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被參了一本
被參了一本
文正滿目柔情地替景彥輕撫後背,看景彥這般緊張就知道又逗弄成功了,文正忍着笑把椅子挪近了些,景彥見狀連忙咳了一聲,看看婉寧和玉說道:“你,你們先下去,我和文正說說話。”
她二人早就覺察氣氛不對呆着別扭,聞言頓時如蒙大赦退了出去,走到院中就見石頭正在陪着昱瑾玩石子,這倆人倒是乖覺,每次都躲得遠遠的,和玉氣憤就想上前質問石頭是否早就知道卻隐瞞不說,婉寧連忙拉住和玉叫她一同去廚房看看茶水。
和玉見周遭無人急急開口對婉寧說道:“姐姐,主子是不是和那鐘公子……這,咱們要不要傳信回平陽啊?”
婉寧面容嚴肅地低聲回道:“噓,低聲些,你也知道是主子,你我既然跟着主子來了京城,那就再沒有別的主子了,咱們只做好本分的事,其他不要管。再說,就算想傳信回去,如今平陽在這別院乃至京城安插的的暗線都握在主子手裏,這會兒估摸剛把信送出府,轉身信就得落在主子的案頭上了,不想死就別輕舉妄動。”
婉寧想想又說:“更何況,主子說不定只是一時圖個新鮮,聽說京城的公子哥好這個的不少,公子也到了年紀,難免寂寞,玩樂而已無甚大礙,咱們別多事了。”
和玉點點頭:“嗯,反正如今鐘公子和咱們府上是站在一起的,也不是外人,況且鐘公子那般貌美,人也好,難怪主子會動心。”
婉寧皺眉低聲呵斥道:“休得妄議主家!此事主子也沒刻意避着咱們,那是信重,咱們只當看不到,避着點吧。”
昱瑾眼瞧着婉寧和玉自屋內匆匆出來撇撇嘴嘟囔道:“他倆也太不曉事了,眼見着我們家公子和小侯爺那麽膩歪,還杵在裏面,看!被趕出來了吧!”
石頭拍拍手站起身,偷偷白了昱瑾一眼也沒敢知聲,只暗暗腹诽:你以為誰都像你這個鬼丫頭似的,不盡心跟在主子身邊伺候,只知道躲懶。
再說文正将自己的凳子湊得離景彥更近了些,看着兩個丫鬟出去,更加肆無忌憚,幹脆拉過景彥的手放在手裏肆意揉捏着,面上卻是一本正經說道:“就靠着玉鏡湖的那處小院幫我收拾出來吧,我這幾天就搬過來。”
景彥這才驚覺剛剛又被戲弄了,憤憤地抽回手不理會文正,文正則語帶落寞地嘆息道:“唉,昨日夜裏那般親熱,方才還說什麽不離不棄,如今倒扭過頭不理人了,小侯爺好薄情啊。”
景彥回頭一看文正一臉的哀怨,頓時被氣笑了,也不看文正,拿着筷子胡亂攪和着飯碗裏餘下的一點粥,悶悶地說道:“要說薄情也得是你薄情才對,誰不知道鐘公子可是勾欄瓦舍的常客,舍箸樓都是專門留的客房給鐘公子時常留宿,搬來我這,也不知有幾日的新鮮勁兒呢。”
文正愣了一下,旋即正色回道:“那只是坊間傳聞,我可不是個随便的人,以往喝酒留宿是有的,與姑娘小倌兒胡鬧是斷斷沒有,你放心,如今咱們在一起,以後更不會有。”
景彥偷眼看了一下文正,微笑着點點頭:“嗯,我信你。”
文正想了想又問道:“景彥,我真不是個随便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是随口說說,你我雖不能成親,但既确定在一起了就絕不能反悔。可你要知道,你我在一起,日後定是千難萬難,說不得要吃許多苦頭,你若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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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彥直接打斷文正堅定地回道:“文正,你信我,我絕不負你。締約白首,誓不相移。”
文正定定地看着景彥,良久後輕聲說道:“好,松柏共倚,丹青不渝。”
其實也怪不得文正,他前世今生都被辜負過,本來都發願不想再牽扯感情,誰知卻對景彥動了心,當他發覺時便努力控制自己別陷進去,但感情的事又怎麽好控制,不自覺便越陷越深,昨日夜裏在那鹿骨酒加持下,更是直接熱血上頭了。
