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咳咳——”

雲然被江越冷不丁的這麽一個回馬槍吓得連嗆了好幾口粥。

她本來只是想試一試, 看看提起這件事江越會是什麽反應,畢竟對自己來說只是一轉眼的事,但對他來說已經是八年之久了。

保不齊江越已經記不清了, 那她也就沒必要再提起。

反正,以後日子還長着呢。

但如果他還記得的話,嗯, 那她就可以趁這個機會探探江越的态度。

這也算是, 打個直球吧。

雲然對自己太了解了, 她能夠穿梭回到過去的時間有限, 能改變的也只有那段時間的記憶,至于在這之後, 她估計還是照舊在被系統壓榨。

也難怪江越總覺得她還對陳洲有意思了,八年前她這樣整天東一下西一下,态度忽上忽下的,換誰都沒有那麽快會相信她。

雲然垂眼, 喝了幾口溫熱的豆漿,全當是給自己壓壓驚,女孩一邊小口抿着甜豆漿, 一邊用餘光撇了眼對面那人的神色。

江越眼前的白瓷碗早已見底, 他手臂随意搭在桌面上,眼尾微垂, 漆黑的眸底不見情緒,似是也在走神,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桌面。

須臾,只見男人像是沒了耐心, 掀起眼簾,語氣不鹹不淡道:“又想不起來了?”

“沒, 就是那天好像喝醉了,”雲然食指搭在玻璃杯壁外沿,慢悠悠地把被子轉了個圈,“剛才看到突然想起來了點,我記得是在竹林送給你的?”

女孩帶着點疑問的話落下,江越神色如常,但停在桌面上的指尖卻不可察覺地頓了頓。

江越眉心微微動了動:“突然想起來的?”

雲然極其自然的點了點頭:“嗯哼。”

別墅窗戶外時不時傳來幾聲鳥叫,除此之外,再沒有多餘的嘈雜聲,因此現在兩人吃早餐的氛圍就顯得尤其安靜。

男人薄唇微抿,眼眸裏閃過一絲迷茫,随後,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神色凝了一瞬。

難道,昨晚雲然沒睡着,一直都是醒着的?

如果是因為他這次過界的行為,讓小姑娘突然想起來從前那次,似乎也合理。

江越眉心越擰越緊,心裏有些懊惱,側頭對着雲然,沒讓她察覺到自己的表情。

她是生氣了嗎?

還是,想借這個機會跟自己劃清界限。

對面雲然眼見喝了大半杯豆漿,這人愣是沒張嘴,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剛想開口,就聽江越突然淡淡出聲。

“嗯,”男人清冷的眉眼低垂,等了兩秒,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沒了?”

………

聞言,雲然唇角勾起,神情鎮定下來:“有倒是有,就是不太好意思。”

她忽地前傾上半身,湊近了些,直勾盯着江越的眼睛試探道:“那天你不是也在嗎,難道你就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裝,再裝。

雲然心裏默默诽謗,她就不信這人能忘的一幹二淨,總能記得點東西吧,不然這樣整的她多冒昧。

看見女孩頗為刻意的神色和語氣,江越嘴角微勾,心中頓時了然,看來是真的想起來了點,還想詐他呢。

算了,只要她沒因為這件事生自己的氣就行。

江越收斂了嘴邊的弧度,驟然擡眸,對上女孩的視線,“記得啊。”

他眼眸顏色暗了些,似是隐含着一個漩渦,能把人的注意力悄無聲息地給吸進去。

長得太犯規了。

真的不能盯太久。

雲然被他看的呼吸一滞,氣勢頓時矮了半截,率先敗下陣來,生硬地偏移開視線,挪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只見對面男人又恢複了平日說話那副懶散樣子,沒骨頭似的靠着椅背。

雲然沒說話,靜等着他的下文。

過了兩三秒,江越突然學起雲然剛才的姿勢,有模有樣的也往桌子中間湊近,動作相當自然。

他挑了下眉,似笑非笑,故意拖着尾音道:“我記得,你親了我。”

…….!!

您那堪比人形複印機的記憶力,就記到這兒了?!

沒想到這人臉皮突然能厚到這種程度,雲然俨然不信他就單單只記到這裏。

明明後面是他先上嘴的!

現在這個老謀深算宛如千年狐貍成精的男人,可不比八年前的少年那麽簡單,女孩到底是段位不夠。

“我是親了你,”雲然被他這一錘定音般的語氣給整急了,眼神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又低頭小聲嘟囔,“那你後面不也親回來了嗎?”

