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男人身後不遠處,程女士跪坐在客廳地板上,滿臉恐懼,見雲然還站在外面着急的向她擺手,示意女孩快跑。
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她馬上就關閉了手機屏幕,但手臂仍然保持着接電話的姿勢,
只見男人目光落到她的手機上,馬上又擡起眼睛看着她說:“小美女,手機給我看看呗。”
情況對她很不妙,雲然也是第一次直面這種危險人物,說不害怕是假的。
警察還需要一些時間才到,她緊張的抿了抿嘴唇,快速讓自己鎮定下來。
剛想開口,對面男人神色一沉,手直接伸到她耳邊作勢想把手機搶過去,
“別他媽以為我不知道你報警了,是不是還錄音了?!”
“給我!”
雲然本能的彎下身子躲過去,見他還想往前拽她頭發,心一橫把背包往男人臉上用力一甩,“給你大爺!”
包裏東西不少,還有一大串鑰匙,男人被打的蒙了兩秒,她知道這人肯定不會就此作罷,轉頭就往樓下跑。
對面那人頭被扇的歪向一邊,也不裝了,嘶啞着聲音喊道:“臭娘們,給我等着。”
說着捂着頭追了上去,後面還在屋內的女人呆滞了一會,胡亂擦了下眼淚,也趕緊跟了下去。
人的求生本能讓雲然跑出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她一路奔逃到樓下,邊跑邊大聲喊:“救命啊!這有人想打人了!”
這個時間小區裏大多數人都在家裏午睡,室外空曠但不見人影,後面男人的喊叫聲也逐漸接近。
她實在是跑的沒力氣了,速度漸漸慢下來,突然感覺頭發一緊,被人用力往後扯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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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心裏暗罵一聲,雲然兩只手往後用力掐着男人的手背,轉過身擡腳往那人兩腿之間狠狠踢了過去,她力氣不小,那人被踢的五官皺到一起,面色愈發猙獰。
兩人離小區門口不遠,這時候剛才門口的保安大爺聽到了女孩的喊叫聲,手裏拿着一把長長的防暴叉跑過來呵斥道:“幹什麽呢!給我松開。”
男人已經有點魚死網破的意思了,反手把雲然往地上一甩,揮起拳頭還想砸下去。
雲然被甩得裸露出來的手臂在水泥地上擦了一遍,一擡頭就看見男人的暴怒的神色帶着拳頭向她揮過來,下意識閉上眼睛擡手遮擋。
恍惚之間她聽到了女人尖厲的叫聲:“楊立!”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落下,她睜眼便看見剛才面色兇狠的男人已經被保安用寬大的防爆叉給用力怼到了一邊地上。
保安大爺看着年紀大,手上的力度是一等一的實在,又使勁壓了幾下,那男人掙紮着還想再起來。
急促的警笛聲響起,一輛警車開了進來,車上兩名警察手拿着警棍快速從車裏下來,合力把男人雙手反扣住,胸口趴在地面上。
警察用手铐扣住男人的手,厲聲說道:“還動!”
程女士踉跄着步伐跑過來,趕忙把還在地上的雲然扶起來:“雲小姐你沒事吧?”
剛才被男人扔到地上,她右手小臂着地,白嫩的皮膚此刻已經是有一大片紅色的擦傷,皮肉表面還粘着地上的一些小石子,往外滲着血。
雲然眉心緊緊皺在一起,只感覺頭皮被拽得生疼,見女人愧疚的目光,她輕聲安慰:“沒事,一點擦傷,還好大爺來得及時。”
一名警察控制住了男人,把他帶到車上,另外一名走到二人面前問:“剛才是誰報的警?”
雲然用紙巾輕輕擦拭掉手臂上的碎石子說:“是我報的警。”
警察又看到旁邊臉上帶着新傷的女人,雲然察覺到他的目光,又說道:“她是我電話裏提到被家暴的那個女生,剛才被抓的就是施暴人。”
“好,那麻煩你們跟我一起走一趟,去警局做個筆錄。”
傷處的疼痛不間斷的發作,雲然只覺得手臂發麻,她又緩緩道:“五樓樓道有監控,剛才在那裏他就想動手。”
警察:“我們後續會調取證據的,放心吧。”
———
在警局做完筆錄已經接近六點,隔着一堵牆她還能聽到男人在審訊室的吼叫聲,
楊立死不悔改,加上連小學都沒畢業是個法盲,不服氣地喊道:“老子打女人怎麽了,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管管自己女朋友了!”