但表白心跡後,文正又時時擔心景彥是年少輕狂一時沖動,怕他少年人一時情動,日後經不起考驗。将來注定坎坷,萬一景彥不堅定,又得是一番情傷,是以文正控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聽景彥的諾言,這時再多文绉绉的立誓都不覺得酸了,每聽一次只覺便心安一分。
一個“不渝”,也叫景彥心動萬分,主動湊近抱着文正親吻上去,這一回擁吻景彥不再那麽被動,雖然青澀,但也全憑着感覺努力回應,糾纏一番竟比昨日還要熱烈幾分。
“公子,宮裏來人宣你……啊!”昱瑾剛跑進屋裏,便被這情景吓得七竅生煙連忙退了出去,在門口拍着胸口深呼吸平複了一會兒沖着屋裏喊道:“公子,宮裏來人宣你進宮面聖,說是有人告狀說你貪墨,你快些動身,陛下等着呢。”
景彥受了驚吓,一把推開文正便伏在桌上不肯起來,哼唧道:“嗚嗚怎麽辦,完了完了,丢死個人,以後我可沒臉見昱瑾了。”
文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伸手捏捏景彥脖頸笑着說道:“無妨,我和那丫頭說一聲,以後可得記着先敲門。”
景彥聽着響動感覺文正要出門了,連忙擡起頭說道:“昱瑾剛剛說有人狀告你貪墨,想來是三處收那些富商禮物的事,你可有對策了?”
文正回頭對景彥眨眨眼說道:“安心,此事我早就給陛下遞過折子了,如今陛下指望着我給他辦差呢,也就是走個過場,不會有事的。”景彥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文正帶着昱瑾趕回大都督府先換了官服,随即二人騎馬奔去皇宮,進了宮自然不能騎馬,昱瑾便跟着文正一同走着,時不時一臉古怪地朝着文正後腦勺瞄上一瞄。
此時昱瑾雖落後半步走着,但文正偶爾向後看一眼,還是感覺到了昱瑾的怪異,遂小聲問道:“昱瑾,你再用那般奇怪的眼神瞟我,公子就把你發賣去舍箸樓倒夜香。”
昱瑾吓了一跳:“啊?公子你是後腦勺也長了眼睛麽?哎呀你別生氣嘛,我只是佩服公子那般色膽包天、大逆不道。”
文正輕笑回道:“這叫什麽大逆不道,食色,性也,我和景彥情意相投,是要厮守終生的,如尋常夫妻一般無二,故而時常親熱些有什麽稀奇,以後你記着,我和景彥在一起時,你得避着點,不然看多了小心長針眼!”
昱瑾慌亂地揉揉眼睛,雖不解公子和小侯爺兩個男子親熱些也就罷了,怎麽就能如夫妻一般,但聽了長針眼的事,還是暗暗記在心裏,日後要多加小心。
前方負責引路的太監也心生感佩,雖聽不清文正說什麽,但明知被人彈劾了,還這般鎮定地和随從竊竊私語,果然不愧是大都督的人,泰山崩于前尚能面不改色。
早朝早就散了,天授帝在用來議事的書房——朝陽殿召見文正,此時天授帝已換了常服,靠在軟榻上手裏拿着份奏折正看着,幾位大臣在屋內中間立着一言不發。
“臣,禁衛軍協領鐘孝拜見陛下。”文正拱手深深一禮,天授帝見到文正,便放下手中的折子笑着揮揮手叫文正免禮。
天授帝這一行徑引得幾位大臣面面相觑,陛下對這位小鐘大人的喜愛真是毫不掩飾,而且這鐘孝只報禁衛軍的軍職,卻不報他京衛司三處主事的職司,分明是有意說明他是大都督的人,以便推脫罪責。其實這倒是誤會文正了,他完全是因為覺得早晚會辭了這職司。
禦史張昱明左右看看便上前一禮說道:“陛下,臣等的折子是經過多方查證的,證據确鑿沒有什麽好分辨的,請陛下嚴懲貪贓枉法之徒,切莫姑息。”
天授帝皺皺眉說道:“張卿所言差矣,大都督府上怎麽會短了銀錢呢,文正何至于要貪墨那點好處?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哪能平白冤枉人?文正,幾位禦史上奏彈劾你向商賈索求賄賂,你說說,可有其事?”
