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不好。

一點也不好。

楚輕枝面無表情, 但細看她的眉眼,就會發現她的眼角有輕微的抽搐。

她在無語。

真的。

一開始她還疑惑澤玉的出現,一個劇本中不曾出現的人物突然出現在劇本裏, 總該有個理由。

現在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澤玉……就是個掰正劇情的工具人!

系統深以為然,因為它發現在澤玉開口後,楚輕枝和劇本二之間本已經斷開的紅線突然亮了起來,若隐若現的, 似有死灰複燃的痕跡。

劇情真的有很努力在自我較真了。

但很抱歉,她還是拒絕走劇本二。

楚輕枝淡淡道:“師尊,這不妥。”

澤玉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訝道:“有何不妥?”

楚輕枝攏了攏寬大的袖口,臉上适時流露出了幾分遺憾:“是這樣的,雲溯入門時我給他取了字,便是‘清衍’, 以後也會是他的道號。”

很好,當初幸虧她機智,成功避免了走劇本二的劇情。

小裴,對不起了。

不坑你, 倒黴的就是師尊我啊!

澤玉聽完反應了很久,他眉尖微蹙, 似乎不太理解她的話:“你說……你給你的徒弟取了字?正巧和我為你取的道號撞上了?”

楚輕枝點了點頭。

澤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頗為無語,似乎是在說哪一位師尊會在收徒當日給徒弟取字的。

字就算了, 她的意思似乎她那徒弟以後的道號也會定了‘清衍’二字。道號通常都是在徒弟修為突破元嬰,成為一方大能後, 師尊為其賜名,再由宗門昭告天地。

澤玉本來為楚輕枝準備了“清衍”二字, 其中“衍”字取自天衍劍宗,其中寄予了他對她的厚望,至于“清”則是形容她這個人,心如琉璃,內外明澈。

但眼下此名被裴雲溯用了,他須得為她另取道號了。

“你對你那大徒弟倒是好極了。”澤玉感慨了一聲。

楚輕枝心虛地眨了眨眼:“有嗎?”

澤玉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楚輕枝被他這一眼看得心裏發毛,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總覺得澤玉他好像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

澤玉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後移開,翻開桌案上的書,揮手,一排排的閃爍着金光的大字就飄到了楚輕枝的眼前。

“挑個自己喜歡的吧。”他說。

浮立于楚輕枝眼前的都是澤玉覺得還不錯的道號,方才他挑了許久結果挑出了個無用的,眼下她在這,索性讓她自己挑。

楚輕枝點頭。

對她來說,叫什麽都無所謂,只要不是“清衍”就行。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為自己取一個接地氣、粗俗一些的道號,就比如“拖把劍尊”。

多好啊,一看名字就知道是個炮灰。

只可惜她左找右找也沒能從澤玉給的組合名字裏找到心儀的道號,她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随意點了一個,說道:“就它。”

澤玉看着被楚輕枝點到的兩個字,緩聲道:“輕鸾……倒也是個好名字。”

既然她已決定,那就這樣吧。

“三日之後我會昭告天下,天衍劍宗出了一位輕鸾劍尊。”

楚輕枝颔首,同澤玉告別,而後轉身離開。

……

人族正道修士在婆娑谷濫殺妖獸的事情還是傳遍了整個修真界,妖王得知此事震怒,放言要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人族修士這邊自然是不會承認此事,一再解釋他們是被魔族陷害,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魔族,甚至還拿出了千面魔佐證。可魔族卻反駁千面魔是魔族之恥,魔族不承認他魔族的身份,他的所作所為和魔族無關。

哪怕是有留影珠作證,魔族那邊給出的說法也是“魔主是魔主,千面魔和他合作,和魔族無關”,還說“誰知道是不是人族為了陷害魔族搞出來的把戲?”

意思就是——千面魔被魔族除名了,別來沾邊!

人族修士這邊氣得仰倒,魔族也太不要臉了!

