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雲然就住在二樓, 越過中間的庭院,再上一層樓梯就到了。
短短不到五分鐘的路,她像條砧板上的鲇魚一眼撲騰個不停, 就差直接喊救命了,然而也抵不過江越手上的力氣。
房間門口,男人停下腳步, 微微彎腰把女孩輕放下來。
被扛了一路的雲然總算能雙腳沾地, 她只覺得渾身麻麻的, 腿也發軟, 往後踉跄了了兩步。
女孩沒力的靠在背後的白牆上面,目光頗有怨氣, 看向江越的眼神帶着無聲的譴責。
江越怕她摔着,又伸手把她扶穩當,
“房卡拿出來。”
此時江越的手臂正穩穩的抓着女孩的左肩膀幫她保持平衡,因為用了幾成力氣, 從小臂延伸至手背的筋絡微微凸起。
雲然的斜挎包一路都被江越挂在自己脖子上面,現在也松垮的垂在男人腹部的位置耷拉着。
她機械般的上下點了點腦袋,右手突然擡起, 借力扶住男人的手臂, 往他懷裏靠過去。
女孩慢慢往前挪過去,本想說房卡放在包裏:“我, 嗝——。”
…….
喝了酒胃裏本就有些脹氣,又被扛在肩上颠了一路,雲然沒忍住沖江越打了個酒嗝。
雲然:“不好意思,沒控制住。”
江越忍耐着閉上了眼睛, 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睜開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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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 雲然的額頭已經抵在了他胸口,男人站的穩,不然估計就被她腦袋推着往後退了。
她低着頭,感覺眼皮越來越重,強撐着暈意從包裏把房卡拿出來。
又把江越扶着她的那只手使勁拽下來,抓着男人的手腕翻轉,手心朝上。
雲然像是邀功似的把卡重重拍到男人手心:“喏!房卡。”
對面的江越垂眸盯着手裏那張工作證,上面赫然寫着:見春咨詢所—實習咨詢師雲然。
男人指節收攏握住那張工作證,又把雲然的垂着腦袋掰開,仍然耐着性子說:“雲然,這是你的工作證,不是房卡。”
“是嘛?”
雲然眯着眸子想看清他手裏的東西,盯着盯着,就感覺她那張正着的藍底證件照突然倒了過來,兩秒後就是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
一夜昏睡,雲然是被手機每天固定八點的鬧鈴聲吵醒的。
屋內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也沒開燈,只透出一點微弱的光線。
她驟的起身坐起來,動作起的太猛,只覺得頭痛欲裂,看東西也有點迷糊。
女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大概坐了一分鐘才緩過來,她環視了一圈屋內的環境,是自己的房間沒錯。
話說,她昨天怎麽回來的?
雲然過去很少喝酒,高考完聚會的時候基本都是象征性的抿兩口。
但她知道自己酒品不怎麽樣,一喝醉就斷片,而且是斷的徹徹底底的那種,絲毫沒有記憶可以回放。
從前她唯一一次喝醉,不知道是犯了什麽事,第二天醒過來,被江越冷着臉對了一整天,也沒跟她說話。
好不容易清醒了過來,她甩甩頭掀開被子下床,這才發現自己昨天穿的的鞋不在床邊,被整齊的碼在門口。
床頭櫃上面的玻璃杯裝着一杯水,應該是被喝過了,還剩下小半杯。
雲然拖着沉重的腦袋去洗了把臉,動作遲鈍的開始刷牙,邊刷邊對着鏡子發呆。
過了兩分鐘,她低頭漱口,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碎裂的畫面,是她抱着江越的胳膊不撒手,嘴裏還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吓得雲然一口水噴出來,操操操,她昨天是被江越送回來的??
她顫顫巍巍的漱完口,又給自己重新洗了把臉,出了洗漱間在房間裏面來回踱步。
雲然只記得昨天她是去吃燒烤來着,然後跟孟黎聊天,越聊越激動,最後孟黎直接趴下了。
然後……
她跑到前面的地毯上蹲着,焦躁着的咬着大拇指,企圖再想起來點什麽。
維持這個姿勢差不多二十分鐘,女孩腿都蹲麻了,也只想起來她和江越在房間門口找房卡,之後的事她是一點兒沒印象了。
她在腦子裏揪出一陣子沒出現的系統:“我昨天晚上做什麽了嗎?”
半晌,系統弱弱出聲:“宿主,我也無法看到你的日常動态,但昨天檢測到男主正向好感度有波動。”
有波動?是什麽形狀的波動?
“咚咚咚——”
一陣急烈的敲門聲響起,她忍着腿腳的麻意起身,剛準備開門,扶着把手又遲疑了一會。
不會是江越吧?
