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寒不渡并沒有貿貿然去救人。他蹲在花樹下,面色凝重。
以他對無情道的了解,長風師祖,絕對不會出這麽輕易解開的題。相似的荒野求生副本,已經在歸墟打過了,在這山海圖裏,絕對不會這麽簡單。
無情道的小心眼子多得狠。
左右樹上的人也不是立刻就死,寒不渡挪了挪腳,把熊崽的jiojio墊在屁股底下——腿蹲麻了。他在這兒守株待兔,他不相信,這兒就是把人從樹上解救下來這麽簡單!
不過寒不渡也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放着同門不管,他謹慎地畫了幾個同款防毒面具,讓熊崽用瞬移,來到了那些太虛樓同門身邊,給他們臉上扣上。
能少吸一點花香就少吸一點花香叭,本來太虛腦子就不太聰明的亞子,別吸得更笨了。
入夜。
面前的大樹依舊靜靜地怒放。千萬朵淺粉色的花,竟然逐漸散發熒光,點點星輝,塵埃似的花粉漂浮起來,整個場景朦胧而又美好。
美得很适合和我家小弟在這裏親個嘴。寒不渡心裏酸溜溜地想。
但很快,他就不這麽想了。
那熒光般的粉末慢慢彙聚起來,凝結而成的,竟然不是淡粉色,而是一種猩紅的血色。
血色慢慢聚集,最後居然變成了一個人形!
寒不渡默默把拳頭塞進嘴巴裏,堵住了即将出口的尖叫。
花香猛的一停,轉而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魔族氣息。
電光火石間,寒不渡明白了,這一場,不是個人戰,也不是小團隊戰,而是作為人修陣型,和魔修戰鬥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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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不渡不知道長風師祖是從哪裏整的這些魔修,但是他明白一件事,這絕對不是幻境——
他清晰地看到,地上那些安詳的小動物們,在睡夢中,被魔族俯下身去,一個接着一個吸取生命力,臉上流露出了深深的滿足。
壞了!咯噔一下,寒不渡看向樹上的兄弟們,早知道剛剛還是把人拖下來了,這花魔修看着,就是打算把最好吃的放在最後吃啊!
果然,花魔修擦擦嘴,快活地拍了拍太虛樓一位弟子健碩的胸肌,滿意地哼了一聲:“還得是人吃起來爽。”
這虎狼之詞,寒不渡虎軀一震。
等一下,那胸肌,好像也為之一振?
是了,寒不渡給他們套上的貼合面部的紗布形防毒面具還是起了作用了,長久的隔離過濾花香後,太虛樓弟子也不是吃素的,最強的戰力也慢慢恢複了意識。
這魔修實力在金丹之上,寒不渡看不準。但胸大肌是金丹巅峰,一步元嬰,他看出對方只是元嬰初罷了,于是猛一發力,樹枝直接迸裂,他厲聲怒喝:“魔物,拿命來!”
花魔修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是面上那層怪東西起的作用,她也不急不惱,嬌笑着退了兩步:“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活命去吧,我們何必動手呢?到時候,你可不一定還能活哦。”
她這是在暗示胸肌哥自己逃命去了。
太虛樓除了楊峻那幾個家夥,還是挺死腦筋的,一派正氣。眼下,胸肌哥便一點猶豫也沒有,揮劍沖了上去。
雖然花魔修并不擅長近戰格鬥,但她畢竟是元嬰,胸肌哥又是剛剛從迷惑中醒來,實力顯然差了一截,漸落下風。
寒不渡知道自己不能再坐着看戲了。他左手摟着熊崽,右手揮着妙筆,一躍而起:
“一鼓作氣!”
一股力量湧進了太虛樓胸肌哥的丹田,他頓覺身上發燙,滿滿都是豪邁氣概:“殺之!”
劍氣呼嘯,其餘兩位弟子身上的樹枝應聲而斷,兩個弟子重重地落在地上滾了幾圈,但還是沒有蘇醒的樣子。
寒不渡自認為戰鬥弱雞,就不去給胸肌哥添麻煩了扯後腿了。他就地一滾,麻溜地滾到了兩個昏迷弟子身邊。
“清泉如水!”哦不對,串戲了,寒不渡擦擦筆杆頭,差點整成霍格沃茲的魔杖了,他調轉筆頭,重新回到修真世界,“大夢初醒!”
“啊……”兩個修為稍弱的弟子悠悠轉型,頭痛欲裂,一睜眼,就看到了虎視眈眈的寒不渡,“啊!你怎麽在這?”
寒不渡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們,胸肌也沒人家的大,醒的還比人家慢。有沒有力氣?有力氣趕緊一起打魔修!”