但由于千面魔“牆頭草”的名號實在太響亮,早些年也不是沒幹過幫人族坑魔族的事情,所以魔族這麽一攪和,妖族那邊還真被忽悠過去了。

人族修士聽完一個頭兩個大,暗罵妖族都是些沒腦子的蠢貨!

最後這事就又呈到了風一白的面前,希望他想個辦法。

其實這事處理起來并不難,現在的問題就是千面魔的态度模糊不清,他一直不肯說他背後的魔是誰,也不否認是人族搗鬼,所以這事才一直下不了定論。

當然他們也可以用更強硬的辦法逼得千面魔承認,但風一白思慮到無間潭的事情或許也和他有關,就暫時沒動他。

而且各門各派裏肯定都還有奸細,說不定妖族裏也有,此事涉及範圍太廣,千面魔是他們如今唯一的線索,他要是死了,他們想要查幕後人是誰就更難了。

但婆娑谷裏發生的一切也不是這麽輕易就能揭過去的,不論如何,他們都要給妖族一個交代。

不然妖族若是朝人族發難,魔族豈有不趁火打劫的道理?

風一白因為此事忙了好一陣子,一日他出門了一趟,回來後就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人、妖、魔三族不日将在無妄海舉行會談,就婆娑谷妖獸被屠一事進行審判和交涉。”風一白頓了頓,道,“屆時妖王和魔尊都會去,人族這邊——”

他看向了楚輕枝。

按理來說小師妹是不能出宗的,但這次千面魔惹出的禍事有可能會惹得兩族開戰。涉及到人族的安危,她理應出面。

楚輕枝的反應慢了半拍,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風一白在暗示她,她點了點頭道:“我陪你去。”

風一白:“不光是你,你的那兩個徒弟也要帶上。你不知道妖王和魔尊有個癖好,每次見到正道修士都忍不住讓弟子上前挑戰一番,以往陪我去的都是孟闕,這回他就不用去了,派小裴和小謝去,免得他們說天衍劍宗無人。”

楚輕枝應下了。

其實就算風一白不說,她也會帶上裴雲溯和謝瑭的。此次去無妄海少說要半個月,她可不放心把小裴和小謝留在浮風崖,萬一出了事,她哭都沒地方哭。

而且據她觀察,裴雲溯和謝瑭最近的關系有些僵硬,也許是鬧矛盾了。

她沒有太放在心上,親兄弟都會吵架,何況他們只是一對沒相處多久的師兄弟。

楚輕枝回到浮風崖的時候,正巧碰上裴雲溯和謝瑭過招。

旁邊還有一堆看戲的吃瓜群衆——

芳渠:“哎呀!裴師兄加油!”

裘林:“謝瑭!我壓一百上品靈石!”

随行之身體差不多好了,也說:“兩百!壓裴師弟!”

景覺:“……”

羨慕了,他們都好有錢!

楚輕枝聽到他們的對話,心裏不禁為天衍劍宗的未來捏了一把冷汗。

就這群賭狗。

呵!賭狗是沒有未來的!

系統:“你怎麽知道的?”

楚輕枝:“你不要和我說話。”

系統:“……”

芳渠他們自從在浮風崖上住了一段時間後,哪怕是被告知不用去浮風崖訓練了,他們還是會時常來這邊串門。

他們走後,楚輕枝也沒改過浮風崖外的風陣,所以他們入崖并未受到任何的阻攔。

芳渠他們敢來,除了是因為想裴雲溯和謝瑭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覺得六師叔其實并沒有傳言中那麽不近人情,難以接近。

不然的話為什麽一次都沒有驅趕過他們呢?

芳渠是女孩子,心思較其他人細膩,偶爾幾次她隐約感覺到身後有道不清不楚的視線一直跟随着他們,可回頭看的時候卻發現空無一人。

再有幾次她回頭會看到倚窗而坐的六師叔,她眉眼淺淡,視線落在手裏的書上,很專注的樣子。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她找到了視線的主人。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女人的直覺沒道理的準确。

楚輕枝暗中看幾個小輩打鬧,好幾次差點就被芳渠抓到了。

不過好在她反應快,每一次都化險為夷。

但她也吸取了教訓,稍微收斂了性子。

“嘶——他們打的是不是太狠了?”