在她現在大腦一片空白的的時候,還不太敢直面江越的臉,深怕舊事重現,自己還一無所知。
門外熟悉的女聲傳來:“雲然!是我呀快開門。”
她這才扭下門把手,孟黎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站在門口。
女人衣服沒變,昨天畫的妝也還沒卸掉,嘴角的皮膚沾上了被擦拭過的口紅,神色慌亂又匆忙。
沒等雲然開口提問,她徑直走進來,做賊一樣的把門反鎖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坐在沙發上面喝了起來。
雲然疑惑的走過去,“你這是?”
沙發上的女人像是渴極了,一口氣喝了一整杯水,她擡頭滿眼心虛的說:“完蛋了,我昨天晚上,不堪回首。”
她又給孟黎倒了杯水問:“什麽意思?你昨天不是被司雲深送回去了嗎?”
孟黎雙手撐着額頭,手肘靠着大腿,悶聲道:“是啊,然後我今天早上一醒過來,他就躺在我旁邊!”
信息量太大,雲然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兩分鐘後,她瞪着杏眼問:“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見孟黎沒說話,她猛的的起身,打算去找人算賬,結果一把被女人拉回去。
孟黎:“哎呀不是我被欺負了,是…..。”
她用這輩子最快的語速,垂着眸子說:“是我昨天喝大了腦子犯渾,直接把人扔床上了。”
?
這是雲然死之前,活之後,都沒有接觸過的領域,她滿臉問號:“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孟黎眼睛一閉,躺屍的癱在沙發上面:“算是吧,這不是我一醒過來就趕緊溜了嗎。”
兩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很不好說。
須臾,雲然輕聲提問:“那你不打算跟他談談?就這麽跑了?”
孟黎一頭埋進枕頭裏:“啊我也不知道哇,現在腦子亂的很。”
……..
她也不知道怎麽開導孟黎,自己現在腦子也是一團亂麻,斷片斷的一幹二淨。
一邊的孟黎手機突然響起,她看着屏幕來電顯示愣是不敢接,猶豫半天還是接通了。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她一直嗯嗯的回應,最後挂了電話,視死如歸的出門了。
——
房間裏雲然頭痛的不行,又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沉沉睡到中午被電話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接通,剛睡醒的嗓音帶着不自知的嬌意:“喂?”
那邊默了兩三秒,男人沉沉的音色傳來:“醒了沒?”
江越不容忽視的嗓音讓她徹底清醒了,“醒、醒了。”
“出來吃飯。”
她愣了一會:“現在嗎?”
江越:“你看看幾點了。”
雲然這才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已經下午一點,她這宿醉的後勁太大了。
那邊等了一會,估計她應該是起來了:“我在樓下等你,降溫了穿件外套。”
“好,我五分鐘就下去。”
她從床上爬起來去鏡子面前照了一眼,鏡面裏的女孩眼睛腫成個核桃,帶了點血絲,面容憔悴。
雲然去房間的小冰箱裏拿了一瓶冰鎮飲料,當成冰袋敷在眼睛上面消腫,把頭發挽起來就下樓了。
——
民宿門口,江越手裏拿着一個保溫杯懶散的倚門站着,身形修長挺拔,眼尾下垂神色倦倦,像是沒睡好。
見雲然過來,手還用拿着瓶冰可樂方在眼皮上面,眉峰不動聲色蹙起。
他把保溫杯遞給女孩,嗓音有點沙啞:“蜂蜜水,解酒的。”
又垂眸盯着雲然的臉,“眼睛腫了?”
女孩單手接過保溫杯,換了一只眼睛敷,
“嗯,有點。”
她微垂着頭,擡起剛剛消腫的眼皮快速掃了一眼江越的神情。
還行,看着心情沒有很差,她昨天應該沒有幹什麽得罪他的事吧。
腦子裏又浮現早上閃現而過的片段,雲然輕聲問道:“我昨天,沒幹什麽事吧?”
江越垂眸看她,挑了挑眉,語氣如常:“你覺得呢?”
見他冷不丁反問起來,女孩頓時有點尴尬起來,聽他這語氣,不會自己真對江越上下其手了吧。
雲然又有點心虛的偏移視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起來:“我一喝醉就斷片,什麽都不記得了。”
男人勾了勾嘴角,眸光确微微暗下來,
“真不記得了?”
她僵住脖子:“真不記得。”
江越念着她一早上都沒吃東西,沒再拖着逗她,收斂起嘴角的笑意:“想不起來算了,我沒關系。”
什麽意思??
你沒關系是什麽意思,雲然被他這一句話簡潔又具有殺傷力的話給整懵了。
她張嘴,又閉上,見男人已經擡腿往前走了,快步跟上去。
雲然:“不是,你沒關系是什麽意思?”
江越給她拽住袖口轉頭,一向不見情緒
的眼底此刻眸光閃爍,故意似的前傾着身子,
說出話确實相當急人:“忘了就算了,先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