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從滿心失望到欣喜若狂, 不過間隔了不到二十秒。

江越依舊維持着把禮物高舉的姿勢，時刻注意攙扶着面前左右搖晃的人，薄唇緊抿着, 平日裏幽靜如湖水的眼眸散去了些情緒，現在眼裏是少見的不知所措。

所以，雲然這一次這麽用心準備的禮物, 是送給他的？

雖然表面上還強裝着鎮定, 但少年此刻內心在知道禮物是送給自己的那一刻, 心裏早就樂的炸開了花, 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他這兩天所有莫名的嫉妒，不甘, 頃刻之間都化成了竹林裏的風，絲絲纏在心上的藤蔓自主的抽離開，只留下滿腔的歡喜。

面前女孩眼眶泛着紅，不知是不是因為冬日醉酒的緣故, 兩側臉頰也帶着異常的潮紅，嘴角下拉，整個人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委屈的不行。

雲然站的也很不穩當, 晃晃悠悠地抱着竹子，額頭也貼在竹子上面, 眼底夾雜着幽怨的情緒，怨氣大到仿佛頭頂也帶着黑氣。

見女孩這個表情，江越眸底的愧疚和自責幾乎要溢出來。

少年低聲喃喃：“真的對不起，但是我好開心。”

雲然猛地擡頭, 眼神迷迷糊糊的，講話也有些大舌頭：“你說什麽？”

“是不是說我壞話？”

江越眸光微怔, 随後彎腰，又把手掌扣到女孩毛茸茸的頭頂，聲線放輕：“沒有，我說我很開心。”

“謝謝你，這是我最開心的一個生日，”他輕輕揉了幾下，給雲然蹭出滿頭靜電，一些平日藏在裏面短碎頭發，短時間全部立了起來，看着有些不合時宜的搞笑。

少年盯着自己的傑作，愣了兩秒，又驟然低頭，手臂遮擋在薄唇前，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好可愛。

等雲然抱着竹子又開始往下滑，蹲在地上，他也慢慢把禮物放下來，動作仔細地把那條精心編織的紅色手繩拿出來，只見手繩兩頭還是分開的狀态，一頭打了個實心小球的結，另一頭則空出了一個圓孔。

江越盯着手繩沉吟片刻，忽地湊近女孩，原地蹲下和她平視。

後山竹林現在只能靠着福利院二樓的電燈勉強照明，白天的三只小奶貓窩在江越拿舊衣服做的臨時居所裏，貓眼盡是餮足，舔了舔自己貓爪，喵嗚了幾聲便沉沉睡去。

或許是因為有了點被在意的底氣，又或許是天生對情感方面的無師自通，比起女孩的遲鈍，哪怕是十八歲的江越，一旦雲然給他機會開這條口子，就不會放過。

畢竟，他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麽時候。

他也想，争一争。

少年身體前傾，眸色比往常更加幽暗，語調低沉，帶着點勾人的意味：“然然，這個我不會戴。”

聞言雲然又猛地揚起下巴，因為對面這人背着光，她看的不算清晰，下意識眨巴了幾下眼睛。

“什麽？”

江越把手繩從盒子裏拿出來，又撈起女孩的手，把紅繩放到她手心。

他頗有耐心得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會戴這個繩子，你幫我戴可以嗎？”

雲然這下子聽清了，她啧了一聲，拖着尾音道：“這麽簡單都不會戴，你這年級第一也不行啊。”

江越勾着唇角：“嗯，你比較厲害。”

雲然伸出手：“手拿過來。”

只見對面這人非常順從的把自己手腕送了出去，攤在女孩眼前。

雲然抓過男生帶着點薄繭的手掌，沒來由地用指腹在上面蹭了蹭，又眯着眸子把手繩圈在江越手腕上，找到最合适的那個封口處。

兩秒後，只見女孩就像老人穿針一樣，顫顫巍巍地把把手繩給男生固定住，又頗為滿意的托這眼前寬大的手掌欣賞了一會。

雲然拍了拍江越的手掌：“好啦！自己看看吧，保你未來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戴完手繩，用掉最後一點清明，雲然此刻大腦裝着一團漿糊，漿糊裏面□□着一些相當久遠的記憶片段，沒什麽特別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但就是在這個時候像病毒一樣爆發了出來。

大概是她剛上初中的時候，雲卿山買了福利院裏第一臺彩色電視機，屏幕不算大，但是足夠一群小孩看得忘乎所以了。

那次雲然半夜睡不着，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客廳去看電視，當時正在播放午夜頻道，一部尺度不小的愛情電影。

十幾歲的女孩越看越精神，具體叫什麽名字她也忘了，只記得裏面的男女主總是吵着吵着就開始打啵，從門口一直親到沙發，然後在抱着親到房間，最後被子一蓋，就轉場了。

雲然記得每次男女主打啵之前，好像也都是這樣，牽着對方的手，然後在轉而凝視對方的眼睛，最後擦槍走火一觸即發。

須臾，只見江越随手撥了撥吊在紅繩上的桃籃，擡起眼睫笑道：“好看。”