景覺看着地上的深痕,忐忑地問了一句。

随行之:“還好吧,也沒出血。”

景覺:“……”

出了血事情就大了,那就不是單純的切磋而是鬥毆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景覺心裏的忐忑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加大了。

裴雲溯和謝瑭二人同時出招,速度一個比一個快,揮出的劍芒一人比一人多。

“砰——”

二人猛地倒退,壓住從胸口翻滾出來的腥味,下一秒又纏鬥在一起。

“咔嚓——”

裴雲溯的肩膀上多了一道劍痕,但同時他欺身靠近謝瑭,折斷了他的一只手腕。

旁邊的吃瓜群衆看得是心驚肉跳,臉上恍恍惚惚,感覺像在做夢。

不然的話,為什麽一場小小的切磋會發展到這幅樣子,兩個人看起來恨不得都想要了對方的命。

裴雲溯受了傷,落了下風,但謝瑭也沒好到哪裏去。

謝瑭的修為是比裴雲溯要高上一些,但裴雲溯練的是《大道無情劍訣》,又有七殺劍在手,戰力已經不能單純用修為來衡量了。

謝瑭抿了抿唇,出手按住脫臼了的手腕,面不改色地按了回去。

他看向對方的眼神有些複雜。

很難想象,不久前姓裴的修為還差他一大截,如今卻也能和他打得難分上下了。

難怪他們都說他生來就該是練劍的。

謝瑭清楚,他的修煉天賦不比裴雲溯差,只不過他沒有對方适合練劍罷了。

自從妖族的血脈蘇醒後,他越發理解師尊當初為什麽不收他為徒了。

就像她說的,他并不适合練劍。

練劍只不過是為了掩藏他妖力的一種把式,真正适合拿劍的是裴雲溯。

謝瑭知道,但并不妨礙他嫉妒和讨厭裴雲溯。

如果他也能像他一樣該多好?

“你輸了。”謝瑭看向裴雲溯。

裴雲溯冷漠道:“你想要什麽?”

切磋開始前,他們兩個人立了諾,贏得人可以向輸的一方提一個要求,當然那個要求不能太過分。

謝瑭伸出了三根手指:“三個月。”

裴雲溯眉頭皺了皺,道:“太久了。”

謝瑭眼中浮出絲絲愠色,道:“兩個月。”

裴雲溯搖頭,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周。”他說。

謝瑭:“……”

剛才怎麽沒一劍把他刺死!

二人打着啞謎,旁邊的人根本聽不明白什麽“一個月”“兩個月”的。

景覺嘀咕:“難不成是給對方擦一個月的劍?”

對于劍修來說劍是最重要的,每天晚上他們都要擦劍,一周給劍做一個保養。

他便以為裴雲溯和謝瑭談論的主角是“劍”。

可實則只有二人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

不是劍,而是人。

謝瑭希望裴雲溯這三個月裏都別去找師尊,但裴雲溯覺得他的要求太過分,只願意忍耐一周。

可話說出口,裴雲溯又後悔了。

他覺得七天也太長了,一天還差不多。

不過還好這話沒被謝瑭聽見,不然的話他怕是要裴雲溯血濺當場。

二人正掰扯着,楚輕枝就現身了,她是掐着時間點露面的,她看二人都打完了,想來也沒什麽事情了。

裴雲溯和謝瑭看到楚輕枝,表情一下子僵住。

他們都難以控制地感到了一絲心虛,同時心底冒出了一種類似小心思被人發現的詭秘的羞恥感。

“三日後掌門和我會去無妄海,你二人随我一起去。”楚輕枝道。

“無妄海?”

