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吻

初吻

景彥神色肉眼可見地愈加凝重,不快全部寫在了臉上,文正看着他這般也不敢再多說,只小心翼翼等着景彥答複。

景彥略微平複了一下,強壓住火氣,便喊過了石頭叫他去辦事,石頭聽了要辦的事不由愣在原地,看看自己主子臉色難看,顧不得逾矩向文正問道:“鐘公子,請恕小的無禮多問一句,這二人可是公子的外室?是否要安置的近些方便公子常去探望?”

文正聞言連連擺手:“不不不!不是!越遠越好!叮囑他們老實呆着不許生事,否則若是被于府的人擒住了,小心被打死。”

文正看向景彥又解釋道:“就是于予書養的那兩個小戲子,他不舍得遣了,但如今他母親病重,他不敢違逆母親意思硬留着,就讓我先幫他養着。”

景彥聽了解釋暗自松了口氣,石頭明白了那二人不是讓他主子心塞的身份後,便放下心來依言出去辦事了。文正見景彥神色緩和下來也松了口氣,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景彥為何不快,自己又為何緊張。

經此一事,雖将誤會說開了,但還是有些尴尬,兩人就此各懷心思,對坐無言。

文正也不知怎地,心中總有種愧疚之感,分明自己并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只不過是讓景彥誤會了一場,而且……這種風流事又與人家有什麽相幹呢,有什麽好心虛的呢?景彥剛剛面露不快只是不喜我在感情方面三心二意,胡亂玩樂吧,他那般篤信世間最難得莫過于情有獨鐘,我這樣的浪子名聲,恐怕在他心中早就沒了什麽好印象了。

景彥默默無言也有些神傷:倘若文正真是養了外室或者與其他男女厮混一處,我又有什麽立場惱怒呢?這個呆子什麽時候才能覺察我的心意?還是……他心裏還想着那位陳公子?不行,既等不來鐘情,那便奪來,這個君子,不做也罷!

景彥咬咬牙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輕咳一聲打破沉默,笑着說道:“今日有夜市,街上熱鬧得很,我讓石頭帶着鐵塔去玩了,唐天寶更不必說,被雄輝他們拉去樓裏定是樂不思蜀要明日方能回了,晚飯只有咱們倆,你,你先在榻上歇歇吧,開飯了我叫你。”說罷便走去書桌出拿起書看起來。

文正連忙應下,最近連日奔波确實疲乏,景彥書房這軟榻還算寬敞,文正找了個舒服的角度便斜靠在軟墊子上合眼歇息。

景彥手握書卷哪裏看得進去,心頭思緒千回百轉,偷眼去看文正靜靜靠在榻上。

就這樣半靠半躺着,文正哪裏睡得着,只是半夢半醒的略歇歇罷了,不過精神放松下來後也有一些迷糊,朦朦胧胧間便聞到一股沁人心脾地木香,還帶着點墨香,這味道溫溫吞吞地,感覺很舒服。

正品味間,文正便感覺一抹冰涼慢慢劃過眉角,然後眼睑,然後睫毛,然後鼻梁……是景彥的手指?那指尖似乎在描畫着文正的眉眼,小心翼翼地輕輕觸碰着,随後冰涼的指尖又落在文正的唇上,能感覺到這指尖有着輕微的顫抖,那冰涼酥麻的觸感,輕輕點點地緩緩落在文正唇珠上,然後又在下唇慢慢地摩挲了兩個來回。

景彥緊抿雙唇,心髒在胸腔中劇烈地砰砰跳動,他強行控制住保持平緩呼吸,雙眼緊盯着文正,見到文正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便立即将手指收回緊緊握在手中,片刻手心裏便攢滿了汗水。

文正大腦一片空白,想自己也是兩世為人,且前世也是談過戀愛的,但也是頭回碰到這種事,那小心翼翼的觸碰,青澀又熱烈,沖擊得他心潮湧動,實在不知此時應該睜開眼睛還是就假裝睡着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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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感覺自己鼻尖還萦繞着景彥手指上的書卷清香,略一掙紮深吸一口氣、心一橫便睜開了眼,迎上了景彥那雙澄澈的雙眸,見到文正醒來,景彥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慌亂,對視片刻立馬挪開了視線。

景彥朝後挪了挪,微低着頭讷讷地小聲說道:“我……我,我想給你畫幅畫像,所以……吵醒你了?”

