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山洞內空氣不流通, 爐子打開後，香味飄了出來，很快整個祭壇都充滿了六神花露水的香氣。
身為華國寶寶的楚輕枝對此适應良好, 可戚長厭就不一樣了，他暈香的反應很大，才一轉眼血色從他的臉上盡數褪去。
“我……我不行了！”戚長厭一邊屏息，一邊崩潰地看着楚輕枝,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帶我走！”
他要窒息了，要被熏死了！
這什麽破香，煉出來克他的嗎？
戚長厭一生桀骜不馴，殺敵無數，卻不曾想到會敗在小小的香之下，若這事傳到魔域去——
奇恥大辱！
他的名聲就完蛋了！
戚長厭揮手就要把爐子掀翻, 這種東西最好消失的幹幹淨淨，別再出現了。
一陣風劃過，他發現爐子被楚輕枝扶住了，她站在對面, 一手抵着爐子，而他再也動不了爐子分毫。
戚長厭皺眉：“你攔我？”
楚輕枝：“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
戚長厭：“你攔我做什麽？”
楚輕枝：“你管我。”
戚長厭：“……”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宿敵去哪裏了？這人好會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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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對話傳入系統的耳朵裏, 它絕倒！
雖然知道楚輕枝的真面目，但她放飛也好歹看看場合。
面前的可是劇本三裏的男主，未來滅天滅地、反社會的暴戾魔尊！
現在這麽浪, 真的不怕以後被他吊起來打嗎？
系統這麽想着，突然想楚輕枝好像還不知道燕燕的身份。它頓了頓, 想提醒楚輕枝，但它才一張口, 不知道哪裏來了一道金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貼上了它的嘴巴。
系統：“！！！”
唔唔唔！它說不出話了！
系統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
楚輕枝用手拖着爐子，眼尾微揚，饒有興致地觀察着對面的燕燕小姑娘。
他沒什麽反應啊，難道受到刺激還不夠大？
她可不是無緣無故去怼人的，她沒那麽閑。
可她這麽做了，自然是有她的原因。
如今她和燕燕在彼此面前都掉了半個馬，都知道了對方來這兒的目的不純。
二人現在的關系姑且算的上是半個盟友，他們可以一起幫助對方逃出去，但如果牽扯到了利益，那就不一定了。
他們連朋友的稱不上，關系非常脆弱。
可燕燕對她的态度又有些讓人在意，他似乎對她格外的……親近。
從城門外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可這就怪了，她又不認識他，他接近她是為什麽？
甚至于他對她的态度可以稱得上……殷切。
楚輕枝不善與人交往，越思考腦子越亂。
燕燕願意為她擋下致命的一刀，這種情節放到小說裏，妥妥的拉快男主女感情進度的劇情。
輕則救命之恩許下三個諾言，重則怦然心動以身相許。
燕燕……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楚輕枝覺得自己還是很有魅力的。
至于她怼人就是想看看燕燕有多脆弱，他的底線在哪裏，但很顯然她失敗了。
戚長厭被她氣到了，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嘴唇動了動，最後卻什麽也沒說。然後他……走遠，在角落裏蹲下了。
楚輕枝：“……”
這把她整不會了。
他好像有點可憐，要不……把爐子給他？
楚輕枝心軟了一秒鐘，一秒鐘過後她又是那個鐵石心腸的她。