冤枉?天授帝這是直接就給定了性,幾位禦史互相看看俱是面露不甘之色。
文正從善如流,淡然回道:“陛下,臣冤枉!”
一位禦史果然被氣到,站出來厲聲呵斥:“你還敢喊冤枉?你派人将那兩大馬車豪奢至極的禮物,統統拿去折了現銀,人證物證俱在,何曾冤枉了你?”
文正微笑着沖那禦史拱拱手說道:“大人息怒,小子雖年輕,但也懂規矩的,哪敢堂而皇之收受賄賂呢,更別提主動索求賄賂了,那兩大馬車禮物,是京中一些富商慶我上任京衛司三處的賀儀,送去三處時我并不在,是原三處主事擅自替我收了,此人行為失當,已被我派人扭送大理寺了。”
文正看了看天授帝繼續說道:“至于那些賀儀,若是退回恐怕衆富商會惶恐不安,所以就都折了現銀,一些分給京衛司衆官員,一些用作其他用途,我本人可是一分一毫也未曾拿過,此事我詳詳細細寫了奏折報給陛下過,陛下明鑒。”
天授帝似乎才想起來點點頭說道:“哦,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來啊,去把那一堆折子搬過來找找,文正寫的折子都在那呢。”
幾位大臣順着天授帝的示意看去,頓時傻眼,這是小鐘大人一個人的折子?!他……怎麽那麽多話啊!
一個小太監連忙翻找,翻了半天終于找到,連忙呈給天授帝,天授帝一擺手,示意小太監拿去給禦史觀看。
張昱明看過後臉上陰晴不定,一是折子裏确實将兩車禮物的事來龍去脈、處理情況說得明明白白,二是折子裏說了部分沖歸皇商,“皇商”二字狠狠擊中了張昱明的心,原來鐘家父子竟在為陛下做這等事,難怪陛下百般維護。
第三尤為重要,這鐘孝折子裏沒有任何遣詞造句,全是流水般的敘述,語氣十分随意,且陛下那裏存着那麽多他的折子,朝中竟是一絲風聲都沒有,想必是未經過通政司,直接送到了禦前,這更是說明這鐘孝在陛下面前的地位。
張昱明看着奏折默默無聲,天授帝知道他是明白了意思,但是畢竟還是要給這些大臣留些顏面,于是說道:“文正,此事你雖禀報過,但屬實行事不周,念你初入職,不予重罰,朕就罰你半年俸祿,小懲大誡吧。”
一禦史聞言就要上前辯駁,卻被張昱明一聲咳嗽勸退了。随後天授帝示意衆官員退下,卻獨留了文正一人。
天授帝十分和藹地叫文正坐了,又叫小太監端來一碟糕點和茶水,仿佛鄰家大叔拉家常一般的語氣對文正說道:“朕今日如此維護你,日後認真做事,可不要給朕丢臉哦。不過今日給張昱明看那奏折,朕都覺得臉紅,好歹你師傅當年也是京裏有名的才子,寫得一手錦繡文章,你那寫的是什麽?倒像個話本子!”
文正倒是毫不臉紅,嘻嘻笑着回道:“陛下,臣是想着您成日看那些文绉绉的折子定然累得慌,我這雖然不成體統,但勝在簡潔易懂,說不定還能博您一笑,那便是臣的榮幸了。”
天授帝被氣笑,伸手指指文正笑罵道:“如此說來,你倒是個忠心體貼的好臣子喽?”
文正正色回道:“臣自然是的”