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予書
予書
文正到了于府,于予書竟然還沒回,于夫人向來喜歡文正,于是拉着他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文正見她面露疲色,才告辭出門讓她好生休息。
于予書的表妹衡志青陪着文正一同去廳堂等候,本來衡志青一個女兒家的确不适合單獨陪同外男,但秋會初見于夫人就說過叫二人兄妹相待,且如今家中大将軍不在,于夫人身為主母又病着,總不能把客人冷在那,衡志青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便客氣招呼文正去廳堂飲茶。
文正和衡志青随意聊着,不多時于予書便回來了,聽說母親睡着便也沒去打擾,直接拉着文正回他房裏說話。
文正和于予書一左一右歪靠在榻上,看着倒是無比和諧。于予書長籲口氣,看着文正挑挑眉戲谑道:“方才和志青聊得挺愉悅嘛,說來你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我表妹人品、相貌、家世樣樣出挑,怎麽樣?你若有意,我去替你和我母親說,她的親事如今全憑我母親做主。”
文正擡手就将一盞茶水潑在于予書臉上,怒罵道:“住口!你這混賬東西盡說些不着四六的,是于夫人想讓你娶志青吧?你自己推脫不掉竟想着拉我下水?你明知道我斷袖,這不是把你表妹往火坑裏推嘛?為兄不慈,為友不義,簡直是個畜生啊你。”
于予書被潑了一臉水連忙爬起來,抹抹臉上的水正欲發作,被文正如刀槍般的一頓怒罵定在原地插不上嘴,待文正收聲才嗫喏着說道:“你,你怎麽罵人那麽髒啊,我不過随口開個玩笑嘛。”
于予書掏出帕子擦了擦臉,又委委屈屈地湊上前替文正把空了的茶盞滿上,嘟着嘴說道:“你別惱,快幫我想個法子吧,我把志青當親妹子看,實在不想耽誤了她一生,但我母親如今因此事憂思過度一病不起,我實在為難。”
文正一條手臂搭在小桌上,手指輕點着桌面靜靜思考片刻說道:“你母親病,是因為你太過胡鬧,所以才想着讓你早日成親能收收心,你得先讓于夫人相信你能痛改前非,先把那些風流事全部斷個幹淨再說。”
于予書聞言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不行不行,這個斷不了,絕對不行。”
文正奇怪道:“往日裏你也沒少養小倌兒,這次怎麽是真的動了心了?不過我聽說你那是養了兩個戲子吧?你這……打算就三個人一起過了?”
于予書翻個白眼:“過什麽過啊,就是花錢買樂子的事兒。不過你若讓我現在斷了肯定不行,我才剛上手沒幾日,還沒玩膩呢。”
說着于予書舔舔嘴唇湊近文正低聲說道:“你是不曉得那兩個有多銷魂,兩個小戲子才十五歲,是雙胞胎,從小被班主當女孩子養着的,生得是膚白貌美比正經姑娘還動人三分呢。長得一模一樣,但性子一個冷淡一個活潑,他們倆是唱武旦的,腰馬功夫好極了,渾身上下筋骨都是軟的,兩條腿架在肩頭,啧啧啧那滋味真是絕了!”
于予書見文正沒反應,伸手扯扯文正衣袖繼續說道:“欸,改日我帶你去,咱倆一同玩玩怎麽樣?正好是兩個,咱們兩兄弟也較量一番。”于予書嘴裏說着,腦子同時幻想着那情景,一時興奮地直搓手。
文正早就習慣了他這沒正形的樣子,也懶得搭理他,直接開口說道:“你若不想當個孽子,就趁早斷幹淨,然後和于夫人發誓賭咒絕不再犯,至于親事……你就說自己痛改前非決計用心讀書,全力沖擊來年春闱,得了功名再考慮成親,你父母親都希望你讀書科考,這麽說肯定不會再逼迫你成親了,至于你有什麽其他的想法,以後再徐徐圖之吧。”
于予書聞言騰地站起:“科考?春闱?你可饒了我吧,我哪裏是那塊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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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正斜睨着于予書淡淡說道:“你是傻的麽?明年考不上,自然還要重整士氣來年再戰啊。”
于予書恍然大悟撫掌大笑:“哈哈哈還是你有辦法!”随即眼珠一轉又試探性地問道:“文正,你真不考慮考慮我表妹?她天性灑脫又文武雙全,天生一股男子氣概,你雖喜歡男子但不是個随意輕慢女子的人,我看着你倆性情相投必然合得來。”
文正微笑着搖搖頭:“我是不打算娶妻的,予書,不愛花便莫折花,尤其志青這樣志存高遠的姑娘,你若是真拿她當妹妹般心疼愛護,聽我一句勸,婚姻之事多問問她的想法,莫要強求于她。”
于予書無奈笑笑:“再志存高遠有什麽用,他一個女子,難不成還能當大将軍?始終要嫁人的,我倒是寧可她嫁給你,起碼你不會将她圈養在高牆之內。算了,既然你不願意,此事就不提了,不過你真的不打算娶妻了?”
文正點點頭:“不打算,左右我爹又不逼我成親,我一個人樂得逍遙自在,若将來能覓得良人最好,相伴一生相濡以沫,若遇不着便罷了,緣分的事強求不得。”
予予書搖頭嘆息:“你啊,這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妄念還真深,那做兄弟的只能下回再打醮時悄悄替你求求老君,求他保佑你早日尋得位稱心如意的俏郎君,哈哈哈。”
文正被他逗笑:“哈哈哈,你打醮時敢求這個,若是老君真的顯靈,還不降下真火燒了你這大膽狂徒。”
兩人說笑一陣于予書突然想起景彥來,不由心中癢癢,便開口詢問其近況,文正聽了舔了舔後槽牙不耐煩地說道:“予予書,你那個腦子裏除了這些風流事還能不能裝些有用的了?”