稀裏糊塗的太虛弟子被他手一推,就看見大樹之上,自己的師兄正和一個花魔修纏鬥。
“師兄,我們來助你!”兩個金丹顧不得頭疼,抄起劍來,一躍而起。
一打三,這把穩了。寒不渡心裏安定多了。他便抄起妙筆,另辟蹊徑。
“無邊落木蕭蕭下……”哦豁,樹微微搖晃,開始掉葉子。
一時半會,寒不渡想不起來什麽攻擊樹的句子了,他幹脆抄起自己的老本行——做一行恨一行,自從拿興趣做職業,他已經懶得畫畫很多年。
“一只小蟲子……兩只大青蟲……三只壞害蟲……”寒不渡喃喃自語,在地上快樂地描繪着一只只小昆蟲。
呼得一吹,小蟲子便“活”了過來,搖頭晃腦地排隊爬到了那大樹身上。
花魔修的動作明顯凝滞了一下,竟然在戰鬥中,忍不住伸出手撓了撓背。
這樣的破綻,在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團體劍修面前,簡直是自尋死路。
一劍致命。
但那魔修只是驚愕地看了眼自己破了個洞的心髒,接着微微一笑,似是毫不在意。
他的身體沒有重重落下,反而又幻化成了無數晶瑩的花粉,重新落在了大樹之中。
劍修們一愣,那胸肌哥回頭看向寒不渡:“不渡兄,這……”
等一下,他們怎麽會認識我?再等一下,怎麽又是一副把我當成軍師的樣子啊?
走到哪裏感覺都是智力擔當,是不是應該驕傲。
但眼下實在不是能輕易滿嘴跑火車的時候,寒不渡可不敢指胡言亂語,到時候團滅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只得說出自己的推測——
“我懷疑長風師祖的山海圖,內有玄機,這些恐怕都是真實的魔修。”
腦子很靈,只可惜是個五靈根,還是個跟自己徒兒搞不清楚的五靈根。長風師祖站在山海圖外,臉色不變,用神識掃視整張山海圖。
“師祖……”喵師父躊躇片刻,還是為了自己那個戰五渣徒弟前來求情,“不渡只有幾分小聰明,這山海圖內魔修遍布,恐怕他不能……”
長風淡淡的眼神掃來,扼住了喵師父沒說完的話。強者威壓襲來,喵師父深深低下頭去,不敢直視。
“想從我無情道手裏搶人,這就怕了嗎?我早就說過,他若執意靠近無情道,就要經受一場場生死考驗,直到飛升,或隕落。”
喵師父終于不再想繼續說了,他慢慢行禮,背過身,走去。往日慵懶的背影又挺直了幾分,這個師門,終究還是他扛起來,真是上有老下有小啊!長輩、平輩、小輩,沒一個省心的。
“是魔修!”山海圖內,當然不止寒不渡一個人發現了這一問題。
滿臉狼狽的張奎五從蜘蛛妖的嘴下拖出了朱子衿,崩潰地大喊:“老子就說了它是魔修魔修,你非要顯擺你那禦獸宗的兩下子,你怎麽不讓蜘蛛大長腿給你戳死得了,你個臭傻逼!老子老早就想罵你了,臭傻逼臭傻逼!”
剛剛的情況實在太危險,就連一直好脾氣的張奎五,都有想把同門按在地上打的想法,髒話脫口而出。
朱子衿本想反唇相譏,但一想到別人剛把自己救下來,救命之恩,算了,罵幾句就罵幾句吧,自己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了。他弱弱地反駁:“我哪知道啊……我想着再怎麽魔也得保留一點動物本性來着……”
“你想着!你整天想屁吃!”張奎五氣急敗壞,把人拴在手上,“接下來聽我指揮,去找心然、不渡、應老弟彙合!”
朱子衿總覺得張奎五在陰陽他什麽,但苦于沒有證據,只得對救命恩人忍氣吞聲。
苗心然那邊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她遇到的,不是妖修轉換成的魔修。而是一個僞裝成普通同門的魔修。
“師兄,我們該怎麽出去呀?”苗心然眨巴着眼睛,天真無邪。
魔修心中冷笑,他本也是人修出身,如何騙取這些名門子弟的信任,他那是手到擒來:“沒事,師兄保護你。”偉岸的身軀顯得格外令人有安全感。
苗心然嗯嗯點頭,笑眯眯地随口吹起了口哨——等死吧,臭魔修。
一個不知道《無情道劍修和他的小兄長不得不說的二三事》話本子的玄天宗弟子,會是真的嗎?騙鬼呢吧!不,連靈寂洞的那位鬼修師姑都騙不住,這話本子就是人家出品的!
只是不知道無情道劍修和他的小兄長怎麽樣了。
寒不渡這裏還好,應清江那裏走的就是完全簡單粗暴的路子了。
他對魔修的氣息還挺敏銳,因此遇到魔修,打得過就誅殺,打不過的就跑,四處尋找着寒不渡。
不過這些魔修,似乎總也殺不盡。應清江終于想起來那天師父随口說的一句話。
“血魔嶺不少低級魔修,倒是可以回收再利用利用。”
難不成,這山海圖內,還有什麽特別之處?
修士們這裏在慢慢移動集合,而魔修們也敏銳地發現了不對,釋放了信號,也準備開始聯手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人類魔修沙啞着嗓子,“抓住他們,和他們師門談判,我們才能沖出去,總不能真在這山海圖中,慢慢衰亡而死!”
“我支持!”花魔修冷冷出聲,“平生最恨放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