底牌全盤托出,待她話音一落,兩人之間又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雲然有些尴尬的咳了兩聲:“而且我就親了下臉好不好,你後、後面明明還親、親了嘴。”

短短一句話反駁,給她講的磕磕巴巴,倒不如不說話。

江越眉心一跳,倒是沒想到她會記得這麽清楚,手心不自覺握住了玻璃杯,慢慢收緊。

“噢,那我也記不太清了。”

男人抿了抿唇,面不改色道:“當時也有些糊塗,是我越界了,如果你想起來,覺得不開心的話,抱歉。”

這回應很官方,官方到雲然心裏打好的草稿都被壓了回去。

女孩下意識回複道:“沒、沒關系,不用道歉。”

……

等等,這走向怎麽跟她預料的不太一樣?

江越淡淡嗯了聲,眼底不見什麽情緒,手裏的玻璃杯卻越攥越緊。

時過境遷,八年前他已經吃過教訓。

江越摸不透女孩現在的心思,像以前一樣,她身邊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有朋友,有同事,或許還有別的他不認識的人。

所以不敢徹底說開,他不知道這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了,留給自己的還剩什麽。

更可況,他身上還有個定時炸彈,時不時會出來把他折磨一番,這樣的他,陰郁、卑劣又自私,甚至不如八年前。

偷偷觀察了一會,看江越表情也沒什麽情緒起伏,雲然頓時有些失落,但也沒表現出來,繼續低頭小口喝着粥。

——

次日,咨詢所就下發了通知,通過咨詢師證書考試的員工需要一起去到兩個城市,集中培訓一個月的時間,通過最終考核回來後就可以以正式咨詢師的身份開始工作,并且因為有了業內承認的培訓證書,咨詢價格會比原來翻上兩倍。

司雲深對所裏的實習生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這次培訓的錢包括旅差費都有咨詢所報銷,而且指導她們的老師也是業內有名的大牛,所以雖然時間久了點,但确實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

接到通知後,雲然跟周清清說明了原因,把咨詢推遲到下個月,價格減半,對方也表示沒什麽意見,願意等她回來再繼續。

之後雲然就早早下了班,回家開始收拾行李。

她本想提前給江越發個微信說一下,但想想他晚上也會回來,便打算邊收拾東西邊等他回家。

最後等到快飯點,雲然東西都收拾完了,也沒見江越回來。

她有些無聊得躺到床上,側頭快速地刷着小視頻,剛好看見江越發了條微信過來。

J:[今晚加班,晚點回,記得鎖門。]

雲然看見消息愣了愣,她的飛機是明天中午十二點的,但A市機場距離臨湖別墅要快兩個小時的車程,這就代表雲然六點就得出門了,不然很有可能趕不上飛機。

她思索了會,發了條語音過去。

“我上午接到通知,明天要去B市出差培訓,大概要一個月的時間才回來。”

話畢,雲然指尖從手機屏幕上松開,見對面沒回複,便起身去洗了個澡。

等她吹完頭發出來,随手點開手機,就看見江越二十分鐘前回複的消息。

J:[明天幾點?我送你去機場。]

雲然把頭發挽起來,動作熟練地用鯊魚夾夾上,正準備回消息,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點動靜。

她神色微滞,有些不安,這個小區的安保也是頂配的了,應該不會有入室搶劫的來吧。

女孩攥着手機,小心推開房門,蹑手蹑腳地走到樓梯口蹲下,謹慎地從樓梯扶手底下探出頭去。

一樓客廳沒開燈,黑漆漆的一片,只能聽見皮鞋踩上大理石地面的腳步聲,不輕不重。

雲然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一只手死死攥着剛買的防狼電棒,手機屏幕已經按好了110,只差點下撥通鍵。

這時樓下吊燈驟然亮起,她低着頭,毫不意外地和底下神色古怪的男人視線相撞。

“江越?你不是加班嗎?”看見熟悉的臉,雲然暗自松了口氣,把手機關上。

江越眸光不明地盯着樓上縮在樓梯腳落裏的人,手裏還提着袋東西,“你蹲在那裏幹嘛?”

雲然小步走下來,因為剛洗完澡,膚色白裏透紅,身上還穿着套棉麻吊帶睡衣,“我還以為是不法分子呢,沒想到是你。”

江越扯了扯嘴角:“不法分子?”

得,他聽到雲然要出差一個月,直接把兩小時的工作量壓縮到二十分鐘,在葉遠明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下開車走人,想着時間太晚怕她沒吃飯,又去趙記打包了餐食帶回來。

結果剛進門,就被這姑娘當成了不法分子,江越不爽地用舌尖抵了臉頰,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誇她防範意識好。

雲然摸了摸鼻尖,心虛道:“我以為你要淩晨才回來。”

“吃飯沒?”江越占着身高優勢,說話時垂着眸子,視線下移,不自覺落到女孩裸露在外的肩膀上,頓了頓,又移開。

“還沒。”

聞言,江越轉身把打包的餐盒擺到桌面,又去廚房拿了兩份碗筷出來,“那一起吃點吧。”

雲然下意識噢了聲,又想到自己的飛機時間,接着道:“我明天六點自己打的過去就行,太早了你多睡會吧。”

江越睨了她一眼,懶散道:“我平時起的很晚嗎?”

