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雲然在這兩人之間來回掃過, 看得出來江梅這幾年過的不怎麽樣,和當初福利院門口那個起碼表面還算得體的女人完全判若兩人。

她身邊這個眼神不幹淨的男人,應該就是女人口中在國外做大生意的那個丈夫了。

看江梅的表現, 她應該不知道自己八年前就死了。

雲然手臂被女人的指甲抓的生疼,她擰着眉用力甩開,俨然是沒了耐心, 不想和這兩個人掰扯下去, 也免得後面她們又跟着自己找上江越。

女孩眼神微動, 作勢演了起來, 趁着前段時間學了點白話,聲音故意怪腔怪調道:“哇撲街啊你, 不如話整條街的人都系你阿媽咯?”

江梅眼冒兇光,早年間保養得體的皮膚也因為風吹日曬生了不少褐色的斑點,更顯刻薄,她從頭到尾只聽懂一個媽字, 但也聽得出不是什麽好話。

女人表情僵了僵,“你、你說什麽?”

雲然滿臉不耐道:“我說你認錯人了,懂嗎?”

江梅情緒倒是一如往年的不穩定, 一點就炸, 上手就去抓雲然的衣服:“我能認錯?我剛才都聽到了前臺說了,叫你雲女士, 你和江越那個白眼狼化成灰我都認識,我媽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雲然表情嫌惡,反應很快地躲了過去,彎腰提起自己的掉在地上的箱子, 冷淡瞥了眼女人:“別亂碰瓷行不行,全世界難道這名字只能一個人叫?”

她微微側身, 面不改色道:“而且我根本就沒見過你,你這樣直接上來就撓人,我完全可以喊保安過來。”

這時跟在江梅身邊,沉默許久的男人啞着嗓子,語氣懷疑地小聲道:“你是不是真認錯了,聽她口音都不像A市人,別等會鬧大了我們兩個又得進去。”

“要去你去啊,我可不想再蹲局子了。”

但現在江梅看見雲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那還有腦子去想是不是認錯人,只想從她拿到江越的住址,怎麽說她也是江越親姑姑,不看僧面看佛面,江河濤在世的時候她扪心自問對他們一家子也不差吧。

現在自己落魄了,那個白眼狼又不差這點錢,拿出來點給她養老怎麽了?

江梅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年過半百了還要四處流浪,過着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女人表情越來越扭曲,見雲然準備轉身離開,突然發了瘋似得上前去搶她的手機,“你一定知道江越在哪!把手機給我,我要親自問問這個白眼狼還有沒有良心了,別以為用老太太那點錢就能把我打發了!”

雲然沒想到她現在瘋成這樣,酒店大廳這麽多人也敢上手搶,一時沒防備,手機被打到了地上,滑開兩米遠。

江梅目光落到地面,眼睛亮了亮,弓着身子就想去撿。

“滾開,”雲然面色驟然沉下來,上前直接扯住女人的頭發,把她往後帶。

“诶,我們就想打個電話,”滿口黃牙的男人像個笑面虎,走上前來抓住雲然的手,力氣很大,把她往自己這邊扯過來,“你這就有些不太尊重長輩了吧?”

感覺面前這人嘴裏的臭氣都熏到了自己的眼睛,雲然死死擰着眉毛想掙脫,但天生的體型差距,力氣到底是不夠,用全力也只能勉強拽着江梅不松開。

手底下江梅疼的呲牙咧嘴,連聲大喊:“快把她給我弄開!”

雲然掙脫不開,看見男人身後有幾個工作人員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正快步走過來。

她語氣冰冷,眼神仿佛在看一塊爛肉:“你算個屁的長輩。”

那男人不知是不是被雲然這個眼神給刺激到了,轉頭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目光陰狠:“你他媽,你爸媽沒教好你,今天我就來教教你什麽叫尊重禮貌。”

他舉起手掌作勢就要朝女孩的臉扇過來。

身後的工作人員見狀一急,連忙招來幾個保安往雲然那邊過去,“哎!快住手!”