戚長厭憋着氣，頭也不回道：“這裏應該就是守衛口中說的教主煉香的地方，教主看樣子是不在這，後面……你打算怎麽辦？”
他的目的是找到妖丹，但他剛才探查過了，這裏沒有妖丹的氣息。
妖丹不在這裏，極有可能在那個所謂的教主身上，他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兒了。
“我？”楚輕枝把爐子扶正，一邊關注燕燕防止他偷看，一邊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布袋子，抓了一把爐子的香灰就往袋子裏裝，并随口回應，“我留下來看看。”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導致随行之中毒的香，萬一是呢？
不管了，先裝了再說。
雖說只燃盡的香灰，但燃前燃後的制作成分又沒變，就算不太新鮮了，那也差不了多少。
楚輕枝裝了滿滿一袋子的香灰，打算拿回去給溫三研究。
戚長厭那邊已經受不了了，他懷疑嗅覺已經失靈了，在再這兒繼續呆下去，他要瘋了。
可楚輕枝打算留下來，他又不想錯過這得來不易的和宿敵相處的機會。
“砰——”
一聲巨響，楚輕枝循聲看過去，只見燕燕一拳打上了自己鼻子，瞬間鼻血就流下來了。
“……”
無聲的沉默後，楚輕枝開口：“你……在做什麽？”
其實她是想說你是不是瘋了，但這話問的太直白了，于是她臨時改了口。
戚長厭一拳把自己打出了鼻血，鼻腔裏充滿了血，這會兒他終于聞不到熏人的香味了，只聞到了血腥味。
很好，這招有效。
他還從袖子上撕下了一小塊布，撕扒撕扒卷成兩個小布團，當着楚輕枝的面就把布團塞到了鼻子裏。
這下終于聞不到了。
戚長厭很滿意地點頭，這幅模樣落到楚輕枝的眼裏，只覺得他腦子有坑。
楚輕枝把香灰收好，很努力讓自己不要去看燕燕，但是對方實在是太好笑了，她忍得很辛苦。
她蹲在地上扒拉着香灰和石頭，戚長厭走上前，問：“你看得懂？”
“看不懂。”楚輕枝下意識杠回去。
他問的是祭壇上刻着的咒語，楚輕枝把灰塵拂開，看了一會兒，發現她好像……看得懂诶。
至于為什麽看得懂。
別問，問就會原主是學霸，學的東西太多了。
她這個後人就是背靠大樹乘涼。
乘涼了一會兒，楚輕枝拍拍手起身，說：“走吧。”
戚長厭：“怎麽突然願意走了？”
楚輕枝一臉驚訝：“因為剛才我是在騙你的呀。”
戚長厭：“……”
楚輕枝願意出去，對戚長厭來說是好事，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前面沒路，我觀察過了，想出去就只有兩條路，一是往回走，二是炸出去。”
楚輕枝：……好暴力的想法。
她立即道：“返程吧。”
戚長厭面無表情地點頭，從地上把獄友扛起，一言不發地回身。
楚輕枝拿着火把走在前面，漫不經心地掃清障礙。
可舉了一會兒，明明之前一碰到火就往後撤的蛇群，這次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擰眉走近，卻看到一條條蛇直立起上半身，對着她龇牙咧嘴。
楚輕枝：“……”
感覺不對勁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掃過她的臉頰，她渾身一緊，猛地後退，雙手按住戚長厭的頭就摁了下去。
戚長厭一懵，整個人被攬住，這個時候他鼻子上布團掉了，冷香如狂風驟雨般鑽進了他的鼻腔中，熏得他腦袋有些發暈。
黑暗中，他的喉嚨不自覺的滾動了下，突然覺得好渴。
楚輕枝擡眼看去，只見方才她站的地方多出了一枚細針，細針插入地面的部分已經被染黑了，一看就有劇毒。
周圍的毒蛇嘶嘶着朝兩邊退去，中間留出來了一條路。
有人來了。
這架勢怕不是教主來了。
楚輕枝立馬轉身，拉着戚長厭就往回跑。
身後的人已經意識到有人闖入了他的禁地，快速地追了上來。
狂奔中，一枚枚帶着殺意的毒針從身後襲來，楚輕枝腳尖點地，翻身躲開一枚致命的銀針，随即揚袖，靈劍射出，把剩下的銀針打落。
銀針斷成兩半，密密麻麻地落下。
噼啪聲中，追趕的人腳步一頓，顯然楚輕枝一劍之威給他帶去了很大震撼，