雲然愣住。

她可沒有這個意思,江越的作息平時都比她早一點,也是八點左右起床,六點确實太早了,對她來說早起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

她只是不想太麻煩江越。

女孩默默越過青菜,夾了塊排骨:“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機場裏的很遠,而且你不是也要上班嗎,時間會不會來不及?”

“來不來得及不用你操心了,明天我叫你起床,”江越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面不改色地把裝着青菜的餐盒推到雲然眼前,指節輕叩了下桌面,“多大了還挑食?”

雲然:………

——

半個月後,在距離A市将近兩千公裏的M市內,一家處在市中心的酒店裏。

一行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酒店大廳,目測大概五六個人,年紀不大,男女女都有。

“在培訓下去我真的要廢了,自從大學畢業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體驗過早八上了課嗚嗚,”趙西北坐在自己28寸的行李箱上面,忍不住抱怨起這半個月宛如軍訓痛苦生活。

隊伍裏一個棕色長卷發的女生也因為長時間的高鐵累得彎着腰,“那能怎麽辦啊,這才剛過一半呢,後面還有半個月,怎麽也得熬到考核通過吧。”

雲然手抓着行李箱站在趙西北旁邊,柔聲安撫,一行人正等着前臺處理完排隊入住的人,把房卡拿給她們。

女孩雙手扶着行李箱杆,盯着酒店大廳的招財樹有些走神。

距離她出差培訓轉眼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自從上次她和江越吃早餐時提起過去那件事後,兩人的關系一直處于一個不尴不尬的狀态。

說奇怪呢,好像跟之前也差不多,空下來了也會發幾條信息聊聊近況。

江越最近應該也是有些忙,好像是要準備上架新款游戲,所以經常加班,加上雲然上課的時候基本一天都摸不到手機,所以兩個人半個月也就打了兩次電話,講的都是些沒什麽營養的話題,類比吃了沒,吃的什麽。

誰不奇怪呢,雲然還是覺得不太得勁。

因為她發現,自己有點想江越了。

尤其是上了一天的課,回到酒店癱在床上的等外賣的時候,就特別想念江越做的飯,抓心撓肝的那種。

她其實晚上還挺多時間的,有時候忍不住了想打電話過去,又怕打擾到江越工作,猶豫半天還是沒打。

“大家久等了,這是你們的房卡,一共四個房間,”一道溫潤的女聲打斷了雲然的思緒,是前臺的酒店工作人員。

領隊的李凱接過房卡,禮貌道了聲謝。

男人掃了眼身旁的幾個同事,溫聲問:“那就三個女生分兩間,然後我們三個男生兩間,”說罷,他目光又看向雲然,“可以嗎?”

趙西北率先抱住雲然的手臂,拿過一張房卡:“可以可以,那我就跟然然一間房。”

同行的棕發女生也認同地點了點頭:“可以,正好我喜歡一個人睡,有人在旁邊我睡不着。”

李凱:“好,那就先這樣,明天大家記得準時去隔壁樓上課,別遲到了。”

拿到房卡,一行人便提着行李箱分散開來。

雲然和趙西北的房間在另一頭,兩人便轉身去做近點的二號電梯,剛提上行李箱,就聽見身後有人小步追上來的的腳步聲。

“我幫你們提吧,”李凱因為跑動了幾步,微微喘着氣。

雲然默了兩秒,輕聲婉拒:“不用了,有電梯拖着走就行,不用怎麽提。”

趙西北也愣了愣,随後意味深長地笑道:“李哥,那天在機場也沒見你這麽熱情啊,這都到酒店了,沒有提的空間了呀。”

李凱被說的臉色微紅,有些不知所措的攥了攥手裏的箱子。

那天在機場,李凱自然也想幫忙,可是當時江越也在,而且全程跟在雲然旁邊,像個挂件似的,把女孩擋的嚴嚴實實。

他剛走上前沒兩步,就被男人冷冷瞥了眼,警告意味很明顯。

電梯口,雲然也有些疲倦,眼皮微微聳拉着道:“謝謝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

回到房間,趙西北因為白天坐車頭發油的不行,急忙忙就鑽進洗漱間。

估測她沒有半小時出不來,雲然便也沒急着收拾衣服,懶洋洋的躺到床上,習慣性得點開微信,看看有沒有新消息。

然而點開只有各種公衆號的提醒,那個最頂部聊天框則是安靜如雞。

她又刷新了幾下,還是沒有。

雲然眉心微蹙,洩氣似的把屏幕反轉,按到床上。

幾秒後,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眼神微動,又把手機屏幕翻回來,指尖像是不經意地一般,把幾個健康類公衆號的鏈接全部轉發給江越。