彼時電影的片段還在女孩腦子裏不斷閃過，她低頭，思索三秒，然後再擡頭，視線和眼前少年專注的目光相撞。

“啵———”

幽靜的後山竹林裏，回響起一聲異常清脆的聲音。

借着酒精上腦，趁面前這人沒注意，雲然兩只手突然扒住江越的臉頰，仰頭，微微墊腳，隔着薄薄的一層皮膚，吧唧一口親在了他的側臉上。

………

江越嘴角的弧度在看見女孩湊上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停滞住。

直到小姑娘的卷翹的睫毛掃過他的眼皮，又癢又麻的感覺一瞬間從皮膚表層蔓延至心髒。

女孩親完就蹲回原位，神情餮足，就像是躺在暖烘烘被窩裏的貓，依靠在竹子上，回味似的咂巴着嫣紅的嘴唇，半阖着眼皮，随時準備就地睡過去，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少年僵硬的表情和身體。

少年指尖僵滞的輕觸了下自己的側臉，女孩溫軟的嘴唇帶來的觸感，好像還停留在那一處。

他真的要瘋了。

心髒從來沒有跳的像這樣快過。

江越直接喉嚨頓時幹澀無比，背後肌肉緊繃着，身軀微弓，像是蓄勢待發的長弓，只差一點，就無法自控。

蹲坐在地上的女孩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更不清楚面前少年眼底翻滾的風暴，危險又晦澀。

“然然，你知道你在幹什麽？”江越垂下眼簾，目光卻是看向地面，自言自語道。

雲然聽的迷迷瞪瞪，“什麽幹什麽，電影裏不都這麽拍的嗎？”

少年輕滾喉結，眸光晦暗不明：“不是這樣親的。”

“那是怎麽———”

“唔——？”

雲然下意識提問，嘴邊的話風還沒漏出來，就盡數被眼前人堵了回去。

沒等她說完，江越便一把攬過女孩纖細白皙的脖頸，将其化為自己的所有物，落下熱烈而細碎的吻，纏綿而又溫柔，不似急風驟雨一般地壓下，只是試探性的，輕輕含住女孩的唇瓣，生澀無比。

頃刻之間，像是卡點似的，天空漫天煙火亮起，一大顆煙花在距離後山不遠的墨色上空驟然炸開，和四周的點點繁星相互映襯，絢爛奪目，流光溢彩。

空中絢麗的，五彩斑斓的煙火，集中倒映在雲然眼底，視線微微下移，就是少年高挺的鼻梁，微微顫抖的睫毛。

唇上的炙熱和煙花炸開的聲響讓雲然短暫清醒了片刻，她的感官被眼前這人的氣息全部侵占。

比起剛才酒精作用下暈乎，現在的頭腦裏只剩下懵，漿糊沒了，取而代之則是嘴唇上黏糊濕潤的觸感。

兩個人都是生平第一次接吻，青澀到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不會換氣，不會深入，只是嘴巴貼着嘴巴。

只過了一小會，雲然就感覺有些微微缺氧，她求助似的低聲嗚咽了幾下，作勢想把面前強勢的人往後推開。

顯然沒有推動，這人渾身僵硬如磐石。

察覺到女孩的動靜，江越微微睜開眼睛，眸底盡是壓抑幽暗的情緒，只留半點清明。

他緩緩從雲然溫軟的唇瓣上離開，呼吸略顯急促，但手心依舊握着那截脖頸，沒有松開。

雲然低頭小口喘着氣，恍惚間嘀咕着：“是這樣親的嗎？”

江越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不是。”

？

以為到這就結束了，聽到這話，雲然雖然意識模糊，但剛才那股缺氧的感覺無法忽視，本能反應的想往後撤。

只見眼前少年沒給女孩逃脫的機會，将人往自己懷裏拉，比剛才更具侵略性的覆蓋上來。

熟悉的氣息又一次接近，兩人鼻息噴灑交錯在對方的臉頰，屬于剛剛成年男人，不可抗的氣息，帶着駭人的灼燙，灑在雲然鼻尖。

少年修長的手指從女孩脖頸上移，伸入柔軟的發絲之間，另一只手則輕攏在她的腰間。

雲然此刻身上已經癱軟發麻，腳底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都被男生攏在懷裏，軟趴趴的坐在地上，被迫仰起下巴，雙手下意識的扶在江越肩膀上面。

江越微睜開暗沉的眸子，淡淡道：“張嘴。”

雲然現在已經是意識失蹤了大半，加上本就呼吸不暢，聽到他的聲音，愣了愣，便乖乖微張開已經有些紅腫唇瓣。

動作一出，少年再一次無師自通，靈巧的舌尖徑直探入女孩唇裏，撬開她緊閉的牙間，發起正式的，熱烈的吻。

半晌，也不知過了多久。

“叮——”

“檢測到本次穿梭指标已達成，恭喜宿主，開始準備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