男人聽見後面的喊聲,手上動作頓了頓,直接接拽着女孩的手腕把她往另一邊甩開,随後兩只手舉起,“我可沒打她啊,我就是怕她弄上我老婆了。”

雲然被他往外一甩,頓時腳底沒了重心,拉着江梅的頭發一塊摔倒在了沙發前面的茶幾旁邊。

那男人力氣太大,她沒控制好角度,額角不小心撞到茶幾邊緣,疼的她直皺眉。

剛才幫她留箱子的那個女生見狀連忙走上前,把雲然扶起來,“你沒事吧?”,随後女生看見她額頭上的滑落的血跡,瞪了瞪眼睛,“你流血了!快,我先帶你去酒店醫務室。”

男人一聽到見了血,神色一慌,轉頭就想趁着人多眼雜往外跑,也沒管還躺在地上的江梅。

結果還沒爬兩步,就被幾個保安聯手按在了地上。

雲然擦了把糊在眼皮上的血漬,忍着疼道:“先報警,這兩個人是一夥的。”

二十分鐘後,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就到了現場,看過酒店監控後就準備先把鬧事的人的帶走。

其中一個警察看見江梅就認出來,這兩夫婦前段時間剛因為偷竊被關了一年多,剛剛才被放出來沒多久。

這次又因為蓄意鬧事毆打被抓,并且雲然明确表示不接受和解,這次估計又要被關段時間,還要賠償雲然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

趙西北在房間洗完澡,見雲然不在還以為她出去吃宵夜了,也沒在意。

等她看見雲然頂着頭白紗布回房間後,她吓得直接面膜滑落,直接從床上蹦了下來。

她湊上前去,手賤摸了把女孩的紗布:“不是,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一會不見還帶傷回來了??”

雲然被她一碰,感覺那種又麻又痛的感覺瞬間上頭,忍不住嘶了一聲。

“啊對不起對不起,”趙西北連忙把手收回來,神情擔憂,“傷的不嚴重吧?”

雲然越過她把小箱子放回行李箱旁邊,疲憊地坐到床上:“沒事,縫了三針,不是很嚴重。”

“縫了三針??”

趙西北張着嘴,驚訝到聲音都有些劈叉了。

她坐到雲然旁邊問道:“你剛才是去幹嘛了呀?怎麽還縫上針了。”

雲然眉心蹙着,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剛才箱子忘拿了,在樓下被兩個神經病纏住,”她話音頓住,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然後就這樣了。”

趙西北:“不是吧,這麽倒黴,那報警了沒啊?”

“報了,估計現在已經在局子蹲上了。”

見雲然臉色不太好,趙西北也沒繼續問下去,起身去把浴室的燈打開,“那你早點洗漱休息吧,好好睡一覺。”

須臾,她又想到了什麽,回頭問道:“對了,那明天的課你還要去嗎,要不要先請假緩一緩啊。”

卷王雲然思索兩秒道:“去吧,按時換藥就行了,明天應該不會影響。”

趙西北滿臉敬佩得朝她比了個大拇指:“可以,活該你賺這份錢。”

“謬贊謬贊。”

之後雲然又在床上躺了會,才費勁撐起身子去行李箱拿了衣服和卸妝油進到浴室。

她只覺得現在頭腦昏昏沉沉的,麻醉藥效逐漸減弱,時不時額頭那裏還傳來陣陣刺痛,越來越明顯。

等女孩洗完臉,腦子清醒了些,就聽見門外趙西北喊了聲。

“然然,你電話響了。”

“哦好,”雲然簡單擦幹了臉,打開門接過振動不停的手機。

剛才因為摔到地上,她的手機屏幕直接裂出幾條縫,看着慘不忍睹,加上本來沒剩多少電,在雲然處理傷口的時候就自動關了機。

直到回房間,她才給手機充上電。

雲然拿過手機,看見屏幕顯示的來電人後,臉色頓時慌張起來。

她握着手機宛如抓着一塊燙手山芋,江越應該不能知道這件事吧,除非他有天眼。

猶豫到彩鈴副歌響起,雲然才顫顫巍巍接通電話。

電話一接通,對面就傳來男人略顯急色的聲音:“雲然?”

在聽到江越聲音的那一刻,不可否認的是,雲然鼻尖有點發酸。

雖然她倒是沒有因為遇到兩個不正常的人而覺得心情多差,最多就是晦氣。

但是額頭上的傷是實打實的疼,麻醉藥效基本消的差不多了,現在受傷的那塊地方就像是有人在她額頭紮了根針,還不停打着轉。

疼的雲然眼眶直冒眼淚,雖然有趙西北陪着,但畢竟大家都有課業在身,她也不想把自己的負能量展現出來影響到別人。

現下聽到那個遠隔千裏的聲音,雲然霎時間就忍不住了,不誇張的說,差點兒當場在廁所哐哐掉小金豆。

她點了靜音鍵,深吸幾口氣,看了眼鏡子裏自己因為憋着眼淚有些泛紅的臉,鎮定下來,再關閉靜音鍵道:“嗯,怎麽啦?”

聽到女孩的聲音,江越語氣才平靜了些:“剛剛去哪了?聽你說了一半就沒聲音了。”

雲然這才想起來自己那條失手發出去的消息,神色懊惱道:“可能是剛才信號不好卡了,我沒注意。”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就沉默了幾秒,哪怕看不到對面那人的表情,雲然也能透過手機感覺到那股低氣壓。

半晌,只聽江越在那頭嗓音沉沉道:“真的沒事嗎?”

