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太值得紀念
十六、太值得紀念
“比起在醫院工作,你更喜歡創業嗎?以後打算自己開私人診所?”向珩問。
張萱琳擺手道:“我又不是中醫,開什麽私人診所。”
“那是想開別的店?”
張萱琳搖搖頭,不答了。
向珩見張萱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也不問了。頓了幾秒,轉而問道:“我可以問你為什麽想過來看我嗎?”
張萱琳還是同樣的說法:“你剛才問過了,我就是好奇。”
向珩确認道:“沒有別的想法?一點都沒有?”
張萱琳反問他:“你覺得我會有什麽別的想法?”
向珩歪頭瞅着張萱琳,說:“例如希望多了解一下我之類的。”
張萱琳肯定是不可避免地帶着那樣的心思,但她不想明說,只道:“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店就不可以嗎?”
向珩笑笑,說:“可以,當然可以。喝點什麽嗎?我給你做。”
張萱琳想也不想就說:“冰美式。”
向珩無奈道:“今天不用省咖啡錢了好不好?讓我請你喝一杯我新研發的咖啡飲品好不好?”
張萱琳在向珩的這個提議中還沒反應過來,向珩立刻接着說:“不許考慮,就這麽定了!在我的店裏,我說了算。”
張萱琳:“……”那又何必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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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珩站起身,到吧臺後面忙了幾分鐘,而後給張萱琳端來一杯有雪頂的、雪頂上插着小餅幹淋着粉紅糖漿的、一看就是哄小女生的花式咖啡。
張萱琳:“……”
她不喜歡喝加了各種東西的咖啡。平日難得光顧一次咖啡館,若是在廣告牌上看見這種造型的咖啡,她根本不會點。
但她還是很給向珩面子地撕開吸管包裝,從白蓬蓬的雪頂裏插進去,就着吸管嘗了一口。
倒也還可以入口,咖啡的醇苦味道沒有被亂七八糟的別的口味遮蓋。
“挺好喝的。”張萱琳贊道。
向珩重新坐下,說:“我知道你喜歡醇苦不酸的咖啡,所以不會讓糖漿蓋住咖啡本來的味道,放心吧。”
張萱琳怪道:“為什麽你會知道我的口味?”
“第一次是猜的,第二次是你告訴我的。你親口說我做的咖啡很好喝,你忘了嗎?那次之後我就确定了你的口味。”
“萬一我在搪塞你呢?”
向珩稍有些自得地說:“你搪塞我的時候我能看出來。”
張萱琳挑眉,“是嗎?那我在你面前說話豈不是過于沒有遮掩了?”
向珩笑着,剛想說什麽,收銀臺上的電腦冒出一句提示音“XX外賣訂單”,然後小票機咕嚕嚕地自動打出訂單小票。
張萱琳先向珩一步開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向珩說了聲“抱歉”,起身回到吧臺。
外賣訂單一來就來一串,還偶爾有客人走進店裏點飲品和甜品,向珩大約有将近半個小時沒空回到張萱琳對面的位置上。
向珩覺得冷待了張萱琳,但張萱琳卻不在意。
她偶爾咬着吸管喝一小口咖啡,偶爾看看窗外經過的人和車,偶爾看看向珩在忙什麽,和向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坐在不時有人來往的地方,她卻覺得很放松,也很自在。
一點也沒有待在陌生小店裏的不舒服,沒有當衆自處的緊張。
向珩這個店主人比她還緊張些,逮着些空隙就往她桌子上拿東西。
米白色的圓桌上,擺着各種花裏胡哨的小碟子,其中放着各種形狀的小餅幹和小蛋糕。
張萱琳每次都說:“不用了,我不餓,吃不下這麽多。”
向珩總說:“吃甜品哪用得着餓的?吃兩口解悶圖個高興就是了。本店贈送的,專門回饋像你這種老客戶。”
張萱琳:“……”
向珩的忙碌終于告一段落後,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兩口,又端着杯子坐在張萱琳對面,“抱歉,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來了這麽多單子,平時都沒有過的。”
“這有什麽可抱歉的?點單的人多是好事呀。”張萱琳将某碟花形的粉紅小餅幹和某碟芝士蛋糕往向珩跟前推一推,說:“辛苦你了,吃點東西緩緩勁兒吧。”
向珩點點頭,但沒動作。
因為沒有請員工,只他和陶莫霄兩個大男人在忙活,又因前廳幾乎只有他一人單打獨鬥,向珩幾乎沒有在自己的店裏受過這種關心。
他似乎有點恍惚,臉上的意氣和笑容都沉下去了。
張萱琳繼續勸他吃甜品:“你是不是有點累了?吃點甜的能補充能量,也能讓心情愉悅,別不好意思,吃點吧。”
向珩定定地看着張萱琳,沉默了半分鐘,忽然再次站起身,說:“廚房裏有些剛做好的甜點,是新款,你之前沒嘗過的,我去拿點過來給你嘗嘗。”
“不用了,诶……”張萱琳拒絕的話沒說完,向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吧臺後方的過道。
張萱琳無奈地嘆氣,面對着一桌沒怎麽動過的甜點,喝了一小口雪頂融掉冰塊也融掉的咖啡,味道比一開始喝的時候淡了些,張萱琳也喝得更慢了。
向珩沒有立刻去廚房,他躲在通往廚房的過道口邊上,等張萱琳不再往這邊看來,再小心地偷拍了一張照片。
拍完後向珩倚牆站着,看了一會兒手機屏幕裏的張萱琳。
張萱琳一手托腮,微微扭頭看着窗外,向珩拍到的只是側臉。
看上去她仿佛在靜靜地等人。
她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總是會籠罩在一種很動人的靜谧氛圍裏,身上全是時光沉澱之後才有的美感。
他之前有兩三次提出想和張萱琳拍合照,都被張萱琳拒絕了,張萱琳說她不愛拍照,他也只能作罷。
今天拍下的照片,是他手機第一張關于張萱琳的照片。
偷拍不對,可向珩由着性子這麽做了。
今天太難得,太值得紀念。
不管張萱琳的說辭是什麽,他都已經能夠确定,她就是為了他才來的,她就是想過來看看他。
這個想法令向珩十分感動。
今天是張萱琳第一次主動朝着向珩走來。
第一次,在向珩沒有糾纏她的時候,朝着向珩,邁出了小小的一步。
多麽難得,幾近讓他覺得神聖。
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将張萱琳的這一小步記錄下來。
他有一瞬甚至想将照片印成海報貼在家裏,每天出門前拜一下,好讓自己每天都充滿感動。
向珩走進小廚房時,陶莫霄正在烤餅幹。
最近咖啡館裏的小餅幹銷量很好,除了對面寫字樓的年輕女孩喜歡買一包配咖啡之外,後面住宅區的居民們似乎也有一部分喜歡上這類小餅幹的味道,常是晚上飯後散步時走過來買幾包回去。
原本陶莫霄一天烤一次就夠了,現在他得一天烤五六次,有兩次他晚上七八點還在烤,而前廳是幾位等着要買餅幹的客人。
“要什麽?”看見向珩走進來的陶莫霄問。
向珩抱臂站在桌邊說:“給我切兩塊你新研發的蛋糕,還沒開賣的那種。”
陶莫霄怪道:“你怎麽知道我有新研發的蛋糕?”