他顯然是沒想到闖入者裏還有如此修為的人。
不過——
凡是發現他秘密的人……都要死！
既然他們往祭壇的方向去了，那他們就永遠留在那吧。
楚輕枝擋下了銀針，便加快了速度，然後和戚長厭一起又回到了祭壇上。
前方無路了，他們必須停下。
楚輕枝擔心敵人追上來，也擔心獄友這個普通人被殃及，于是她在地上畫了一個圈，道：“抱她進去，沒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戚長厭抱着人站進去，問：“你呢？”
“我？當然是打擊敵人！”楚輕枝看了眼戚長厭，皺眉，“你還不出來？又不是給你畫的圈。”
戚長厭：“……”
好吧，他還以為宿敵在保護他。
把人放到地上，戚長厭走到了楚輕枝的身側，同她一起嚴陣以待。
洞口處傳來的蛇吐信子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幾息後，蛇群游走出現，滲人的嘶嘶聲中，一人走了出來。
熟悉的黑色袍子，卻比先前見到的黑袍人臉上多了一張面具。
銀白色的鐵面具下，一雙黑眸散發着森森的冷氣。
楚輕枝眼皮一跳。
雖然她拿的也是反派人設，但眼前這位可比她有反派的樣子多了。
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打不打得過。
楚輕枝還沒完全掌握原身的功法，而且因為原身閉關時走火入魔，這具身體其實是有暗傷在身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是以靈偶的身份下山的，最多只能發揮出金丹期的修為，不然的話被人發現她是六長老，她的人設就崩了，修真界也會大亂。
楚輕枝冷着臉看着對方，對方也在觀察他們，眼中思緒萬變。
素衣墨發的女子氣息平穩，看不出來修為，而另一個……修為應該是築基大圓滿，不足為懼。
比較讓人在意的是女子，看不出她的修為如何。
黑袍人看了好一會兒，他不說話，對面也不說話。
久站腳麻，楚輕枝的腳有些麻了，覺得不能這麽僵持下去了，于是她開了話頭：“那邊那個……教主是吧？我們就是路過的，什麽都不知道。”
“路過的？這麽巧就走到了這裏？”教主的聲音十分的嘶啞，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楚輕枝，滲人得很。
楚輕枝幹笑了兩聲：“是，是啊。”
只要她不承認是故意來這兒的，就不能怪罪到她頭上。
教主默了默，有些無語。
但這并不妨礙他對二人痛下殺手，他擡手，身後的毒蛇就沖着楚輕枝和戚長厭撲了上去，致命的毒液飛濺而出，在地上留下嘶嘶的黑印。
也不知道他對這些毒蛇做了什麽，原本普普通通的毒蛇這會兒都殺紅了眼，成群結隊地要他們的命。
在教主的指揮下，毒蛇的殺傷力也變翻了好幾倍。
轉瞬間，祭壇就被毒蛇占據滿了，宛如一個蛇窟。
楚輕枝都來不及發愣了，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人是會做出本能的自救的反應的。
不過她也是覺得要死了，只是單純的覺得辣眼睛。
太多蛇了，她密恐要犯了。
楚輕枝一把劍握在手中，雙眸淡漠，墨發飛揚，磅礴的靈力從手臂旋繞劍尖，綻開了一朵青蓮。
明明是不通風的洞穴，此刻卻感到了寒冷，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大道無情劍訣》，她揮劍的速度說不上快，甚至可以稱得上慢，但沒有人會小看這一劍的威力，戚長厭更是在看到起手式後就興奮地睜大了雙眼。
就是這個！就是這樣！
重來一世，他終于在楚輕枝的身上找到了前世宿敵的影子。
楚輕枝揮劍，一劍蕩清了洞穴內的所有毒蛇，第二劍直取教主的性命。
瞬息，都不等教主反應，劍刃就橫立在了他的脖子上。她只需要微微用力，便可叫他身首異處。
雖然帶着面具，但可以想象的到面具之下教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戚長厭欣賞完楚輕枝的劍招，然後走上前，伸手就要揭開教主的面具，看他的真面目。