雲然聲音放輕:“真的沒事,我已經準備休息了。”

那邊又默了一會,似是在壓抑着某些情緒,靜的可怕。

随後,只聽江越聲音低沉道:“雲然,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

聞言女孩眸底怔住,嘴巴半開半合了幾下,聲音有些磕巴:“我,我剛才在複習功課,手機關機了沒有聽到,對不起呀。”

說罷,她安靜等了會,才聽那頭緩緩出聲:“嗯知道了,早點睡。”

挂斷電話,雲然微微松了口氣。

她順勢低頭看向來電界面,才發現滿屏的紅色,江越過去兩個小時給她打了将近十五個電話。

雲然把那片驚悚的紅色劃走,又點開了微信,最頂部的聊天框,赫然顯示着有三條未讀消息。

她突然有些不敢看。

J:[M市這兩天好像也要下雨,出門記得帶傘。]

J:[怎麽說到一半就斷了?]

J:[雲然,看到消息回電話。]

………

雲然輕吸一口氣,現在知道為什麽江越剛才打電話聲音不對勁了。

所幸還有半個月才回去,到那時候額頭上的傷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

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雲然還是感覺有些不安,心口突突的跳,像是有什麽不詳征兆似的。

她趕忙又去查了下這周的星座運勢,果然看見巨蟹座這周不宜出門,不然可能有血光之災。

雲然訝異于這玩意居然還真的準,随後又松了口氣,那她這血光也現了,應該就沒什麽別的災了吧。

——

次日,李凱早早就在酒店大廳等着,比起領隊,他的穿着打扮更像是個導游,甚至還有個小紅帽。

雲然神色倦倦的跟在趙西北後面,慢慢悠悠地走到大廳,路過昨天磕頭的茶幾,頓時感覺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

看見女孩額頭上的傷口,其餘幾個同事均是一驚,昨天他們回到房間就沒再下過樓,因此對酒店大廳那件事一無所知,紛紛上前關心。

尤其是李凱,首當其沖,焦急地活像是自己腦袋被砸了了坑出來。

雲然雖然精神不振,但大家畢竟都是好意,她仍舊耐着性子又從頭說了遍事情經過。

李凱聽完氣的怒摘下頭頂的紅帽子,忿忿不平道:“真是世風日下,這種人也太奇葩了,就應該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說罷,男人又對着女孩眼神堅定道:“雲然你別怕,下次在有這種事你就直接來找我,我練過幾年空手道。”

站在隊伍中間的易禮,也就是昨天的那個棕發女生,聽到這嗤笑了聲:“行了李哥,事後諸葛亮誰不會啊,趕緊拍照吧,拍完還得去上課呢。”

“我、我這不是昨天不知道這事嗎,”李凱神色微僵,又紅了些。

随後,他快速朝一行人擺了擺手,“行了,那我們先老規矩拍個開課照吧,大家按之前的位置站好就行。”

聞聲,咨詢所一行人按身高站成一排,李凱把手機交給酒店工作人員,趕忙回到隊伍裏面站好。

雲然因為頂着着相當顯眼的白紗布,拍照的時候刻意往趙西北身後躲了躲。

雖然作用微乎其微,但總比大大咧咧敞着回頭打印出來挂在咨詢所牆上來得好點,她怕以後上班看了會心梗。

——

當天下午,A市市中心一家高級會所裏。

江越一身白襯衫,神情恹恹,微仰着頭窩在沙發裏,領口松了扣子,露出一小截鎖骨,白熾燈光下更襯的膚色冷白,頗有點禁欲的味道。

男人手裏還拎着罐冰啤酒,也沒開,就拿在手裏沒事轉個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盤核桃。

屋內其餘三個男人,包括葉遠明在內,都是江越的大學室友,今天難得抽了空,葉遠明組織着幾個人來這家會所吃個飯聚聚,順便打打桌球玩。

除了江越,其餘三個人已經是酒足飯飽,正圍在球桌旁邊切磋。

葉遠明提前下場,瞥了眼沙發上那個格格不入的人,大着膽子拿起桌球杆戳了戳男人的小腿,吊兒郎當道:“不是我說大哥,您今天到底是來幹嘛來了?飯也沒見你吃幾口,球也不打,拿着罐啤酒擱那兒又不喝,來修仙啊?”

其中一個室友,如今在大廠做高級程序師的陳柏也湊過來,打趣道:“是啊,平時也不見你參與我們這些活動,今天怎麽舍得出門了?不用趕着回家健康作息了?”