文正差點笑出聲來,這個小侯爺也太可愛了,這是騙鬼呢?謊話也不會說,但還是附和着輕聲說道:“哦,原來如此啊,那就先謝過小侯爺了。”

景彥倒是先忍不住笑起來,鼓起勇氣擡起頭看着文正的眼睛,紅着臉一本正經地回道:“不客氣。”

文正看着景彥此時眼中透出的一絲狡黠,耳朵尖都紅透了,嘴角卻得意地微微勾起,真的······太勾人了!文正忍不住湊上前捉住景彥的右手,剛剛正是這只手在他臉上作怪。

文正拉過景彥的手,大拇指在他手背輕輕摩挲着,景彥垂着眸不看他,但也沒有将手抽回去,就任由文正握着,文正看着景彥緊抿着的嘴唇,一時心生旁骛。

景彥見文正也沒有其他動作,便擡眼去看他,文正沖着景彥溫和一笑,眼神裏全是溫柔似水,一時四目相對,秋日的寒意都退卻了三分。景彥輕啓朱唇呢喃了一句:“文正。”

文正感覺自己整顆心都快要融化,控制不住自己又湊近了些,看着景彥那半張開的唇瓣只想張口含住。文正又捏了捏景彥的手,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處突起,不由低頭去看。

文正将景彥右手翻過來,只見掌心一道淺淺的疤痕,文正用拇指輕輕揉了揉,想起和景彥初見便是處理這手傷,彼時正是景彥作為留京質子第一次進宮面聖,文正猛地驚醒,是啊,這可不是尋常男子,他可是平陽郡侯世子,是皇家血脈!

思及此處,文正連忙松開了手,神色也明顯看着清明許多,眼神裏的柔情也全被慌亂替代,突然的态度變化景彥自然有所察覺,好不容易兩人有了點進展,景彥哪能此時放棄,連忙抓住文正的手,将掌心送到文正面前說道:“文正,我,我這疤被你捏得疼了呢,你,你總要管我的。”

文正疑惑地看向景彥不解何意,景彥從小在禮儀教化中長大,年方十八未經人事,頭一次對人動心,縱使他聰明絕頂想了諸多計謀,可落到實處去時也難免羞澀至極。

但景彥知道既然決定自己先下手,就顧不得矜持了,否則等文正開竅的話恐怕要耽誤了許多年華,于是一咬牙将手湊到文正嘴邊說道:“給我吹吹,像,像上次營帳裏那樣。”

景彥說完這話,害羞地想把自己埋起來,趕緊紅着臉低下頭不敢看文正。文正驚愕的瞪大眼睛,随即被逗笑了,哄孩子似的柔聲說道:“好好好,我給你吹吹。”說罷便真的捏着景彥的手對着手心吹起來。

文正吹了幾下還沒有停的意思,倒是景彥先受不了了,将手抽回來攥緊,但嘴角的笑意昭示了他心中的愉悅。

文正此時面上也微笑着,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動,但也陷入了糾結:誠如師傅所說,若是真的和景彥走到一起,天授帝和那些皇室的宗族耆老能容忍這樣的事麽?即使景彥意志堅定地和我并肩對抗世俗,那他要遭受多少苦難?我怎麽忍心……還有大都督呢?會不會給他老人家惹麻煩?唉,若景彥只是個尋常百姓該多好······

景彥不明白,文正分明是喜歡他的,自己也這麽主動示好了,他到底在猶豫糾結什麽?一時間又急又惱恨不得立刻……還好景彥在情緒爆發之前便被打斷了,婉寧在窗外通報可以用晚飯了。

文正如釋重負連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随後招呼了景彥一聲便逃也似地出了書房,景彥憤憤地将靠墊摔到一旁,整理了一下思緒便也出去了。

