,人間,手段。”
門口的寒不渡已經僵住了。
張奎五順着他的方向看了出去,只見客房門口,站着一排排楊宅的下人,包括之前遇到地小丫鬟和送他們來的管家,齊刷刷站着,面無表情,肌膚青紫,死死地盯着客房的三人。
這感覺,就好像他們,也并不是活人,而是有理智的行屍……
“我是真的……”張奎五張張嘴,詞窮了,“跑吧?”這看起來就不對勁哇!
寒不渡默默接過應清江手中的四師叔,大喝一聲,往前一甩:“沖啊!四師叔!”
“汪汪!”輪到我李富貴表現的時候到了!
見過保齡球嗎?此時的破壞狂四師叔就好像保齡球一般,呼嚕嚕沖進了人群,一下子便把不少下人撞了個人仰馬翻。
這群下人被撞翻在地,卻不吵不鬧,一個個努力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眼睛卻還看着三人,行動卻開始有了變化——追逐着三人而去。
“跑!”瞅準四師叔制造出來的混亂時機,寒不渡一馬當先,發了狠,“跑去那個老頭子那裏!”今天,本王就要從他嘴裏問個明白!我們兩人中間,只允許有一個逼王!
楊老先生,不,楊老頭子,正悠哉悠哉地在自家祖宗面前焚香禱告:“列祖列宗在上,今夜又添三抹精氣,明日,不遠了不遠了……”
四師叔不知何時已經又跑在了前面,作為狗族大妖,他的嗅覺靈敏得多,很容易就找到了楊老頭子的位置。
楊老頭子禱告完,一擡頭,便看見三人,尤其是憤怒的寒不渡,滿臉寫着找你算賬。
不等寒不渡開口講話,楊老頭子哈哈大笑,扳下了手中的機關:“不錯不錯,後生可畏,你們還是第一批能撐到現在的!”
猝不及防,天旋地轉之下,三人掉進了一個碩大的洞口中,唯獨四師叔,輕盈跳上房梁,但他四處看看,看着房梁下大批趕來的下人,幹脆一個俯沖,叼起了楊老頭子,跳進了洞中,緊随寒不渡幾人而去。
“哎喲哎喲……”寒不渡他們現在可沒築基護體,撲通撲通,幾人通通摔進了白日看到過的血池裏,惡心得不行。還好三人提前知道底下是什麽,有意地屏氣,不然指不定要把滿池血污喝幾口進去。
血池裏那顆隐隐約約的心髒,今夜又大了不少,看見三人下來,仿佛知道了一般,興奮地猛烈加快跳動了幾下,随即血池翻出一個個泡泡,凝結成一條條細細的血色觸手,試圖牢牢綁住三人。
應清江的劍最為鋒利,在這裏也只有他還有戰鬥力,他一人護住身後兩人,漸漸力有不逮。
“汪!”一聲含糊不清的狗叫,再看遠處,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嘴裏銜着個老人跳了下來,大概是嫌棄血池,四師叔竟在半空擰腰發力,跳到了土地上。可跟着他下來的那些下人就沒了這個本領,紛紛跳進血池中,随即便觸手攀附上,幾秒鐘,他們便被吸食得只剩一具骷髅。
楊老頭子踉跄了一下,站穩了腳步,摸索了一下牆壁,整個洞穴竟然忽然亮了起來,原來兩側藏了不少鲛人燈。
“果然跟你有關系!”寒不渡很是憤怒。
楊老頭子看着四師叔,顯然有些顧忌:“這不是普通的靈寵?妖嗎?我勸你不要插手人間的事情。”
四師叔:“汪汪!”聽不懂!他伸出爪子,試圖打撈血池裏的自家三個後輩出來。
“放棄吧,”楊老頭子笑眯眯的,“閉上眼睛,就當睡個覺,睡醒,一切就好啦……”寒不渡他們幾個掉的地方離血池岸邊有點遠,血池粘稠,想出也出不來哇!