裴雲溯和謝瑭對視了一樣,都皺起了眉頭。

楚輕枝點頭:“沒錯,是無妄海。”

不怪小裴和小謝露出擔憂的表情。無妄海是個很特殊的地方,那兒不屬于人界,也不屬于妖界,更不被魔族管轄。

無妄海因環境天然不适合人族和魔族生存,就連适應能力強大的妖族,也僅僅只有世代生活在那裏的海族能完全适應。

所以無妄海可以說是一個三不管的灰色地帶。

也正是因為那兒三不管,所以把三族會談的地點定在了那兒。

公平嘛!不然去哪都會有兩方心裏覺得不踏實。

芳渠等人對于裴雲溯和謝瑭去無妄海表現出了擔憂,為了兩位好朋友的性命着想,他們給二人準備了許多保命的裝備。

芳渠直接貢獻了一百瓶的補氣藥液,還從隔壁丹崖那薅來了一瓶療傷丹藥。

這些都被她一股腦塞給了裴雲溯和謝瑭。

二人:“謝,謝謝。”

芳渠:“客氣。”

轉頭就對景覺和随行之說:“符箓呢?來兩百張符箓!”

被點名的景覺和随行之都要吐血了。

兩百張,她怎麽不去搶?

嘴上是這麽說的,但還是老老實實把符箓全拿出來交給了裴雲溯和謝瑭。

“裴師弟,謝師弟啊,這些符箓可是我二人這麽多年從四師叔那攢下來的,全給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性命。”

裴師弟和謝師弟:“……好,好的。”

輪到裘林,他送了二人一人一件保命的法器,據說能抵擋金丹初期修士全力一擊。

楚輕枝:“……”

看到這一幕,她真是羨慕極了。

系統默默在背後翻了個白眼。

她說這話也不害臊。真是的,剛才到底是誰收了幾位師兄師姐的法寶和靈藥的?

三日時間就到了,出宗當日幾乎整個宗門的弟子都來送別了。

衆弟子排排站,四人一排,隊伍延綿到了下一個山頭。

也是這個時候,楚輕枝才直觀的感受到了天衍劍宗有多少弟子,這些人都是宗門的中堅力量,而中堅力量才是支撐宗門走下去的最重要因素。

一個人決定不了一個宗門的未來,宗門的未來掌握在他們這群人的手裏。

無妄海距離宗門有近千裏的距離,光是禦劍飛到渡口都花了三日,到了海渡口後,為了節省靈力,幾人上了一艘靈舟,渡舟出海。

“師尊,喝茶。”

屋裏,裴雲溯遞了一杯茶給楚輕枝。

楚輕枝接過飲下,恹恹道:“再來一杯。”

謝瑭攔下了裴雲溯,往楚輕枝的嘴裏塞了一顆糖,說:“師尊暈船,不宜飲太多茶,吃點糖也能讓人舒服些。”

這話說的沒錯,裴雲溯默默放下了茶盞。

楚輕枝嘴裏含着糖,甜味在舌尖化開,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她的惡心感。

風一白在旁邊唉聲嘆氣:“唉,你說你怎麽就暈船呢?”

是啊,怎麽還會暈船呢?

楚輕枝心裏難受。

穿越前她就有暈船的毛病,怎麽穿越後還是暈船?

她是注定坐不了船了嗎?

還有——

都進入修仙世代,她怎麽還會暈船的?

楚輕枝微微嘆氣,嘴裏又被塞了一磕糖。

謝瑭:“師尊,甜嗎?”

腦袋暈乎乎的,防備心就會下降,楚輕枝下意識“唔”了一聲,算作回應。

謝瑭唇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系統看着快要睡過去的宿主,又看了看見到師尊這幅模樣卻絲毫沒有驚訝的裴雲溯和謝瑭,心裏冒出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想。

他們……不會已經知道楚輕枝真實的性格是什麽樣子了吧?