晚飯自是唐天寶帶來的幾樣野味為主,味美鮮香讓人食指大動,婉寧送上一壺好酒後便盈盈退下,只留文正景彥二人用飯。

景彥此時仿佛剛剛什麽也沒發生過,也不再提彼此之間的暧昧舉動,只是端起酒盞向文正敬酒。

文正知道景彥很少飲酒,今日定是有意陪他的,且特意敬他,自然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因此欣欣然便滿飲一杯,誰知景彥這一杯竟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兩人菜沒吃多少,酒壺倒是很快就空了。

文正總覺得今日書房裏的舉動有些對不住景彥,于是看景彥興致好,便推杯換盞的幾乎不停歇,在他看來,景彥少飲酒,酒量定然差,喝不了多少也就醉了,誰曾想酒壺都見底了小侯爺依然清醒着。

不過景彥看樣子也快差不多了,這會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但兀自大聲喊着:“婉寧,婉,婉寧,去把今日讓你收起來的那壇酒拿出來,就是,就是唐天寶帶來那壇。”

文正聽了忍不住笑起來:“喲,白日裏小侯爺不是特意藏起來的麽,怎麽現在舍得拿出來喝了?”

景彥得意一笑:“唐天,唐天寶說是好東西,我,我才舍不得給你,給你一個人喝,我要,我要和你,一起喝。”

景彥拿到了酒壇便給兩人都滿上,二話不說便是直接幹了一杯,文正見景彥幹脆那他也不能含糊,便也幹了一杯,酒下了肚才覺得苦澀,像是藥酒,味道實在不怎麽樣,想來是獵戶用自家釀的糙酒泡了草藥,文正喝慣了好酒,突然喝這劣質酒眉毛頓時皺了起來不肯再喝。

文正見景彥又将二人酒盞倒滿連忙制止:“欸,景彥別倒了,這酒太難喝了,還是換方才那個吧。”

誰知景彥将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般:“不行!唐,唐天寶說這酒,好着呢,對身體好,正所謂,所謂良藥苦口利于病,難,難喝才是,好東西,你,你怎麽那麽嬌氣?我,我這不陪着你一起,一起喝呢麽!”

文正聽景彥說他嬌氣,再加上那副迷迷糊糊的小模樣,被逗的哭笑不得,只好寵溺地附和着:“好好好,我嬌氣,我和你一起喝還不成麽。”說着又喝了一大口,只感覺渾身上下熱騰騰的,看來這酒真是個藥酒,勁兒還挺大,于是随口問了一句:“唐天寶有沒有說這是什麽酒啊?”

景彥攀着文正手臂湊近了些,嘻嘻笑着低聲說道:“唐,唐天寶說是,鹿血酒,特別補!”說完便直接趴在了文正胳膊上。

文正聞言頓時血沖頭頂驚呼道:“什麽?鹿血酒?你!怎麽給我喝這酒啊?”

景彥聞言在文正胳膊上蹭了蹭,撐起頭将下巴墊在文正肩窩上,軟糯糯地說道:“怎麽了,我不是也陪你喝了麽,你,你怎麽這樣嬌氣?”說着話,熱騰騰的氣息全部噴薄在文正脖頸上,刺激的文正身體一僵。

文正一轉頭便對上了景彥有些朦胧的醉眼,嘴唇和鼻子一起不停地呼出炙熱的氣息,如同春日的暖陽直接打在文正臉上。

景彥迷迷糊糊地呢喃着:“文正,文正,鐘文正。”說着身子一軟便要滑倒,文正連忙用手環住景彥腰身,好穩住他不滑到椅子下面。

如此一來,文正倒像是半抱着景彥,景彥也順勢向文正懷裏倒去,文正并未推拒,就這樣摟住景彥感受着那燙人的溫度,認真打量着那張俊俏的臉龐,這一刻他所有心頭顧慮全被抛諸腦後,只有一個念頭狠狠沖擊着他的神經。

“景彥,我鐘情于你,你呢?”

“文正,你便是這世間的最難得。”

這兩句話,輕地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卻重地敲碎了兩顆心的全部防線。

文正不再啰嗦,也不再壓抑心中的沖動,一手托起景彥的後腦勺,徑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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