“你也活這麽大歲數了,不是也該死了嗎?”寒不渡咧嘴一笑,毫不客氣地在血池裏終于摸到自己那根細黑的長繩——白天的二次元金毛繩!
刷!打圈的繩子落在了四師叔嘴邊。
四師叔:……不是很想叼。于是四師叔嫌棄地伸出爪子,靈活地套在了楊老頭子的頭上,然後叼着楊老頭子往後扯。
……窒息了!楊老頭子臉憋得通紅:別太過分!
但很快,楊老頭子就哈哈大笑,随着在血池的時間越長,心髒跳得越發有力,寒不渡三人也越來越虛弱。
應清江砍斷伸出的無數根細線觸手:“你們先走,我殿後。”
寒不渡最煩這種兒女情長,他看看張奎五的羅盤:“不怕,還有一小會,就到天亮了,有了靈力,我們害怕逃不出!”
“逃?”老頭子哈哈大笑,“就算等你恢複了,你們的修為也已經被血池克制得差不多了,還想逃?”
寒不渡微微一笑,忍着鼻尖的腥臭,殊死拼搏,等待着天亮的到來。
好在四師叔雖然不知道怎麽幫忙,但時不時地吼兩聲,也能讓心髒停跳一拍,給三個後輩喘息的機會。
四師叔,堪比森林之靈比格犬,寶愛叫,寶就叫,寶毀掉。
來了!微弱的靈力在體內游走,寒不渡欣喜若狂:“有救了!”
楊老頭子冷眼旁觀,不急不忙,他打算慢慢享受這三個年輕修真者臨死前絕望的掙紮。
确實像楊老頭子所說,在血池之中,他們的靈力被死死克制,無法直接召喚本命法寶飛上空中,擺脫血池的困局。
但是也夠用了。
寒不渡甩出血漬呼啦的妙筆,瘋狂地在血池中直接開始狂草:
吳鹽兼味發清香、鹽勝雪喜初嘗、赤鹽撲紅霧……
感謝自家中文系好基友,大學的時候,寒不渡也會跟着看書聽公共課甚至泡圖書館,此時此刻,他拼命調動腦海中一切關于鹽的記憶,恨不得改寫詩句“豐年好大鹽”!
“他這是在做什麽……”楊老頭子愣住了。
寒不渡感覺自己靈力逐漸被抽空,妙筆快作用了!他猛戳應清江和張奎五的後背:“開大!”
應清江嗯了一聲,收起長劍,緊接着閉上雙眼——變異單系冰靈根!天賦發動!
張奎五放棄抵抗,順着觸手,被裹挾至遠處,緊接着奮力從袖裏乾坤中找出小裝置,自己是火金雙靈根,想要光火靈根,還得提純一下。
轉眼間,寒不渡的四面八方冒出一團團鹽,而應清江的手,開始冒出一陣陣冰煙,張奎五那裏,正滿頭大汗,小火慢煮。
寒不渡抹了把滿是污血的臉,回頭看了眼不解其意的楊老頭子,嘿嘿一笑:“逛過菜場嗎?”
缺乏生活常識的地主階級啊!
如果你能走進百姓生活,那麽也許會遇上熱情的豬肉攤攤主告訴你,他們凝固豬血,靠食鹽、或者冰塊、或者開水。凝固了的豬血,是名菜毛血旺中,不可缺少的一個重要角色。
寒不渡心情很好地戳戳身邊已經開始凝結的血豆腐,本來嚣張的觸手此刻竟一戳就碎,那顆瘋狂的大心髒,跳動竟慢慢弱了下來。寒不渡從血池裏慢慢踩着一條豆腐路站了起來:“楊老先生,你好哇。”
此時此刻,捏着碎血豆腐獰笑的寒不渡,在楊老先生心中不亞于惡鬼。
寒不渡從血池裏慢慢踩着一條豆腐路站了起來:“現在,我倆誰才是cool、cooler、cool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