雲越科技公司大樓頂層,江越正坐在辦公室裏,凝神聽葉遠明彙報針對新款游戲,有投資意向的公司名單。

這些天雲然不在家裏,江越也恢複了過去那副工作狂的模樣,連軸轉,就差住在公司了。

這時反蓋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男人瞥了眼,也沒在意。

随後,在那臺手機連續震動了十幾秒後,江越擰着眉,在葉遠明費解的視線下,打開了屏幕。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來自雲然的七八條消息,男人眉心一跳,點開了微信。

“速看!中年男子因常年抽煙惡習,竟患上不治絕症!”

“你還敢抽煙嗎?看看這張肺部ct吧!來自一個煙齡長達四十年的老人!”

……

他忍了這麽多天,怕小姑娘上課太累,又擔心她覺得自己煩,忍着不去找她。

打電話也只是想問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聽到她語氣有些疲倦,便只能說聲早點睡,然後挂了電話,一個人回到空蕩的房子。

看見滿屏來自雲然的消息,男人不動聲色抿了抿唇。

她倒是,還挺關心自己。

葉遠明講到一大半,就看見面前這人盯着手機莫名笑的詭異,直覺渾身發寒。

他敲了下桌面:“還念不念了我說?”

其實他本來也覺得沒有彙報的必要,本來最近這些可以線上處理的事,江越都是直接讓他發個彙總文件過去再篩選,他也樂得清閑。

這兩天不知道又抽什麽風,全都變回了線下,連着他也要跟這人一起在公司加班。

須臾,只見江越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動,頭也沒擡,勾着唇漫不經心道:“你先下班吧,資料發我郵箱就行。”

葉遠明:……再見,再也不見。

——

雲然一股腦把鏈接全都發過去後,準備把卸妝油找出來,先把臉上的防曬卸掉。

等她把自己的行李箱翻了個遍,才想起來自己的護膚品都放在小箱子裏,好像剛在随手放在前臺旁邊,沒帶走。

女孩套上雙一次性拖鞋就下了樓。

她快步走到酒店前臺,果然看見了自己拿來放化妝品的小箱子,原本被她随手放下地上,後面應該是被工作人員看到了,又擺放在前臺桌面,等着認領。

雲然:“你好,這個箱子是我剛才落在這裏的,麻煩你們了。”

剛才接待她們的那個女生也認出來雲然,但還是例行公事問了句:“請問可以證明箱子裏面是什麽嗎,房間號是多少呢?”

雲然回想了下,順口道:“裏面都是化妝品,有一瓶用了一半的L□□底液,瓶子底部缺了個角,房號5210。”

工作人員打開箱子看了眼,确認無誤,便把箱子遞給了雲然。

接過箱子,雲然邊走邊打開了微信,正好看見江越給她回了消息。

J:[準備戒了,放心。]

五分鐘後,又發來一條。

J:[A市今天下暴雨了。]

雲然目光不解,沒太懂他的天氣預報,單手長按住語音條回複道:“我今天來M市了,這裏天氣還好,不———”

話還沒說完,她提着箱子的手臂就突然被人從後面用力拽住,雲然指尖下意識松開,語音直接發送了過去。

力氣很大,她一時吃痛,手心沒抓穩,箱子直直掉到地面,傳來一聲響,在空蕩的酒店大廳激起陣陣回音。

一道尖利刺耳的女生在她身後響起:“是你啊?我說這張臉怎麽這麽眼熟呢,這麽多年沒見,看來你過的還很不錯嘛?心腸狠毒的死丫頭!”

“我在門口就看了一眼,就說怎麽那麽眼熟,果然是你啊,你現在還跟江越有聯系吧?我可天天在網上看見他的新聞,快點告訴我他住在哪!就拿那麽點錢就想打發我們了,沒可能!”

雲然轉頭看過去,一個衣着邋遢,頭發蓬松女人正龇牙咧嘴的沖她叫罵。

透過女人蒼老松弛的臉,雲然依稀可以辨認出她應該就是江越的姑姑,那次來福利院鬧事被她坑了大幾千的人。

她身邊還站了個光着膀子的男人,目光猥瑣地朝她咧嘴笑,牙齒暗黃,讓人看了便心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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