“你每天都窩在廚房裏搗騰這些東西,沒有才奇怪吧。”
陶莫霄皺眉多看了向珩幾眼,向珩臉上表情很淡,瞧不出有什麽情緒。
但陶莫霄了解他,他這個樣子其實是心裏情緒太多,囫囵團在一塊表現出來的模糊樣子。
陶莫霄問他:“你怎麽了?有事?”
向珩搖搖頭說沒事。
“肚子餓了?”
向珩仰頭看着天花板輕輕一嘆,說:“我的張醫生來了。”
向珩從廚房出來時,身邊跟着陶莫霄。
那天陶莫霄受傷被向珩送去醫院又在醫院門口遇見張萱琳,陶莫霄因左手疼痛以及場面太過尴尬,分神得厲害,幾乎沒記住張萱琳的模樣。因而一聽向珩說他的張醫生來看他了,陶莫霄連忙扔下手頭一切工作,到前廳看看張萱琳。
張萱琳其實也沒記住陶莫霄的長相,一看到陶莫霄從廚房裏專門出來看她,連忙站起來同陶莫霄握手。
陶莫霄禮貌地說:“張醫生好。”
張萱琳也回一句:“你好,陶先生。”
“上回我的手受傷,張醫生在醫院門口給我和向珩指路,一直都沒機會當面道謝。真是太謝謝你了張醫生。”
“不客氣,那都是我應該做的,陶先生的手已經好了吧?”
“是,全好了,就留了一條疤,別的沒什麽。”
向珩:“……”
怎麽他和張萱琳之間從來沒有出現過彼此都這麽彬彬有禮的時刻?
向珩伸手揪着陶莫霄的後衣領往後帶,不悅道:“行了,你還聊得挺忘我。這裏沒你的事了,回去幹活,一大堆活等着你幹呢。”
陶莫霄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腼腆慢熱,不怎麽愛說話,所以也順着向珩的話跟張萱琳說:“我先回去忙了。”
張萱琳應道:“好的,你請。”
陶莫霄轉身,橫了向珩一眼,用眼神說:你這個有異性沒人性混蛋。
向珩沒搭理陶莫霄,端着兩塊小蛋糕放在張萱琳面前。
向珩對着張萱琳笑得春風和煦,說:“幫陶莫霄試試味道,有哪裏不好就提出來,我一定讓陶莫霄改正。”
張萱琳微皺着臉坐下,為難道:“我真的吃不下了。”
“你嘗一口,剩下的我都幫你吃掉。”
“不行。”張萱琳也橫了向珩一眼,他真的是逮着機會就要前進,沒有機會就自己創造機會。
向珩對張萱琳明晃晃的拒絕毫不在意,又提議道:“那你就把吃不完的都打包帶回家,當夜宵或當早餐都行。”
張萱琳瞅着向珩似乎恢複正常了,剛才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那種似有若無的恍惚感徹底消失。又猜向珩是去了一趟廚房才恢複的,可能是因工作上的什麽事而心情不佳。
她沒做過生意也沒有做生意的頭腦,所以對向珩的工作沒辦法産生太多理解,更遑論安慰他,就只好在別的事上讓他稍微順心。
張萱琳勉為其難地應道:“好吧。”
差不多到五點時,張萱琳起身說要走了。
向珩面露不舍,黏糊糊地說:“這麽快就走了?特意過來的,也不多坐一會兒。”
張萱琳強調道:“我坐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很久了。”
向珩帶着點祈求意味看着張萱琳,說:“先別走嘛。”又問,“晚上可以一起吃飯嗎?”
張萱琳的态度倒不堅決,只是正常地闡述今天晚上不能有約的原因:“不了,下次吧,我今晚要上夜班,我回家洗個澡再出發去醫院,在家樓下随便吃點東西更方便。”
向珩旋即笑道:“好,那就約明晚。”
張萱琳:“……”
向珩奸計得逞地确認道:“說好了。”
張萱琳猶豫兩秒,答應了:“……行吧。”
張萱琳看笑成一朵向日葵的向珩就覺得自己吃了癟,佯怒道:“好好顧你的店,別一天到晚在外面亂跑。”
向珩仍是笑道:“才不是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