雲然看着身邊神色暗淡的女人,從兩人做完筆錄到現在一直都沒說話。
程女士肩膀縮了縮,似是有些發寒,她沒看雲然,自言自語地開始說起來。
原來程女士原名程心,小時候生于北方偏遠的村子裏。
她打小聰慧又認真,在盛行重男輕女的的村子裏,她的父母只有她一個獨女,用心培養,終于把女兒送到城裏去讀大學。
楊立是她鄰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說從前楊立不是這樣的,在她考上大學之前,兩人感情很好。
男人家裏不富裕但也會花盡心思走幾十裏的山路去給她買想看的書。
可自從程心去城裏讀了大學之後,男人就開始變得多疑又敏感,她起初以為只是兩人距離太遠無法溝通導致的。
工作之後,程心提出希望楊立到她的城市來工作,兩人一起努力在這裏有個家,男人同意了。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好像又恢複了少年時期的甜蜜,可沒過多久,楊立漸漸變得懶惰,他覺得程心比自己好太多。
他心理不平衡,一邊花着她的錢混吃混喝,一邊本性開始暴露,對女人動辄打罵。
程心的工作越來越順利,也越來越忙,前段時間壓力大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覺,加上男友的陰晴不定,這才去心理咨詢。
沒想到被楊立翻手機發現了她的預約記錄,以為女人嫌棄他,又開始發作,威脅程心不準再去做這種東西。
她講的很慢,聲音很輕,像是在敘述一個跟自己無關的故事。
“今天我之所以沒讓你報警,是我跟個傻子一樣,他跪下來跟我道歉,我還想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我總覺得是不是我的問題,如果我沒有那麽要強,他會不會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說着女人再也控制不住,開始捂住臉嗚咽起來。
雲然聽完只覺得嘆息,她拍了拍程心的後背說:“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錯的是他明明不知進取,還想拉你下水。”
過了幾分鐘,裏邊走出來一個女警,在二人之間掃視一圈問道:“誰是程心?”
女人停止了抽泣,擡頭哽咽道:“我是。”
“收拾一下,現在帶你去醫院驗傷”
因雲然只有手臂有擦傷,已經在警局醫務室處理過了,程心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還有傷勢更重的部位,需要驗傷證明作為證據。
“好”
程心和雲然告了別,就跟着警察走了。
雲然手裏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是江越的電話,她看了眼時間,已經距離她下班過了半小時了。
嘶,她還說今天等江越一起走來着。
女孩接通電話,對面馬上傳來一道沉沉的男聲:“還沒下班嗎,我在門口了。”
雲然用指尖摸了摸鼻子,弱弱道:“江越,我在A市警局。”
電話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像是暴風雨即将襲來的寧靜,安靜的有點瘆人。
半晌,江越冷冷道:“定位發我,我現在過去。”
電話被掐斷,她坐在警局大廳的椅子上面盯着屏幕愣了一會,又擡頭盯着牆上的鐘表,只覺得它轉的有點太快了。
——
沒到二十分鐘,男人就黑着一張臉從門口大步走進來,走到到女孩面前蹲下,快速看了一遍她身上哪裏受傷了。
江越目光落到雲然包着紗布的小臂上面,聲音沙啞道:“怎麽回事?”
她見遮擋無效,便微微側了下身子,“今天撞見了一起家暴,被那個男的看見我報警了,追我來着。”
雲然瞄到男人臉色越來越差,又找補:“沒事,就摔了一跤,被保安大爺及時制止住了。”
江越深深吐了一口氣,一只手抓着女孩沒受傷的手臂,微微用力。
垂下的眼眸蘊含着風暴,沉着嗓音問:“為什麽不早點給我點電話”。
他蹲在自己面前,雲然低頭只能看見男人的頭頂,感受到左手臂傳來一絲痛意,她輕聲道:“剛才一直在做筆錄,沒來及的給你打電話。”
江越緩緩擡起眸子,黑漆漆的眼瞳裏仿佛又染上了一層墨色,眸底晦暗。
“你能不能,哪怕一次,會第一時間想到我?”
剛才接到雲然的電話知道她在警局,男人握着手機的手都微微顫抖,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害怕的情緒,哪怕從聲音聽出來她應該沒事,心裏的空洞感一路還是在不斷放大。
這段時間他努力在女孩面前維持着自己的淡然的假面,可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一旦碰到跟雲然有關的事情,他就壓制不住心裏的異樣。
從前是面對陳洲不斷滋生的嫉妒和陰暗,現在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患得患失,卑劣的只想把女孩放在自己身邊。
就像小時候一樣,雲然說過他是最好的朋友,可他想要的不僅僅是所謂的朋友。
雲然被他問的怔怔的坐在位置上,系統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莫名開始警報警報的喊,吵得她腦仁疼,
女孩半天只憋出來一句:“江越,我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