剛擡起手，就見教主的眼眸突然變紅，口中吐出了一股紫色的煙。
“有毒——”
劍尖刺破皮膚的聲音很刺耳，戚長厭躲過了毒煙，回頭卻發現教主已經消失了，而楚輕枝的劍上卻多了一抹血色。
戚長厭：“他跑了？”
楚輕枝點頭：“他還有後招，方才我的身體有一瞬間動不了，是他搞的鬼。”
“可他受傷了。”戚長厭看着那抹紅，繼續道，“為了逃離你的桎梏，他不惜自殘，看來姐姐你的修為很是了得。”
這話裏試探的味道可太重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她随口胡謅。
戚長厭頓了頓，“第一第二都是誰？”
楚輕枝眯了眯眼，話裏都是嫉妒：“第二是天衍劍宗六長老，第一是龍傲天。”
“誰是龍傲天？”
修真界竟然還有他不知道名的高手？
此人的修為竟然還在楚輕枝之上，他怎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戚長厭顯得有些急切，楚輕枝打量了他一會兒，慢慢道：“龍傲天，姓龍名傲天，天生的大氣運者，年少時是個廢材，還有一個看不起他的未婚妻，在慘遭未婚妻退婚後，他覺醒了天賦，發出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豪言壯志。修真路漫漫，他心懷壯志，劍指蒼穹，以廢材的天賦修煉，卻發現其實自己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後來他的人生就開始開挂，天材地寶任他取，越級挑戰是常态，最後成就大道。”
“這——就是龍傲天。”
楚輕枝把點家男主的人設模板念出來，一邊念一邊認同。
別看她現在是最強的，等不了多久真正的龍傲天小裴就要比她厲害了。
戚長厭聽得滿腦袋問號，心想這怕不是胡謅的。
突然悲傷的楚輕枝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看了眼滿地的蛇屍，覺得要窒息了。
“出去吧，出去再說。”
二人從原路返回，路上遇到了還暈着的小綠人，但黑袍人不見了。
或許是被救走了，畢竟他穿的和教主那麽像，一定是很受器重的二把手。
楚輕枝在确認他們都還活着後就不管了。
這些人或許只是聽命令辦事，不是罪魁禍首，但他們到底是抓了這麽多的女子，他們不能說和這些女子的死毫無關系。
那些死去的女子何其無辜。
他們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她能做的就是出去報官，送他們監牢一生游的套餐。
戚長厭垂眼。
他聽到了楚輕枝的嘆息聲，跟在她的後面，見她對着地上的守衛皺眉，向來冷漠的眼中多了淡淡的情緒。
那是什麽？
他想了很久，一直到和她分別的時候才想清楚。
那不是善意，而是憐憫。
施舍給施虐者的憐憫。
……
出了洞穴，外面黑的和裏面差不多，月光透過葉子零星落下，溫柔地散發着光。
“原來已經這麽晚了。”
她還以為才過去不到兩個小時。
楚輕枝腦中一閃，舌尖一疼，脫口而出：“遭了！”
她這麽久沒回去，小裴和小謝不會找瘋了吧？
雖說被抓前有給二人傳音，但好像沒傳成功。
那傳音符是不是過期了？
楚輕枝現在才想起這件事，一時間有些頭疼，這下回去後一定要被圍着盤問好一會兒，她想想就心累。
還有——
她瞥了一眼戚長厭，道：“你什麽時候走？”
都知道她的厲害了，還不走？
戚長厭唇角一勾，露出一個邪魅的笑：“不走。姐姐不是說報恩的話要找那日的公子嗎？我恩都沒報，怎麽能走呢？”
說着颠了颠手裏的女人，威脅的意味盡顯。
楚輕枝差點被氣笑了。
拿獄友的命威脅她，他是鐵了心要跟着她是吧？
好啊，既然這樣就不要怪她無情了。
楚輕枝磨了磨牙：“行啊，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去見裴雲溯之前最好洗把臉。”
“為什麽？”他目露不解。
楚輕枝：“因為……你的鼻血糊臉了。”
她忍了一路了。
真的太辣眼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