予予書聽了冷哼一聲:“哼!果然,你果然看上景彥了,不然何必我問上一句都要這麽大反應!鐘孝!鐘文正!你這個衣冠禽獸!兄弟看上的小郎君你也敢上手,無恥之尤!”
聽着于予書無理取鬧,文正不由心中一陣煩悶擺擺手說道:“你別亂說,人家堂堂的郡侯世子,又是個讀書人,哪裏像咱們這種浪子,你這話若不慎傳出去,會有損人家聲譽的。”
于予書湊近文正,盯着他看了片刻後說道:“我是不是亂說你心裏清楚!欸,不過也無所謂了,人家看不上我,再說我如今左擁右抱地也忙不過來,你不就喜歡他那樣一本正經的小書生麽,喜歡就上手吧,兄弟讓給你了!”
文正狠狠一拍于予書的後腦勺罵道:“行了!別廢話了!那是小侯爺,也是可以随意肖想的麽?他是姓倉予的。”
姓倉予……文正腦子裏更是混亂:若真是如我猜想皇帝老子真是我老子,那景彥就是我堂弟……就算撇開這一層不說,他那樣的身份也注定了難以和我相伴終生,短暫的露水情緣又實非我所願,既如此,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文正緊皺雙眉,捏起面前的茶盞便一飲而盡,仿佛那杯中不是茶,而是能澆滅世間萬般愁苦的烈酒。
于予書見文正面色不善,便也不再嘴賤撩閑,想起另一件事還要拜托文正,于是谄笑着說道:“文正,那兩個小戲子我實在舍不得,你可得幫幫兄弟啊。”
文正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皺皺眉問道:“我怎麽幫你?難道要我去跪在于夫人病床前,苦苦哭訴你與他二人如何情深義重、難舍難分?”
于予書嘻嘻笑着說道:“哪敢再去氣她老人家,我既然要騙我母親說斷了,那他倆自然便住不得我那所宅子了,我如今斷了月錢,府裏賬房也得了母親吩咐不給我支用銀錢,那就沒法再尋去處安置他們,這樣,你替我把人接了去,幫我養幾個月,等我騰出空了再去接回來,你若是喜歡只管先玩着,咱們好兄弟,我不介意。”
文正被他氣笑:“去你的吧,我才不像你那麽不要臉呢,行吧,晚點我就派人去接,那你現在是拿不出銀子了?”
文正嘆口氣繼續說道:“唉,我這要往平陽郡走一批貨,本來想你拿點銀子出來,到時能賺上一筆,這樣吧,我先替你出五千兩銀子,等你哄好了于夫人再把銀子還我,算你一成利息。”
于予書剛要激動地撲上去謝謝文正,便被那一成利息氣的偃旗息鼓,一臉嫌棄地吐槽道:“真是個蛇蠍美人!好端端的給我甜頭不行麽?又來要一成利息惡心人,哼!”
文正不由哈哈大笑,于予書無疑是最讓他輕松愉悅的好友了,兩人說笑間便有丫鬟端來兩碗羹湯和一些點心,于予書接了連忙大口吃起來。
文正看他餓急了的樣子便把自己那一碗也推給他問道:“不是說天還沒亮就出發了麽,就打個醮怎麽回來這麽晚?連口飯都沒吃上。”
于予書聞言嘻嘻一笑:“文正,你是不知道,我在天行觀碰着個小道士,長得可俊了,我與他投契便多聊幾句,這才誤了時辰。”
文正無奈搖搖頭:“你那是投契麽?你是見色起意吧?你可真行,去道觀打醮替母親祈福,竟還要順帶着調戲小道士,可真是孝順。”
于予書滿不在乎地一擺手說道:“我又不信那個,那小道士是個烈性子的,扭着我胳膊差點沒掐死我,不過你是沒看到,從小練武就是不一樣,那腰身,啧啧啧。”
文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擡腳往外走:“他怎麽沒掐死你呢,行了,你好生哄着你母親吧,我去替于公子料理那兩個小戲子。”
文正出了門還聽着後面傳來于予書的怪叫:“兄弟啊,可千萬幫我照顧好他們倆,可以玩,但當心別玩壞了。”
文正也不理會那厮,昱瑾在門外侯着,見到文正出來連忙跟上,文正扭頭看看她嘆了口氣:“唉,算了,還是去麻煩一下小侯爺吧。”
昱瑾一頭霧水地跟在文正身後,一主一仆便往瓊華別院走去。昱瑾心中不免嘀咕着,果然是應該搬去瓊華別院,不然這般頻頻往那跑,和住在那又有什麽區別。
一進景彥的書房,文正便滿臉堆笑地對景彥說道:“小侯爺,求你件事,把石頭借我用用呗。”
景彥笑着疑問道:“鐘大人有何吩咐?”
文正想了半天措辭後,猶豫着說道:“呃……幫我去接兩個人,然後買間屋舍安置他們。因為……那兩人不是良家出身,昱瑾一個姑娘去辦的話多有不便……所以……”
景彥心頭一緊,心想:文正這是養了外室麽?而且還是兩個······不是良家出身,莫不是樓裏的歌姬或是小倌兒?先前還說自己沒那麽随便,哼,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