也難怪他們這麽講,自從畢業之後江越就成天待在工作室和出租屋兩邊倒,後面公司慢慢有起色了,雖然還是很忙,但大學室友幾個人關系都不錯,一直有聯系,有時候也會跟葉遠明一塊過來聚聚,每次都是将近半夜才散場。

但是這兩個月裏,總共組了三次局,江越次次都以要回家吃飯,調整作息為由躲了過去,語氣正經的像個回歸田園養生的老人。

聽完江越擡腳把杆子踢開,掀了掀眼皮,語氣如常懶散道:“不是你們叫我來的?”

看見他這個熟悉的死樣子,葉遠明就憋得慌,他把球杆遞回給陳柏,“你可以拒絕啊,我還以為還會跟之前一樣,說你要健康生活不熬夜呢。”

“噢,我知道,”說罷,他像是猜到了什麽,雙手環抱,慢悠悠走到沙發上坐下。

葉遠明大大咧咧地翹起二郎腿,神色揶揄道:“看來我們雲妹妹最近是不在家裏啊,你這個“合租室友”不在,這些天寂寞不少吧?”

陳柏像是聽到了什麽驚天小道消息,扔了球杆就閃現過來:“什麽玩意?江越還需要找人合租??你們公司要倒閉了啊?”

“去你的,”葉遠明踢了他一腳,又伸出大拇指對着江越指了指,“我們公司前途無量日日高升好吧,是這哥們戀愛腦發作了,把自己那棟房子租了間給人姑娘,整天眼巴巴等人發消息,現在最多就算是個,室友。”

說罷,他轉頭朝旁邊高冷無比的男人擡了擡下巴,又低頭點了根煙道:“你說是吧,江老板。”

話音剛落,就看見江越擡眸盯着他,目光沉靜,面不改色地把葉遠明手裏那根煙拿過來,掐滅,扔掉。

………

葉遠明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瞪着眼睛道:“你掐我煙是幾個意思??”

江越不鹹不淡地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最近在戒煙,聞不得這個味道,見諒。”

理由很充分,說得也好像很有禮貌,還讓你見諒。

饒是葉遠明這個人精聽了也呆滞了會,随即原地跳腳:“不是,你戒煙管我屁事,這又不是無煙區,而且你沒事戒什麽煙?你能忍的了?”

江越沒說話,擡起手腕随手劃開手機,腕骨上銀色的機械表在燈光下泛着冷光,表帶之下是寸寸微隆起的青色血管,但是短短一截腕骨,就莫名的讓人移不開眼。

他點開微信,沒看見雲然的消息,又順勢點進了朋友圈,正好最新的一條就是司雲深早上發的動态。

是一張集體合照,配文:好好學習,等你們回來,配圖“陰陽怪氣”微笑黃臉表情。

看見照片,江越唇角勾了勾,指尖輕點圖片,找到想看的人,雙指拉到最大。

半秒後,女孩額頭上顯眼無比的白紗布倒映入男人眼底,他嘴邊弧度瞬間滞住,眸光驟縮,神色寸寸冷了下來。

江越緊抿着唇,手機被不斷用力攥緊。

他就知道,昨天電話裏小姑娘聲音就不太對,他還以為是課業壓力太大了,沒多問。

“我先走了,你們玩吧,”江越随手拿起外套起身,把啤酒罐扔給葉遠明,唇線逐漸平直。

——

出了會所,江越坐電梯直接到負一樓地下車庫,記憶熟練地按着原路走到車位。

剛摁下車鑰匙,就聽見身後有人喊了他一聲。

江越回頭看過去,就看見有個面色溫潤的男人站在對面車位,一身正裝朝他打了個招呼。

他擰了擰眉,俨然沒有認出這位就是剛才他在朋友圈刷到的人。

這人,好像是雲然的上司?

沒等他想起名字,司雲深又客套道:“還挺巧,你今天也來這吃飯?”

江越想起來這人是上次在密室的人,輕點了點下巴,淡淡嗯了聲。

兩人到底是不熟,打個招呼也算是完事了,司雲深回了個笑,便轉身進了駕駛座。

這邊江越開了車門,站在旁邊還沒進去,眉眼間是隐不去的焦躁。

他直接給雲然了個電話,只聽手機裏邊冰冷的女聲不急不躁道:“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江越臉色越來越差,突然擡眸,大步走到司雲深車窗旁,彎腰敲了敲車窗。

司雲深剛想啓動車子,聽見聲響,松了腳剎,車窗慢慢下滑,露出男人不解的表情。

江越聲音如常平靜,細聽有些不穩:“你們培訓的酒店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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