楚輕枝想要呼吸新鮮空氣,但又不想出去,于是趴到了窗戶旁。海風掠過她的發絲,拍打她的臉頰,更加的……昏昏欲睡。

“師尊,你這樣趴着會不舒服的,弟子給你墊一個軟枕。”

有人附在楚輕枝耳邊輕輕道,她聽了,點了頭,允了對方的動作。

裴雲溯垂着頭,伸出一只手攬住了楚輕枝的腰,接着壓了過去,往她的腰後放了一個軟墊。

楚輕枝在他靠過來的時候就看了過去,她盯着對方堅毅的下颌,恍惚又想起了幻境。

大裴長得好看,小裴以後也會長成他那樣。

不對,小裴性格好,只會比大裴更招人喜歡。

楚輕枝探出指尖,碰了碰小裴的下巴,然後重新合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裴雲溯的臉在她碰到的那一瞬下意識繃緊了,他清楚的感受到師尊指尖的溫度,有點涼。

但他的臉熱,就一點不覺得涼。

反而覺得很舒服。

“你還不趕緊放開師尊?”謝瑭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來了。

裴雲溯抿了抿唇,頗有些燙手般地松開了手,轉身背對着楚輕枝。

謝瑭看着裴雲溯微紅的耳根,眸中暗色翻滾,咬牙切齒。

切!假正經!

他嗤笑出聲。

裴雲溯聽到笑聲,臉一僵,卻也沒說什麽。

他坐在床榻一頭守着楚輕枝,謝瑭就守在另一側等着。

二人暗自較勁,也可以說是在監視,以防另一個人趁自己不在時做出什麽“下作”的舉動。

“小裴,小謝,出去走走不?”

風一白覺得無聊,于是邀請兩後輩一起出去。

裴雲溯低聲道:“師尊身體不适,弟子擔心她一會兒又不舒服,就不和掌門師伯出去了。”

風一白點頭,一個在這看着,另一個呢?

他看向謝瑭,就聽到謝瑭說:“師伯,我擔心師兄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我也不去了。”

裴雲溯擡眼:“我覺得我一個人可以。”

謝瑭微笑,笑意有些冷:“我覺得你不可以。”

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話音落下,屋內氣氛就變得冷了不少。

風一白喝下最後一口茶,看了看裴雲溯又看了看謝瑭,良久,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是,為什麽他覺得這場面這麽詭異呢?

按理來說弟子照顧師尊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他怎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呢?

想到方才謝瑭給楚輕枝喂糖的畫面——

風一白:嗯,謝瑭是為了緩解小師妹的不适,沒問題。

又想到裴雲溯給楚輕枝放軟墊的畫面——

風一白:小裴也是考慮到了小師妹睡姿不當的問題,這也沒問題。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呢?

寡王風一白完全看不出三人之間旖旎的氛圍,也看不出裴雲溯和謝瑭之間的波濤洶湧。

他們不出去,他一個人出去。

風一白樂颠颠地走了。

……

睡了一覺醒來,楚輕枝感覺好多了。

她接過小裴遞過來的茶,說:“外面怎麽這麽吵?”

“好像是來了人,師尊要出去看看嗎?”裴雲溯道。

楚輕枝考慮了幾秒鐘,想起來暈船時崩掉的人設,點了點頭。

她一直窩着實在不成樣子,該出去走一圈,豎立豎立高嶺之花的形象。

剛站了起來,她腳就軟了。

謝瑭道:“師尊,我扶着你。”

“不用。”楚輕枝淡淡道,拒絕了謝瑭,大步往外走。

謝瑭略顯失落,跟在她身後。

外面真的熱鬧,剛推開門,楚輕枝就看到了黑壓壓的人。

夜深,月色如水,人群中微微騷動,接着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被那簇擁着走過來的男人吸引了。

他很高,五官深邃,薄唇微抿,黑發在頰邊散落,露出冷漠的側臉,和病态般蒼白的面色,他披着一件華麗的墨色錦袍,袍子很寬大,從袍角至肩頭,上面用金線繡着數十只猙獰的惡鬼像,惡鬼睜着瞳,又冷又兇,他微微一動,惡鬼就像是活了過來,散發出無邊森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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